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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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许雯音醒来一次。

睁眼，入目所及处满是黑暗，她感觉自己被孤独所包围。

她翻了个身，眼睛适应黑暗，周遭的一切，能隐隐看到些许轮廓。

主卧两米的床，很大，但她却喜欢睡靠近床边的地方。

屋内开着空调，她身上盖了一层薄被。

她以前不怕黑暗，也不怕孤独。

可这次睁眼，她呆呆望着黑沉沉的天花板，心里空洞一片。

一下子，莫名各种负|面情绪袭来。

她有点想纪明则了。

想他宽阔结实的怀抱，想他磁性清润的嗓音，想他温和包容的眼神。

思念一旦冒出来，便犹若疯狂生长的野草不可收拾。

她害怕这种思念。

他们之间这层关系，撑不起她对他的思念以及开始介于男女之间的情感，太薄太脆弱。

他随时都可能有女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随时都会终止。

处于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关系，连结束，都得悄无声音卑微如尘。

……

许雯音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纪明则给她回了消息。

晚上没怎么睡好，她起得比平常晚。

将近九点，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渗透进来，给清冷的房间增添盛夏的燥热。

【最好把工具带齐】

很公事公办的一句话，其实也很正常，但不知是昨晚那半宿的思念，许雯音心里还是涌出几分失落。

她强压下心头这些不该出现的情绪。

以这种方式认识的男人，还妄想去贪图什么感情，真是蠢的可以。

她不该这么蠢。

【好的】

她简短回复。

出门前，许雯音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怎么化妆。

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得太刻意，所谓悦己者容，她不该去悦他。

平常什么样，在他面前就什么样。

方便去量房，她穿得比较休闲，头发梳成马尾扎在脑后，清纯明媚。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不该把自寻烦恼。

她准时到约定地方，市区一家连锁的家常餐厅。

口味在许雯音看来比较一般，不过胜在食材新鲜干净，环境也不错。

陈旭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在许雯音身影一出现，笑着打趣，“素颜就来了，和你身边那些想办法勾搭你的妹子相比，确实是比较清新脱俗。”

纪明则轻瞥他一眼，“嘴|巴把点门。”

陈旭见许雯音身影走近，收起身上的纨绔气，人看上去变得正经不少。

纪明则说他朋友上次在酒吧见过她，不过许雯音没什么印象，是个气质不错的男人，只是和纪明则坐在一起，还是被比了下去。

她微笑和两人打招呼，“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

纪明则视线在她脸上略一停留，笑起来眉眼弯弯，双眸清亮，像四月的春风。

纪明则脑海浮现那晚在停车场看到她的场景，冷艳的气质和现在清纯甜美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总是让他感到意外。

“坐。”还是陈旭先开口。

六人位的长桌，纪明则和陈旭坐在一边，她自然坐在两人对面。

纪明则把菜单推到她面前，“我们点了些，你自己想吃什么再点。”

许雯音目光往菜单上扫去，随便点了两样比较清淡的。

她最近上火。

纪明则介绍陈旭，“这位就是我上次和你提到的朋友。”

许雯音双手朝陈旭递过去自己名片，黑底白字，上面印着她名字电话。

陈旭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的是首席设计师，看许雯音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兴趣。

他确实如纪明则所说，很喜欢她设计的酒吧，幽蓝的灯光打下来，配着镜面造型，梦幻又迷离。

陈旭收了名片，问许雯音，“许小姐做设计几年了？”

“毕业到现在，六年。”

“青样酒吧是你一个人设计？”

“是的。”

陈旭笑了一下，“我很喜欢那里设计，所以找老纪问你谈谈我房子装修的事。之前找过俩家设计公司量过房，一个设计师我不喜欢，一个设计师我老婆不喜欢，头疼得要死，装修可真是个麻烦事。”

许雯音：“听纪……先生说，您是做婚房的是吗？”

在提到纪明则时，她略迟疑了一下称呼。

纪明则在听到那声不太熟练的纪先生，目光从许雯音脸上扫过。

看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纪先生还对你说了些什么？”陈旭在说到纪先生这三个字眼时，微微拖长语调。

纪明则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瓷杯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声音不大不小。

许雯音岂能听不出来陈旭话里的几分揶揄，她看了纪明则一眼，很快又不自然的移开目光。

白色t恤穿在他身上，干净又清隽。

“他说您是将近五百平的别墅，因为是婚房原因，要求比较高。”

“看来他告诉的你还挺多，你们之间关系这么不错？”

许雯音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好在服务员这时过来上菜，都是些比较家常点菜。

看到那盘鲫鱼豆腐汤，她眸色微暗。

她喜欢喝汤，母亲常做这道菜，不是她点的。

她拿勺子舀了大半碗汤在碗里，奶白色汤汁，少许绿葱点缀其间，靠近，香味扑鼻。

喝了一口，味道和妈妈做的差不多。

她又盛了几勺。

她没注意到，在她一直在喝汤时，纪明则目光在她身上略一停留。

他拿汤匙舀了一条鲫鱼在她碗里。

鱼也不大，一个人吃一条正好，只是汤里只有两条鱼。

许雯音不吃鱼，正是考虑到这点。

她看着纪明则给她夹的鱼，又难免多想了点。

陈旭见状，眉眼微挑，纪明则在异性面前一向高冷。

这妹子，待遇不错啊。

陈旭嘴|巴又开始欠了起来，他故意道，“对了老纪，听林远说，上次华子组局给你安排两个大美女相亲，相得怎么样？”

许雯音拿筷子夹鱼的手一紧，低头吃鱼时，嘴里瞬间没了味道。

“不怎么样。”很平淡的回复。

陈旭：“我可听林远给我反馈，那两个大美女对你可是热情得很，艳福不浅啊。不对，你老纪身边向来美女如云，艳福就没有浅过。”

纪明则没接陈旭这个话题，显然懒得再和他多说这件事。

许雯音吃饭时一直低着头，脸上表情隐藏的比较好，陈旭探究的看了几眼，没发现端倪。

陈旭见没什么意思又把话题拉回他家装修的事情上来，“我喜欢现代风，我老婆喜欢田园风，我觉得那种花里胡哨的风格很容易看腻，也没有什么档次。许设计师，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我俩想法综合一下？”

许雯音咽下嘴里的鱼肉，想了想，开口，“如果风格方面你们分歧很大，前期需要统一好。其实我接触过很多客户，每个人喜欢的风格都是多样的，并不是说非要做现代风，或者非要做成田园风。如果陈先生你实在接受不了田园风，而你老婆又实在接受不了现代风，可以多找点设计图片来看。现代风比较冷感，而田园风又偏温馨，结合这两点，可以选择现在比较流行的北欧。到时候，我会发一些参考图片给你们看。”

谈生意时，许雯音声音掷地有声，如玉石一般，清脆润耳，又带有女性特有的细柔。

听在耳里，给人感觉很是舒服。

陈旭点头，“行，就按照你说的做，要不加个微信？”

许雯音拿出手机，她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工作号，一个私人号。

考虑到纪明则这层关系，她给了私人号。

“吃完后，方便去我房子里看看吗？”

许雯音有所准备而来，“好，没问题。我刚才听您说，您之前找过两个装修公司量房，我想您那边应该给您量过房，不知道能不能发给我一份。”

五百平不加上院子的别墅，她一个人去量肯定很吃力。

如果有基本的建筑图纸，她只需要在上面核对尺寸便会省力得多。

陈旭：“行，我问一下我老婆。”

陈旭又问纪明则：“待会你一起过去吗？”

纪明则：“我下午要去一趟公司。”

“美女面前不打算表现一下？”

纪明则没回答陈旭这句话，他看向许雯音，“这可是个大客户，别放过了。”

陈旭像是生怕许雯音会宰他一样，赶紧道，“我很穷的，昨天加油的钱都是找我老婆要的。”

纪明则慢悠悠来了一句，“嗯，家里五辆豪车，是比较费油。”

许雯音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高冷的时候让人不敢直视，温柔的时候体贴细腻，毒舌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在她看来，都是优点。

许雯音没有买车，去别墅路上坐得陈旭座驾，大奔。

开了没多久，陈旭八卦问，“许大设计师，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和老纪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许雯音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正午，阳光很辣，尽管坐在开着冷气的车内，她都能感觉到马路上蒸腾着的热气。

无法暴露在太阳底下的关系。

“朋友。”

“朋友？你们怎么认识的？”陈旭紧接着又补充，“我和老纪认识多年，他身边一向没什么女性朋友，他不喜欢和女性朋友走得太近。我可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刚才吃饭，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给女性朋友夹鱼，他也就给他初恋女友夹过菜。”

许雯音收回目光，放在膝盖上的手拉了拉衣角。

初恋女友。

像他这么绅士各方面条件又十分优秀，她很好奇，和前女友是怎么分得手。

没忍住，她还是问了一些不该她问的话。

“他交过几个女朋友？”

“两个，上一个大半年前分得手，这些，他没告诉你？”陈旭是边回她的话，边试探。

两任女朋友，对于三十岁的人来说，确实不多。

许雯音心虚的回答，“我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他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正开着车的陈旭看了她一眼，似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来。

安静坐着不说话的模样，端庄文雅。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无法想象像她会一个人去酒吧闹事。

长得清纯甜美，性子却辣，与人交往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说话做事又沉稳。

确实会是那家伙喜欢的类型。

“你确定只把他当普通朋友？可我感觉，老纪他可不这么想。”陈旭说这句话时带着几分笑意。

许雯音听不出来，他是揶揄成分居多，还是说真的。

他不这么想吗？

他会喜欢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