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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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才刚结束电话,没多久江执又重新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几秒电话那头就响起陆致言的声音：“江执，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他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江执这人总是喜欢大晚上的打电话，他不睡觉的吗？

“我同意做手术。”江执平静地说道。

陆致言一下就清醒过来,神情认真：“你真的决定好了？”

江执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陆致言知道一旦他做的决定,基本就没有其它更改的可能性，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江执,你要想清楚，这场手术风险极大。”

江执顿了一下,依旧平静地说道：“我清楚,手术安排在五月初。”

陆致言知道江执定的这时间,自有他的主意，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离做手术只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陆致言又在电话那头交代了一些做手术前的注意事项，最后说道：“江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听到这话的江执没说话,只见他手里握着香水。棱角分明的玻璃瓶子被人用力地攥紧在掌心里,他神情淡然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半晌，他骤然放开手里的香水,说：“不要告诉她。”

陆致言一时间哑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了。”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季蔓要出发去f国的日子。

这时江执左手上的伤疤也已经完全好了，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走之前的前一天晚上季蔓和江执躺在床上，季蔓便开口说道：“江执,我不在，你在家要乖乖的。”

江执被她这话弄得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小孩子。”

季蔓扁了扁嘴，没说话。她当然知道江执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

“江执，你知道格拉斯吗？”季蔓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江执是知道这个地方的，一个f国的小镇，“知道，怎么了？”

“格拉斯是世界的香水之都，你知道吗？现在正是玫瑰花的花期，现在去格拉斯的话可以看到盛开的玫瑰花。”

季蔓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道，“五月也正是格拉斯玫瑰盛开的时候，它是制作香水珍贵的原材料，只是它的花期很短，所以很是珍贵，由它制作出来的香水都有着一个独特名字。”

“什么名字？”江执下意识地问道。

这时季蔓却收起笑容，说道：“等我比赛回来我再告诉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能自己偷偷去查，我想亲口告诉你。”

季蔓说得很是神秘，一下就引起了江执极大的好奇心，但江执还是同意了她这个要求。比起自己去查，他更想她亲口告诉他。

“嗯，我答应你。”江执同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后面季蔓慢慢的有了困意，就下意识地窝进江执的话里，很自然地抱着他，在他胸口出蹭了蹭，嘟囔道：“等我回来，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

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声音，闭上眼睛，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季蔓说这话时的声音很小很轻，但江执却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

他抱紧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不久就听见在黑暗中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呢喃：“好，我等你。”

——

飞往f国格拉斯的飞机准时在机场降落。

季蔓、柳芊芊和温元思三人自从下飞机一路无话，直至到了酒店门口，温元思才对季蔓说道：“季蔓同学，明天见。”

坐了许久的飞机，季蔓眉眼是掩盖不住的疲惫，淡淡地回了句：“明天见。”

温元思看见季蔓回他，忍着心里的兴奋，掩饰般地跟旁边柳芊芊也说了句：“明天见。”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房间等洗完澡，江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了。

季蔓接通电话，嘴角微微上扬：“江执。”

“下飞机了吗？”江执的剩余从电话里响起。

“嗯，现在已经到酒店了。”季蔓伸了伸懒腰，说道，“我现在好累啊！”

“今天早点休息。”江执说道。

“嗯，明天休息一天，比赛后天开始。”季蔓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

江执在等她挂电话，谁知季蔓根本就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他只好再次说道：“我等你挂电话。”

季蔓躺着床上，翻了翻身瓮声瓮气地说道：“不要，我想听你的声音。”

江执沉默了一下，说道：“你闭上眼睛，我给说故事。”

说故事？季蔓兴趣一下就来了，想不到江执还会说故事。

调整好姿势，她就对江执说道：“我好了。”

电话那头的江执也开始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个男人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遇到了一朵花，黑色掩盖住了花原本的模样。男人不知道那是一朵什么花，他还是将花带回了家……”

江执讲故事的水平不是很高，但季蔓还是被男人与花的故事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

江执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男人将花带回家，发现那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玫瑰花。”他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继续说，“那朵玫瑰花从此只为男人盛放。”

“没了？”季蔓不相信这故事能有这么短，总感觉这故事后面应该还有些什么。

但江执却回答道：“嗯，没了，休息吧。”

身体的确已经很疲惫了，季蔓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吧，那我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季蔓在江执那温柔的声音里慢慢进入了睡眠。

翌日，季蔓出了房间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去比赛的地方踩踩点，顺便去逛逛这个小镇。

格拉斯小镇位于f国东南部地中海沿岸的海边，整个小镇依山而建，历史悠久。小镇的周围环绕着玫瑰花、茉莉花、薰衣草等众多花田，风吹来都伴随着淡淡的花香。

季蔓才走出了酒店，就碰到温元思。温元思看到季蔓很是欣喜，走到她的面前，礼貌地说道：“季蔓，你是准备出去吗？我们可以一起。”

季蔓看了眼温元思，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她不习惯和不熟的人在一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被拒绝的温元思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但很快地被他隐藏好，温声说道：“那行，那你注意安全。”

季蔓对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就径直往外面走去。

走在格拉斯小镇的街道上，两旁是低矮的房屋，有着典型的西式风情，红墙尖顶的房屋爬满了颜色各异的花朵。

放眼望去都是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以及来不及看清面容优雅的魅力女士。极具欧洲风情的小镇建筑虽然看着历史悠久，但你循着香味，你能感受到历史的脉络。

现在正值玫瑰花盛开的花期，格拉斯到处都有着盛开的玫瑰花。

季蔓站在不知名的街道，看着处处盛开的玫瑰花，这一刻她却想的是，江执要是能看得见，那该有多好。

——

比赛的地点定在了国际香水博物馆，在这个香水博物馆里能闻到个各种香水的味道以及能欣赏到几百年来各个时期的香水瓶子和制造香水的仪器。

可以是说是爱香人士的天堂。

走进比赛会场，首先进入眼帘的是赤土色的玻璃通道，站在玻璃通道里能透过玻璃看见埃斯泰勒雷山的秀丽景色。

进入一楼的会场，就看见肤色各异的男女站在实验台的面前。他们三人一进门就有迎宾走了上来，三人向迎宾出示了参赛的证件，就进了入到了会场里。

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参加这次比赛的资格，而是具备一定的作品或是由官方组织委派的三十五岁以下的调香师，才有资格参加这场国际性比赛。

据组委会发出的官方文件中一共有一百名来自全国各地的调香师参加这次比赛。

待所有参赛选手就位，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主持人也上台宣布了本次大赛的主题，用英文说翻译过来就是：“香水的主要原材料沉香，众所周知是非常的稀少。但它的香气和气味又是非常得特别，是香水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出于这个原因，我们现在号召大家创造一款香水，来最大地展现出沉香的魅力以及令人着迷的香气。现在拿起你的配方和试香纸，组委会非常期待闻到你的美丽创意。”

听到这个比赛主题，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他们都清楚沉香是世界级的稀缺原料，香水配方中的沉香几乎都不是纯天然的原料。

每个选手的桌面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香精香料以及各种仪器。桌面上的沉香原料自然不是纯天然的，不用想都知道是人工制作出来的，但天然和人工之间的香味差的可是天差地别。

对于外国的其他选手来说，很多人并不是很了解沉香，这比赛的难度在无形中又增加了不少。

说完比赛主题的主持人就接着说道：“now，ideclarethepetitionofficiallystarted.”（现在，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的时间很长，有充分的时间让各位选手发挥，这也让不少选手松了一口气。

这场比赛主题一致，给出的创香材料也都是相同的。所以这场比赛考验的就是调香师在调香时对各种香料的把握以及对气味的灵感捕捉。

如何将沉香完美地发挥出它最大的魅力，这才是重点所在。

季蔓看了眼桌上现有的原料，沉思了片刻，心里大致有数了，就开始调制了起来。

季蔓按着脑海里出现的配方想试着调出了一旁香水，闻着试香纸上的香味，她微微皱眉，总感觉这瓶香水似乎缺了点什么。

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她在试管里滴入了一滴雪松精油。几乎没有一次就能调成调香师心中的味道，它需要不断重复试验，才能达到一个极致的效果。

整个比赛会场没有多余的声音，偌大的会场只听得见各种试管仪器的碰撞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有的选手还没有完成手里的香水，急得额头上都出汗了。

季蔓用试香纸再次闻了闻味道，几秒后，只见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对，她要的就是这个味道。

季蔓把试管中的液体导入香水瓶中，贴上标签，放置在一侧，静等它静置。

调香的时间过得很快，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突兀的铃声响起，主持人上台宣布：“gameover.”（比赛结束）所有人这才如梦初醒，表情或惊喜或庆幸亦或是失落地放下了手里的各种仪器。

工作人员上场把所有的选手的作品收回，主持人又接着说道，意思大概是：“恭喜所有选手完成这次比赛，比赛结果将会在三天后公布，请所有选手耐心等待。”

接着就可以离场了。

等到出了比赛会场，已经是日落黄昏了。暖黄色的夕阳将整个格拉斯小镇笼罩在其中。

走出门就碰见了柳芊芊和温元思两人，很显然是在等她。

就见季蔓一出来，温元思就问道：“季蔓，怎么样？”

季蔓随意地说了句：“还行。”

柳芊芊在温元思问这个问题时也竖起了耳朵，显然很想知道季蔓的情况，谁知道就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她知道自己很迫切，迫切想要赢得季蔓，这样就好像能证明些什么。

一旁的她适时开口说道：“季蔓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肯定能取得优异的成绩。”柳芊芊笑着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俩关系有多好。

季蔓看着她，眉头微微上挑，一来就给她戴那么一顶高帽子，不像是相信她，反而更像是捧杀。

但季蔓自己什么水平，有几斤几两，她自己也是清楚的。柳芊芊这些话，她也是担得起的。

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柳芊芊也被季蔓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哑言了，站在一旁也没有再开口继续说话。

温元思看着两人，多多少少能感知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对劲，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就这样三人沉默地回答了酒店，在回房间时温元思突然叫住了季蔓：“季蔓你等一下。”

季蔓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神情带着些疑惑：“有事？”

温元思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听当地人说，明天是玫瑰节，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说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季蔓的回应。

“玫瑰节吗？”季蔓问道。

温元思一听她这么问，还以为她是感兴趣就连忙说道：“对，玫瑰节，据说这一天小镇中将展出超过6000朵玫瑰。听当地人说这天还会举办一些关于玫瑰展览和评选，还有音乐演奏……”

听着还不错，季蔓来了兴趣，便说：“我喜欢一个人，但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说完就回了房间。

柳芊芊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到房间，吃了些东西，晚上夜幕降临，季蔓就给江执打了电话。

江执听到手机响起专属的铃声，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他对着站在一旁说话的陆致言，说了句：“先不要说话。”才把电话接通了。

陆致言说到一半的话就这样被迫中断，他看着眉眼柔和，嘴角不自觉上扬的江执，就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什么话也没说，很有眼力见地走开了。

“比赛结束了吗？”江执知道她今天比赛，也知道她比赛结束，还要等上三天才能回来。

“嗯，比赛结束了。”季蔓突然想到两人相隔着七个多小时的时差，不禁有些懊恼，“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现在格拉斯是晚上，而江执那已经是清晨了。

“没有，我早就醒了。”江执在撒谎，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他还以为自己的失眠症好多了，谁知并没有。

没有季蔓在的日子，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那就好。”季蔓庆幸道，江执原本睡眠就浅，没有吵醒他就好。

“比赛怎么样？”江执问道。

季蔓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毕竟谦虚一向不是她的风格：“我觉得我今天发挥的还行。”

这么久，江执知道她是及其骄傲的，但她有骄傲的资本。江执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遥远：“回来，有奖励。”

“什么奖励？”季蔓期待的问道。

江执故作神秘：“保密。”

季蔓也不追问，直说：“你乖乖的，回来我给你带礼物。”

“嗯。”江执轻声应到。

两人又陆陆续续地说了些，直到江执听出了季蔓话语里的困意，才把电话挂断了。

这时陆致言也回来了，看着他说：“打完了？”

“嗯。”

陆致言想了想，再次问道：“你真的决定不告诉她？”连他都知道，季蔓应该不会开心自己被隐瞒。

江执沉默了许久，在陆致言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道：“不用。”

如果幸运的话，她回来他就能看到她；如果不幸的话，她将是他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你就不怕她怪你吗？”陆致言再次问道。

这次的问题，江执没有回答。

他不怕季蔓怪她，他怕的是她忘了他。

遗忘，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

江执残忍而又自私地想到，这样的话季蔓或许能一辈子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