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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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个，”林屿靠在沙发背上，放松地伸了伸腰，“晚上带你俩悄悄烧个火锅吃吧。”

秦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在林屿纤细的腰身上出现了有意识的停留：“别人吃枪子，我们吃火锅，这不合适。”

“林城没这样之前，南大陆的人喝东南风，我们喝好酒，这就合适了？”林屿瞥了他一眼，“就这样决定了，反正你也觉得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和我去天台拿菜。”

“天台？”秦城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对战争毫无惧意的青年。

林屿站起身来，还伸手把秦城也拉了起来：“走吧，我楼顶装了自动蔬菜棚。”

“你到底有多少生存设备啊，大神？”秦城无奈地跟着他走出了书房，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在想，如果没有看到那本书里的字条，自己会怎样地欣赏并信任眼前的这个人。

“你喜欢吃什么菜？”林屿打开了天台的机械锁，为了在特殊时期节约能源，除了地下室之外的地方他都改换成了普通的机械开关门锁。

“你单独找我出来，想说什么？”秦城站在天台的入口，一阵凉风吹透了他单薄的制式衬衫，伤口的地方有些发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林屿愣了愣没有回头，低声说：“你看到的那些，是个误会。”

“哦？”秦城走到他面前想直视他的眼睛，却只能看到对方垂下的眼帘，“你不怕我叫人把你扣下来，然后告诉高渊你还有个地下室？”

“不怕。”林屿抬起头正好迎上他带着强烈压迫感的视线，“我说了这只是个误会。”

“但是我怕。”秦城丢下这句便走向蔬菜棚，不再理会对方。

两人绕着面积不大的蔬菜棚走了好几圈，林屿没忍住开了口：“我说，你到底要吃什么菜，赶紧的。”

“我不喜欢吃蔬菜。”秦城停下了脚步。

林屿也停了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摊了摊手：“巧了，我也是。”

“那你种什么蔬菜棚，神经病啊？”秦城象征性地拔了两颗娃娃菜拿在手上。

“万一有别人喜欢呢。”林屿也蹲下身开始挖土。

秦城站到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我现在不是任何部队的领导，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林屿头都没抬，挖出一颗土豆，拍了拍上面的泥。

“你一直说的别人和朋友是谁，你不是一直都一个人吗？”

“生存者不一定要独活。”林屿挖了三颗土豆以后便停了下来，“末世论从来不是期待自己成为世界上唯一人类的学说，至少在我眼里。”

“对不起，”秦城突然垂下头闭上了眼睛，隔了一会才睁开眼直视对方，“你提供了这么多东西，包括我的住所，但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你。”

“没关系，”林屿笑了笑，“你看我这回答像不像教科书里的标准答复。”

“很抱歉。”秦城再次正式地朝他鞠了个躬。

两人带着两颗娃娃菜三颗土豆回到了书房里，王守云已经在电脑面前打起了游戏。

“你是来蹭饭的吧？”林屿轻轻踹了一脚电脑椅。

“等等等等，”王守云快速地敲击着键盘，打完了屏幕上的一个npc，才不情不愿地点下了暂停键，“你给的东西我看完了，内容不多。”

“有什么有效的么？”林屿把土豆放在桌子上看着对方打开文件夹。

“就是一些新闻通稿而已，基本都是分析全面战争即将来临或者人类即将灭亡的，没什么新的内容。”王守云操作的光标快速地拉动界面，“只有这一篇不太一样，说的是感染者的特性，还分析了可能存在的弱点。”

林屿凑上前看了看：“什么弱点？”

秦城也凑到了电脑边，见对方没有拒绝，心安理得地盯着屏幕。

“你看得懂？”林屿有些惊讶地侧过头。

“会一门外语很奇怪么？”秦城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鄙视。

“c国语是现在的国际主流语言，所以学外语的虽然多，但是不见得会学m国的语言。”王守云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着。

“得，”林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我不懂m国语了呗，那你们说说吧，我听着。”

“没看到所谓的弱点在哪里，除了军方已知的信息之外，这里也就多了一个感染者可以通过学习掌握语言沟通能力而已。”秦城也坐回了沙发上，侧腰的伤口扯得他咧了咧嘴。

“你不是不怕疼？”林屿趁机揶揄了他一下，“也就是感染者之间的队伍是可以协同作战的呗。”

秦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觉得关键在这里，”王守云转过电脑椅对着两人的方向，“由于能量摄入方式有些问题，这些感染者生命周期非常短暂。”

“变成这样的生物必然活不了多久，”秦城翘了个二郎腿，“这个之前医科大就已经出过分析报告了。”

“生命周期可能是按月算的，”王守云继续说着，“如果这个观点成立，那城里的第一批感染者再过半个月左右就要寿终正寝了。”

“问题是感染速度远远超过死亡速度吧，”林屿学着侦探剧里的男主角常用的姿势摸了摸下巴，“只要有新的活人感染，感染者这个群体就不会在一定范围内灭亡。”

“全林城总共不到十万人，现在死了九万多，二师八团加上我们这边整个安全区估计都不到五千人。”秦城仰起头看着暖黄的节能照明灯，天快要黑了，它自动亮起。

“也就是林城的问题很快就会结束。”王守云吁了口气，“就算什么都不做，等感染者自己死完了就行。”

“天真，”秦城依然抬着头，即使是那么微弱的光线，也照得他眼睛生疼，“比感染更可怕的，永远都是人心。”

“看来你也是个大哲学家，”林屿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我去拿点冷冻肉品来，千万别告诉其他人你们有火锅吃，不然吃兵粮的那群人打死你们。”

“要打也打死你个藏粮不交的。”秦城跟着笑了笑。

三人围在书房阳台上暗戳戳地烧起了火锅，即使大部分食材都是冷冻的或者速食品，在这种时期也算是难得的一顿大餐。

夜幕悄然而至，一轮弦月挂在了东侧的天空。

沸腾的火锅里升起一个个泡泡，破掉后不断冒起白色的雾气。

“病号，”林屿夹起一块肉放到秦城碗里，“没胃口还是咋的？”

“谢谢，”秦城总是被眼前的人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搞得一愣一愣的。

“有心事？”王守云才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城府，吃得比狗啃骨头还香，“说说呗，咱们哥几个也算生死之交了。”

“谁和你是生死之交？”林屿嫌弃地看着这个吃了三盘午餐肉的胖子，“搭个伙而已。”

“我有很多真正的生死之交…”秦城却被这句无心的话戳到了心口，“我们肝胆相照、并肩作战，以彼此为最坚实的后盾，而现在，我却坐在这里吃火锅。”

林屿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对了，应该叫余渡那小子一起来，他挺可爱的。”

“他出去了。”秦城手中的一只筷子掉到了地上。

“我说过我这还能管几天饭的，”林屿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筷子，“你们对面的疯子肯定知道现在是你们最缺物资的时候。”

“高渊不知道，”秦城至今没有机会和新团长仔细地对接过工作，“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王守云并不了解其中的情况，“你嫉妒人家？”

“嗯，就当是我嫉妒他吧。”秦城捡起地上的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碗上。

“领导第一要义：背锅？”林屿见对方没有再吃的意思，也没了食欲。

秦城却没有和他拌嘴的心情，淡淡地说：“这是责任，不是背锅。”

“行吧，你说得都对。”林屿起身站到阳台外侧，静谧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三人各自沉默着，空气中只能听到火锅汤底的咕噜声、王守云细小的咀嚼声和林屿时不时大口吐烟的声音。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三人齐齐望向房内，一名士兵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有您的联络，”那士兵在书房里左右看了一圈，才找到阳台上的三人，见他们围着的火锅，整个人怔住了，“二师八团发来的紧急消息。”

秦城嗖地一下起身，箭步迈到士兵面前，一把夺过了视频终端。

那士兵也不抗拒，静静地看着阳台的方向悄悄咽了咽口水。

“秦团长，不对，您现在不是团长了…”陈川嚣张的笑声从视频中传来，“给你发这个视频是想送你一个礼物，但是既然是礼物，就不能太粗糙，我决定编辑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发到这个终端号上，你自己看就行了，不然我怕你受不了这种打击。”

“这是什么意思？”秦城困惑地看向送来终端的士兵，怒火升腾而起，“他挑衅我？”

“不清楚，高团长说既然是发给您的署名信，就送到您的面前。”士兵敬了个礼转身离开，没再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