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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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恋爱谈的颠三倒四混乱无序的，谁也不在意，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梁和心里芥蒂的那些七七八八的事被苏维挨个掰开了捏碎了化没了，该吃药吃药，该复查复查，该滚床单滚床单，总之出院了这么些日子，梁和的症状没再恶化过，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开开心心的。

苏维很快又要去丁宇他们那，这次他打算带着梁和一起，但对方没答应，说下半年定做衣服的人多了，工作室里比较忙。苏维倒也不强求，临走前一天拉着人去逛超市，给家里补充物资，怕他缺吃少用的。

梁和乐颠颠地跟着去了，在超市里兴奋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每个角落都不肯放过。苏维推着购物车在他旁边跟着，时不时把人揽一下，免得撞着。

“慢点儿宝贝儿，不知道的以为你这辈子没逛过超市呢。”苏维拉着人躲过一个哒哒哒跑过去的小孩儿，往人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哎呀，是好久没逛了，上次去超市还是去年呢。”梁和把他的手腕抓住，往下滑十指相握，默不作声地摇摇，“哥哥……”

“没不叫你逛，让你慢着点。”苏维说，“这时候身上不难受了？”

梁和乖了，跟在苏维身边慢慢走，边走边傻乐：“嘿嘿嘿。”

一进去先是卖洗护用品的的，大促销摆在走道正中间，一堆堆摞得跟个山似的。正好家里缺这些，两人都爱干净，消耗得很快。

“怎么不买？”苏维见人绕着小山堆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拿，问。

“没有喜欢的味道……”梁和三两步跳过来，拉过苏维的手，“走嘛哥哥，我们去那边货架挑嘛。”

“好，都依你。”苏维边走边说，“喜欢什么买什么。”

两人还没等在货架前站定，售货阿姨就热情地追上来，机关枪似的推销。

梁和对她摆摆手，话也没说。

阿姨见状，很识趣地离开，跑向其他顾客。

苏维笑他，“宝贝儿真厉害。”

“哪里厉害啦？”梁和蹲下在货架最下面两行看，扭头瞧他。

苏维的胳膊随意搭在扶手上，视线与他相对，“哥哥碰见这样的一般都不会拒绝，需要什么就直接拿着了。”

“其实很好拒绝的，她们不会缠着你，跟卖衣服的那些不一样，这超市里人这么多，你不买总有人买。”梁和转过头，拿过一桶洗发水，打开盖子闻了闻，确认满意了才交给苏维，“原来哥哥应付不来这种。”

“嗯，是。”苏维拿过看了看，瞟一眼价签，吓了一跳，“这么便宜？”

“不懂了吧。”梁和被苏维慢慢拉着站起来，“哥哥连国货都不知道。”

“没关注过这些，哥哥都走不到这，售货员直接把我搞定了。”苏维看了看规格，“这一大桶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国货永不倒。”梁和自豪地掐腰，“其实这个看着大，用起来挺快的。”

“用好了再买，小事儿。”苏维在人后腰上揉了两把。

梁和对着货架盯着看了两秒，又拿起同系列其他味道闻了闻。

“喜欢吗？”苏维揽着他问。

“哥哥试试。”梁和递过去，叫苏维比了比。

“芦荟的这个还行，啤酒花的那个也可以，石榴的就算了。”苏维给出自己的意见。

“嘿嘿，哥哥跟我想的一样。”梁和把啤酒花的放回去，留了原先那个在购物车里。

梁和又带着苏维去买沐浴露，这次他看也不看，找准拿了就往车里扔。

“怎么不选选了？”苏维看着人笑，从来没觉得逛超市这么有意思。

“哥哥原先用的这个就挺好。”梁和说。

“什么样的？我都随便拿的，没仔细看过。”苏维拿起来瞧了瞧。

“牛油果味儿的呀。”梁和拉着他往前走，“淡淡的不熏人。”

苏维心想一个沐浴露怎么还能有牛油果味儿？

牛油果什么味儿？不是没味儿吗？

行吧，宝贝儿说啥就是啥了……

“宝贝儿。”苏维走到尽头，突然停了下来，“看。”

梁和跟着一转身，瞥见货架上的东西之后猛地往苏维身后一躲，再一抬头，往天花板上看。

苏维快被他这一系列反应逗得要笑出泪来了，“宝贝儿，不至于的……”

“什么呀！羞死了！这么多人！”梁和转着脖子仰头瞧，之后拉着苏维往后撤，“那可是安……安全……”

梁和盯着货架舌头打结，苏维偏头看着他，低声在人耳边补充完整，“套。”

“哎呀！”梁和吓得一激灵，猛地一跳，活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兔子，“它……它……”

苏维在他的胳膊上拍拍，“套套。”

梁和不跳了，红着脸盯着他看。

“刚才找什么呢？”苏维问他。

“监控，没看见。”梁和揉揉鼻子，眼神飘来飘去的。

“家里的用完了。”苏维又拍拍他。

梁和低着头攥手指，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紧接着惊呼：“这么贵？！”

“哥哥负担得起。”苏维大大方方地挑选，还拉着他过来看，“宝贝儿喜欢什么样的……”

“哥哥快别说了，嘘！”梁和慌里慌张地捂住他嘴，看一圈四周，见没有人过来才敢松手，气呼呼地捶他。

苏维揉揉他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商品而已，没有谁会注意你的，反应正常一点，一惊一乍的才容易引人注目好吗。”

“哦。”梁和背着手靠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近，好奇地看。

这种东西买什么牌子什么样儿的就全听苏维的了，他拿哪个就是哪个，梁和只想让他赶紧买完了走人。

大约半分钟过去，突然苏维的手臂被梁和死死攥上，指头上的骨节泛着青白，皮肉被他掐得生疼。

“怎……”苏维一转头，见他两眼发愣，赶紧把他扶稳，“宝贝儿，看见什么了？”

“黑衣服的……邵……他……”梁和满脸冷汗，手指着苏维身后的角落，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他死了，不会来找你的，是幻觉，别害怕。”苏维回头看了一眼，“哥哥背后都是牙刷，什么人也没有。”

“是吗？”梁和吓得直喘，“真的？他拿着针走过来了！”

紧接着梁和把苏维拽到身后护住，双臂张开，自己挡在人身前作盾，“别……别伤害他！”

苏维被扯得差点绊倒，这时候的梁和力气是极大的，拉都拉不住。他赶紧从口袋里摸出药盒，哗啦一下全倒手心里，递过去，另一只手环住梁和的腰，温声抚慰他：“宝贝儿，宝贝儿，来看着我，看哥哥。”

梁和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一手抠着购物车上的铁丝，一手扶着膝盖，弯腰大口大口地呼吸，抬头盯着前边空无一人的牙刷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松手。”

苏维赶紧把手撒开，碰也不敢碰他，托着药等在一边。刚才是勒他勒得有点紧了，让人难受了。对方这副在清醒与混乱之间来回游离的状态让他无比揪心。

“宝……”苏维还没说完话，就被梁和冷漠地打断，“闭嘴。”

苏维只好放任他慢慢调整自己，尽管是以这种弯着腰抬头的别扭姿势。

大约过了十分钟，梁和才扶着车慢慢站直，随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好了宝贝儿？”苏维把手伸到他眼前，慢慢触上去。

梁和没有拒绝，苏维赶紧揽着人的脖子让他靠过来，一手扶着他的背轻拍。

掌心底下潮乎乎的，衣裳被冷汗浸湿了。

“他……走了。”梁和在苏维耳边说。

苏维把药给他，又倒了杯温水，看着他一颗不剩地吃下去，才说：“嗯，那是幻觉，别害怕。”

没想到梁和竟一下子怒了，把纸杯往购物车里猛地一摔，来脾气了：“别害怕？你懂什么？！你被麻在地上起不来，可是舒服得很啊！”

摔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瞥一眼放安全套的货架，彻底火了，拧着眉吼苏维：“都怪你！”

说完猛地一推购物车，牙齿都还磕巴着不听使唤，梁和越来越烦躁，索性丢下他什么也不管，死咬着嘴唇走开了。

苏维哪敢让他自己一个人，赶紧跟着追过去，试着伸手去拉，统统被他狠狠地甩开。

他只好稀里糊涂地紧跟在人后面，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梁和。

梁和径直走向停车场，苏维悄悄把车锁打开。

那个瘦瘦的人浑不在意四周，抽泣着钻进了后座。坐进去的一瞬间哭声就放开了，哇哇地，好不让人难受。

苏维从另一侧坐进去，唰唰扯了纸巾塞给他，没敢哄没敢抱，叫他好好哭，什么事都哭完再说。

这地儿僻静，没人，关上车门谁管你是谁。

梁和生生哭了半个多小时才不喊了，换了一种方式，改成默默流泪，滴滴答答地，泪珠一颗接一颗，一行又一行，眼睛早红一圈了，整个五官都红嫣嫣的。

苏维看他慢慢平静了，才试着叫他，“宝贝儿？”

梁和攥着纸巾擤鼻涕，又粗鲁地在脸上擦了一圈，团吧团吧塞进口袋。

“哥哥可以说话了吗？”苏维试着牵他的手，对方没拒绝。

那就赶紧拉住，牵好。

“哥哥哪里做错了？”苏维问。

“谁叫你买那种东西！”梁和红着眼委屈，眼泪一个没收住，随着控诉哗哗往外冒。

“怕你不舒服，安全|套有什么错？”苏维想了想，觉得不对，才接着问他，“是哪个特别的东西刺激到你了？”

梁和没说话，也没否认，苏维就静静地等，也不催。

对方憋了半天，又开始哇哇哭：“001……”

苏维明白了，操。

狗日的玩意儿。

死了还阴魂不散的折磨人。

“咱以后不买那个牌子，买杜杜。”苏维揽着人在身上反复捋捋。

“什……么？”梁和一抽一抽地问。

“杜|蕾斯。”苏维说。

梁和羞恼，气得砸人，砸完了觉得理亏，又揉揉。

“不疼，没事儿。”苏维逮住他的手捏捏，“宝贝儿难受了，受委屈了。”

梁和只流泪，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当时倒在地上，是醒着的，但是是真的站不起来。”苏维的表情也耷拉着，没比梁和好受多少，这是他心里头消不下去的疙瘩，只好对他抱歉地说，“哥哥对不起你。当时不该开门，害你受罪了。”

梁和抽搭了好久才停，上气不接下气地。苏维拿过保温杯拧开，还没往外倒就被梁和一把抢走，咕咚咕咚地全喝完了。

喝完他把杯子随手一塞，又朝苏维撒气：“我怎么不害怕？！我怕他把你弄死！”

“哥哥这不好好的……”苏维话没说完又被梁和打断，“怎么你还叫我不害怕？你倒在地上叫不醒，我不害怕吗？！”

接下来就是他语无伦次的控诉：“你凭什么叫我不害怕，你最没资格说不害怕，你没有，没有！”

苏维被他堵得没话说，这事儿他就是不占理，没得洗，只好一遍遍道歉，绝不敷衍。

梁和被苏维抱在怀里，慢慢平复心情。

“宝贝儿……”苏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难受吗？”

药效渐起，烦躁的感觉被平复了好多，没事儿了。

“哥哥。”梁和喊他。

“嗯。”苏维应。

“哥哥。”梁和叫。

“在呢。”苏维说。

“哥哥……”梁和伸手扯开他的领口，啊呜一口扑上去。

“哎。宝贝儿真乖，真勇敢，靠自己克服了。”苏维感受着锁骨上传来的些微压力，手伸到他背后来回抚，“宝贝儿的精神很坚强，对不对？”

梁和使了使劲儿，咬了一下当回应。

“吓着了哦……不难受不哭。”苏维哄小孩儿一样哄他，搂着拍着惯着顺着，宠呗，自己的人。

在人骨头上啃了半天，梁和到底是心疼了，撒开牙齿，改成在那一圈红红印记上亲亲。苏维低头看了他一眼，顺顺毛，慢慢地，就把人哄好了。

“宝贝儿。”苏维托着人坐得近些，“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可以推开哥哥。”

这语气可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维在命令他。但这命令不让人难受，强势又温柔，让人没办法不听话。

“乖吗？”苏维看着他说，手上轻柔地拂掉他的眼泪。

梁和微微地眯起眼睛，尽力对他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应道：“乖的。”

都是因为心疼对方，护着顾着彼此才有的这一出。这根本不叫吵架，闹别扭也算不太上。

顶多算梁和闹脾气了，谁还不能有点气了，小事儿。

“过去就好了。”苏维看着他，在人额头上落下郑重的吻。

是爱，是珍惜，是挂念。

“明天跟哥哥走。”梁和的声音还闷闷的。

“你珍姐那一摊呢？”苏维听了这话挺高兴，反过来逗他。

“不管。”梁和依在他怀里，闻着好闻的洗衣液香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