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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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仪式。

姜清越画了个看似简单的裸妆，眉毛根根分明，眼神顾盼间有光华流转。藕荷色的长裙减弱了姜清越刻意保持的凌厉感，高腰线不仅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更显得整个人清爽挺拔。

姜清越看上去更年轻了些，从内而外透出勃勃生机，就像还没走出校园的学生，对世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野心。

这次她的角色，确实是个学生。

姜清越观察着现场的众人，目光的重点锁定在尹小凡身上。

她薄施粉黛，微卷的长发搭在肩上，整个人慵懒又从容。此刻，尹小凡正拿着剧本，和导演兴致勃勃的讨论，好像根本没看见旁边的姜清越。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姜清越主动上前，亲昵地同韩导和尹小凡打招呼。

尹小凡看见姜清越的时候明显眼睛一亮，她握住姜清越示好的右手，自然而然地更进一步，像好闺蜜一样轻轻拥抱了姜清越。

“天哪，你真好看！”尹小凡赞叹道。

说完，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不妥，微微退后一步，脸上闪出些许尴尬：“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姜清越笑着说：“不会。”

现场已经有媒体到了，不知道这一幕算不算给他们提供了素材？

姜清越在心底里琢磨着尹小凡，深感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脸上的笑意却更甚。

姜清越知晓两边粉丝见的龃龉，那尹小凡就没道理不清楚。她方才惊喜的目光不似作伪，这样的话她演技倒当真不错。

寒暄了几句，韩导在一旁频频点头，他原以为姜清越和尹小凡之间恐怕不会如此融洽，为此他提前准备好了一套安抚双方地说辞。没想到，这两位比他想象的要等懂事一些。

副导演小跑着过来，趴在韩东导演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韩导挑了挑眉毛，转身跟着副导演就往外走。

走出两步，他突然回到叫上姜清越和尹小凡两人。

剧组的大老板来了。

颜岚从车上下来，她穿着剪裁立体的黑色风衣，恰到好处地露处一寸白嫩的脚踝。

摘下墨镜，颜岚向众人矜持地点了点头。

韩导笑着迎上去，说起一长串客套话。

到不是韩导大惊小怪，只是没想到几天之后又遇见了颜总。本以为星空娱乐随意派出个高管来开机仪式上露一脸够了。

难不成，颜岚打算亲自跟进这个项目？

这么想着，姜清越的心跳又有点失控。

如果真是这样，这意味着以后颜岚也许会偶尔来探班，她或许还有很多可以见到颜岚、甚至和颜岚说话的机会。

“清越，别愣着了，来跟我们颜总打个招呼。”尹小凡自然地招呼着姜清越，说起“我们颜总”时熟稔得让人嫉妒。

尹小凡挽着姜清越的手一起上前，姜清越清楚地听见了身后的快门声。

这部戏以两个同性互相的扶持与纠缠为切入点，探讨人性的脆弱与坚韧，哪怕片方有意淡化影响，在现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是会忍不住往两个主角的感情上揣测。

而韩导的本意，确实有些幽微难言的感情线。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媒体总是为各种似是而非的暧昧彻夜狂欢，今天尹小凡和姜清越手挽手，退一步可以说是姐妹情深，进一步，又可以让人同剧本产生无尽的联想。

她们饰演的林灼灼和白清秋，本就如双生并蒂莲一般彼此缠绕，难舍难分。

尹小凡很聪明，女孩子间感情的界限本就模糊不清，她自然而然的亲昵对于拍摄和宣发都很有帮助，颜岚应该感到欣慰。

但她的的目光从她们挽在一起的手上划过，不自觉眉心微皱。

“往后就要进组了，还望颜总多多照顾。”姜清越伸出右手，落落大方地同颜岚打招呼。

就像普通的下属和上司，好像前夜两人未曾同宿一个屋檐下。

颜岚伸手回握，掌心微凉。

北城的天气就是这般无常，秋天好像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明明前几日还在放肆地穿夏装，一不留神刮起的风就吹鼓起风衣的下摆。

尹小凡也凑上来，笑得见牙不见眼：“颜总！”

颜岚冲她点头，交代道：“你和清越要互相扶持，好好表现。”

“嗯！”尹小凡用力点头。

主持人上台开始cue流程，主创团队依次上台打招呼，导演敬上头道香，红绸子被揭下扬到空中。

姜清越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讲究，但好像但凡开机总有些类似求神拜佛的仪式，其实剧组什么也不图，就是图个心安。

再有，也是希望从拍摄开始，为作品造势。

韩导拍文艺片拍了很多年了，一直叫好不叫座，这次和商业片起家的星空娱乐联手，就是想尝试着迈出转型的第一步。

星空娱乐在舆论上一直很有一手，韩导期待了许久，星空娱乐也不负他所望。

星空娱乐的当家人颜岚，本身就是个话题女王。

她本在顶尖学府深造，家里突遭变故时强势回国，慧眼独具地投资了几步当时无人问津的剧作，部部封神。

可以说，颜岚最懂追剧的小女生的心思。

而除此之外，在娱乐圈行走，至关重要的还有颜值。颜岚不常露面，但只要出现在镜头中哪怕一个剪影，都会引起引爆热搜。

无他，颜岚确实美艳惊人。

就这样，颜总同时拥有了一批事业粉和女友粉。

别问为什么是女友粉，问就是姐姐太a，随意一抬眼就让人春心萌动。

颜岚出现在韩导的开机仪式上，短期内热度自然不必担心。

韩东没想到颜岚居然屈尊来为他的电影刷脸，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其实也不难理解，颜岚的几部精准投资都是小成本电视剧，虽然打爆之后帮星空娱乐赚得盆满钵满，但颜岚还没能证明自己在大荧幕上的眼光，而星空娱乐本来就是靠电影起家的。

这不是韩导一个人的战场，风头正劲的颜岚是和他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自以为窥破了真相的韩导百感交集地向左边望去，却颜岚的目光从他头顶飞过，稳稳地落在众人中间的两位主演身上。

合影落成。

《a与b》剧组正式投入工作，官微上线晒出了这张合影，@诸位主演前来认领。

姜清越大号转发，斗志高昂道：“保证不辱使命！”

几乎在同时，尹小凡也转发了官博，配文是：“期待与灼灼度过美妙的每一天。”

尹小凡主动抛出了橄榄枝，而姜清越却没能及时看到，她切了小号，认认真真地点了赞之后把那张合影存了下来。

剧组让两位主演站在了c位，投资人和导演都站在一边，姜清越地手指顺着颜岚的视线划过去，似乎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彼时，她正对着镜头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

颜岚在看自己吗？

姜清越心里像打开了一瓶柠檬汽水，咕嘟咕嘟地冒泡。

她打开p图app，小心翼翼地把颜岚和自己截了出来，调着光影把两人放在了一起。

记者拍的真好，捕捉到了颜岚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

姜清越为了贴合角色身份，穿着学生气的板鞋，这样颜岚就比她高一些了，就好像姜清越靠在颜岚的肩头一样。

姜清越把照片保存进加密相册，甜蜜入睡。

顺着网线绵延数千公里，有个熬夜秃头女大学生在第十四次刷新微博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捂紧嘴巴锤床尖叫。

她打开电脑双开两个收藏夹，双手不受控制地点开了爱剪辑。这一天，她的两个墙头走到了一起。

然而这只能是个别人的狂欢，网络上数量庞大的粉丝在意的是更直观的东西。

官博@主演时，姜清越在前，尹小凡在后。

虽然早就宣布了双女主共同担纲，但粉丝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凭什么姜清越在前，尹小凡在后？

虽然大概率是按首字母排序，但尹小凡的粉丝就是不爽。

不仅如此，尹小凡主动cue到姜清越，她竟然毫无反应，她那条微博上只字未提尹小凡，让尹小凡的粉丝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她们姐姐入行早，人美心善有文化，就是一直差一口气。好不容易等来了个主演的位置，结果竟然是共一，要和一个从没上过大荧幕的新人平分秋色，到底让人意难平。

现在这个新人还像个大爷一样对先辈的好意视而不见，粉丝愤怒了。

早就积攒的不满接着排名先后的问题突然发作，尹小凡的粉丝在网络上尽情挥洒，而姜清越的后援会也不是吃素的。

一方嘲讽另一方没上过大荧幕格调不高，另一方反击大荧幕多年陪跑炮灰实锤。

总之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委屈。

深夜还不是流量总高峰的时课，两边的暗流仍在水面下涌动，等到第二天舆论发酵，等待着姜清越的将是一次可大可小的危机，只看她之如应付。

而当事人此时尚在安睡，梦里青葱校园一树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