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选修还是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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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王精血不知为何，也不知被谁撤去了九成九的威能，连蕴含的仙力都变得若有若无。

任天音端详着手中精血，脑中记忆模糊，如梦似真犹幻，着实记不太清后来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但那仙王精血又真真切切地就在这里，在手中。

“公子。”任天音道，“你说现在的这精血能被凡人吸收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静湖岸，青莲负珠，湖水波光粼粼，蓝天白云映水如流。

公子无坐在一旁，悠闲道:“有危险，且不小，但收益极大。”

“那如果有一位灰常灰常牛皮的大佬帮忙护法，会不会就不危险了？”任天音眨巴着双眼。

“哦？那倒是挺好，我也能观摩观摩，说不定还能学到些什么呢。”公子无微微挑眉，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任天音殷勤地给公子无捏着肩膀，“那位灰常灰常牛皮的大佬可不就是您嘛！”

公子无揶揄道:“玉琼峰的话？”

任天音:……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耳熟啊？

囚仙崖。

任天音火急火燎地跑了去，龙文章本在玉琼峰某处进行着体能训练，此时已被任天音的神识传音提前唤了过来。

“文章。”任天音捋了捋思路，道，“你是想做体修，还是灵根修士？”

一般问出这种问题，发问的人都会将希望回答之人做出的选择放在后面，且任天音又将“灵根修士”几个字念得微微重了些，其用意不言而喻。

龙文章还是有着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并无灵根，做不了灵根修士，所以即使是大致听出了师傅的话外音，也只是当做师傅的一种变相鞭策，故恭敬应道:“灵根修士虽强大，但体修嘛，也不见得丝毫没有前途。只要弟子持之以恒，努力修炼，也是会有一定的收……”

任天音皱眉，“难道你就不想做个灵根修士？”

龙文章哑然，又回道:“可这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没灵根就做不了，师傅您应该是比我要清……”

任天音打断道:“现在的问题是你想不想，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

只要想就能凭空生出灵根么？

龙文章不太明白任天音的意思，他叹息着摇头，但还是顺着任天音的话，也是顺着自己的内心，道:“弟子自然还是想的。”

“那就好，那就好！”任天音满意地拍了拍龙文章的肩膀，几乎快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激动，整个身子都因此有些颤抖起来，他神神秘秘道，“我在青塔仙墓中得了一个宝物，不但能让你生出一条灵根来，还能复原你的手臂，你可愿意？”

龙文章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段时间他也从不同的渠道对修真有过不少了解，复原手臂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却从未听闻过能凭空生出灵根的手段。

但，青塔，仙墓，那可是仙人的宝藏，他不敢妄自揣测，也坚信师傅是不会欺骗他，更不会伤害他的。一念及此，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准备好了吗？”仙王精血悬浮在任天音的掌心，散发着惊人的韵味，纵然是失去了九层九的威能，却也足以惊人心魄。他掌心微微冒汗，即便以往身处绝境都未曾如此，见龙文章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又道:“一会儿切莫要逞强，哪怕不做灵根修士，也有为师护你一生。”

龙文章怔愣了片刻，虽然这种话并不是第一次从任天音口中讲出，但每一次都能让龙文章听得心头暖暖，甚有热泪盈眶的感觉。因为他能听得出这些话都是真情实意而非随口敷衍，而这种真情实意对于一个饱受世态炎凉的人来说，无疑是照亮黑暗的白月光。

仙王精血在任天音的灵力护持之下，缓缓地融入了龙文章的眉心。忽而狂风大作，摧枝飞石，任天音未有分心左右，却被一旁的公子无将此处与外界隔离开来。

“啊——”

龙文章跪倒在地，痛苦地低吼着，纵然他有着不弱的意志力，可凡人，终究是凡人，想要逆天改命，哪有那般容易。

任天音心头惊颤，连忙加大了灵力的输送，却又不敢加得太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误伤了龙文章。

只见那龙文章的眉心和双眼都散发着夺目的白芒，已经脱力瘫软，浑身止不住地抽搐着，面容扭曲，淌了一地的清口水。

任天音呼吸紧促，浑身也颤抖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他能感觉到仙王精血正缓慢地与龙文章融合着，属于良性发展，且也没到龙文章的承受极限。如果此时突然收手，不仅不能更变他的体质，也不能将残留在精血中的叶令的灵根属性加到他身上，甚至还会留下暗疾，轻则余生痴傻，重则半身不遂。

既然开始，就不能轻易放弃。

可若要以死为代价，那任天音也只能强行将精血剥离出来。因为暗疾可医，死而复生只为相似的花。

龙文章浑身痉挛得更严重了些，只见他七窍流血，毛孔渗血，大小便失禁，却已再沙哑地吼不出声来，唯有一缕尚且清醒的神志令他没有完全昏死过去，但融合还在继续。

“公子，公子！”任天音落下泪来，这已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他语带焦急而责怪，平生第一次对公子无吼道，“你快帮帮他啊，他就要扛不住了！”

公子无却也不气，只是笑道:“我知你心疼且害怕，但这仙王精血本就失去绝大多数的威能，又有你的灵力护持，是刚好处于他的承受临界点，所以，还是得靠他自己。”

任天音急道:“可你若是出手相助，他也就没这么痛苦了啊！”

“轻易得来的，往往都不会被珍惜。”公子无道，“你若希望他在以后的修炼一途能秉承初心，就不应该太过保护。”

任天音道:“可这样下去也并不是个办法。”

公子无道:“现在的情况是，只要他能凭自己清醒过来，就能较为完美地融合这一滴精血。若是醒不过来，我会帮你留住他的性命的。”

任天音默然，公子无一挥手，带着任天音的一缕神识入了龙文章脑海。

四下漆黑，这是一片阴冷而潮湿地方。

“这傻徒儿，唉。”任天音心中瞬间凉上了许多。

忽而听到阵阵啜泣之声，任天音和公子无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少年正蹲在角落，孤独地抱着自己，周身散发着悲凉。

任天音下意识地想去触碰，手指却径直地穿过了那少年。

……

“你一个不能修炼之人，凭什么去保护陈敏？”

“文章，对不起，或许，我确实该有更好的选择。”

“文章，爹娘对不住你啊！”

“哈哈哈，一个废物而已，这金银珠宝，良田美宅，我们就是当面抢夺了，他又能如何？”

“你管他干嘛，一个臭要饭的而已，肮脏，恶心！”

……

一道道往事虚影闪过，一声声冷言冷语突如其来，冰如凛冬寒刺，令得龙文章的那缕神志更透明了些。

卑从心中起，百般不如人；怒从心头始，恶向胆边生。

那少年抬起头来，双眼渐渐变得血红，獠牙四起，嘴角已经裂到了耳根，魔气已生。

人生啊，不是你没错，就对了。

如果说任天音的那滴精血因限制的原因只能让龙文章短暂入魔，那这滴仙王精血因与他融合了许多，且自带叶令的灵根属性，便能让他真的入魔。

一缕缕耀眼的白芒自龙文章体内射出，铸成了五大灵根，正是叶令残留在精血中的金木水火土五灵根属性所化。

任天音心中一松，却又随之一紧。若能留住性命，且成灵根修士，魔修又如何？但看这情形，怕是不能在堕魔后维持清明了。

“公子。”任天音下意识地求助，却突闻一道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

……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只要为师还有一口气在，保证让你吃不了亏！”

“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这世间总有奇迹发生的，不是吗？”

“你不是奇迹，但不代表你就不能创造奇迹啊！”

……

任天音有些难为情地别过头去，这些全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此刻也正有一尊光亮如皓月的巨大虚影显现，也正是任天音的模样，虚影眯眼笑着，向着下方的龙文章伸出大手来。

至于任某某本尊，则尴尬而害羞了。

但也正是这尊虚影洒落的光芒照散了龙文章身上的魔气，也让他逐渐清醒了过来。

“师傅。”

龙文章立于自己的神识之中，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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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做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龙文章笑道，“我梦到你了。”

“哦？梦到我啥了？说来听听。”

“我梦到……”少年张开双臂，给了任天音一个结实的拥抱，道，“谢谢师傅。”

“谢你个大头鬼谢。”任天音一个暴栗敲过去，而后扔出一大堆的功法给龙文章，五种属性皆备，他恶狠狠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通通都给我学咯！”

“可以只选几本修炼嘛……？”

“你觉得呢？”

龙文章闻言，捂着头，委屈得不敢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任天音突然就理解余正南了，因为在以前，余正南也是这样扔他大一堆功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