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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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簧簧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带王兆楠回府的行为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只不过李府的人都是敢看不敢说的类型，上上下下在李潇的带领下都怕极了这位大小姐。

李潇在听说李簧簧要了一套男装后瘫软坐在椅子上，嘴里不停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我家这朵花被外头的猪拱了。”

阿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老爷这样形容完全不对，还很粗俗。嘴巴张了张要辩驳什么，却半天只说出“那位公子长得很不错，一表人才”这样的毫无说服力的安慰的话。

与此同时，李簧簧的闺房里。

王兆楠坐立不安，一会儿翻书，一会儿看着灯发呆，偶尔还偷看李簧簧在做什么。李簧簧进屋后就坐在椅子上，随手拿着一本书在翻阅，但王兆楠在心里暗暗嘀咕，那一页李簧簧其实已经看了好几分钟了，这完全不是李学霸日常的阅读效率。

两个人不见面还好，一见面气氛就觉得怪怪地。王兆楠一看见李簧簧年轻漂亮的脸蛋就不住浮想联翩，不断回忆起吻上她的感觉，心乱如麻。

虽然是个意外，但王兆楠心里渐渐起了变化，尤其在李姑娘屡破奇案之后，对学霸的崇拜之情愈演愈烈，可以前都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现在人就在跟前，王兆楠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偶像的小粉丝，心跳就从来没有平静过。

如果以前就是崇拜，那么现在王兆楠在水中总算想通透了，她在思慕李簧簧。

但这种思慕，王兆楠心里清晰地明白，是不可能有出头的一天。

想到这里，王兆楠心里沉了沉，她偷偷再看李簧簧，古代的灯光灰暗，昏黄色的光影之下，李簧簧的眸色沉寂，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偏偏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在一张年轻可爱的脸上，有一种冲突的美。

可爱。

王兆楠嘴角浮现笑容，托腮想着，她对李簧簧的感觉就是她做任何事情，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都觉得可爱。

李簧簧稍稍抬头，就坠入王兆楠投来的目光里，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带了点困惑，她稍稍蹙眉，正在思索王兆楠这个眼神的意思，却见王兆楠冲着她一笑，然后就躲开了。

李簧簧打破这诡异的安静，“你在这里的日子就当我的一个小厮。”

“小厮？”王兆楠沉思，“明代的姑娘可以带小厮？”

“我让父亲安排。”

“好，”王兆楠打了个哈欠，她有点疲惫了，转身朝着床走了两步，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李簧簧，尴尬地停在床前，转身问李簧簧，“我睡哪里？”

李簧簧道：“睡外头。”

王兆楠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等阿哲来，换了身衣服之后，在阿哲的带领下去了院子里临时折腾出来的一间小房间，大门就对着李簧簧的房门。

王兆楠离开的时候，多看了李簧簧一眼，李簧簧依旧在看书，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翻过了一页。

阿哲絮絮叨叨念叨了一些，不情不愿地带着王兆楠到了住处，还特地叮嘱让王兆楠半夜没事别出来，以免有损小姐名节。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小姐让一个陌生男子住到自己院子里来，而且老爷没有反对，李府里的人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就当王兆楠不存在。

王兆楠因为头发太短，不想被当成另类，也就接受了李簧簧的设定，她此刻是个男的，而且是李府小姐身边的小厮。

躺在板硬板硬的木板床上，盖上带着一股发霉味道的被褥，王兆楠想起李簧簧房间里的松软的床榻，以及带着馨香的被褥味道。

啊——

好想那张床。

翌日清晨，王兆楠顶着一双黑眼圈出来，被管家叫去跟着其他丫头小厮一排排被教训着，她没想到到了明代也要接受晨训，下次见到李簧簧一定要让她给自己一些特权。

正在百无聊赖地听着，却见李簧簧从外头走道里悠然经过，她穿着浅色纱裙，扎着流云髻，姿态优美，缓步而行，就像是画中的仙女一般。

几个在受训的家仆无论男的女的已经看呆了。

管家行礼完毕之后还纳闷地讲了句：“奇怪，平时大小姐不走这条路的，为什么今日路过这里了？”

王兆楠目光追随着李簧簧，直到李簧簧消失在拐角处。

跟在李簧簧身边的阿哲也觉得挺奇怪，小姐今日是怎么了，不但一早起来，而且特地绕了一圈？

她在看见王兆楠之后心里有了一些猜测，忍不住观察小姐的表情，但是李簧簧的表情和平时一样，冷冷清清，可以冻死人。

王兆楠在见到李簧簧之后嘴角不住地勾了勾，即使没有结果，但一大早见到她心情还是能变得很好。

管家见她在偷笑，带有深意地责骂了一番。

王兆楠吐吐舌头，教官骂人比管家狠多了，她完全不在意。

“好像是林家来人了，”有个丫头嘀咕说，“小姐婚期近了，林家来商谈细节。”

王兆楠眉心一跳。

由于林堂这个人实在太没有存在感，她几乎忽略了李簧簧还有未婚夫这件事！

心里发酸，王兆楠在管家训斥完了之后连早饭也没吃，直接去了前厅。刚好有人端茶奉茶，王兆楠接过了端盘，说是要自己奉茶。

丫鬟犹豫了一下，在王兆楠的承诺下还是面带羞色放手了。

这新来的小哥儿好俊！

王兆楠完全不知道这丫头在害羞什么？她看看自己的手，或许刚刚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明代姑娘果然容易害羞。

王兆楠端茶水进去的时候，坐在右手的李簧簧抬头扫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继续端坐在那边听着两边家长在谈自己的婚事。

林堂也在，正对着李簧簧坐在左侧。

林堂的父亲林放说：“原本我希望我们两家能结亲，可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李大人，这件事事不由人，只怪你我两家没有缘分。”

李潇点点头，瞄着李簧簧的脸色，李簧簧面无表情，李潇心里估摸了一下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安排下去吧。”

王兆楠心里着急的很，什么叫做安排下去？李簧簧要提早出嫁了？她要嫁给林堂了？她有些站不住了，但是没有立场开口说话。她默然地站在李簧簧的背后，看着她的后脑勺和脖颈，心里希望着：李簧簧，你真的愿意嫁给林堂？你若不愿意就说一点什么……

虽然说嫁娶听凭父母之命，但是按照李家人对李簧簧的重视，李簧簧完全有发言权。

王兆楠心里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不清楚的是李簧簧的心意。照理说林堂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喜欢李簧簧，他也一表人才，还是朝廷官员，虽然官职小了一点，但日后前途坦然，他还年轻，可以继续升官发财，有的是机会。

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王兆楠心头崩出这几个字之后，嘴里有了一股苦涩，心好像被扎了一下，继而一下一下地带起了刺痛。

在自己这角度完全看不见李簧簧的反应，但是她不开口，就表示她在默认。

或许李簧簧心里也是喜欢林堂的吧，否则当时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正在王兆楠纠结万分的时候，李簧簧终于淡淡开口：“事情因我而起，林伯伯，我愿意解除婚约。”

王兆楠瞪大眼睛。

什么？解除婚约？林家不是来催婚的而是来解除婚约的？！等等，为什么要解除婚约？是林堂瞧不上李簧簧移情别恋了？李簧簧这么好，林堂才是配不上她的人，你怎么能来解除婚约？！

王兆楠狠狠瞪着对面的林堂。

林堂一脸沉闷，抬眼深情款款地看着李簧簧，却感觉到一道凌冽的视线朝着自己投来，林堂觉得没有见过这个小厮，为什么她要这么凶狠地瞪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李府上下待李簧簧很好，这个小厮为李簧簧鸣不平吧。

在这个年代，如果被男方退婚，女方是极其没有面子的，李簧簧虽然出身名门，但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再加上她经常出去抛头露面断案，即使有才，但也会招人非议。一旦被退婚，有了自己这个前车之鉴，来求亲的也会惧怕，或许就打退堂鼓了。

今日之事传出，李簧簧的名声败坏，这辈子要想有个好归宿就难了。

但是林堂也别无他法，他很不情愿退亲，可自己的表兄林呈因为太子读□□一案被判了刑，而且这件案子偏偏是李簧簧亲自查出来的，林家和李家因为此事无法走到一起，这门亲事不得不退。

林堂放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痴情款款地望着李簧簧，他本以为能摘取这朵带刺的花朵，却没想到真的被刺痛了，最终不得携取美人而归。

相比林堂的痛苦，李簧簧平淡很多，她说：“余下的事情但凭家父定夺，簧簧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说完就站起来行礼要告退，转身的时候往身后的王兆楠打量一眼，低声说：“你跟我来。”

听见女儿要带这个人出去单独相处，李潇的肉脸上的肉颤了颤，但这边还要应付林家的人，他把将要说出口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林堂居然也站了起来，犹豫再三说：“李姑娘，等一等。”

“嗯？”李簧簧转身看他。

林堂捏紧了拳头，迟疑说：“我还有话对你说。”

林父明白儿子的一往情深，点点头放他和李簧簧做告别。

李簧簧见自己的父亲没反对，心想林呈的事情自己总算也要负点责任，于是默许让林堂跟着出去了。

王兆楠得知情敌要和李簧簧单独相处，自然不会放任，没有任何人的吩咐就挺自觉地跟上了二人，打算当个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林堂，有我在场，你休想再打簧簧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