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罗曼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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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小心的伸出手撑开橘发少女的眼皮，看了看对方空洞涣散的眼神：“真是糟糕。虽然□□暂时保持着机能，但是意识似乎完全不在身体里呢。如果按照现代医学的状态来解释，大概就是类似于植物人一样的存在。不过我更倾向于神秘侧的说法，她现在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玛修站在他旁边，闻言焦急道：“那怎么办？前辈会有事吗？”

“安心安心。”罗曼摆出惯常用的笑容来，“既然现在她还在呼吸，心脏也在跳动，就说明问题不大。可能是和从者的契约或者魔术回路之间出了问题。我还得再排查一下……不过涉及到魔力方面我就不是很在行了。玛修，你能去帮我把所罗门王和梅林叫过来吗？这些问题他们比较有发言权。你真的不用担心啦，我向你保证你的前辈马上就可以完完整整的清醒过来好不好？”

尽管是毫无根据的发言，但是也许是那熟悉的表情和姿态给了人造人一定程度上的安抚。总之玛修还是松了一口气，不再维持着紧绷绷的表情，对着罗曼点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然后你也不再过来啦。这里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事情，你就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吧。说不定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家前辈已经睁开眼睛在房间里等着你了哦~”

“哎……什么我家……”玛修微愣，然后反应过来却没有反驳，只红着脸鞠了一躬：“那就拜托你了医生！”

罗曼看着对方急急忙忙的跑去叫人了，而后夸张的叹气一声：“唉呀，怀春少女真是好难应对。”

“你在说什么啊。”达芬奇睨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恋爱经历的人没有发言权吧？”

罗曼顿时苦下脸：“人理都毁灭了还有什么好谈的？我有梅莉酱就够了嘛。昨天晚上我还去小梅丽的博客去看了她最新的动态呢~真是超——卡哇伊的！”

达芬奇好似不经意般说道：“哦？是吗？说起来昨天轮到梅林加班了，他忙了一整天连手机都没得碰，还跟我抱怨说自己房间里的凳子都没来得及捂热就跑去打下一场了。”

“他们的确最近很辛苦呢。毕竟是临近最后一个特异点了，整备素材和增强实力也是很重要的事情。”罗曼理解的点了点头，轻而易举的被带跑了话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不过梅林他昨天还是第一个发现临京川的异常的，不愧是冠位魔术师，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了。”

“诶呀，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人在夸奖我？”半梦魔魔术师推开门走进来，笑道，“要不要在本人面前再多说两句？”所罗门安静的跟在他的后面。

“我还没说完，”罗曼瞬间换了一副表情，死鱼眼瞪着梅林，“但是大部分时候这人都跟水里的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又像鸡肋一样毫无用处。”

梅林：“……噫，翻脸无情，上一秒还说人家卡哇伊下一秒就开始嫌弃人家没用。”他轻巧的绕过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医疗设备，走到躺在床上的御主身边，俯下身看了看。在罗曼反应过来之前拍怕对方肩膀：“来给专业人士让一让位置。”

罗曼翻了个白眼，依言后退，过程中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所罗门看了他一眼：“没休息好？”

罗曼心情复杂了一秒——实际上他每次看到所罗门都百感交集。但是既然御主把人都带回来了，这勉强算是一个不错的战力，他也就不好说自己对这张脸有精神上的不适，只能把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话都重新吞回肚子里。

所以，就算是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关心之语，罗曼也只是简单的笑笑摆了摆手：“摸鱼嘛，就算在没有时间的时候也要挤出时间来摸的。”

所罗门不置可否，不再说什么，也凑过去帮忙检查身体去了。

这样忙忙碌碌又是一上午。罗曼嘴上说着自己对魔术一窍不通，但是终归还是任劳任怨的站在旁边帮着忙活，一会递东西一会提出建议，就算感应不到魔力也认认真真去听两个冠位魔术师的话然后想办法解决。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饿的前胸贴后背，胃都仿佛跟着抽痛起来。在场的几位英灵没人分心管他，都在忙御主的事情。罗曼也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耽误了治疗的进度，干脆咬咬牙当作自己身上根本没有这个部件，硬是撑到了他们讨论结束的时候。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就会自暴自弃的想，当初究竟有多傻逼才会放过好好的英灵不当跑去许愿变成一个普通人类。

虽然目前还是不清楚御主究竟为什么会灵魂离体，不过好歹总结出暂时没有危险的结论。在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的情况下，大家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于是整个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达芬奇走之前突然想起来，问他：“你不去吃饭吗？”

罗曼摇头：“我还不饿，再说吧。”累的不想动弹，反正饿过头了就没有感觉了，不吃饭也无所谓的吧？

他懒洋洋的把自己摔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一样。灵魂仿佛是飘到了半空中，浑浑噩噩的俯视着世界，虚浮中没有半点真实感，就连双脚踩到地面上触觉都是软绵绵的。

但是就算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罗曼还是把手搭在扶手上，撑着下巴歪头盯着床上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女。整个房间寂静的像是一片墓场，四周的墙壁白的反光，冷冰冰的映照出人类模糊的轮廓。

在他旁边，是平日里他观测特异点的位置。不知道从相遇至今已经经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他就坐在这个椅子上，隔着屏幕看着在特异点里面奔跑的、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鲜活的少女，和在她旁边或笑或闹不同职介不同性别的英灵们往往来来。每一天都好像在翻开一本连载的书，每一页的故事都各不相同。但是唯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些最后谱写出的结局，都好似夜空中的星子一般闪耀于黑暗当中。

而名为罗马尼·阿其曼的普通男人，本来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看风景的人。他曾因为其美丽而赞叹，也曾因为其丑陋而厌弃。广袤无垠的世界里，他站在一片小小的帆船上，只会随着水浪漂流，不在乎自己经过的是深海还是暗礁——可是有一天，这个无知无觉的人，自突如其来的预感之中，忽而选择了抬起头向着天空望上一眼。

然后，他便再也没能忘记银河的模样。

一旦接受了星空的美丽，人类就再也不甘心再次回到黑暗里。罗曼只好作为一个普通人，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哪怕这样的努力没办法点亮浩瀚星河的亿万分之一，哪怕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走在寻找希望的道路上，哪怕这希望比萤火虫的光芒还要渺茫，他也不肯轻易的停下脚步。

至于后来遇上临京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大部分时候，罗曼愿意把这段故事取一个名字，叫做‘奇迹’。

至于故事的主人公，大概就像是太阳一般的存在。因为有了太阳，所以周围的星星才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看清自己，才能把冰冷的石头沾染上热度——因为有了太阳，他在抬起头的时候，才能看见光。

所以，不是出于必须，而是愿意。罗曼选择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呆在这个房间里，看着另一个世界的少女微笑的脸，哭泣的脸，欢喜的，开怀的，振奋的，疲惫的。因为对方的开心而觉得开心，因为对方的落寞而心怀愁苦。他像是一个沙漠里过于困渴的旅人，遇见了绿洲便舍不得离开半刻，只好瞪大眼睛，把那些细节刻在视网膜上，刻在脑海深处。

或许在另一个故事里，罗马尼·阿其曼最终因他衷心的热爱这个美丽的世界，选择了自己成为永恒的太阳，把光明散布到无有止境的空气里，供人类万千灯火生生不息。

但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曾有过的这样的未来。命运的轨迹偏离交错，已经有人提前了解了一切，决定先他一步跨出来，哪怕付出全部的代价也要达成最终的happyending，使她身边的所有人都能扬起笑容，直到整个故事的结局。

空旷的房间里，静寂的仿佛没有人在呼吸。罗曼终于支撑不住，撑着下巴的手一软，头靠上椅背慢慢阖上眼睛。

“你快点醒过来吧……临京川。”

因为，太阳是不可能不发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