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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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绶开始衣不解带地照顾陈小臣，从不假手他人。吃饭，喝水，上厕所，擦身体，殷绶恨不得全天候服侍他。怎么说，陈小臣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殷绶对陈小臣本来心思就不纯，如今更加复杂了，加多了一个救命恩人的角色。

陈小臣也知道殷绶不做点什么，心里过意不去。就随他去了。

陈小臣当时救殷绶，完全是下意识的，也不图他报答。看殷绶在紧急状况下那傻样，他实在没忍住。如果不推开他，下一秒就看到他血溅当场了。陈小臣自问受不得这个刺激。拿他俩的身份来说，殷绶是君，陈小臣是臣，臣子护驾，理所当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受伤就罢了，还得听殷绶念叨，陈小臣想暴走。

“对不起，天宇，是我太没用了。才害你受伤。”殷绶如是说，带着愧疚和自责。

无论陈小臣怎么安慰他，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无法消除殷绶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到最后他也放弃挣扎了，只在殷绶念叨得他受不了的时候，出声制止他，“再说给老子滚。”

殷绶才乖乖闭了嘴。

“刺客抓到了吗？”当晚，陈小臣问殷绶。

“抓到了一个。”殷绶端着碗，喂陈小臣喝粥。

陈小臣含了一口伸过来的勺子，问：“问出什么了吗？”

“自尽了。”殷绶平静地道。

“哈？”陈小臣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自尽了？咱们遇到的该不会是死士吧？不成功便成仁的那种？不然，普通的刺客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殷绶喂着陈小臣，一言不发。

“你怎么看？”陈小臣看着他，“知道谁要杀你吗？”

“不知道。想要纣王命的太多了。没有头绪。”殷绶暗叹了口气，道：“看来好日子要到头了，往后还得防着被刺杀。你跟在我身边，也不是那么安全了。这次就是受我连累。”

“还好受伤的是我，不是你。”陈小臣庆幸道：“你要是躺了，不得朝野动荡？”

殷绶知道陈小臣是在安慰他，有些感动，看着他道：“你放心，我会让人彻查此事。城中混入了可疑的外来人员，不可能无迹可寻。一定会揪出幕后之人的。”

“嗯。”陈小臣点了点头。

喝了粥，殷绶又扶陈小臣躺下。陈小臣都睡了一天了，没那么容易睡着。胳膊实在疼得厉害，陈小臣想让殷绶陪他说说话转移注意力，但看到殷绶一脸疲态，他也是担惊受怕了一天，应该很累了。陈小臣体贴地对他道：“我没什么事，你去歇着吧。”

“嗯，那你有事叫我。”殷绶对他道。

“放心吧。”陈小臣看着他道。

殷绶精神高度紧绷，到了此时才放松下来。一沾床就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又出现了一伙黑衣刺客，竟然杀进王宫来了。殷绶和陈小臣不停地逃跑，躲避，宫中的护卫都不知上哪去了，都不来护驾。刺客飞奔过来，当头一刀砍下来，陈小臣推开了他，那刀就砍在陈小臣身上，陈小臣顷刻变了个血人……

“啊！”殷绶就这样被活活吓醒了。

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看看帐外，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殷绶醒了之后，再难睡着。他坐了起身，手撑着额头，发了会儿呆。

耳中听到那边陈小臣哼哼，不由惊了一下，忙掀帐下床，过去看他。

陈小臣大概是疼的，梦中都忍不住申吟出声。殷绶见如此，更是愧疚。虽然刺杀是意外，谁都没料到，但陈小臣实实的是为救他而受伤的。如果他当时不被吓住，能灵活一点躲避刺客的刀，也不至于让陈小臣受伤了。

他就是猪队友。屁事不顶，让同伴受累。

陈小臣疼醒过来，猛然看到床前一个鬼影，惊得差点魂飞魄散。“啊！”嘴巴先于意识大叫出声，一个鲤鱼打挺，牵扯到伤口，又倒了回去，疼得陈小臣直哼哼。殷绶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反应过来是自己吓到他了，忙道：“是我，你，你没事吧？”

“哎哟，我的祖宗哎，”陈小臣抱着受伤的手臂，疼得直咬牙，“你说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装，装神弄鬼，干嘛呀？嘶……”陈小臣说一句话倒抽了好几口凉气，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那伤口的疼痛真是提神醒脑，这么一闹腾，陈小臣清醒了不少。

外面值夜宫人问道：“大王，可是有什么事？”

“哦，没事！”殷绶冲门外道。

门外没什么动静了，殷绶又看向陈小臣，陈小臣很是幽怨地看着他。

殷绶坐了下来，柔声道：“给我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事。”陈小臣深呼吸了几口气，放松了下来，看向殷绶，道：“你睡不着啊？”

“嗯，做噩梦了。”殷绶诚实道：“我梦到他们杀进宫来，把你砍成了血人，就惊醒了……”

“我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啊？”陈小臣有些无语，“凭什么又是我被砍成血人啊，老子欠着你的吗？”

殷绶看着陈小臣，等反应过来他把梦中的事当真了，不由噗地笑了出来。

陈小臣见他还笑，更是不爽，“笑屁。”

“我做梦呢，由得我选择吗？”殷绶看着他笑，“若是可以选择，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受伤……”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陈小臣也反应过来自己在拿梦中的事当真了，对自己也是无语，可能刚睡醒吧，脑子抽了。陈小臣知道殷绶是白日受到惊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重现刺杀的场景也情有可原。

两人沉默了一下，殷绶问陈小臣，“你要喝水吗？”

“哦，那你给我倒点吧。”陈小臣还真有点口渴了。

殷绶给陈小臣倒了水，喂他喝下。

“去睡吧。”喝完水后，陈小臣对殷绶道。

“嗯。”殷绶扶了陈小臣重新躺下，才往自己的床去。

后半夜殷绶没能睡着，脑中思绪纷繁。他在想到底是谁想要刺杀他，但就像前面所说，纣王造孽太多，仇家太多，想要他命的太多，想要找到是谁想要杀他，如同大海捞针。抓到的那唯一的刺客又死了，没有一点线索。他们还会再来吗？就像梦中的那样，杀进王宫来……

殷绶深觉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陈小臣。他连自保都做不到，怎么保护陈小臣呢？

第二日，费仲和尤浑听说大王当街遇刺，赶紧过来瞧瞧。

殷绶正喂陈小臣喝药呢，听宫人回禀，说他们来了。殷绶不想搭理他们，对宫人道：“不见。对他们说，孤没事，让他们回吧。”

陈小臣从药碗里抬起头来，对殷绶道：“大王还是出去见一见吧，他们见到大王一个完人，也可安心些。免得到时又有什么不利的流言传出来。”

殷绶想了下，道：“那好吧。把他们叫去御书房等着。”

宫人去了。

殷绶喂完陈小臣喝药，又给他喝了水。

“大王去吧，我没事。”陈小臣对他道，陈小臣今日精神好些了，殷绶见了也放心了些。

“那你好好养着吧，有什么需要让他们伺候。”殷绶看着他，那眼神柔得都能化出水来。陈小臣被他看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到底没说什么。殷绶收回眼神，起身去了。

陈小臣心中怪异得很，感觉殷绶这样子跟照顾小情人似的，是不是自己为他受伤，他才如此的？嗯，一定是这样，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感情！

陈小臣在床榻上，听到殷绶在外面吩咐宫人“好生伺候着”，就再没听到什么动静了。

不多会儿，宫人进来，问陈小臣可要吃点什么。陈小臣摇了摇头。

陈小臣想了下，昨日出了身汗，虽然殷绶帮他擦身了，但到底没有洗澡舒服。半夜又给殷绶吓出一身冷汗，如今身上都臭了。正好殷绶出去了，叫人打水来洗个澡，舒服舒服。

“这样，你去让人打水来，伺候我洗个澡吧。”陈小臣对宫人道。

“好的。”宫人应着，出去让人打水来。

屏风后，烟雾缭绕。

陈小臣在宫人的伺候下，将衣服解了下来。又被扶着进到了浴桶里，水是温的，刚好合适。

陈小臣高抬着一条手臂，在浴桶里坐着，舒服地叹着气。

陈小臣的脏衣搭在屏风之上，宫人转过屏风外面来，对另一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点了点头。

屏风里两个宫人伺候着陈小臣洗澡，一个帮他抬着手臂，一个帮他擦洗。屏风外一个宫人偷偷摸摸到屏风的衣服上摸索，摸索半天在袖袋里摸到了一柄木质匕首，便藏进了自己的袖袋里，又把衣服放回去。这才出了门。

陈小臣背对着屏风，被两个宫人伺候着，舒服得要升天，没察觉背后发生的事。

有人伺候的日子就是特么的爽。陈小臣心里感叹着，感觉又回到了恣意潇洒的从前。多么令人怀念啊。

这后宫的生活，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