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永生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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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魔龙被成功封印的消息不多时便传遍了京江城,在地宫中惶惶不安等待着的百姓们终于能回到家中,虽然其中部分人的家也被战火摧毁了。

白虎卫跟御战司忙着清理战场，司夜感觉到「魂锁」上传来的异样，来不及等到伊雷与拉缇丝过来汇合，先一步跃上了银的后背，催促它去寻苏洛了。

等学士在塔楼里找到苏洛的时候,白发少女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还保持着最后射击时的姿势,焰白变回了光团的模样，正焦急地四处乱窜，见到司夜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冲了过来。

“学士——你快看看阿洛怎么了，我无论如何都叫不醒她！”

司夜一手挡住慌不择路往他脸上撞的光团，神色微变,立刻蹲下来将苏洛扶起，仔细查看她的情况。

银看上去也很担心,但个头太大进不去阁楼里，只能蹲在外面焦急地发出呜呜声。

白发少女的体温低的惊人,握着她的手像握着一块冰,她双目紧闭,身体表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放松感，司夜知道这是她进入武者之心的标志,这个状态对身体的负荷太大，以往每一次使用之后苏洛都会短暂昏睡一段时间。

可过往没有哪一次她是直接在武者之心中晕过去的，况且她的身体机能还在迅速衰退,放任不管的话很快就会死亡。

意识到这一点的司夜顿时陷入了深渊般的恐慌中，握着少女逐渐冰凉的手，脑海中似有无数画面闪过，血脉中令他疯狂的东西似乎又在蠢蠢欲动，他冰蓝色的眼睛隐隐泛起血色，呈现出与月色相似的妖冶的紫来。

司夜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的神智清醒了一些，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随即从苏洛的炼金行囊里拿出了那颗白色的炼金凝息，放在她手中捏碎了。

破碎的凝息很快融入了少女体内，她的身体终于不再放松得僵硬，体温也逐渐回暖了过来，像是卡壳的机器被拨弄了一下后重新开始正常运转，天地间的元素精灵们争先恐后地涌来，开始迅速修复她受伤的躯体。

焰白蹭了蹭主人的脸颊，见她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才稍稍放心，飘向了司夜，“阿洛她到底怎么了？”

“那一击的后遗症，她的身体完全过载了，无法再承受元素精灵的馈赠。”司夜像是被触及了唯一的逆鳞，语气间带着隐怒，看向光团的眼神也变得分外冰冷，“即使阿洛是纯白灵魂之焰，但她还未真正通过六大试炼，此时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而已，顶多因为元素精灵的缘故而拥有优秀的自愈力。”

“融合了四系元素的境界魔动炮，放在北纪年是足以令一座城市的斜月平衡消失的毁灭性魔法，你却让她以人类之躯承受反噬。”司夜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她会死的，焰白。”

闻言柔白的光团愣了愣，随即垂下目光，没有底气与司夜对视。

学士说得没错，是他过于沉浸在洛德露西娅·梅尔兰斯手中重返战场的回忆里，无限制地放大了获取自然元素的铭文，他没有考虑到阿洛现在的身体或许无法承受过去使用过的融合魔法。

那时候他尚且是一柄没有自我意识的战刀，害得主人过载承受反噬而受伤也就算了，但现在他已经拥有了灵魂之焰的自我，还下定决心要保护最重要的人，却依然害得她差点丢了命。

这不是女神之刃该有的表现。

他既是苏洛手中无往不胜的利刃，也该是守护她安慰的最后一道保障，他理应在主人失控之时成为抑制元素之力爆发的阀门才是，可他在战场上却比苏洛更加狂放，毫无节制地引导她释放自己的灵魂之焰。

焰白自责的神情已经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司夜没有再多说什么，手臂横过苏洛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阁楼外走去。

“这是最后一次，焰白。”黑发的学士回过头，微皱着眉看了光团一眼，“我绝不会放过威胁到她生命的存在，哪怕是你也一样。”

“知道了。”焰白无精打采地跟了上去，飘在学士身后，看见苏洛在他怀里毫无血色的小脸，暗自对自己发誓，他也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一次发生的。

他一定会守护苏洛平安地通过六大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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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魔龙被封印之后，京江城的复建工作也被马不停蹄地提上了议程。

战场被清理干净，死去的人们被葬入了城郊的陵园，玖斓各州郡的援助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入城中，大街上时不时能看到从官府领回木料修复家园的人们。

朱焰天子在战后发表了公开讲话，言明此次魔龙来袭的前因后果，许诺接下来将全力修复京江城在战乱中受损的地方，并保证会妥善处理后续的事宜，绝不会让京江再经历第二次魔龙天灾。

朱焰鸟重新变回了石像，停在了在战火中变得伤痕累累的朱焰台上，依旧是那振翅欲飞的模样，似乎暗示着京江城也会如这座雕像一样涅火重生。

两头真龙首领的伤势最为严重，所幸在真龙族彪悍的自愈能力与森青贤者的帮助下并无大碍，龙星烨被暂时送回了煌龙一族的领地修养，而伊斯特拉则被安置在鸿雁楼中，由精通治疗魔法的侍者每日细心看护。

苏洛在那日陷入昏睡之后，森青贤者还专程到鸿雁楼来探望过她，得出的结论也与司夜的判断一致，造成她昏睡的原因是武者之心的负荷太大，现阶段并没有能够妥善解决的办法，伊斯特拉还建议她喝龙血试试，但是真龙族的血对元素精灵的倾向性太强，反倒不太适应纯白灵魂之焰。

寻常情况下她的自愈能力与真龙族有得一拼，在重伤的伊斯特拉还缠绵病榻的时候，白发少女已经又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跑了。

京江城中依旧热闹，只是多了一丝愁云惨淡的气氛，虽然付出了可以称之为惨重的代价，但混沌魔龙的威胁并没有完全解除，那座伫立在京江城中的封印塔始终是朱焰天子的一块心病，在城中局面差不多稳定下来，各方复建工作都步入正轨之后，朱璟岚召集起众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商讨会议选在文殊院中举行，出席者除了代表玖斓的朱焰天子与御魔司在京江的卫长唐砚之外，还有十二煌星的代表赤渊王姬与导律魔典，森青贤者清砥，纯白耀影的团长苏洛与随行考古学士司夜，钢炎龙族首领伊斯特拉，以及文殊院的化身，玖斓四方守护之一的玄武。

伊雷与拉缇丝留在了鸿雁楼中修养，他们在戍卫战中都受伤不轻，没有真龙族与苏洛那样彪悍的自愈力，只能靠自己慢慢养，顺便接受天子派来的皇家治疗师的摧残。

倒是在那一战中两人都得到了京江城中住民的认可，红尘客栈里来了好几拨来探望炎狼的冒险者，给他带来了大堆的新鲜苹果，还有玖斓特产的苹果干苹果脆片之类的零食，塞了大半个房间。

修行者那边也来看过了拉缇丝，掌灯道人们并没有对她北迦骑士的身份心生隔阂，相互探讨一番教理之后还留了一套四圣经典给拉缇丝，邀约她下次可以代表北迦来玖斓进行友好交流。

骑士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碰巧打开了玖斓一直对北迦紧闭的大门，不知道圣堂的长老们听过之后会作何感想。

因而两人在鸿雁楼中修养的日子也并不无聊，反倒是薇妮卡对战场上频繁出现的无编号星融兵器很是在意，这几天都跟戴维待在十二煌星那边研究，鲜少能在鸿雁楼看到他俩的身影。

会议在文殊院中如期举行，玄武单独开辟了一间书间，保证发生在这里的谈话只有与会之人能听到，等人到齐之后他就直接进入了正题，挥了挥袖子在会议书间的屏风上幻化出了封印混沌魔龙的高塔。

“今天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说说这东西，我想你们应该都清楚，我的封印并非如璟岚对百姓宣称的那般万无一失，倒不如说落下这封印塔根本只是拖时间的权宜之计。”

小少年拖着他那对宽大的袖口坐在会议桌上，动作很随便，神情却是满目严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三千世界」说到底只是我这「云中阁」的派生铭文魔法而已，本质上就如同无数个叠加在一起的书间世界，迫使魔龙在不同的世界中穿行，只要他无法回到现实，就不能挣脱书塔的封印。”

玄武声音顿了顿，“但书中世界并不是无限多的。”

“也就是说……一旦奥兹尼格斯将穿行的世界全数破坏，他就会挣脱封印，再临京江了？”唐砚迅速注意到了他话中暗示的可能性。

“没错，以他现在的战力与书间世界的消耗速度来推算，大概十五天左右吧。”玄武耸了耸肩。

闻言在场之人都面露凝重之色，只有十五天，如果在这之间没能找到消灭混沌魔龙的办法，那带来死亡的黑影就会再一次笼罩京江。

“京江缺乏能应对混沌魔龙的攻击之法。”朱璟岚一言道出了眼下最根本的困境。

玖斓惯常依赖的四方守护中，煌龙被奥兹尼格斯上位压制，朱焰鸟的火焰对拥有钢炎龙血统的魔龙而言收效甚微，白虎卫中没有能与魔龙抗衡的强大个体，在城中能发挥的作用有限，而玄武是书灵化身，无法离开文殊院，也并非擅长攻击之法的人。

御魔司面临着与白虎卫相似的困境，伊斯特拉也如煌龙一样被上位压制，算来只有十二煌星与苏洛有足够的战力与混沌魔龙正面相抗。

倘若以此以此为本，再次设计让混沌魔龙受到重创，朱璟岚也没有完全把握能消灭他，而一旦计划失败，京江势必会遭受灭顶之灾。

“还有一个更糟的消息。”伊斯特拉懒洋洋地瘫在竹椅上，接过了朱焰天子的话头，“奥兹尼格斯已经进入换鳞期了，如果他真能挣脱玄武的封印，再次出现时绝对会变得更强，哪怕那边的十二煌星全部龙机神化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们最好事先做足心理准备。”

“换鳞期……？”苏洛顿时头大，现在的混沌魔龙已经将他们逼到生死边缘了，他还能变得更强？！

“我记得……那是真龙族的终焉。”唐砚斟酌了一下说道，给予他龙瞳的那位衰老的煌龙就是在换鳞期中安详离世的。

“那是你们人类的说法。”伊斯特拉坐直了身体，眼下龙星烨不在，这里只有他一个真龙族，也就只有他一人知晓换鳞期到底意味着什么。

“外界传闻中普遍都认为真龙族的寿命长达千年，但这并不准确。”伊斯特拉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虽然与其他种族相比已经是非常漫长的时光，不过千年并不是真龙族所能触及的极限。”

“大部分真龙族会在存世一千年左右迎来自己的换鳞期，这里换掉的，是我们真龙族的「逆鳞」。”

“「逆鳞」是真龙族唯一的弱点，也即是说一旦度过了换鳞期，你们就将成为没有弱点的存在吗？”司夜微微蹙眉分析道。

“不仅如此，换鳞期是真龙族一生中唯一面临的真正挑战，一旦成功度过，我们就会成为与神代时期的祖先相似的存在——拥有无尽的生命与天赋魔力，是真正的「永生之龙」。”

在场之人无不暗自心惊，千年的寿命已经让真龙族屹立于世间生灵的顶点，而无尽的生命与天赋魔力……那岂非就是真正的「神灵」？

“不过结果你们也看见了，换鳞期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度过的劫难，几乎所有的真龙族都会死在换鳞期里，所以才有了龙族的寿命只有千年的说法。”伊斯特拉换了换姿势，将肌肉线条明朗的手臂搭在竹椅的靠背上。

“那奥兹尼格斯……”唐砚迟疑了一下。

“混沌魔龙一定会度过换鳞期，不用问我原因，就当是钢炎龙一族的直觉吧。”伊斯特拉轻轻叹了一声，“我相信小煌龙会跟我有一样的看法，事实上在先前的战斗中他几乎已经完成褪鳞了——他甚至对我们产生了威压，除了真正的永生之龙，我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生灵能够让首领级的真龙族感觉到威压。”

“而真正的永生之龙，是无法被现在你们拥有的手段杀死的，无论的森青贤者的魔法，还是十二煌星的光炮，就算阿洛你再来一发魔动炮，真把奥兹尼格斯的核心轰得粉碎，他体内作为永生之龙的部分也不会死——永生之龙的龙魂堪称这世上最坚韧的灵魂之焰，远远超越肉/体的强度，是真正能被称为「不朽」的存在。”

……

…

难堪的沉默在书间中蔓延开来，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不光是毁灭一切的混沌魔龙，还是无法被消灭的永生之龙，待十五日之后奥兹尼格斯挣脱封印，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他？

“————”

坐在桌上的玄武忽然抬起头，说出了一串奇怪的语言，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那句话的声调很像龙语魔法，只是人类的躯体无法像龙族那样在胸腔中产生共鸣，因此听起来有些怪异。

“「只有龙能杀死龙。」”玄武的目光落在伊斯特拉身上，带了些意味深长，“收录在雪羽龙之冢出土的圣书上的句子，我原以为这是一句龙语禁制，但始终找不到破译的方向，如今想来这应该是一个描述事实，记载历史的陈述句。”

“只有永生之龙能够杀死永生之龙，我说得对吗，伊斯特拉？”小少年挑了挑眉，背着手走向了歪在竹椅上没个人样的钢炎龙族长，“特地给我们说明了一番永生之龙的强大，是因为你早就想好对策了吧。”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通晓万物之人的玄武？”酝酿了许久的台词被抢，伊斯特拉也只能没脾气地耸了耸肩，“这不都让你给说了嘛。”

“卿的意思，是还有另一位永生之龙？”朱焰天子的眼中顿时有了希望。

司夜沉思了一番，倒是回想起冰之境的某个传闻来，“水晶峡谷的主人，海翼龙约修娅·洛奇，她也是人类历史记载中唯一出现过的永生之龙，虽然大多只是没有头尾的轶闻，但从描述的详细程度来看，学界大多倾向于肯定她是真实存在的永生之龙。”

“我也听说那位水晶峡谷的主人是少数对人类十分友好的真龙族，且与纯白灵火之间的缘分匪浅。”玄武看了看苏洛，目光随即转回了钢炎龙身上，“这就是你的对策吗，伊斯特拉？”

“只是我的建议而已。”伊斯特拉在玄武的注视中不太自在地坐直了身体，“看在焰白老大的面子上给你们的建议——让阿洛去见约修娅，说不定她会同意帮助你们消灭混沌魔龙。”

“我、我去吗？……”突然被点名的苏洛心中颇有些没谱，戳了戳把脸埋在她发间默默画蘑菇的光团，焰白似乎还没能从之前让她受伤的事里走出来，会议听得心不在焉的，被戳也没太大反应，摆了摆小尾巴皱着眉思索了一番。

“约修娅？……名字好像有点耳熟，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复又蹭了苏洛的手指一下，“不过那家伙是谁都没关系，她敢不答应我就揍到她答应为止，放心去就是了。”

面对自家无底线吹擂的契约武器，苏洛无奈地笑了笑，歪了歪头让滑落下来的长发挡住坐在肩上小光团，继续与大家的讨论。

伊斯特拉的提议虽然看上去有些天马行空，但也不失为现阶段的一种尝试，由白影小队跟随苏洛前往水晶峡谷并不会耽误太多的人力与时间，在此期间天子会继续寻找制约混沌魔龙的办法，争取多线准备，确保京江城的安危万无一失。

于是商讨会议的结果正式定了下来，纯白耀影按照计划前往水晶峡谷寻找那位永生之龙，十二煌星与森青贤者留守京江，以防魔龙的封印出现意外，二十四司各司其职，为十五日后即将到来的真正决战做好战备。

提出建议的伊斯特拉最终被看穿一切的玄武抓了壮丁，与只听说过传说轶闻的其他人不同，伊斯特拉是亲眼见过约修娅·洛奇的龙，再加上同为真龙族的身份，有他在能见到那位永生之龙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猜出这一点的玄武提出以蜃龙的幻境为报酬，连哄带骗地把伊斯特拉塞进了前往冰之境的队伍里，钢炎龙首领已经懒得去管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与高绛离接触的事，不过有玄武出面，御魔司主也没有拒绝的立场，反倒替他省了不少功夫，便欣然同意了。

水晶峡谷的主人不仅是永生之龙，更是海洋的霸主，以水元素为天赋魔力的海翼龙，玄武清楚地知道这位永生的海翼龙才是克制奥兹尼格斯的唯一天敌，他已经竭尽所能地做好了向她请求帮助的准备。

然而山高路远，京江能否真正迎来胜利的曙光，就全系在苏洛与约修娅之间那流落在历史长河之中，让他有幸得窥一角的一线因缘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了8小时晕头转向tut

龙姐终于要来啦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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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搓搓让学士公主抱了洛洛，某人别再说我没给你福利了啊（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