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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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送被救的女子报官,而这个救人的男子卢子期却赖着不走。在意外听闻王兆楠等人此行目的是寻找一处桃花源之后，卢子期居然说他也知道那地方。

无奈之下,只得给他温上一壶酒，再给他一套换洗的衣裳。

虽然他曾见义勇为，但居然如此死皮赖脸地跟着李簧簧让王兆楠不太舒服,尤其当他恬不知耻地缠着李簧簧,甚至还拉了李簧簧的衣袖，王兆楠心里酸了。

比吃了青柠檬还酸。

连她都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拉李簧簧的袖子，更不敢牵她的手，这卢子期才见一面就敢上手了？！

这不,在客舱里卢子期一边喝着温热的酒,一边和李簧簧扯着顺天府话本的事情。他说有小道消息能拿到兰陵笑笑生最新的话本。

王兆楠心想不可能，因为姚姑娘还病着呢,怎么会又写起了话本？而且最近顺天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是聪明人，应该知道避讳一段时日，不会在这当头再续文。卢子期这样和李簧簧献殷勤,真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消息知道李簧簧喜好这一口，但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簧簧的爱好不是看话本内容，而是追查话本作者的身份。

兰陵笑笑生是谁李簧簧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金瓶梅》已经寡然无味，李簧簧也不会再去看。

王兆楠思及至此，浮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此时此刻,李簧簧和卢子期正面对面盘膝坐着喝酒吃茶，自己坐在李簧簧的后面，身份上她是李簧簧的仆从，所以要在阿哲不在的时候伺候李簧簧。

卢子期喝酒，李簧簧品茶。

李簧簧切入正题：“我原本推断桃花源在河间，但是下船查看后觉得并无可能，你说你知道桃花源所在，那么这桃花源到底在何处？”

卢子期捏着酒盏反问她：“姑娘为何要找桃花源？”许是饮了酒，脸上已经燥红。

“我和人打赌，他说世上必有桃花源，而我则不以为意，他说他去过，我不信，所以南下来找。”李簧簧平铺直叙，说谎但脸不红。

王兆楠嘴角扯动了一下，她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簧簧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心理素质远超常人，有一本正经的可爱。

卢子期再呷了一口酒，脸上因为酒的热气浮上了一层淡粉，他眉眼细长，醉酒后流露出一股女子似地娇态的韵味，与刚刚下水救人的勇猛男子气概大相径庭。

“和你打赌的那位朋友说得没有错，世上真的有桃花源，只是这桃花源不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美好。虽然有成林的桃花树和漫山遍野的鲜花，但这片美好隐藏之下的肮脏罪孽却是外人无法承受的，所以天道让它与世隔绝，不是为了保护这片桃花源，而是为了保护桃花源之外的人们。”卢子期借着醉意直抒胸臆，说了一大通似醉非醒的胡话。

李簧簧挑眉：“这么说你真的去过？”

“去过。”卢子期爽快承认。

“你是否见过一个叫做清平的姑娘？”

“清平？”卢子期仔细回想，然后点点头，“大概也见过吧，只是名字记得不太清楚了。可是她并不是一位‘姑娘’，她是一位老人家，桃花源的人都叫她‘清平婆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满脸皱纹，佝偻着背，蜷缩的样子像是一只虾，的确是个老太太。”

卢子期从回忆中惊醒过来，抬起头看着李簧簧：“为何你知道桃花源里有这样的人？莫非你找桃花源的目的不是打赌，而是因为她？”

李簧簧淡定道：“我朋友说见过一位姑娘，若是能和你求证，便也能佐证我那位朋友所说的是真的。”

但新宁伯见到的明明是一个妙龄女子，为何在卢子期口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婆婆？不过几月光景，十几岁的姑娘不可能迅速老化成一个老婆婆。莫非她们同名同姓，实则是不同的两个人？

这件事需要亲自去桃花源看看才能查清楚。

于是李簧簧继续追问卢子期那桃花源的详细入口，卢子期百般劝说不过之后，只好说，“也罢，我带你们去一趟，只不过这地方有些难找，你们这艘大船进不去，需要换小船才可以。”

“嗯，好，我会安排。”李簧簧答应了下来，用眼神示意王兆楠继续给卢子期倒酒。

王兆楠倒完这一杯之后，酒壶已经空了。再看卢子期，已经呈现醉态，眼神迷蒙恍惚。

但卢子期还认得李黄黄，还盯着她的脸欣赏了好一会儿，终于借醉开口说：“姑娘可曾婚配？”

王兆楠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胆，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他。

果然是冲着李簧簧来的！

“我家小姐已经婚配了。”王兆楠抢着开口说。

虽然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毕竟是“婚配”过的，所以也不算骗人。

李簧簧余光扫了王兆楠一眼，没有反驳她。低头多抿了一口茶，刚刚还涩涩的茶叶此时好像变得有点甜甜的回味，也就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喝了。

李簧簧低头浅浅一笑，没人看见。

卢子期听了很是失落，转着手里的酒盏，过了半晌喟叹说：“可惜了。”

王兆楠见他这副思春的样子就觉得生气，但是这股气也不能当着李簧簧的面无缘无故发出来，只能憋着这口气说，“我家小姐是顺天府的名门贵族，普通人配不上她。”

她希望卢子期能知难而退。

李簧簧略略抬头，看着王兆楠若有所思。

卢子期闻言整理了一下衣裳，端正地坐着，摇摇晃晃地朝着李簧簧拱手施礼，正经地回话：“在下正式介绍自己，在下卢子期，惠州人士，去年已中了举人取得了功名，如今正要入京参加会试，往后会在顺天府长居。姑娘既然是顺天府的大家闺秀，虽然已有婚约，但是在下钦慕姑娘才华，希望能与姑娘相交。”

这是明摆着要继续追求李簧簧！

王兆楠已经挡了两轮，再要开口的时候不得不考虑李簧簧自己的意思，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簧簧已经和林堂解除婚约，如果她也觉得卢子期不错，她就有接受卢子期追求的权利。

虽然举人的功名已经不算低了，相当于现代的本科生，但王兆楠觉得李簧簧值得更好的，至少有三甲进士之才才能有追求李簧簧的资格。

在王兆楠踟蹰的时候，李簧簧平静地开口：“等你得偿所愿再说。”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卢子期，让他真的能中进士再说。

王兆楠听明白了李簧簧的深层意思，高兴到差点原地跳起来。

卢子期也没有继续强求，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夜已深，三人的密谈很快结束，李簧簧安排卢子期睡在了陈风的房间，王兆楠继续跟着李簧簧回房一起睡。

阿哲不在，王兆楠很自觉地替李簧簧铺床，虽然不知道李簧簧的习惯是什么，但是要把床榻尽量拍得松软，并且铺上自带的锦缎才可以让李簧簧去睡。

李簧簧在桌前继续研究水路图，秀气的眉毛一直微微蹙着，她思考得格外入神，认真的模样就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白玉雕塑。忽然间眼睫轻颤，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只是表情的细微变化，除此之外没有其它。

王兆楠已经铺好了床并偷瞧了李簧簧许久，每一眼都小心翼翼不让对方察觉。虽然当着卢子期的面说李簧簧必须是进士才能配得上她，但自己也只不过是个本科生，而且还是500年后的人，二人同为女性，最没有资格和李簧簧在一起的人其实是自己……

王兆楠落寞起来，李簧簧明明就在眼前，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并不是非要进士及第不可，”李簧簧的声音悠悠传来，“否则我当时不会答应林堂。”

王兆楠回味过来，心间一喜，也不知道哪来的胆色转头就问她：“那你喜欢怎么样的？”

李簧簧望着她一会儿，眼神里有很多王兆楠读不懂的东西。良久，只听她轻轻一叹，收起图朝着王兆楠的方向走。

王兆楠就呆的在原地，眼见着她走到自己身边，欺身越过自己，顺带带过一阵好闻的香味，只见她弯腰摸了摸床面，在王兆楠的一阵心悸之中，李簧簧在她耳边说：“我喜欢能这样靠近而不会惹我厌烦的人。”

等王兆楠浑身一颤，僵住不能动。

她说的“这样靠近”是指她刚刚和自己的那种距离？

“不会厌烦”是不是说明她不会反感和自己的近距离接触？

等等——她说的这两样条件刚刚都已经亲身示范了，所以她并不讨厌而且还挺喜欢？

李簧簧，在撩我？

王兆楠在肯定李簧簧的心情之前一动也不敢动。她想起之前的屡次接触和两人之间体会出来的暧昧，逐渐迷蒙的心好像逐渐捋开了薄如蝉翼的迷雾。心中暗暗雀跃的同时也在小心翼翼地继续试探。

她一只手想也不想地抓住了李簧簧的手臂，等李簧簧纳闷回头的时候，王兆楠没有回避，而是盯着她的眼睛惴惴地问她：“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所想的那种意思？

李簧簧对上她炙热的视线，低头瞅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没有皱眉，没有生气，而且居然还轻轻勾起了嘴角，“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其他意思是什么意思？！你这暧昧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王兆楠困惑了，难道自己误会了？

见到王兆楠又在出神发呆，李簧簧心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木讷耿直的人，然后捉弄似地突地靠近她，王兆楠下意识就往后退避，却被床沿磕倒在了床上，往后倒下的一瞬间还不忘抓住李簧簧的衣领，李簧簧低呼一声连带着被她一起拽到了床上，正巧就压在了王兆楠身上。

李簧簧挣扎着好不容易爬起来，领口却还被王兆楠傻傻拽着。

她双手撑在王兆楠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瞅着她。从两侧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扫过王兆楠的脸，弄得后者有点痒，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王兆楠的背磕着痛，但完全顾不得疼痛，因为李簧簧正以一种暧昧的姿势压着她，而且用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带着热意的眼神盯着她。

船只晃动了一下，不知道谁的心也紧跟着晃动了一下。

室内的烛火闪顿，忽明忽暗之间，李簧簧伸手曲指在王兆楠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发什么呆？好不容易灌醉了卢子期，还不去隔壁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