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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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雯音完全没想到，再次见到纪明则，是她那样狼狈的时候。

她有个单子，工程全部做完了客户还没给三期款，拿不到钱，公司不会发她余下提成。

作为设计师，按理来说不应该她去催款，但客户以工地质量问题为犹，一直不给，项目经理也没有办法。她和客户交道打得比较多，想着不说把剩下款项都要回来，好歹能拿点是一点。

起码，设计费得按照合同要求给全。

晚七点，她来到目的地。

天将暗未暗，朦胧的夜色下，映着一张张看不大清明的面孔。

她穿过热闹的人群，走进一个清吧。

和繁华的街道相比，酒吧内显得有些冷清。

她扫了眼四周，这里每一处设计都出自她手笔，施工效果达到她的预期。

灯光打得比较暗，多用深色和镜面，制造出安静却又梦幻的空间效果。

她直接走到吧台处，问穿着制服正在擦桌子的服务员妹子。

“我找你们王总，约好的。”

“你是？”

“许工，这个店面设计师，来找你们王总谈事。”

妹子烟熏妆的眼睛上下打量许雯音一眼，“楼上。”

“谢谢。”

清吧是她设计的，对这里布局她轻车熟路。

楼上空间比较私密，有两个半通透的包间，视野较好，可以看清一楼全貌。

一上楼许雯音便看到王庆明。

王庆明年近四十，身上有着大多数中年男人那种油腻感，他正和人说话，对面坐着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级的中年男人。

王庆明坐的方向正对许雯音走来的方向，在许雯音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许雯音。

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王总。”她走到王庆明面前。

“许工，我这边有点事情，你去那边先坐会。”

许雯音知道王庆明是想故意晾着她，这一等，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公司里的项目经理要了几次都没要到，她也已经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耐性早已被磨完。

她微笑，“王总，是您约我这个点过来，我才特地推了一些事情赶过来，不知道您要我等，等多久呢。”

王庆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既然许工不愿意等，那我们改天再约时间。”

许雯音眼神一冷，不卑不亢，“王总，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兜圈子。当初您说施工时间紧，为了赶进度，我那个月没有再接公司别的单子。您说您时间忙，每次对图纸，都快到半夜十二点。好，您说我们工程做的有问题，比如龙头松了，灯泡不亮这些小问题我们公司也免费为您维修，我们公司也答应百分之十的尾款半年后再给。到了要付三期款时，可是您求我们说工期紧资金暂时周转不开要我们先做了再给钱，可是，您在我们做完就翻脸不认真，这种做法是不是过分了点。甚至，包括我的设计费，原合同是图纸出完就要付全部的设计费，您却硬要和工程款分期给。您屡次违反合同，我们一退再退，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今天关于设计费和工程款的事情，我希望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要每次都推诿，把我们当猴耍。”

王庆明对面的男人笑着道，“王总，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嘴|巴挺厉害。”

王庆明本就好面子，被许雯音当着朋友的面这样说，脸上挂不住，看许雯音眼神阴沉下来。

“许工，你这么个态度，我就是原本想给钱，现在也不想给了。年轻人，气不要太盛，连你老板都不敢得罪我，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跑我面前急头白眼的？”

许雯音工作的设计公司规模不大，设计部所有人加起来也就十来人。

老板不得罪王庆明，是因为王庆明是她老板一个公益组织认识的朋友介绍，这次工程款分四期付，剩下三四期没给，刚好够公司成本。反正设计师和项目经理是按照工程款项拿提成，老板自己又不会贴钱补提成，对公司来说没有什么损失。老板想着的是和气生财，不愿得罪人，以后指着王庆明给他画的饼接更多的单。

但许雯音只是个打工的，画设计图来工地交底付出劳动力的是她，这次剩下的提成加设计费她可以拿将近三万。

本来就是她该得到的劳动成果，她要为自己讨回来。

面对王庆明板起来的脸，许雯音也不惧。

她笑了一下，“王总，漂亮话这个时候就别说了，什么叫原本想给钱现在不想给，我看您本就没想给这个钱。今天我过来，就已经猜到您会是这么个态度。您是开门做生意的，应该不希望店里传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影响客源吧。”

王庆明眼神收了收，“怎么，你在威胁我？”

“王总，您可误会了，我这不是威胁，只是在维护自己合法权益。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兔子急了也咬人。我就这么和您说吧，我这人缺钱，等着那点钱救命呢，您要是不给钱，就相当于要了我的命，那我可就豁出去了。”

王庆明忽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他|妈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被个女人威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坐王庆明对面的男人揶揄的口吻，“看上去文文静静一小姑娘，想不到气性还挺大。王总，看在人家小姑娘命都不要的份上，你还是把钱给人家，不然，你这店真要闹出点什么事来，可是不好收场喽。”

不远处的半通透的包厢里，隐约坐着几个人影。

这边的争吵声，显然吸引里面的人。

“明则，你总往那边看干什么，怎么，对人家吵架有兴趣？”

纪明则慢悠悠晃着手中的酒杯，微微泛着蓝的暗光下，如墨般的眸底闪过些许笑意。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被吓到。”

“吓到？真是稀奇。”

纪明则不知想起什么，轻笑着摇了摇头，微微叹息的口吻，“这姑娘，竟是个暴脾气。”

友人再次往许雯音所在的方向看去，“确实很反差，模样生得如此清纯白净，没想到性子这么刚。她一个人来要账，倒是也不怕吃亏。”

纪明则眸中笑意渐渐收住，喝了一口酒后，搁下酒杯，再看向许雯音时，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友人注意到纪明则面上表情细微变化，“你好像很关注，怎么，看上那妹子了？”

纪明则没回。

友人八卦道，“看长相是你喜欢的类型，只可惜脾气太大。像你这种大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在工作上，也不会去花时间和费心思去哄女人，像这种脾气不好的，你肯定不会要。”

纪明则身子微微后仰，双|腿交叠，随意的坐姿看上去给人几分风|流之感。

“听你说话的语气，你感兴趣？”

“哈哈，我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梦梦管得有多严。”

……

王庆明拖了个椅子给许雯音，“坐。”

许雯音深看王庆明一眼，落座。

“要想我剩下的款项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刚才说的那番话让我感到很不开心。许工，你说我这个钱，是不是得花得心里舒坦才行。”

许雯音：“那不知王总想怎么花得舒坦。”

王庆明朝楼下喊道，“笑笑，拿一瓶皇家礼炮上来。”

许雯音立即明白王庆明的意思，她平时几乎不喝酒，除去工作原因，私下也不会来酒吧这类地方。

坐在王庆明对面的男人再次开口，“姑娘脾气挺大，不知道酒量大不大。老王，你也别太为难人家。”

王庆明：“有没这个胆量喝？”

许雯音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紧，“王总想怎么喝？”

王庆明伸出一根手指，“我也不为难你，一杯。”

威士忌度数可不低。

许雯音：“如果我喝了，王总愿意付多少款项？”

“只留尾款的百分之十。”

“说话算话？”

“当然。”

“好。”

说话间，服务员拿着酒和杯子上来。

开瓶后，王庆明把倒满酒的酒杯递到许雯音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雯音也没犹豫，拿起酒便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刚喝进去，有一股泥煤味，很刺鼻。

只这么一口，她整个人便难受的不行。

王庆明瞧见她喝酒时的表情，冷笑道，“许工，你要是喝不了，可就别怪我不给钱了。”

许雯音强忍住胃里的不适，闭上眼睛，再次仰头望嘴里灌酒。

这次她没有停，一杯酒，就这么大口喝了下去。

头顿时像是有千斤重，四周一切都开始旋转起来。

她强迫自己清醒，把空杯子放在王庆明面前，“王总，我喝了，还希望您说话算话。”

此时她说话，口齿已经有些不清。

王庆明眼神微眯的看着她，“不错，倒是有几分血性，你这性格我很欣赏。要不这样，你陪我睡一觉，钱我明天就打到你们公司账上。”

许雯音不知是酒精作用下还是自身暴脾气上来，指着王庆明鼻子破口大骂，“睡你麻痹，姓王的，你他|妈说话不算话。”

王庆明玩味的看着她，“小姑娘，我和你说了年轻人气不要太盛，不然，在外面很容易吃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