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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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颢可以夜视，所以能看见从那缝隙往里看的眼睛。

对方一开始听见铃声还有点心慌，普通人谁闲着没事在窗户上挂铃铛。

除非是知道会有人深夜潜入欲行不轨做个防范。

他当然不知道这防范是针对陆颢的，而且基本没有什么用。

苏璎睡得死，压根听不见这铃声，不过一直挂着，给她心理安慰而已。

等了一会，屋内没有其他声音，只有苏璎的呼吸声，那人才放下心。

他轻轻推开窗户，跳进房间。

抬眼瞧见那碍事的铃铛，那人微一皱眉，捏住铃铛。

就在这时，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在他无知无觉间，捂住他的口鼻，一个瞬息，卸了他两条胳膊。

叮铃铃——

铃铛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刺耳响声。

那人骇地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居然有高手在房间里守着。

而且出手如此狠辣果断，完全不给他留退路。

他不再犹豫，当机立断想要咬开藏在后槽牙的毒药。

但还是晚了！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巴。

然后硬生生地，毫不留情地，徒手掰断了他藏着毒的后槽牙！

这一瞬间，他除了疼和恐惧，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他张嘴想叫，身后那人却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掐住他的喉咙。

他只能蹬着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鼻尖闻到一股甜味，他开始浑身发软，用不上一丝力气。

他被人轻轻放在地上，眼前最后一幕，是那个面色俊美，在他眼里却形如修罗一般的男人。

把那人放到地上后，陆颢先去查看苏璎。

她仍旧没醒，睡的死沉，只偶尔嘟囔一声，说些什么“男主是变态吧”这样的话。

她说的是谁？

陆颢记下男主两个字，然后走向已经昏迷过去的杀手。

将他从头摸索一遍，搜出一些飞檐走壁的爪钩绳索，还有迷药毒药，另外他腰间有一把特质的小刀。

这刀做的很是奇特，看得出来用料和工艺都是一等一的，但形状很不适合，明明只有小儿半臂长短，却制的粗扁大，既没有长刀的威力，也没有匕首的便宜。

思索片刻，陆颢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拎起杀手走出门。

门外有个正在打瞌睡的小丫鬟守着，她显然对屋内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陆颢也没打扰她，悄无声息没入夜色中。

回到自己的房间，陆颢拿出自己的绣春刀。

这刀并非前朝制式，不过沿用了名字，另有自己的规格。

将绣春刀往杀手手臂上轻轻一抹，便是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再拿出杀手身上的那把短刀，同样轻轻一抹。

两道伤口。

一模一样。

·

第二天苏璎起的挺早，看见自己枕头旁边的手帕，苏璎愣住了。

她……又流口水了？！

苏璎努力回忆了一下原身有没有流口水的毛病，貌似是没有。

那她是怎么回事？

从上次在陆颢房里被捆住，她说要在陆颢床上流口水之后，这是第二次了。

若以前没有这毛病，忽然染上了，她该不会是生了什么病吧？

苏璎皱着眉看手帕半晌，才交给丫鬟让她洗干净。

今天是中元节，府里有的忙活，虽说苏璎现在已经嫁为人妻，不用拜祭苏家祖先，但该做的东西一样不能少，比如准备拜祭的冷碟瓜果和香火，就算不拜祭祖先，也要给过路和头顶三尺的仙人们准备香烛祭品。

另还有一件事，苏璎之前说了今天发月钱。

苏璎一声令下，不到一炷□□夫，院子里的人就到齐全了。

有大丫鬟维持秩序，众人乖乖排好队，一个挨一个地等着自己的月钱。

月钱发了十几个人，忽然人群中听见一声喊：“我的月钱怎么多了不少？！”

有没看月钱的，赶紧拆了红包：“我的也多了！”

有看过了月钱的，微微一愣，怎么不止自己的钱多领了？

随后众人才反应过来，看向苏璎。

苏璎笑了笑：“大家干活都很认真，这是给大家的奖励。”

竟然是每个人都有多的月钱！

“多谢小姐！”

下人们齐齐喊道。

“今天是中元节，等会干完活，大家都可以去休息。”

万万没想到除了多拿钱，还多了一天休息。

“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养马的李小头忍不住发出幸福的感慨。

被旁边厨房的李大娘听见，照他后脑勺就是一下：“呸！说什么胡话！小姐一直都很好！”

话虽这样说，但李大娘心里也明白，小姐以前的确不是很好，经常对下人打骂处罚。

如今好的不知哪里去了，温柔又善良，偶尔还跟他们开开玩笑。

“希望祖宗保佑，小姐能一直像今天这么好下去。”李大娘在心里默念。

也不知是谁起头的，所有领了月钱的，都跑到苏璎面前喊一声：“小姐万福！”

苏璎被喊的很是羞愧。

这次发了月钱，再还了掌柜们铺子里的流通资金。

从江茂典那里赚的一千两，加上苏若诚给的四千两，一共五千两，转眼间花的只剩下了一千两。

这还是苏璎各处都紧了许多的，才能还剩下一千两。

看着自己微薄的家底，再看看一院子指望她吃饭的下人。

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所以苏璎生出了裁减下人的想法，但是在古代，这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如果是日子活不下去的卖身为奴，那如今遣散了他们，怕是也难活下去。

如果是家生子，祖祖辈辈给人当下人的，却也不能随意辞退，否则会被别人认为是犯了大错逐出来的，以后不好找新东家。

如今最好的法子，是把他们送回苏府。

苏璎打算把整个院子的下人裁减到只留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一个厨子，四个帮工。

因为心里有愧，苏璎才主动多发了月钱。

古代劳动人民想法是那么朴素，而且太知恩图报，感激的目光灼的苏璎脸疼。

于是拿了点散碎银子，躲到隔壁去了。

陆颢并不在家，只有几个下人在院中忙活准备。

他的下人也少，不过只有一个扫洒的老翁，和两个小厮，两个厨娘，都忙的热火朝天。

陆颢今天还要拜祭自己已经过世的父母，所以也准备的东西比苏璎这边的还要多些。

不过陆颢这边的都一切从简，倒也能忙完。

“你们几个都过来。”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放下手里的活计，聚到苏璎面前。

这祖宗不知又要作什么妖，祸害不了主子，偏偏来祸害他们这群下人。

几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却见苏璎拿出一个小红包，一一发给他们。

“今天是中元节，这是过节红包，你们拿着吧。”

他们把红包打开，里面真是碎银子。

有个腰身粗壮的厨娘还拿出银子咬了一口，惊奇地叫道：“是真的！”她原本不相信苏璎会给自己发银子，看见银子是真的，可不惊奇的很。

苏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她不害臊，其余几人却红了脸，对苏璎和善客气地道谢，看她顺眼许多。

苏璎又多给了些银子给厨娘，这段时间香火物什都贵，让她买点好的。

陆颢是不在院子里的，苏璎交代两个小厮，让他们在陆颢回家之后，去她那里通知一声，或者让陆颢去找她。

两个小厮拿了钱，这么点小事，自然没有不愿意办的，一口答应下来。

眨眼间到了晚上，苏璎先在家里举行了一场拜神的祭典。

陆颢还没回来，天色又渐渐黑了，苏璎怕误了热闹的时候，只能换一身衣服，带丫鬟们出门。

出门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四处亮起灯火，挂上灯笼。

不断有人家结伴出门游街，聚到街上，汇成一股庞大人流。

中元节有习俗要做中元斋醮的，也就是做祈福的道场，京城的道场是由官府出钱举办的，因此有衙役巡街，不会发生动乱，也格外盛大。

苏璎在街边买了个莲花灯，能提在手里，一会也能做河灯放了。

街边卖什么的都有，有小吃有花灯，有糖画有鲁班锁，还有一些竹枝或者草折的小玩意，虽然工艺粗糙，但是胜在构思奇妙。

苏璎一向不在吃喝玩乐上委屈自己，虽说没什么钱，还是一路买下来没有手软。

不过这些东西也都便宜，花不了几个钱。

渐渐走到最热闹的花街。

这条街，在现代就是所谓的红灯区。

倒也没有苏璎想象中姑娘们倚靠窗边挥舞手绢娇媚喊着：“大爷来玩啊”的场景。

这花街如今倒也算的上是清幽高雅的场所，虽然也做皮肉生意，但是最贵的姑娘们，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

她们或琴艺出众，或舞艺出众，或能作画，或能写诗，接客聊得都是风花雪月，或者长袖善舞，给大官们牵线搭桥。

花街众青楼的老板们自己出钱，在门口摆了些热闹的道场，又有人在花街对面燃放烟花，还有那琴艺出众的姑娘在窗口弹琴，因此将客流吸引了大半过来。

苏璎站在青楼门口跃跃欲试，一脸向往。

也有几个姑娘在门口好奇往里看的，好奇乃人之常情，一个姑娘家能正大光明去青楼门口的机会并不多，所以苏璎也并不显得扎眼。

月白小声对苏璎说道：“小姐，您一个姑娘家，去青楼实在显得不像样子，不如改天我们换了男装，再过来逛。”

“择日不如撞日。”

“小姐！”月白忽然瞪大了眼睛，指向苏璎身后。

“救命啊——！！！！”

一声尖叫传来。

苏璎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从半空坠落。

人群哗然，自发地让开空地，唯恐被她砸着。

而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道身影横空出世，脚尖轻点檐壁，借力跃上半空。

如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一般，接住那个女子。

而这英雄，是陆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