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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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羲，怎么样，累不累？”王之安上前接过王羲石的行李，问道。

“还好，不怎么累，你们现在工作忙吗？”

“嗯，还好，现在轻松一些了，检查过了稍微能放松一些，走吧，我们先回家，我炖好了排骨玉米汤，晚上正好喝汤，明天得清早就去给老杨接新娘，你晚上早点睡。”

“嗯，好，去哪儿接新娘？”

“隔壁县，离得不远，开车过去两个半小时，然后再从那边把新娘接过来，这边的仪式安排在十二点，我们五点半出发，时间安排上是来得及的。”

“嗯，”王羲石点了点头，看了看王之安，说道：“黑了。”

“啊，是吗？”王之安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前段时间老是入户，有时候赶时间，伞没打，帽子也没戴就去了，黑了也正常，前段时间，有个搬迁的贫困户见到我，说我黑得都快认不出来了，以前每次见我都说我又长胖了，这次总算换了一个新词。”

王羲石笑了笑，他揽过王之安的肩膀，说道：“晒黑一点也健康一些，免得你老是感冒。”

“说得也是，等老杨的婚礼过去了，我就带你去爷爷奶奶那里，天天带你下地干活，非得把你在学校里养出的一身细皮嫩肉磋磨磋磨不可。”

“姑姑，你舍得吗？”

“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知道舍了我们羲羲，可以套着什么样的狼。”

“对了，你们放到几号，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

“8号吧，九号还有课。”

“哦，行，反正你在网上把票定好，走之前说一声，我到时候送你去车站就行了，现在有车子方便，你姑姑我那时候读书的时候，每次去学校都得花两三天的时间，可累了，光转车都要转七八趟，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其实也挺了不起的，经受了那么多折腾，都不觉得有啥。”

“是，姑姑霸气。”

“去，来，把行李放后备箱，你这箱子里放了什么，这么重？”

“给你带了些复习的书，我去二手书店找的，有的是问学长学姐要的，总归是能用得上的，你拿回去慢慢看，就算今年考不上，也可以明年慢慢考，姑姑，没事，我陪着你！”

“还是我们羲羲贴心，现在我也想开了，以前想着考研，也只是为了逃避工作上的压力和不如意，还有就是一些体制内的潜规则，说实在的，不是谁天生都能承受这些压力，也不是谁天生都能处理好各种各样的关系，什么都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的变得越来越强，有的逐渐消失匿迹，我也不知道我算是哪一种，也姑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能有个避风港，其实也蛮好的。”

“嗯，姑姑，你还有我。”

“是啊，姑姑还有你，等一会儿回去，我给你点东西，都是你爸妈留下的，本来我是想等你18岁生日的时候给你的，但也没想到你的生日是在学校过的，一会儿回去给你补一个，蛋糕都买好了，小小的一个，有很多水果，我们两个吃，应该不会浪费。”

“姑姑真好。”

“我们羲羲也好。”

两人互相吹着彩虹屁，气氛愉快地回家去了。

吃了晚餐和蛋糕后，王之安把羲羲叫道书房，从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一沓东西，放到书桌上，她一样一样地拿出来，说道：“这是这个房子的房产证，你爸妈走了之后，我直接转到你名下了，这个房子只有80多个平方，当时你爸妈是想先全款买个小房子，等后面条件好了，再慢慢换大房子。“

“这个是你爸妈的抚恤金，我都存在这个银行里面了，我呢，不怎么会理财，也不想拿你爸妈的抚恤金去冒险，就买了零风险的理财，存期7年，正好等你大学毕业就可以挪用了，到时候利息也不少，等你毕业了，你想去哪里工作，可以用这些钱先全款买个小房子住着，这样可以不用负担房租，但是如果你去大城市的话，估计这点钱也就能够买个小厕所了。”

“这个呢，是你爸妈的存款，我放在这个存折里的，密码是存折后三位加你生日后三位，这个是你上大学的教育专项款，本来我是打算等你上大学就给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当时上大学的时候，被人骗了几百块钱，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给骗跑了，所以，我也担心你上当受骗，你现在也熟悉校园的环境了，一般的骗局也能够看得清了，所以这个存折，你就拿去，这个是帮助你更好的学习的。”

“生活费不在里面，我每个月会定期打给你的，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呢，也是不想你操心钱的事，你现在读书，就专心读书，也不用特意去做兼职，一般的兼职只会浪费时间，阻碍你的成长，即使生活过得苦一点，我也希望你在最好的年纪把最好的时间花在最应该的学习上，等你工作后，你就会明白，那时候就算你再想重新学习，也没有余力了。”

“还有一件事，我申请的公租房下来了，只有六十个平方，但我一个人住也够了，我昨天刚去拿了钥匙，准备装修一下，到时候放个几个月，就可以住进去了。”王之安把存折递王羲石手里，把其余的收起来，放回抽屉里，锁上锁，然后把钥匙递给王羲石。

王羲石看着手中的钥匙，说道：“姑姑，你不和我一起住了吗？”

王之安拍了拍王羲石的手臂，说道：“你已经长大了，姑姑虽然会一直陪着你，但你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空间，而且，你长大了，可以交女朋友了，有时候，姑姑在，反而不方便。”

“姑姑，我喜欢男的。”王羲石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他看着桌面，平静地说道。

王之安赫然抬头看了一眼王羲石，随后愣住了，她喃喃道：“羲羲，你……。”

“我只是对他有心动的感觉。”

“……，”王之安又抬头看了一眼王羲石，她手微微发抖，缓缓低下头，看着桌面，眼神没有聚焦。

“什么时候发现的？”

“高三，就只有见到他的时候会有那种感觉。”

“小唐？！”

王羲石抬头看了王之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他知道吗？”

王羲石缓缓摇了摇头。

王之安沉默了，感情还是单恋！这傻小子！

“好吧，既然这样，你打算让他知道吗？”

“你不反对？”

“傻羲羲，现在你都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怎么拆散你们，就算我想拆散，也得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啊！”

王羲石沉默了。

“所以，你打算让他知道吗？”

王羲石摇了摇头。

王之安沉默了，无语了，感情你只打算暗恋，却还在这里对我出柜，所以，姑姑就是拿来开涮的吗？！

“羲羲啊，”王之安想了想措辞，她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大人的担忧，“你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呢？”

“我怕我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别人异样的阳光，承受不起别人的流言蜚语，承受不起别人对家人的言语攻击，承受不起家人因此受到的牵连，承受不起对方的拒绝，承受不起对方的退缩，有太多他不能承受的东西在里面，所以，承受不起。

王之安握住王羲石的手，掰开他紧握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羲羲，不怕，姑姑永远陪着你，其实同性恋和异性恋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有一样的担忧，你看我，说实在的，我不想谈男朋友，除了没碰到喜欢的，也怕万一交了之后，我又不喜欢他了怎么办，或者万一他又不喜欢我了怎么办，万一结婚之后发现他的一些习惯自己没办法忍受怎么办？”

“也担心自己万一到时候喜欢上其他人，或者他喜欢上其他人怎么办，这里有无数个假设可以让我望而却步，不敢尝试，但是有一个理由，却值得我们坚持，那就是，如果他真的是能陪我们到白头的那个人呢？”

“如果只是因为心中的设想，把这个人错过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姑姑，你是支持我吗？”王羲石反握住王之安的手，轻声问道。

“你想多了，”王之安捏了捏王羲石的手，说道；“我能给你的，比你想象的多，但是，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你想怎么做，当然，我觉得就这么单恋着也挺好的，有时候想想，现在的日子过得也挺美的，偶尔虐虐自己，就当作是对自己的一种馈赠了，你说是吧？”王之安拍了拍王羲石的手，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道。

“啊？！姑姑，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你姑姑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找到自己喜欢的，接过就你，一个只知道学习的小伙子，居然都能遇到自己心动的，这老天爷的心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王之安走过来，拍了拍王羲石的肩膀，说道：“为了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心灵，我决定睡个美容觉，即使没有爱情，颜值我也还是想要的，羲羲，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毕竟想太多也没有用，除非，你想虐虐自己，那我也不会阻拦的。”

王羲石看着轻轻关上的门，眼里闪过一丝微光，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