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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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悠顺利考完了四级，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因为她这段日子学习得认真,江凝已经决定把这个下午空出来,带着吴悠好好玩玩。

江凝揽着吴悠的肩膀，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和你在一起的话吃什么都好。”吴悠仍然沉浸在欢喜中,笑着对江凝说。

江凝沉吟了片刻，她想了想吴悠平时爱吃的东西再删掉最近几天吃过的,剩下的也没有了什么，于是挑了个吴悠会喜欢的开口问道：“火锅怎么样？”

吴悠听她这么说,眼神一亮,欢欢喜喜地挽住她的手臂：“你果然最了解我。”

还是吴悠喜欢的店铺,还是熟悉的鸳鸯锅。江凝挽起袖子，她拿着筷子拌调料的动作都像是在研墨,让人联想起添香的红袖女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

吃完了火锅，吴悠的目光又被街边的甜品店吸引了。江凝瞧见吴悠的眼神，便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甜品店里。

甜品店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吴悠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翻看几页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嗯……我想要这个香蕉船。江凝你呢？”吴悠说完，把菜单推给江凝。

江凝并没有选，只是将其递还给了服务生。她语气礼貌：“给我们来一个香蕉船就好，谢谢。”

冰淇淋给的量很足，满满一大碗，虽然是街边的小店，但味道不错。吴悠盛了一勺塞在嘴里,结果被凉的眯起了眼睛。甜甜的冰淇淋

江凝把勺子拿在手里，在指间把玩着。但并不动那碗冰淇淋，只看着吴悠可爱的样子浅笑。好像对方是远比冰淇淋更加美味的东西。

吴悠拉着江凝的手，叼着冰淇淋勺子靠在江凝的肩膀上，低头看着手机。两人姿势亲昵，冰淇淋店里各人都在忙各的，倒也没人注意她们。

两人在街上逛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斜，天色渐晚才往学校走。

此时天气已经一片晴好，没有雪的陪伴，风也安静了下来。天上的云经过早上的减重，暂时保持了洁白无暇的身形，在天空中横行。

天桥的台阶上并未及时打扫，仍残留着雪，已经被人踩得发黑发亮，踩上去有滑倒的风险。

吴悠走在前面，她脚步轻快，往上走了几步，在意识到台阶较滑后转身下了两级，牵住江凝的手。

冬天的北方天黑的早，傍晚天际的云层颜色混杂但极具层次，像一杯鸡尾酒。最上面是浅色的蓝莓汁，依次往下颜色渐深，最下一层像是有人用指尖粘了胭脂，在天边信手一抹。

吴悠在天桥上住了脚步，踮着脚往远处望，本想避开高楼大厦的切割好好欣赏一番天边的美景。

不管怎么努力视线都无法避开层层阻拦的吴悠并没有失望，她突然意识到或许因有高楼在，天边的色彩反倒更像是撞在方形杯子里的鸡尾酒了。

混凝土浇筑出来的大怪兽在夕阳沉没后，黑着脸静默地矗立着，不加修饰，倒是衬托出了最美的景色。

一阵风拂过，吴悠的短发像朵花，在空中舒展开身形，风过后则乖乖贴着脸颊俯下身来。江凝站在她身侧，牵着吴悠的手一时忘了收。

吴悠身形匀称，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富有美感，她几乎靠在天桥的栏杆上欣赏景色，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也入了景，正被人欣赏。

江凝忍不住点开了手机摄像头，对着吴悠的侧影咔嚓了一张，似乎是忘了手机没静音。拍照的快门声虽然不大，但两人都听清了。

吴悠回过头来，罪魁祸首却还在用摄像头对准着她，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

江凝抓住吴悠回眸这一刻，手机又“咔嚓”轻响了一声。她格外满意自己的作品，再抬头却看见了吴悠皱起眉头的脸。

“你在偷拍我，是吧。”吴悠抓住江凝垂在胸前的围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语调中蕴含了几分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要不是你今天拍了我我都快忘了你那个电脑背景的事情了，从小到大你到底拍了我多少张照片？”

距离一拉进，江凝低下头亲了下吴悠的脸颊，她轻声说：“小悠你忘了以前，你在我上摄影课的时候说过会做我的模特。”

吴悠一时想不起来她是不是说过这句话，但她对江凝学过摄影倒是有些印象。她晃神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轻推了下江凝，没什么威慑力地警告道：“以后不要再大街上亲我。”

江凝安抚性地摸两把吴悠的头发，随手吧护在手里的手机放回衣兜，笑着说：“话说回来那些照片也不只有我拍的，小时候的吴悠都是家里的保姆……我爸妈和哥哥也拍了许多，虽然那时大多都是咱们的合照。”

吴悠听出对方语调中微妙的一顿，提起保姆这个词语，江凝显得比吴悠还要敏感。吴悠知道她在顾及自己的感受，担心她想起妈妈而感到难过。心中本就不多的火气一下散去了。

江凝牵着吴悠的手，带着她走下天桥的楼梯：“我选了我拍的一些照片当成背景，最开始几乎都是我拍的风景，在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之后才渐渐变成我给你做的相册。”

江凝看着吴悠，说：“要是小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再拍了。”

她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浮现出几分失望和委屈来。

吴悠想起江凝电脑壁纸的那些照片，江凝学过摄影，角度和光线都掌握的不错，有些甚至拍的很好看，她并不是真的不想被江凝拍照，把脸埋在围巾后，说了声：“我没不喜欢，你喜欢的话可以继续。”

“哈哈，我最喜欢小悠了。”

晚上上游戏时，或许因为考试顺利的原因，也或许是今天和江凝在一起足够开心，吴悠看着跟在她身后宛如挂件一般的剑客都顺眼了许多。

虽然他们没有经过正式的拜师收徒，也没有做什么师徒任务。经过了这么多天，剑客每天虚心求教，天天都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时间长了吴悠觉得这人倒也挺好玩的，百折不挠的样子还挺增添好感，破例收这一次徒弟也没什么。

这天打完了帮派的任务，吴悠的女刺客和剑客并肩坐在茶馆边喝茶边回状态。

此时一个骑着白鹿，头顶花冠通体洁白的女人带着队伍，恰巧从他们面前经过。

可能是装备和外观的原因，那个女人实在太耀眼了，似乎自带磨皮美白滤镜。站在那里就是挂下天上，向人间撒下清冷光辉的月亮。虽然月亮本身意识不到自己的美，却让人心生向往。

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茶馆长凳上的两人。吴悠带着几分欣赏壁画的眼光目送着她从自己面前经过。

吴悠记得这个玩精灵族角色的姑娘，她似乎是个游戏主播，还挺有名的，战力榜上总是排在前列。

其实吴悠并不对那个姑娘太感兴趣，而是她身上的装扮太过惹眼，一看就是行走的人民币。

对方的装备和江凝猫娘身上的同属于一个级别，加起来可是要一大笔钱。

吴悠正认真估算对方到底花了多少钱才弄到那种装备和战力的。没注意到平丝毫不理会漂亮姑娘的剑客竟也抬了头，目光灼灼，注视着那月光一样的身影。

剑客突然开了麦，他对吴悠说：“我喜欢那个女孩。”

吴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剑客在说话，瞧见头像旁边的麦克图标才意识到是他。

他的声音听着倒是有几分磁性，当个游戏主播肯定能凭借这声音去吸引些粉丝和打赏。但可惜作风有些直男，瞧着像是单细胞生物，一根筋得很。

不然当初也不至于频频过来挑战，被她多次按在地上摩擦。也不至于一连苦守了多日，就为了拜个师父。

吴悠刚想说你别逗了，人家可是全服有名的大神，不管是战力还是容貌都是数一数二，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你？

吴悠以为他是见色起意，打击一下让他认清现实就好了。却听他又说了一句：

“我早就认识她，本来我是因为她才玩这个游戏的。但因为我操作不够好，而且还没有钱氪金变强，她至今仍然看不见我。”

吴悠把嘲笑的话语删了个干净，再抬眼看向剑客时，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同情。

没想到自己这个徒弟看着憨了点，整天都泡在游戏里，原来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情啊。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玩的不错了，但被你一次又一次打败，我才意识到自己差的还很多。”

吴悠以过来人的口吻打字到：喜欢就去追求啊，直接告白多好。既然你们认识，说不定她也一直都关注着你，并且对你芳心暗许了呢？

暗恋真是让人欢喜又让人忧愁，鼓气勇气直接告白多好。已经收获了爱情的人生赢家吴悠心想。

吴悠忍不住猜想，这个直男徒弟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呢？会像她和江凝的关系，也是青梅竹马吗？

当初她和江凝彼此暗恋，要是当时就直接告白的话何苦绕这么大一圈子？就算从高二开始恋爱的话，等现在也可以略带骄傲地说一句：我们已经恋爱三年了。

不过那时孙姨对同性恋还不够开明。万一她俩恋情被发现，先出柜的江鸣哥估计也会被牵连，跟着她们挨一顿痛骂吧。

孙姨虽然脾气有些急躁，但也是个爱孩子的好母亲。吴悠回想起往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想她。

剑客叹了口气，把吴悠从出神中拉了回来，他看上去丝毫没有从吴悠的话中得到鼓舞：“不，她高中时是我们学校校花，但……我和她只说过两次话。”

吴悠眼中的同情加重了几分，既然这样，那估计对方是没戏了。说不定这个女生根本就不认识他。

【万世无忧】：那你还是鼓起勇气告白吧，这样还能死心得痛快一点儿，展开下一段恋情就能早一些。

吴悠嘴上说着，但搜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准备顺藤摸瓜给徒弟创造恋爱机会。当她看见那女生的帮派时，才觉得自己徒弟是真的没戏了。

【万世无忧】：对了，我刚才进这个女孩的帮派看了一眼，他们帮帮主似乎和她用的是情侣名字。

“……”对方没有说话，吴悠从麦克里听见了几分皮肤摩擦的声音，对方似乎在揉额头，听上去手法还很暴躁，“我今天有点事，先下线了，师父。”

吴悠心知对方肯定是心情不好，说不定找个什么地方暗戳戳哭去了。她，向徒弟道了别，也关了电脑。

吴悠临睡前江凝没有给她发消息，而是来到她床上和她说了一会悄悄话，等到熄了灯才道了声晚安离开。

那时陈佳正和男友视频聊天，也就抬头对她们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而捧着手机的柳慕慕则时不时抬头看向两人，表情愈发激动。

吴悠本想和江凝多呆一阵，但琪琪的两个室友都这样，也就没好意思让江凝久呆。

相处的越久就越难割舍，吴悠倚在自己叠出来的面包卷上，心想这就是热恋中的感觉吧。

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吴悠忍不住想到了徒弟的悲惨遭遇。几家欢喜几家愁，恋爱的事谁能说得清呢？

第二天一早，昨夜熬夜更文的柳慕慕睡得正香，枕头旁边手机震动的像是安了马达，一阵接着一阵。

她半梦半醒间听见了震动声，以为是蝉鸣，翻身继续睡。陈佳却已经起了。听见柳慕慕的手机一直震动，便抬手推了推柳慕慕，把人叫醒。

柳慕慕眼睛半睁着，在床头乱插抓一通才找到自己手机。

到底是谁呀？好烦。

本来以为是班长打过来的，他可能是又通知了什么事情而她没有看到消息。

柳慕慕眯缝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写满了睡意和慵懒。

当看见打电话的人名时，柳慕慕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上，动作宛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柳慕慕瞬间就不困了，原本接电话时她都会注意自己的音量，为了保证不影响室友的休息。此时却慌张到了忘记。

吴悠也刚睡醒，她拉下被子，皱着眉向柳慕慕投了一个迷离的眼神，像是在好奇为什么柳慕慕突然就不淡定了。

柳慕慕此时浑然顾及不上其他，电话已经不知响了多久才把她叫了起来。，她立马按下了接听键，调整好自己的声音：“喂，姐？早啊。”

柳慕慕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对方似乎是因为她这么久不接电话，语气有些不满地说：“早什么早，你看看都几点了，再等一会儿都到中午了。你是不是又现在才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严厉的女声，声音听上去有一分沉稳在，似乎是已经步入职场的成功女性。

吴悠没多想柳慕慕那头，她盯着陈佳床上的水果篮子。里面的苹果看起来不错，个个色泽鲜亮，一看就让人有食欲，江凝应该会喜欢。

吴悠想着，伸手够了一个过来端详了一会儿，外皮没有破损没有虫洞，看的就是觉得好吃，一会儿一定要问问陈佳这个是到哪里买的。

那边柳慕慕还在通话，看起来对面不好应付。柳慕慕简直像是忘带作业的学生，正面对着班主任的盘问。

“没有没有，我刚才在看书，手机静音了，所以才没听见的。”不擅长说谎的柳慕慕额头渗出了冷汗，嘴角不断抽搐。如果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在说谎。

但毕竟是电话，对方听她这么说，缓和了几分语气，但口吻依然像是命令：“我在车上，马上到你学校了。收拾好了等我，别我到那儿的时候你又是一身睡衣一头鸡窝。”

柳慕慕陪着笑，嘴上说着好好，脸上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

拿着苹果上下抛着玩的吴悠不经意的瞥到了柳慕慕，对方脸上的表情着实把吴悠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险些一个没接住，从床上掉下去。

慕慕是不是半夜中风了导致面部抽搐瘫痪？但仔细想一想这都12月份了，哪会有人开窗开门呢？

吴悠正看着柳慕慕打电话的样子发愣，全然忘记了手里还握着陈佳的苹果。对着镜子刚画完妆容的陈佳转过身来，把吴悠抓了个正着。

陈佳看着吴悠发呆的样子忍不住笑，语气欢快的问道：“吴悠你刚起来偷拿我的苹果干嘛？吃的话你自己去买啊，这一篮子的可不能给你。”

“我只是瞧着它不错，你这是在哪儿买的？”吴悠拿着苹果对陈佳说。

陈佳正梳理头发，听她这么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展颜一笑：“这个呀，一会儿你问问我家亲爱的吧。”

吴悠啧了一声，把苹果放回了原位，说：“你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怎么还上赶着给我塞狗粮呢？”

柳慕慕挂了电话，手机从指间滑了下来，磕了下栏杆，摔在地上。陈佳和吴悠微微一怔。

柳慕慕嘴里发出了像防空警报一样尖利的声响，像是在求救：

“不好啦，我姐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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