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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鲜
传说,每个村镇每百年都会降生一个全村镇最为契合天道之人,而这人大多都会在出生时就自我选择牺牲自己九成的运数,进而变作一个痴呆之人。那被牺牲了的运数,会化作祥瑞之气,福泽整个村镇。
至于这人,是被称作天生的守护神。
那一夜,大河之上绽放了一朵带血的莲花,凌空盘旋,断绝了水流,生出了无数花蕊化作的花瓣,芳香四溢。
那笼罩在平安镇上空,数百年才汇聚而成的祥瑞之气则受之牵引,缓缓地汇聚到了血莲之上。若仔细看去,那血莲上还立着一个身姿扭曲的人影,绵绵不绝的祥瑞之气近了那人的身,竟都转变成了血腥之气,萦绕不散。
天空墨云盘旋,一束血光自云眼降落,被照射的人步步走来,一步绽生一朵莲花,血腥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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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地落着,渐渐地大了不少,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任天音望着屋外的雨,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能清楚地感应到,不远处,正有个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我出去一趟,你帮我照顾好他们。”任天音如是道了句,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雨之中。
龙文章点点头,正准备答应,却突然醒悟,这话是说给小雪听的,一时有些尴尬而不知所措。
一旁的小白和小黑还在熟睡,龙文章斟酌良久,挠着头,问道:“师娘,师傅这是去哪?”
小雪被叫得浑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小脸上爬上了些红晕,不好意思道:“可能,是去见个重要的人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龙文章点点头,也就没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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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山脉,寸草不生,四周还被血腥之气笼罩着,形成了凝实的血之屏障。
任天音立于山脉外,大雨倾盆而落,却半点沾不到任天音身上,也落不进山脉。
“既然让我来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任天音面无表情道。
话音刚落,血之屏障敞开了一道豁口,刚好能容任天音进入。任天音也不含糊,迈步而进。
山脉内部,有着一座巨大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将山峦巨石劈凿堆砌而成的一处容身之所。
一路而过,骷髅头堆积如岭,骸骨随处可见,黑丝嵌入了潮湿的土层,犹如毛毡,与泥土难分彼此,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和尸臭味儿。
任天音有些犯怵,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走着,又被明晃晃的白光闪着眼,仔细看去,竟是一条条,一根根不知何物的长条缠挂在干枯的树干上,干焦晃亮。
入了大殿,任天音抬头看去,只见前方高处正站着个人影,那人是背对着他,任天音便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来。
滴答,滴答——
幽静的室内不时传来如水滴滴落的声响,颤人心神。
“你找我来,所为何事?”任天音开口打破了平静,四周传来了回音。
“我可从来没找你来,要来的,是你自己。”那人转过身来,竟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生得清秀异常,少年郎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来此有何目的?”
“我——”任天音一时没了语言。
“哦——”少年郎若有所思,缓步而来,笑道,“你若是心有感召才来了此地,想必,我们是一类人,或者说,不是人。”
‘不是人’这三个字咬得略重,直击任天音的内心。方才所见的一幕幕涌上心头,任天音心中恶寒,他恶狠狠地回应道,“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妨问问你自己的心,它可不会骗你。”少年郎点了点任天音胸口,咧嘴一笑,转身挽了挽袖子,道,“来者是客,我这做主人的,自然还是要做点美食来与你分享分享。”
问问自己的心?
任天音僵直了许久,忽而只忘从他的怀中跃出,化作了几丈大小的巨兽,龇牙咧嘴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
“管好你的猫,不然我可不介意尝尝这猫的味道。”少年头也不回,漫不经心地说道。
而这话却深深地震惊了任天音,令他双眸恢复了碧绿,只忘也飞回了他的怀中。
这人,他凭什么能看到只忘的存在?!
少年大手一挥,便有一头两脚羊被掠出了囚笼,直飞少年的脚前,他蹲身翻看一二,啧啧两声,叹息道,“摔坏了可就不好吃了,这毛病果然还是得改一改啊。”
忽而又安慰那羊道,“乖,千万别怕,虽然说受惊之后的肉质是会更美味的哦。”
任天音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四处高墙之上全是一个个的囚笼,每一处囚笼里都关着一头两脚羊,它们没有冲撞囚笼的动作,也没有凄厉喊叫的行为,一个个安安静静且目光惶恐而无神地呆滞在原地,生死不由。
“这羊啊,取脊椎骨和肋骨可是一项技术活,不能破腹取,得从咽喉处掐断脊椎,再错位肋骨,然后一点一点地从喉中剥离出来,剥离出来后,脊椎骨和肋骨得是完整无脱落的才算极品。随后还要划个小口,一根一根地将筋给剥离出来,如此才不影响口感。”少年郎说得理所当然,且在现实中也是这么做的,“取出这幼羊的脊椎骨、肋骨和筋后,还需要破腹填入切成块的鱼肉,直至填满再缝合,‘鱼’加‘羊’,是为鲜也,期间这血也不用洗,入汤更是美味。”
少年舔舐着沾在手上的鲜血,回头看着任天音,笑得明媚灿烂。
“为什么?”任天音紧咬牙关,拳头也捏得死紧,只是身子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这么久你都没有阻止我,而是问我为什么,看来你虽然实力卑微,但与我果然还是一类人。所以你是想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还是我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少年郎吸吮着手指,笑得一如既往。
任天音心神惧颤,诚然,眼前这少年要比他强上太多。
见任天音不作答,少年郎却突然欺身而近,笑得邪魅,他低声问道,“所以,你觉得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任天音答非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冯远贵,我听过你的故事。”
这故事,是他从一个临死前意识还算清醒的镇民那里得知的。
少年郎微微吃惊,嗤笑道:“那又如何?”
任天音道:“你如此这般,与魔又有何分别?”
少年郎阴冷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任天音,盯得他头皮发麻,许久,他目光变得随和起来,笑道,“世人说我是魔,那我便是,更何况,我本来就是魔。”他指了指任天音,继续道,“你也是。”
任天音没有反驳,只是将头埋得很低,不知是不敢反驳,还是不屑反驳。
“瞧我这记性。”
少年郎一拍额头,随即捞出大锅中的全羊肉,惋惜道,“与你说了这么久,这肉都不新鲜了呀,煮久了可不是那么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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