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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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又一次深夜飚完车后的金子岩顶着一对熊猫眼来了公司。

他刚一到办公室，就靠在椅背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随意地翻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夹，把该签的字签完之后，就打算回家补觉了。

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秘书满头大汗的站在他门口，抬起手刚准备敲门。见他打开了门，立刻说：“金总，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去周家和霍家催，但他们每天都答应得好好的，可转眼就拖时间。现在那边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但还没有通知我们交接，怎么办？”

“你们这群废物。”金子岩简直想掀桌子了，“他们拖延时间，你们还就真那么听话，陪着他们一起等？”

“可、可是……”秘书一脸苦相，“我们派去的人说，虽然这两家表面客气请我们的人喝茶，但都会派三四个保安过来守着。我们就算想动手捣乱，也打不过他们啊。”

金子岩刚想再训秘书一顿时，秘书处另外一个人也急匆匆的跑过来了：“金总，周家和霍家发了通知过来，说明天要开会，还要请金董过去。”

金子岩的瞌睡都吓没了，他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会议通知，看到拟邀出席人员里，的确有金父的名字。

锅还没甩出去呢，这两家就要把还在他们手里的锅给炸了，这不是要坑死他们吗？

金子岩当机立断的吩咐秘书：“你打电话过去，说金董有事，去不了。”

秘书立刻掏出手机打给会务人员，好一会儿才哭丧着脸道：“那边说金董来不了的话，王董去也是一样的。”

王董是金氏的第二大股东，跟金父是一起创业的多年兄弟。但他为人相当严厉，也不怎么顾及情面。金子岩之前在他手底下学习过一段时间，差点没被他给骂死。

算了。金子岩两相权衡之下，决定还是通知金父去。毕竟是自己的爹，再怎么样也会向着自己点，要是王董去，自己怕是真的收不了场了。

金子岩满心忐忑，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一会儿想要不要找几个人去周氏和霍氏把资料偷出来，一会儿想要不是明天雇两个人去搞砸这场会议。这些念头让他蠢蠢欲动，并且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发了信息。

试了总比不试好，万一成功了呢？

秘书见金子岩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颤颤巍巍地开口道：“金总，明天这个会议，很有可能要通报我们这次的审计疏漏。因为这一周的拖延，我们这边的损失已经快达到五个点了。”

“好了好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金子岩恶狠狠道，“给我滚，别打扰我想事情！”

两个秘书立刻灰溜溜的走了。

金子岩无比痛恨为什么自己要当金家这个接班人，像金巧儿那样成日吃喝玩乐不是挺好的，那才是富二代的正确打开方式好吗？

他高大的身躯往接待客人的沙发上一倒，脸上满是难以排遣的怒意与焦虑。

那边狐朋狗友们得了金子岩的指令，还收到了打过来的定金，便告诉金子岩他们去行动了。可直到凌晨，金子岩也没有收到他们的回复。这让他怀疑这帮人是不是拿着钱去吃吃喝喝，完全把自己抛在脑后了。他又试图打这些人的电话，可毫无例外，通通关机。

金子岩在床上翻了一夜也没睡着。

第二天，他跟金父一起坐车去开会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十分萎靡不振。

金父看了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皱眉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少在外面跟那群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混，多拿这点时间学学东西。”

金子岩没力气反驳金父，只低头挨训。

金父反而有些诧异，金子岩这种时候向来会顶几句嘴，没见过他这么安静的时候。他又问：“闯祸了？这么老实？”

“……没、没有。”金子岩结结巴巴道。

金父更加笃定了，他看了自家傻儿子一眼，没好气的说：“开完这个会跟我老实交代，别想逃过去。”

金子岩后背冷汗涔涔，低头又开始打狐朋狗友的电话。

很好，还是关机状态。

这件事完了，自己一定要跟这些人绝交！金子岩恨恨地想。

很快，金家父子的车就到了开会地点。

金父先下了车，看着磨磨蹭蹭的金子岩有些恼火：“快点儿，有什么事开完会再说，我又不会现在找你麻烦。”

他越这么说，金子岩就越发觉得开完会之后自己要完蛋了。他十分悲痛的下了车，跟金父一起往里走去。

刚走到一楼的大厅，就看到里面的保安用防爆叉制服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被一群保安团团围住，看着立刻就要被扭送去派出所的样子。金子岩定睛一看，其中有一个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似乎跟自己喝过几回酒。他吓得满头大汗，立刻别过头，不再去看那边。

等两人在会议室里坐定，金父一扭头，就看到金子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随手扯了两张抽纸递给他，说：“有这么热吗？你这汗出的。”

金子岩接过纸巾，贴在额头上，瞬间便被汗水打得透湿。他内心惶恐不安，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又等了十来分钟，参会人员这才陆陆续续的到齐了。金子岩只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的内心每分每秒都在经受煎熬，仿佛马上就要上中世纪的绞刑架一般。

周烨明和霍渊终于到了，周烨明坐在金父旁边，霍渊则坐在周烨明旁边。三位大佬都到齐，会议便正式开始了。

周烨明按下面前话筒按钮，清了一下嗓子，才道：“首先，很抱歉，我和霍总迟到了几分钟。不过事出有因，在会议之前，我先来解释一下这件事。”

金子岩手心开始出汗。

“昨天晚上，周氏的保安抓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说是我们的员工，却拿不出工作证，也说不出自己的部门和工号。这两人一直在财务处徘徊，还翻乱了一些东西。早上我跟霍总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有这样的情况。”

金子岩的手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刚刚我们来会场的时候，想必很多人都看到大厅里的事情了，经过保安的审问，这几个人交代是有人出了钱，让他们故意来这捣乱的。”周烨明甚至嗤笑了一声，“你说这是不是挺可笑的？”

其他人都很配合的跟着发出了哄笑声，会场里洋溢着欢乐的空气。而金子岩却连嘴角都弯不起来。

“不过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要知道，过程是曲折的，前路是光明的。越多人捣乱，就越说明我们将来能取得更大的成就。”周烨明幽默道。

大家又很配合地鼓起掌来，金子岩也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却听得周烨明说：“但是，在取得成就之前，我必须得纠正我们内部的错误，唯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道路更加宽敞。子岩，你说对吗？”

金子岩艰难的开口，声音发涩：“是的，没错。”

金父看了金子岩一眼，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刚想再次质问时，周烨明却毫不留情的开口了：“最近我们发现，这个项目的前期推进时，在审计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纰漏……”

完了，全完了。

金子岩只感觉天旋地转，晕倒了过去。他似乎听到了惊叫声、骚动声，但这些声音都随着他的眼前一黑，而彻底隔绝。

再醒来时，金子岩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父亲正用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

他立刻想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金、子、岩。”金父一字一顿、连名带姓的喊他。

金子岩扯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脚趾却因此漏了出来。

金父见他这副怂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出息了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我。还自作聪明地觉得能靠你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扛过去？”

“我、我不是……我没有……”金子岩无力地狡辩着。

“看来我还是太高看你了。”金父摇着头，痛心疾首道，“这已经是能做出成绩的项目里最稳妥的一个了，但凡你上点心，都不会出这种茬子。你知道我为了你跟董事会的人吵了多少次吗？金子岩，你还要让你老爸老妈失望多少回啊？”

金子岩沉默了好久才问：“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不光要退出这个项目，还要损失十个点的经济收益。”金父摔了手里的杯子，“你自己好好反省吧，过两天董事会肯定要处分你。”

说完，金父拔腿离开了病房，没再回头。

金子岩终于开始捶床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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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决定走向的会议开完，程烟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ip乐园的剧情基本告一段落，金家也颇受了一番打击。程烟也终于腾出空来，能余出时间去医院照看程默。

离程默的手术时间越发近了，她也越来越紧张。因为这段剧情是原书里没有的，所以一切只能靠程烟自己摸索着来。

但她从这几个大剧情的走向来看，支线剧情的改变，似乎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所以救下程默，大概是被允许的行为。

这天，程烟提着新熬的鸡汤去看程默。

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程烟并不常做饭，这次刚做完就急匆匆拎了过来，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她盛出一碗鸡汤给程默，程默接过后，她又盛了一碗给胡阿姨。

胡阿姨上次被来闹事的人砸破了头，还好只是轻微的皮肉伤，没过多久就恢复了。程烟对她感到十分抱歉，不光掏了医药费，还给她多添了点补身体的钱。胡阿姨还推脱了一下，见程烟坚持要给，才收下了。

两人同时喝下第一口，程烟期待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程默对自己的妹妹向来无限包容，他点点头说：“好喝。”

胡阿姨尝了一口，却忍不住皱了眉头。她心直口快道：“烟妹子，你这锅汤里是不是药材放太多了？一点儿鸡味儿都没有，感觉像在喝中药。”

程烟鼓了鼓嘴，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我想着多放点药材能给我哥补补，结果放太多了。”

胡阿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说：“想法是好的，但味道可就不那么好了。我这里有个炖鸡汤的方子，喝过的没有说不好的。你拿回去试试？”

程烟眼睛一亮，连忙感谢道：“谢谢胡阿姨，等我试完了之后再带过来给你们喝。”

等程默喝完了鸡汤重又躺下时，程烟才回了家，还顺便按照胡阿姨给的方子买了材料，又继续琢磨起来。虽然天色已晚，但她还是照着方子重新炖了一次，又放进保温砂锅里继续熬煮，这才去睡觉。

等第二天程烟揭开砂锅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她惊喜的盛了一小碗出来，鲜得差点把舌头吞掉。

这真的是她能炖出来的汤吗？简直是顶级饭店的水平了！不是她吹，她要是现在辞职去做这个鸡汤生意，也绝对可以发家致富。

这次的鸡汤炖的挺多，程烟把给程默带去的保温盒装满之后，砂锅里还剩了小半锅。她心念一动，把剩下的一小半装进另一个保温盒里，打算中午给自己加餐。

于是程烟就这么拎着两个保温盒去了公司。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烟刚拎着自己那个保温盒准备去餐厅，就接到了霍渊的电话，他让程烟把手头上的一份文件拿过去。程烟懒得再走一次回头路，便拎着保温盒去给霍渊送文件。

程烟敲开霍渊办公室的门，把文件拿给了他。可霍渊却没有叫她走的意思，而是拿着那份文件出神。

“霍先生？”程烟出声询问。

霍渊轻咳一声，他问：“你手里……是什么？”

“鸡汤啊。”程烟虽然疑惑霍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照着答了。

霍渊沉默了一下，才向程烟伸出了手：“谢谢。”

程烟顿时满头问号，但老板都朝她伸手了，总不好让人家空手而归，于是只得把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了霍渊。

霍渊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类似羞赧的情绪，他说：“你可以走了。”

程烟莫名其妙的出了霍渊的办公室，直到走到了餐厅门口，她才琢磨过来：霍渊不会以为她是特意炖了汤过来讨好老板的吧？

程烟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难道她看起来真的是一个谄媚且爱拍马屁的人吗？

没能喝到鸡汤这事令程烟下午工作时持续低落，而霍渊的心情却似乎很不错，连眼神看起来都比以往温和。程烟有些忿忿地想，鸡汤果然是很好喝的，居然连霍渊这座冰山都能融化。

下班的时候，程烟刚准备去医院，却在电梯门口撞见了霍渊。霍渊状似无意的问：“要去哪？”

“去医院看我哥。”程烟答道。

“我送你，顺路。”霍渊按下了负二楼停车场的按钮。

这等好事程烟自然没有异议，她心想，就当是鸡汤的报酬吧。

这次依然没有司机，霍渊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到了之后，霍渊看起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而是跟着程烟一起去了病房。

病房里，胡阿姨正在给程默擦脸。见程烟过来，忙迎上来问：“我给你的那个方子是不是很好用？”

程烟举起手里的保温盒，笑着说：“是呢，炖出来的鸡汤超级香，简直可以直接开店了。”说完，她又转头揶揄霍渊，“是不是啊老板？”

霍渊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程烟又倒了两碗鸡汤出来，递给程默和胡阿姨一人一碗。霍渊想说什么，但一想到自己中午喝了一整盒，便没开口了。

程默自然又是无脑吹捧自家妹妹，胡阿姨喝完之后也点了头：“不错，进步很大。”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霍渊，问道：“烟妹子，不给你领导盛一碗吗？”

“他就不用了。”程烟心里显然还有点记仇。

霍渊竟也跟着点了点头，他说：“不用了，中午喝过了。”

这话虽然语气平淡，但仔细一琢磨，倒还真能琢磨出点什么东西来。胡阿姨看程烟和霍渊的表情瞬间添上了一丝微妙的暧昧情绪，她问：“那你觉得好喝吗领导？”

霍渊显然没经历过这样的盘问，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好喝。”

“哦——”胡阿姨拉长了尾音。

霍渊脸上表情虽然没变，却微微别开了头。

临走前，胡阿姨拉住了程烟。她看了远处的霍渊一眼，十分八卦地探听着消息：“烟妹子，你这领导跟你一起过来两回了吧？”

“是啊，他说顺路送我。”程烟说。

“那你觉得这领导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胡阿姨又问。

程烟皱了皱眉：“没有吧。”

虽然程烟口头上一直把霍渊当成挡箭牌，但她的确没想过自己会跟霍渊真扯上什么关系。何况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把程默治好，再撮合霍天泽和冉璐璐结了婚，完成了本书的主线内容，她就立刻跑路去环游世界享受生活。

胡阿姨却说：“别怪阿姨多嘴，我觉得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又高又帅，年纪轻轻还是你的领导，前途无量啊。”

他前途当然无量啦，人家可是霍氏企业的继承人呢。程烟不由在心中吐槽。

“有时候该把握还是要把握，毕竟缘分难得。”胡阿姨拍了拍她的手背。

程烟却不打算把握。

要是她真跟霍渊好上了，那岂不是在玩火的边缘试探。且不说霍渊最终boss的身份，光是前未婚夫哥哥的这码事，就足够令人尴尬了。她虽然喜欢看八卦，但却并不想让自己成为八卦旋涡中心的人。

回程坐上霍渊的车时，程烟仍有些心神不定。

霍渊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一路上也没说话。到了目的地，程烟拉开安全带时，他突然开了口。

“程烟，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程烟放开安全带的手停滞片刻，随后又故作轻松地问：“什么事？”

“下个月是我爷爷的生日。他说过，希望他八十大寿的时候，我能带个女朋友过去给他看看。”霍渊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付你一笔酬劳。”

程烟由惊转喜，随后变成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霍渊最近向她示好是为了这个！看来是胡阿姨替她自作多情了。

有钱自然是什么都好说，而且霍渊是个挺大方的人，应该不会亏待她。程烟立刻一口应承下来：“可以呀，我很会哄长辈高兴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霍渊说，“回头我拟份合同给你。”

程烟摆了摆手：“不必了，你的人品我很放心。那我先走啦，拜拜！”

直到程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霍渊的嘴角这才微微勾起一抹并不明显的笑意，踩下油门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