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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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的烦恼毕竟只是别人的事情，暂时还影响不到306同学的心情，硬要说的话，不过是给仁王柳生两个人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加了一把柴：眼看学弟们已经开始动手，身为前辈还怎么清心寡欲得下去啊。不过看女生寝室这种事情是不能再做了，幸村指示：心动不如行动，与其天天用目光非礼人家，不如尽快落实到身体上，哥们们也好敲一顿喜酒沾光。

柳对他们的成功几率表现得非常悲观。也不能怨柳给他们浇冷水，大家都知道，在立海大这样的理工院校，漂亮女孩就象掉进难民营的面包一样，方一出现从单身老师到各色流氓都会扑上去疯抢，而且即使已经被人抢到了手，还有更多的人不死心地跟在后面指望那个幸运的傻蛋一不小心把面包掉地上自己好捡起来吃，或者干脆捡点面包渣。所以如果拖到大二你再想找个漂亮女朋友那就是痴心妄想，而如果到了大三，就连面包渣都已经包产到户了。当然你可以适当放低标准，但是仁王柳生好歹也是潇洒帅气拿得出手的两位精仪代表，怎么也得找个拿得出手的吧。

柳形容说，立海大的姑娘们按容貌可以分为以下几等：肉松面包，普通面包，发面饼，烙糊了的发面饼，一半烙糊一半夹生的发面饼。然后很诚恳地问那两个人：“你们俩，打算找哪一种呢？”

仁王柳生面面相觑半天不说话，只有丸井在一边咽着口水嘟哝：“莲二，听你这么一说，我更饿了……”

“肉松面包是肯定指望不上了。”柳生沉吟，“可是要我找个烙糊了的发面饼，绝对不甘心。”

仁王说：“我是外貌主义者。”仁王更受打击，有气无力地趴柳生身上，“天啊！为什么是这样子，我快要窒息了！难道放眼立海就没有一个漂亮的单身姑娘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柳生被他抓着衣领前后摇晃，终于眼镜被摇掉，忍无可忍一拳揍他鼻子上：“窒息？我看你咆哮得挺有精神呢！”

仁王松开手，转身向柳投去哀怨的目光。

柳被他看得直发毛：“大环境就是这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看我也没用。”

“话说回来，你们打算怎么下手？”丸井从桑原那里敲诈了一筒饼干，心满意足地一边吃一边出谋划策，“首先得确定目标……”

两个人互相看看，又叹了口气。要追女生说得容易，可是头一条，到哪去找女生啊。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柳鼓励道，“下一步，我们可以先想想确定了目标之后的手段。”

立海大的男生一向在女生方面都很豪迈，何况身边还有两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帮腔者，和一个虽不能言有求必应你说累了还能及时给上茶的倾听者，所以仁王柳生很快又精神抖擞起来。柳生当场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五月计划，发誓在五个月里一定寻找到人生挚爱，并计划行程如下：一个月互相了解，两个月准备告白，三个月身体接触，四个月见双方家长，到第五个月就正式求婚然后同居搬出去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大了点，路过的千石听到，差点没把肚皮笑破。千石是过来人知道什么叫做无知者无畏，这年头别说找人上床，就是找人结婚都非常容易，可你要想找什么挚爱，且找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柳生的计划是所有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少男的模板。只是一般的大三男生都已经从纯清少男进化成了老流氓，他们认同的五月计划是这样的：第一天认识，第二天展开追求，一个星期之内亲密接触，一个月以内必定上床，之后感觉好的话就告白，然后互相开始了解。说白了这和柳生的计划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前后顺序颠倒了一下。

相比之下仁王就现实得多，当天寝室卧谈的时候他庄严表示，人是要追的，手是要拉的，妞是要泡的，得不到女孩的心能得到人也不错，告别不了初恋那就告别处男。柳笑着问你打算跟谁迈出这质变的一步啊？仁王豪气万丈大手一挥：半夜我去青年湖边走，看见个落单的就下手！

丸井更好奇：“那人家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仁王口沫横飞，“实在不行头上套个麻袋，就不信有人能认出我来！”

巡夜的大爷默默走到306门口，听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离开了。长期与这些寂寞男生为伍使他锻炼出一颗坚强的心脏和一双聪慧的耳朵，像屋里那小子一听就是长期欲求不满之后干过过嘴瘾，打死他也不会相信那个小身板能做出拦路强霸民女的事情来。何况这个楼里这种精神上的危险分子不在少数，连塔利班面对他们都会自愧不如。222的亚久津已经率众研讨了半个月实行无差别谋杀的注意事项，而走廊那头的化工寝室里，不二和乾关于如何利用实验室药品制造□□的学术会议正在进行中，上面的602，忍足对于如何挑拨欧盟各国关系引发世界大战然后□□从中牟利的演讲刚刚开始，他白天看了一本国际政治急不可耐想发表心得体会，被烦不胜烦的迹部一脚踹到了隔壁，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正一脸崇拜地给他鼓掌。夜色中的立海大，是一个处处潜伏着恐怖分子，毒贩子，战争狂人因而危机四伏的基地，其密集度和各种榜上的天雷文章有一拼。

幸村没有参加这次会议，他开学初曾强行命令真田每天带他去通宵自习室学习，于是今天他被真田强行带走了。

“弦一郎……”幸村温书温得两只眼睛迷迷糊糊，只想往别人身上蹭，“我好困我好困我好困……”

真田沉着脸把幸村推开，按着他的脑袋扶正到书本上方：“自习，不要说话。”

“可我目前没有学习的状态。”幸村连着打两个哈欠，揉揉眼睛，“该睡觉了……这时候该睡觉了……”

该睡觉才怪。真田心想，以前在寝室哪回聊天你不带头说到半夜两点？现在刚刚12点钟，离你的生物钟还早得很。

虽然这么想，但看到幸村一脸可怜巴巴困得要死的样子真田又开始心软，犹豫一下提出折衷意见：“要不你出去转转，清醒一下？”

真田的声音很低。虽然平时上自习室的人一多半抱着其他目的，但是来通宵自习室的只有两种人，上自习的和谈恋爱的。比如坐在他俩前面的手冢一个小时已经翻了好几页习题，一看就是前者，而千石跟个没见过的女生俩人坐在最后一排借着桌椅掩护也蠢蠢欲动了好久，显而易见是后者，当然也有为数不少的情侣一边谈恋爱一边上自习，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人，他们所需要的环境都有个共同点：寂静无声。

真田好办，但对于一开口就能滔滔不绝的幸村来说，这个地方跟地狱没什么区别。

幸村伸个懒腰站起来，抓着真田的袖子不放手：“你陪我一起出去。”

真田老老实实跟着起身，因为他知道反对也没用。

只是离开时看看桌子上看了还没平时一半的课本，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太松懈了……

升到大三幸村终于感到了危机。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是这样的：成功当选邓研会主席，拿到留校保研资格，之后再做打算。每年这个干部保研名额都是邓研会和学生会两大主席的争斗，现在幸村已经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主席，但他面对的那个对手实在强大，以至一向万事尽在掌握的幸村都没有必胜的信心。

今年学生会的主席，意料之中是手冢国光。

幸村比较了一下两个人的实力，论人际当然是自己厉害一点点，论觉悟似乎也是自己厉害一点点，但是论成绩还是人家厉害那么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真的，只不过是各科平均分95和83的区别。五十步都可以笑百步，幸村不过是低了12分，完全算不了什么。这年头大家都素质教育全面发展了，谁还用学分决胜负啊？

问题是负责招生的老师肯定不会这么想，gpa是a级还是b级，差着好几个档次。

幸村无奈，发誓从大三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争取在大四将总成绩追超手冢，所以才会拉着真田一起通宵。可惜这种雄心壮志很快被现实磨得不剩些什么。且不说幸村从来信奉分不在多及格就行的至理名言，要他潜心向学多少得有个缓冲期，这些天他每次来自习都能看见手冢，而且人家明显的比他学习效率高，几天下来成绩没见明显提高，自信反倒被打击掉不少。

“真是不甘心。”幸村一边咬着真田胳膊一边悻悻嘟哝，“这个人，真是……”

却抱怨不出什么来。对于手冢这种正直得无可挑剔的人幸村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服气。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定位，幸村这样的是受人爱戴，迹部那种天生用来崇拜，而手冢，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存在。现在的大学生中，人缘好的学生干部遍地都是，能赢得人尊敬的，却非常不简单。

幸村磨了半天牙只磨出了个泄愤的馊主意：把手冢内裤皮筋扒下来做弹弓去弹他们寝室的玻璃。

“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幸村握拳，“如果最后败给了他，我真的会这么做！”

真田说：“什么？”幸村咬他的时候真田一直在默背六级单词以止痛，刚刚幸村终于松开了牙，于是他回归现实世界。

“或者往他内裤上倒风油精。”幸村喃喃自语，“不过不知道怎么才能弄到手，叫不二帮忙弄出来？不行，那家伙肯定向着自己人，看来有点困难，开门见山地要呢？要不我先做个试验……”

真田更糊涂了：“什么内裤？精市你要内裤？”

“弦一郎！”幸村兴高采烈抓住真田，“给我一条你的内裤！”

“噗！咳咳咳咳……”真田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缓了半天神，打量一下幸村纤细的腰身咕嘟：“要我的干吗？你那么小，又穿不了……”

啊噢……

幸村的脸刹那变红，变白，变青，一头扑上去咬之而后快！

可怜的真田一直被咬成蜂窝煤也没想通，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幸村的自习行动最终终结于当天凌晨一点二十分，那时他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赖在真田身上被扶回的寝室。回去路上幸村为自己一时头脑发热自讨苦吃的行为痛心疾首，痛定思痛向真田宣布：“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哦？”真田有些吃惊，“你不想赢到保研名额了吗？”

“弦一郎。”幸村正色，“我为什么想要保研？”

真田不理解，愣愣地看着他。

“因为我觉得考研会很累。”幸村自问自答，“如果保研的话，就不会那么累。但是如果为了保研我现在就要过上比考研还累的生活，那有什么意义呢？我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幸村下了结论：“与其现在就过上考研一样的日子直到毕业，我宁愿在大四第一学期开始考研。”

真田沉默了好久，直到幸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才开口：“精市，其实你……不想读这个专业的研吧？？”

“哎？”

“你喜欢的事情，从来没有退让过。”真田说，“如果你真的想和手冢争那个名额，你会说……”

“不惜一切手段拿到它！”幸村坚决地振臂高呼。

真田点头：“没错。”

夜风吹到身上，微微透着些凉意。幸村转过脸看到真田一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我对专业其实无所谓啦。”幸村说，“想读研，也许不过是不想太早找工作……再说，谁能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所以，趁着还可以的时候，一定要放纵一把。

宿舍楼早就锁上了门，幸好两个人身手都够敏捷，背起书包抱着墙外的水管攀上了二楼的阳台，踮着脚偷偷溜上楼梯，差点和巡夜的大爷撞个照面。学生晚归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被他抓住的话大爷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必须站在值班室里忍受他喋喋不休的谴责直到他下班也就是早上六点。晚上回来的学生都是谈够了恋爱打够了游戏上够了网回来睡觉的，早知道会受教育到早晨，他们宁可夜不归宿。

轻手轻脚走到306门口，里面的人却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仁王已经从图谋不轨讲到了如何实际操作，听得丸井桑原两个人目瞪口呆，柳生一如既往地一边倾听一边点评顺便冷嘲热讽，而柳已经把仁王实施行动后可能会获得的刑期由五年有期上升到了死缓，目前仍在累计刑罚中。

幸村说：“光说不做假把式，想追女生的话，你先找个人啊。”幸村溜进屋子，笑眯眯在一屋亲切的“老大~~~~”呼唤声中放下书包，脱掉衣服，脸都不爽洗就要往被子里钻。真田端着脸盆站在原地站了半晌，自我安慰说精市已经困成那样了，小节就不拘一回吧，于是默默地出门，直奔洗手间而去。

仁王泄气地哼哼：“话说得轻巧，我去哪里找呢？”

“上网啊。”幸村指点，“咱们学校bbs不有个征友版吗？上面那么多急需男同胞关怀的妙龄少女，你们怎么可以忽略这些群众的呼声！”

“不是没想过，怕被人涮。”柳生解释，“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人妖。”

幸村不屑：“怕什么，对方是男的又怎么样？反正这个是无本生意，你们是怕被人劫财，还是劫色？再说了，那也得你们有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306的成员突然发现之前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是的，网上骗子多，但是自己又有什么吃亏的可能性呢？本来就不抱希望的话自然不会有失望，一时群情振奋，就连桑原都蠢蠢欲动，打算明天就去征友版块发贴，广觅良缘，愿者上钩。

无产阶级革命最积极，果然是正确的。

“千万不要自己发贴。”幸村提醒已经被尚未到来的胜利蒙蔽了眼睛的人，“这种事情一定要占据主动性，我们要处于暗处，根据条件选择对方。如果把自己个人资料都放上去那就被动了，成了被人挑挑拣拣的商品。在这个两性市场上想要成功博弈，首先要把自己定位为顾客而不是卖家，明白吗？”

柳生皱眉：“也就是说让我们去找那些女生发的帖子，然后应征？”

幸村颔首，点了半天想起黑暗中柳生压根看不见，改出声表示：“聪明。”

“我保留意见。”柳提出异议，“根据我的推理，要沦落到靠bbs交友的姑娘，这质量……”

仁王小声说：“没关系，我不注重外表。”

柳生冷笑：“刚才谁说自己是外貌主义？”

仁王又改口：“美女难找，有身材就好。”

柳生再次冷笑：“在咱们立海，哪怕只有身材的，也早就被人抢光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幸村宽慰他们，“不要这么悲观啊。其实你们可以把目光锁定那些发贴不为征男友，只想找哥哥玩的那些女生。她们一般都是刚进校的小姑娘，多数还没人来的及下手，要么就是身边追求者太多挑花了眼。你们就抱着纯洁的目的去接近人家伺机发展，能行的话就量变转质变，不能的话也不用负责，多好。”

众人静默，细细品味幸村的话，良久丸井大叫：“老大，你真厉害！老实交待吧，你已经玩弄多少纯洁少女的心灵了！”

仁王附和：“没错，一看老大就经验丰富！”

柳生叹气：“这种事情居然瞒着大家。”

桑原嗫嗫：“老大，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连柳也坐起身，情真意切道：“精市，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保不了你。”

“不许胡说！”幸村忍无可忍笑骂，“这些都是不二教给我的，你们要谴责也找他去！”

仁王问柳生：“你信吗？”

“一点也不信。”柳生镇静地结论，“栽赃别人一向是老大的拿手好戏，何况不二不在咱们屋，明天老大肯定不承认说过这话，死无对证。”

“你们不要逼我！”幸村翻身从床上跳下，揪着那两个的蚊帐大喊，“再敢诽谤我的人格，小心我用武力反击！”

“怎么反击？”柳坐在上铺问。

“让弦一郎揍他俩？正好人就在你后面。”

幸村回过头，看见真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失败的神色。

刚才的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宿舍门轻轻开了又关。真田洗刷完毕怕打扰大家睡觉，悄声无息推门进来，却看到原以为已经沉入梦乡的人正光脚踩在别人床上，要上演全武行。

“精……精市……”真田的心瓦凉瓦凉，“你不是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吗？”

幸村偷偷吐一下舌头，胡乱踩上一双拖鞋，扔下一句“我去洗脸！”连毛巾都没拿，飞快地跑出门。

真田把脸盆放地上，郁闷着上床睡觉了。其他人看他郁郁不乐的样子没敢再继续谈下去，一个个缩回了被子里。等幸村湿漉漉地回来，屋子里面已经一片寂静。戳戳下面的仁王，再戳戳旁边的柳生都没得到回应，幸村兴致索然，老老实实爬回被窝，很快响起了匀称的呼吸声。

反正要操心的事情那么多，还是先睡个好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