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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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咱们出去了，你就专职从事挖土吧。”穆灵皋建议道。

她这话说的天真幼稚，沈寒贞本以为她在开玩笑。转头望去，却见灵皋眼睛亮晶晶的，竟然是认真的。

“你运气这么好，一定能发大财的。”穆灵皋补充道。

“不，我不喜欢挖土。”沈寒贞直截了当地回绝了这个提议。

“你这人好没意思。”灵皋抱怨一声，赶紧追上了寒贞的脚步，“你走慢一点!”

罗盘正尽职尽责的替她们指引着方向，寒贞一路跟着罗盘指针所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逐渐感觉气氛不再像之前一样沉寂禁锢，万籁俱静了。

她越往前走，便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复苏了，溪流潺潺的水声，虫的鸣叫，树叶飘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仿佛她正在从虚幻之中逃逸而出，一步一步，重新走回人世间。

当她手持着罗盘绕过一堆破碎的枯叶的时候，却骤然遥遥望见前面有两个身影，在林间并肩而行。

这片被秘术覆盖的山林里怎么会有人？难道是祁碧君的手下不成？

寒贞心中起疑，在树后隐没了自己的身形，仔细去看那两人的时候，发现那两人身形一高一低，是一男一女。

男人道，“这老婆子也真是烦透了，都和她说了阿纪无事，怎么还纠缠不休？”

看来，林外的守卫手脚倒快，已经把消息传了进来。

少女较起男人，语气却要平和宽厚不少，她道，“母亲爱子，是出于天性，本也无可厚非。你又何必横加指责呢左右叫阿纪写一张字条交给她，叫她不要担心，便也是了。”

“平时倒也罢了，这时候咱们自然要谨慎行事。我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那婆子不识相。”男人说着，神情还是不情不愿的，“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不愿意。”

“好罢，好罢。别的不说，你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能放松警惕，叫外敌入侵。”少女柔声道。

“怕什么，姜大人的秘术犹如天成，自叫敌人有来无回。”

寒贞暗自道，“原来那布下‘咫尺天涯’的秘术师姓姜，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

她正思索着，眼见罗盘所指方向渐渐与二人所行重合了，向远方一处沉默屹立的所在指了过去，心里知道那便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寒贞极目望去，发现那里果然与“咫尺天涯”幻术中所展现的大相径庭。哪里有什么点点的灯火，却是一整片无声寂静的黑暗。

“跟上她，跟上她！”灵皋眼尖，远远瞥见那男人走回了自己的岗位，看来是要去守下半夜，少女却脚步轻快地往城内走去，点了五个人出来，显然是要带人往城内巡逻一圈。

“你说得容易。”寒贞放轻了声音，道，“这里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进去你当那些守卫都是瞎子吗”

灵皋躁动不安，飘来飘去，“那怎么办都到门口了。到门口了就一定要进去啊，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

寒贞却不着急，嘱咐灵皋前去点一点暗哨和守卫的人数和位置，道，“你别着急，既然来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找个防守最薄弱的地方突入进去。”

灵皋尽心尽力，寻寻觅觅，倒真让她找到一条守卫较少的路线。

此处很是陡峭，只有一个守卫坐在石窟之中，观察着山路上的动静。他压根不用走动，却能将整片山路收入眼底。

“这人到现在连哈欠都不打一个，看来很尽职尽责。”寒贞观察道，“这山路虽然陡峭，但以我的武功翻上去却也不难。只是，就算我竭尽全力，也无法在攀越全程不进入他的视线。”

“倘若叫他能将目光稍稍移开一时半刻，那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我有办法。”灵皋突然道。

“你想怎么样？”

“你自管前去。”

寒贞看她一眼，也不多话，将那只罗盘好好包了起来，塞进了衣裳里，道，“那就看你了。”

攀爬石壁对于沈寒贞而言并非难事，纵她儿时不是会翻山越岭玩耍的活泼性子，但也到底有一身扎实的基本功在。

她身形迅捷，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浮云，不一会就攀到了半程，再往前走，却是一定要被那守卫发现的了。

沈寒贞当即停了下来，向穆灵皋的方向投去一眼，却没有看到她的人影。寒贞不明所以，又顺眼望那守卫的方向一望，却微微一惊。

只见穆灵皋早已飞到了石壁最高处，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顶端，脸上带着点顽皮的神气。见寒贞看过来，便比了个叫她安心的手势。

寒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见灵皋抖抖裙子，站起身来，一脚踢在了左面松动的石块上，叫它跌到下面去了。那石块一路碰撞着山壁，激起一阵空荡的回声，在寂静的暗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侍卫果然被惊动了，探出头来，往发声方向看去。寒贞乘此机会，从右面疾步而上，渐渐接近了石壁的顶端。

直到寒贞翻过了石堆，那守卫依然茫然地伸头向左，试图找出那个并不存在的发声源。

“做的不错。”寒贞伏在石堆上，夸赞灵皋。

“那是当然的。不过，我已经数不清我今晚跟踪了多少人，又偷看了多少人了。”灵皋道，“如果我再和你呆在一起，我大概能成为天下第一女斥候吧。”

“天下第一女斥候，听起来很不错啊。”

“那倒也是。”

这回好不容易进到了祁碧君的大本营，难免要停下稍加休整一番。两人胡扯了几句，从女斥候的就业前景扯到了祁碧君对于建筑物的品味，却见前面一个路口火光一闪，似有个人执炬而来，便都屏息噤声，不再说话了。

灵皋张大眼睛，用手指指一指前面的路口，又指一指沈寒贞，示意道，“跟上，跟上。”

这人倒是个熟人，她频频左右四顾，作一身斥候打扮，似乎正是前面在密林中她们遇到的那个少女。虽然她脚程不快，但是耳目灵敏。选这样的人做斥候，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要跟踪这样的人，就连寒贞都不由感到有些吃不消，不得不落后了她一个路口，再靠灵皋提点追逐。

这样走走停停一段路，那执炬人慢慢地走到了一栋民居面前，止步了，小声唤道，“阿纪，阿纪，你在么”

她接连叫了数声，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透出些光亮，映出个半大少年的身影来。

他沙哑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总算开门了。”少女道，“我先前还以为你不在呢。”

门内悉悉索索地一阵响动，夹杂着阿纪说“怎么了”云云的声音，少女接着说，“你娘亲要见你，你怎么说”

阿纪的身影在墙壁上一阵晃动，似乎他正扯了件衣服披在肩膀上，他道，“她怎么来了”

“我怎么晓得听说她是突然发了梦，觉得你不平安。”少女道，“你自去写一张字条，递出去给她吧。往大门怎么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要继续巡逻去了。”

又是一阵碰撞之声，似乎是阿纪出了家门，往大门走了。少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替他将门扉掩好，自顾自往北方行去。

寒贞想了想，翻进了那阿纪的院子，背靠着院墙，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