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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路安可的话一落,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毕竟整间餐厅,都没有几个异性存在,而距离温阮最近的人,是百造的主导师纪言之。

纪言之虽然私下性格很温柔,但在上课的时候一向严厉,再加上身份特殊的缘故,即便是松缓随意的娱乐时间,也没人敢轻易起哄。

自从看到屏幕那行字体之后,温阮就感觉有把刀架在背脊上,她吞了吞口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不太好吧。”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攥了攥衣摆,又蹭蹭鼻端,一双大眼躲躲闪闪的,俨然一副紧张无措的模样。

见她一头乱的可爱,男人眼底露出促狭的笑意,又心生出逗弄她的念头。

他伸手从面前的甜点碗碟里抓起一块曲奇饼递给她,微一轻咳,眉眼间泛着清澈的涟漪:“你要愿赌服输。”

温阮:“???”

听到他这句话,一些不敢起哄的练习生顿时将顾虑抛到脑后,甚至有人带头喊起口号:“eonbaby!”

就连周颂也忍不住凑热闹:“温阮快!愿赌服输!!”

小姑娘脑袋嗡嗡直响,她感觉此时此刻就像是高中时期被人表白时,全班同学都在起哄的情景,脸颊被烫得火烧火燎的。

路安可在一旁煽风点火:“只要参与游戏就要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无论是谁都无一例外。”

谈洺挑挑眉:“对啊,而且之前的练习生也都踊跃接受了,我们绝不搞特殊。”

几个导师全然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只有宋景琰紧蹙着眉,眼神里透出几分细微的不悦。

温阮被惹得面红耳赤,整个人仿佛踩在岩石边上,四周都是炽热的熔浆,烤的她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再瞥一眼纪言之,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眸色在暖橘的灯光下如同透光的琉璃,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

算了,她拼了。

反正没有摄像头在一旁录制,不会被剪进正片里,更何况本人也不介意,大大方方地接受惩罚才不会让练习生们心生疑虑吧。

温阮咬了咬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站到空旷的地方。

练习生们的声音停了下来,纷纷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捏紧鼻子后微弯下腰,微阖着纤长的睫毛,像只小马达似的在原地旋转,动作速度由一开始的快速逐渐减缓,最后一圈的时候甚至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十!——”

练习生们纷纷帮忙计着圈数。

她直起身来,原本聚集在半身的血液在瞬间冲涌上发顶,温阮感觉脚底发虚,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头晕目眩到已然分不清东南西北。

温阮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过去,好在一旁的纪言之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她的手臂。

“没、没事。”

她迷迷糊糊地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实讲情况简直糟透了。

她感觉眼前的景物像是陷入了迷轮幻境一般,视野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顷刻间天旋地转,甚至都摸索不到纪言之的所在位置。

从未连续转过这么多圈,她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这么晕!

“我很好,没事。”

温阮倒腾着脚步,不停地递给自己心理暗示。

大概是她此时的神情有些滑稽,练习生们不禁笑出声来。

白炽光刺眼的光芒在视线里瀑开,她晃了晃眩晕感格外沉重的脑袋,抓着纪言之的手臂停顿片刻后,腰部紧贴住一旁的桌角,总算是摸清了他此刻的位置。

路安可在一旁谆谆善诱:“好——马上就成功了——现在可以喂他饼干。”

她吞了吞口水,耳垂也不出意外地红的滴血,慢吞吞地将刚才攥在手里的曲奇饼伸出去,在她的视线里饼干的边缘已经触碰到他的薄唇,可手上却丝毫没有接触到的实感。

“诶?”

温阮眨眨眼睛,有些迷惑。

练习生们又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温阮一眨眼,视野里的男人又恍惚了一瞬,连五官都有些模糊不清——此时此刻她仍旧处在眩晕状态,刚才自以为触碰到的人也不过是个虚晃的影子。

小姑娘又甩甩头,还没等恢复清醒的意识,原本慵懒地倚在背倚上的男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在她略带诧异的神色中,牵着她的手将饼干凑到自己唇边。

微带着湿意的指尖紧贴着她的皮肤,像触电似的酥酥麻麻的痒。

她有些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男人如窗外月色般柔和地眉眼微扬半分,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她手中的曲奇。

心跳莫名其妙地加速跃动。

连周遭的练习生也小声议论起来——

“啊啊啊真的好帅啊——”

“为什么抽到这个惩罚的人不是我???我离纪老师也很近。”

“天呢早知道刚才我就不扔走假花了,我宁愿转上三十圈,也想喂帅哥吃东西。”

温阮脑袋里的眩晕感也在此时消散了不少,男人已经松开她的手腕,她只能自己将整块曲奇饼喂完。

“好——完成!”

路安可扬着腔调宣布道。

碍于身份和娱乐圈八卦的敏感,的确不再方便将这件事情放大,她情商极高的见好就收,很快又跑回到之前的地方开始下一轮游戏。

苏纯上前牵着温阮坐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她长舒了口气,这才对地面有了实感。

纪言之倒了杯温茶水给她,嗓音温柔:“还晕吗?”

她小幅度的摇摇头,捧着水杯小口抿着,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都怪你。”

要不是他非得抢占着那只假花不传给她,她早就安全通过了。

看到她略带抱怨的小表情,纪言之不禁哂笑,夹起一块鱼丸来递到她嘴边:“那我喂你一下,就算扯平?”

“……”

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怎么想好像都是她比较吃亏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忍心拒绝纪言之,悄咪咪地环视了一周,见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便快速凑过去将鱼丸咬下来。

嚼完才后知后觉,那是他的筷子。

她眨眨眼睛,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那点羞赫又写到了脸上。

而就在不远处,宋景琰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两人,眉心微蹙。

*

周二,练习生们录制完了第二次顺位发布,如今的排名跟上次相比被小幅度的洗牌。

温阮依旧稳坐第一名的宝座,第二名仍旧是陈佩妮,不过姜希妍已经掉到第七的位置,原本没有迈进出道位的苏纯反倒拿到了第五名。

戚年从之前的二十七名上升到了十六名,蒋迦南仿佛开了挂一般,排名突飞猛进到第十名,距离出道位仅剩几步之遥。

搭在影视基地里的练习生越来越少,她们距离出道夜也越来越近,每个人都像是绷紧的机器零件,一刻不敢停歇的运转着。

周五就要录制三公的选曲,温阮此时此刻极其苦恼,已经在床上郁闷地翻来覆去了好几圈。

昨晚有编导透露,这次选曲将会采用按排名盲选的形式。

录制当天会先放一遍所有的歌,但不会揭晓合作导师是谁,然后练习生们根据喜好自己选择,去到相应歌曲的教室,而合作的导师们会在所有练习生挑选完毕之后再揭晓。

一共有五个导师,抽到每个人的几率都相同,这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会错过跟纪言之合作舞台的机会。

陈佩妮正坐在化妆镜前画眼线,从镜面里瞅了温阮一眼,慢条斯理地提议说:“如果你真的想跟纪言之分到一组,你直接去问他会选什么歌曲不就好了?”

“对啊,没准他也想跟你合作舞台,你刚一开口,他就迫不及待地回答你了,”盛以茉的话飘悠悠地挤进她的耳朵。“呵,男人。”

“……”温阮翳了翳唇,揉着长发从床上坐起来,小声争辩说,“我们只是……只能算是‘朋友’而已。”

她思忖片刻,还是找了个比较适合两人定位的称呼。

而且,自从那天火锅局之后,她已经把两人怎样“熟识”的事情跟舍友交代了遍——即便她们还是一副“吃到惊天大瓜”的模样。

“‘朋友’会在你深夜发烧的时候亲自送你去医院?难道不应该叫宿管或者助理嘛……”盛以茉拍打着面膜幽幽地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该不会就是你塔罗牌上那朵桃花吧!?”

“???”

“对啊,”陈佩妮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所以那上面的指向不是什么前男友,而是纪言之,算起来现在的确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完全有要开花的迹象。”

温阮微眯着眼想了下之前塔罗牌上的内容,脑子有点懵,下意识地喃喃反驳:“可是我们之前根本不认识啊……”

她记得塔罗牌指向的是“过去种下的桃花”。

“你确定?”

小脑袋坚定地点了点:“确定。”

“会不会是之前有过什么交集但你不知道?”苏纯也帮忙分析,“比如说网恋过一类的…毕竟曾经年少轻狂,也能理解。”

“……”她嘴角僵了僵,摇头,“完全没有。”

说到这儿温阮突然想起宋景琰——她有五分之一的几率,可能会挑选到他所在的队伍。

不不不不!

绝对不要!

如果是之前她还直接把人当空气,现如今简直就是避之不及,倒不是怕他找麻烦,毕竟就算他真的有什么越距行为,她在娱乐圈的大佬朋友周悦完全可以摆平,可她压根不想蹚浑水去受气。

最后剩余的一个月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她可要好好教一下对方做人的道理。

苏纯还在帮她考虑选曲的事情:“如果你觉得直接问歌曲名会有失礼貌,不如干脆贿赂他一下怎么样?”

她瞪了瞪眼睛:“贿、贿赂???”

“啊当然不是让你去□□、卖身啊之类的,”她连忙摆摆手,又随手从零食袋里掏出薯片来塞到她嘴里,“之前以茉不是借用过厨房做小蛋糕吗,你也可以去做个小吃或者点心一类的,然后再旁击侧敲问一下——起码打听一下他会选择什么风格的歌吧。”

“反正你是第一名,这样也不算作弊,只不过是把五分之一的几率演变成百分之百而已。”

温阮思索片刻,立马从床上翻身而起,瞥了眼墙面上的时钟之后,踢踏着拖鞋往门口走。

盛以茉刚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换完鞋急匆匆关门的背影,问苏纯:“她去哪儿了?”

“去贿赂纪言之了。”

“?”

*

由于是午休时间,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刚训练结束的练习生,见到温阮气喘吁吁的跑到餐厅,都十分热情的打了招呼。

温阮喘着粗气朝他们摆摆手,然后从旁侧的门跑到厨房,跟厨师长商量了好一阵后,对方才准许她使用厨房。

她虽然是个家境不错的小富婆,父母也很宠她,但很少有养尊处优的架子,反倒很喜欢帮家里的保姆阿姨准备餐席,还会做一些小吃和甜点。

因为百造的餐饮基本都是自助餐,所以平时也会供应一些点心,她看了眼厨房里所剩余的食材,决定做纪言之最喜欢的蛋奶酥。

他多次采访都提到过。

器皿里盛着一些早已软化的黄油,她舀了一部分出来,用一旁的电动打蛋器打成羽状,又加入了一些砂糖和奶粉,边加入温水边打发均匀。

等到三者掺和差不多之后,又逐一加入鸡蛋,等到鸡蛋和黄油完全混合成浓稠的泥状物之后,再倒入一定的低筋粉。

在一旁准备食材的甜点师瞥了眼,称赞说:“做的还不错啊小姑娘。”

温阮莞尔一笑,将盆里的食材搅拌成松软的团状,然后放到冰箱底层最冷的冷冻室,等到食材略微冷硬之后取出来切块、刷蛋液、放置烤箱。

蛋奶酥要趁刚出锅才酥脆可口,她盘算着纪言之今天下午会给b班上课,所以此时应该在公寓,刚好现在外面人少,等烤熟之后,就悄咪咪地给他送过去。

奶油和糖精的香气在厨房内飘散,滴声过后,她戴着手套将烤盘端出来,装袋的时候还送了旁边的师几个。

温阮捧着一纸袋的蛋奶酥,一路小跑到纪言之的公寓,看四下无人之后才敢摁门铃,满脸欣喜的神色。

来开门的人是小胖,他像是刚睡醒,揉着眼睛一脸惺忪地看着她。

温阮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肩,小声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小胖一看是她,顿时精神了不少,轻咳了两声:“没有,我本来就醒了。”说话间,他大幅度地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甜腻的点心味,将视线从她的脸转移到了手中的蛋奶酥上,眼睛顿时一亮:“这是…?”

“啊——”她心虚地蹭了蹭鼻端,软着嗓音小声说,“我想找一下纪老师,他在吗?”

“他肯定在啊”小胖冲她做了个摆手的动作,又示意了一下屋门,“你先进来,在客厅里等一会儿。”

“噢。”她点点头,换了拖鞋后迈进客厅里,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小胖屁颠屁颠的跑到拐角处,推开纪言之卧室的屋门,见人正窝在床边午睡之后,悄咪咪地迈到床边,蹲下身用气声说:“老大。”

他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嗓音有些不悦。

“外面有个练习生找你。”

他听后,眉心微蹙:“有什么事情等下午上课再说。”

小胖挑着眉点点头,故意皮了一下:“行,那我就这么告诉温阮。”

“……”

一秒钟后,小胖整个人被突然飞过来的抱枕砸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

温阮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指,空气里弥漫着蛋奶酥香甜的味道,小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紧张不已。

她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口“贿赂”这种事情,毕竟二十几年来她一向独立自主,就连求人做事的经历都少之又少。

正想着,眉心忽然被温凉的指腹点了两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你找我?”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后仰了仰,恰巧对上纪言之幽不见底的眼眸,漆黑的瞳仁像是藏着漩涡般深邃神秘。

男人正站在她身后,倾身用手肘支撑在沙发靠背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她的额头。

温阮的脑袋倚到沙发轴上,高仰着脖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跟他对视,片刻后,她唰的直起身来,有些害羞地涨红了脸。

“纪、纪老师——”

结巴是她紧张和害羞时常有的反应,男人长腿绕过沙发,懒散地窝进沙发内,心情颇好:“嗯?”

他慢悠悠地将视线放到茶几的纸袋里,微眯起眸,偏侧过头打量着纸袋里的甜食。

捕捉到他感兴趣的眼神,温阮眼睛一亮,适时地将纸袋捧起放到他怀里:“给你的。”

望着对方挑眉的动作,她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在厨房亲手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对于喜好,她深知这是他最喜欢的甜点。

对于味道,她也能有所保证。

这么想着,似乎心里更有一些底气了。

纪言之玩味地抬了抬眼,轻笑着从纸袋里抽出一只蛋黄酥,咬了口。

温阮紧张兮兮地紧盯着他的反应,在男人喉结吞咽的时候,也跟着吞了吞口水,眼睛瞪得像只讨好主人的可爱小狗:“怎么样怎么样?”

蛋黄酥表面有一层烤制时自然爆开的裂纹,口感并不像曲起那样酥硬,而是极其柔软,外皮酥脆,内里像蛋糕一样甜腻。

“嗯……”他拖长了音调散漫地点点头,露出一副认可的模样,“很好吃。”

温阮在心底悄咪咪地长舒了口气。

她开始默不作声地在心底盘算着下一部的说辞。

单刀直入显然不太合适,可旁击侧敲也未必会有效果啊。

或许是她皱眉的神情格外明显,纪言之懒洋洋地挑了下眉心,借着空闲的那只手抽了张纸巾,伸到她的面前。

温阮愣了下,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别动。”纪言之低柔的嗓音覆在耳边,犹如窗外和煦的微风。

她乖巧地正襟危坐,将手搁到腿间,僵硬地一动不动。

男人凑得近,用纸巾擦拭着她脸颊上的面粉,动作轻柔仔细,像是对待一件格外宝贝的珍品一般。

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脸庞,温阮连呼吸都屏住了,身体又忍不住燥热起来。

“好了,”他将擦完的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燥热散去,她正了正身子:“我…”

话说到一半,又被她全然吞了进去。

“嗯?”男人弯着唇角,拖着长腔慵懒道。

大脑在瞬间迅速运转着,温阮张了张嘴,试图弹动的舌尖也在瞬间垂落,又收了回去。

她又偏侧过身,垂落下肩膀。

纪言之看着她,突然说道:“周五的选歌…你想跟我一队,所以才特意做了点心来,想问问我的意见?”

温阮瞪了瞪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漫不经心笑道:“你脸上写着。”

刚认识她不久,他就发现这姑娘心思单纯,在面对毫无防备的人时,情绪会全然写在脸上,比起那些尔虞我诈老奸巨猾的人来说,几乎不费工夫就能完全看穿。

温阮卸下刚才格外为难的心防,有些苦恼地窝进沙发里。

“所以呢?”

“想,”她点点头,又实话实说地眨着眼,叹道,“但我刚才又感觉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对……”

他略微挑眉,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刚才本来都要开口问你,在那一瞬间我又后悔了,”她垂着小脑袋抱过一旁的抱枕来,将下巴探到上面,小声说,“我决定还是听天由命,不然对其他的练习生会不公平。”

纪言之勾起唇角,眉梢间都挂着粲然明亮的笑意。

“对不起哥哥,”她小声嘀咕着,细软的嗓音听上去像是在撒娇,“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他眉梢懒洋洋地勾着,又装作不经意似的问道,“如果是你,你想跟我一起完成一个什么样的舞台?”

她盯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拖着音调喃喃地回复:“气氛炸裂,特点鲜明,编舞很有趣很有感染力,能让观众们都为之称赞的舞台。”

他轻哂,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那就按你所想的去选择就好。”

“嗯?”

她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

*

很快便到了周五,这次选曲将按照排名顺序依次进行,排名靠前的练习生轻而易举就可以选到自己喜欢的曲目,而排名靠后的练习没有选择权,如果想选的歌曲满员,就要调剂到缺人的那首。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的直播公演不会开启投票,所以无论选到哪个导师,都只是一次享受舞台的机会,不会对出道成绩造成影响。

根据录制流程,纪言之跟练习生们说明选歌规则之后,便走到后台的导师观察室,其余选手将在教室里听歌,然后考虑选曲。

坐在温阮身旁的苏纯揪了揪她的衣角,悄咪咪问:“你觉得纪言之会选哪首?”

她颇为苦恼地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

“之前让你去贿赂她结果你话到嘴边临时放弃……”她偏过头去,又将声音压低了一部分,“我听说姜希妍也悄悄问过纪言之了,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

苏纯说这话时,坐在第二排的姜希妍恰巧将视线投了过来,两相对视,温阮眨了眨眼,又不动声色地挪开。

根据之前她对纪言之的了解,他似乎对这位几乎没说过话的“师妹”,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照之情。

屏幕仍旧轮流播放着几首歌曲和编舞,温阮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歌单上的选项,陷入了沉思——

《狭路相逢》很像是纪言之会选择的风格。

《纯青》rap较多,倒像是谈洺会选择的曲风,但也说不准。

《just》dance动作有些难,但舞台完成好了会很炸裂。

《微尘》是一首慢歌,几乎可以pass掉,但这首歌的旋律绝佳,也不排除他一时兴起。

《绝迹》可能性也很大……

天呢,她为什么没有读心术啊——

如果错过了这次跟纪言之合作舞台的机会,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天上掉落的馅饼砸到她。

而且她不想让自己在选秀舞台上留遗憾。

练习生们在录制大厅里纠结,而导师们则在某间屋子里观察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路安可率先发言道:“我很想让温阮来我的队伍,相信我们之间一定能合作出一个很棒的舞台。”

周颂瞥了她一眼:“她一个大vocal怎么说也应该来我的队伍吧,我觉得这个舞台上我们一定要合作一把才行。”

“温阮就这么抢手的吗!?”谈洺笑着看他们,“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只想跟纪老师合作呢。”

纪言之轻笑。

周颂长叹一声,皱着眉摇摇头慢道:“宋老师那首歌也很有可能被她选到呀。”

宋景琰眸色一暗,灯光下脸部的神色有些明晦不定。

这边儿,温阮已经下定决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陈佩妮在身后攥紧拳头帮她鼓劲儿:“宝贝加油,好好选别后悔就行。”

“对,心无杂念的选择就行了。”苏纯也冲她挥挥手。

温阮离开录制大厅,迈到练习室走廊的位置。

周颂看到监控的人影,适时提醒大家说:“诶有人来了。”

谈洺一副看戏的心态:“你们觉得她会选哪首?”

周颂:“《微尘》吧,到如今选个vocal比较稳妥一些。”

温阮在走廊上探着头四处瞧着,所有的歌曲名都依次贴在门口的位置,她从走廊一侧慢悠悠地踱步到另一侧,脸上略带了一些纠结的神色。

过了片刻,她推开《just》的门。

屋内只有vj和编导在等候,她悄咪咪地探了个头,见没有导师便慢吞吞地走进去,盘腿坐在地板中央。

过了一会儿,见还没有人走进来,她有些无聊地问摄影师:“我可以藏起来吗?”

vj大哥点点头。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又瞥了瞥正在摄像的vj,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苏纯是第五个挑选歌曲的人,她迈上楼梯之后,几乎毫无犹豫地直奔《just》小组,打开屋门之后发现地板中央空无一人。

“我是第一个吗?”她凑进一颗小脑袋来,好奇地指了指自己。

坐在角落里的编导小姐姐坏心眼地点点头。

“天,我还以为温阮会选这个。”她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到地上,随意翻了翻手中的歌词本。

编导问道:“你很希望跟她一组吗?”

“对啊,”她叹了口气,望着偌大练习室,感觉有些孤单寂寞冷,“而且她刚才听这首歌的时候特别认真,我还以为她会选呢。”

她正喃喃地说着,原本架在角落里的一台摄像机忽然慢慢逼近到他的面前,她面露疑惑地紧盯着镜头,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话刚说完,她就察觉到似乎有几分不对,偏过头后看到穿着借来的黑色外套,架着摄影机的温阮,忍不住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温阮从刚才起就紧憋着的笑终于忍耐不住,她将摄影机和外套还给师傅之后,整个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也太坏了吧。”

苏纯脸皱成包子状,像只小猫似的用两只手拼命挠着她,温阮也不甘落后地快速回击着,两人打打闹闹嬉笑成一团。

“……”

冷静过后,编导问道:“你们觉得这间教室是哪位导师?”

温阮微翕着唇,一颗心微微提了起来,苏纯知道她的心思,试探着开口:“纪言之老师?”

编导小姐姐又问:“你们喜欢纪言之老师?”

“瞎猜的!”她有点做贼心虚,又连忙补上一句官方话术,“无论哪位导师都是我们的荣幸。”

“噢——”编导小姐姐意味深长地笑了下,“那你们的愿望恐怕的就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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