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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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雯音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过了上班早高峰，马路变得空旷不少，偶尔传来几声鸣笛。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她语气有些冷。

电话里周建成微叹口气,“雯音，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和纪明则认识的,但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许雯音眼神暗了下来,纪明则昨天说的话再次在她脑海里回现。

“您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纪明则刚大学毕业来我公司工作，他很有能力,工作表现很出色，我很欣赏他，对他多加提拔。当时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时，我想去扩展海外市场，便放权把内地所有的业务交给他打理。可不到一年时间,公司有人给我发邮件，说他在公司独揽大权,想分离公司。我当时还是很信任他，但公司好几个高层这样对我透露。我不得不放下海外的业务回来,本意是想查清楚事实。他有几个手下犯了错误,我想借此敲打敲打他,顺便让我看看他的忠心。结果我万万想不到,他不肯按照我的意图开除那几个人，说他是他们的领导，下属犯了错,他这个领导也有错。”

周建成说话的语气要比平时缓，不知是不是许雯音的错觉，她感觉周建成声音听上去有些苍凉和无奈，“我实在是太失望了，在那个情况下，他这种行为就是在挑战我的权威。我把他降职，想给他一个教训。没多久，我收到一个音频，他和公司几个管理层吃饭时，有人要他自立门户，再加上公司一直都风言风语，以及当时公司有一大笔帐走向不明。我意识到，他的翅膀已经太硬了，再这么下去，整个公司将不会受我控制，我便已经济问题告他。”

听着周建成说起和纪明则的往事，许雯音眼神变了几变，她万万想不到纪明则曾经竟然会在周建成公司工作，原来，纪明则说的周建成差点把他送进监狱，是这么个原因。

这件事，孰对孰错她不清楚，但她和纪明则相处这些日子，她觉得纪明则不会是会背信弃义之人。

“雯音，不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作为父亲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我曾一手提拔过他，诚然，作为老板，我很欣赏他的能力。但他能力实在是太强了，你能想象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在我公司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我提拔成一把手，并且还能让全公司的人心服口服吗？当年他年轻气盛时，我勉强还能看得透他。但这些年过去，他已经收起身上的锋芒和傲气，可也同时，愈发让人捉摸不透。世上最危险的，永远不是看得到危险的悬崖峭壁凶猛野兽，而是你感知不到危险，甚至轻易让你卸下防备的人。”

危险？纪明则是个危险的人？

许雯音苦笑，其实她父亲说对了一点，纪明则确实让人感知不到危险。

从许雯音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应该对陌生男人的警惕防备都化为虚无。才在一起没多久，她便感觉他像是自己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让她惬意又舒服。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每次看到他，就莫名会卸下防备。再加上她本就不是喜欢和人玩心计的性子，一般讨厌的人她都会远离。

父亲这番话，像是一块石头掉进看似平静的湖面，搅乱藏在里面的暗流汹涌。

回想起早上和纪明则一起吃早餐时的贴心，她唇边不觉苦笑。

她知道周建成说的话是对的，但就算他是个危险的人，目前来看，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行为。

各取所需罢了。

“您说的话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她说话语气缓和了些。

“雯音……”周建成欲言又止。

除了纪明则这件事，许雯音也没什么好再和周建成说的，她看了眼公司的玻璃大门，公司前台正低头忙碌着，她早上还有很多事没忙完。

“我还有很多事，就不和您多说了。”

说完她正欲挂断电话，只听耳畔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帮我。”

许雯音从来没有想过去周建成公司做事，首先是专业问题，她只会做设计，也只想做设计。别的什么也不会，去周建成那做什么？

基层？浪费她时间，她都快三十岁了，也拉不下那个脸从头来起。

管理层？她曾在一家小的设计公司做过设计部经理，只管几个人都让她觉得心累。

“我现在只想把自己的专业做好。”

从小到大都没管过她，更没有对她进行教育投资，当初她大学时要不是怕家里负担重，又怎会只读个普通本科。现在倒好，身边找不到人了，就想让她回去帮他？

她拒绝，周建成倒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的话再一起吃顿饭。”

许雯音没回答周建成的话，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办公室。

……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纪明则不主动联系她，她基本也不会去主动联系纪明则。她不想显得自己很廉价或是倒贴，虽然她心里对她和纪明则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开始患得患失。

正是意识到这点，她才更不会主动联系纪明则。她想，如果纪明则不再联系她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起码不至于越陷越深。

她给陈旭别墅做好方案后，约陈旭见面。

陈旭身边带了个妹子，穿一件粉色长裙，说话声音温温柔柔，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许雯音来见陈旭，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带上打印好的图纸，电脑和ipad。

“我做了三个平面方案，有两个比较中规中矩，还有一个改动比较大，首先我们把平面确定好后，再来谈风格……”

许雯音刚毕业时做过几年家装，后家装市场被精装修占据后，她便转型做工装，算是两者都通。

虽说家装有些年头没做了，但设计万变不离其宗，再加上工装要比家装复杂，风格造型更多变，让她再重新来做家装视野要比以前更开阔，设计起来胆子也更大。

陈旭很喜欢她改动大的方案，和她聊得很投机，但许雯音多半都是在和陈旭女朋友丁希梦在谈。

首先，装修这种事多半是女方做主；其次，怕女方误会吃醋。

她刚毕业那会涉世还未深时，吃过两次亏。一次是和一对情侣谈方案，那会她经验不足，预算漏了两项被女方不满怼，男方帮她说了两句话结果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第二次是一对小夫妻，女方孩子才几个月大，需要女方照顾，女方和她说大部分事找她老公，于是后续沟通她基本就找她老公。

她老公也是个大忙人，许雯音白天找不到人，只能晚上沟通。

然后有一天，女方话里很委婉的她不要和自己老公聊太多，以后装修方面的事都找她。

这两次事件算是给许雯音一个教训，她以后再碰到夫妻或是情侣，基本都会和女方聊得比较多，除非女方表明态度完全不管装修的事，她才会和男方谈。

随便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最后丁希梦和陈旭达成一致意见，确定了平面方案，装修风格两人还是有少许分歧。

丁希梦对许雯音很满意，打趣问陈旭，“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宝藏设计师。”

陈旭没在丁希梦面前提许雯音和纪明则之间的事情，此时丁希梦这么问，陈旭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许雯音，“老纪介绍的。”

丁希梦有些惊讶的样子，“你说纪明则？”

“不然还有哪个老纪。”

提起纪明则，丁希梦打开话匣子，多说了两句，“你跟我透漏透漏纪明则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表妹今年二十五岁，长得很漂亮，我想把表妹介绍给他，你说能成吗？”

陈旭再次看向许雯音，许雯音被陈旭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不大自在。

她低头收拾着桌面上的图纸和电脑，动作没了以前的麻利。

陈旭悠悠道，“我看，多半不能成。”

丁希梦眨着眼睛好奇，“为什么？他不是已经单身大半年了吗？哦，我前不久见到若霏了，若霏现在还单着呢，难不成他们之间旧情难忘想复合？”

许雯音放图纸的手微滞，不过很快又很快如常。

陈旭：“那我就不知道老纪怎么想的。”

丁希梦惋惜叹口气，“其实他俩很配，各方面，不管是外表家世还是学历，只可惜当年要不是纪明则差点进监狱，他们之间应该能结婚吧。”

说着丁希梦这才意识许雯音在旁边，还是和纪明则认识的人，自己说得好像多了点。

她朝许雯音笑了一下，“对了，许工，你和纪明则是怎么认识的？”

每次被人问这个问题，许雯音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点空，在丁希梦说话时才回过神。

“我和他……也就是一般的朋友。”她岔开话题。

丁希梦也没多问，刚才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

倒是陈旭来了一句，“许工，这你可就客气了，老纪那个人，身边可没有什么一般的女性朋友。他一向和年轻未婚女性保持距离，除了必须的工作或社交关系。”

她和纪明则不是工作关系，也非必须的社交关系。

是啊，他们之间怎么会是一般朋友。

她和纪明则之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若说没有想过他是假的，不管是情绪价值还是生理需求，她都挺想他的。但她有理智，就算心里再怎么想，她也不会去主动约纪明则。

他们之间，现在存在着一些问题，她父亲是差点把纪明则送进监狱的人。

而刚刚，从丁希梦的话她还得知，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当年对纪明则那样做，纪明则或许还不会和女朋友的分手。

许雯音唇边滑过一抹苦笑，纸终究保不住火，纪明则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她是周建成女儿这个身份，到那时，他会怎么看她？

要不……还是趁早断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