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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故十二

二刷《蜘蛛侠3》的那天中午,二人将章念送回家,索性就在十音家里吃饭、排练。

章念正午睡,二人排练投入,将午饭推迟了。

孟冬吃完在等十音,随口闲聊,提及早间电影院的事:“我早上几次听见你的讲解,发现胡编乱造的居多。”

“哪有!等着,你告诉我哪里不对。”十音转头取来那本笔记。

“难怪,”梁孟冬指着几处无情批驳,“记的都不是重点,重点全都不记。笔记都那么粗心,语文考90分?”

“语文免考线低一些。”

“赖皮。”

“其实是你的记忆力太好,昨天是不是就能背了?所以你格外严格。”

梁孟冬翻到之前,看到其他人的字迹。

十音说:“这是前年的观影笔记,蓝笔是豆豆的补充注解。”

梁孟冬迅速瞥了一眼那部电影标题,《傲慢与偏见》?小孩看什么爱情片。

“我不要看。”

他翻回新页,接茬挑毛病:“给我支铅笔。”

十音继续喝汤,看孟冬提笔往她的本子上写字,心情真是格外甜蜜:“虽然你只是帮忙,我的感觉还挺奇妙的,这是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

梁孟冬扫一眼她低垂的睫毛。

那又怎样?他也是。

“他们一接吻,我就赶紧低头记,但好像更容易写错了。”十音把脸飞红,“你别误会,我没什么邪念,就是当时有一点点局促。”

梁孟冬去望身边这人,她虽仍垂着眼帘喝汤,他的目光还是不知该落在何处。她是没邪念,可……

梁孟冬自知此刻不可以笑,但他又是太想笑了。

怎么有那么可爱的人?她在他面前几乎透明,到了任何心理活动都可以直接表述给他的程度。所以这阵子他在烦恼什么?

“而且……”十音居然有些犹豫,“早上妈妈在我没问你,也不知问了会不会太冒昧。”

“问。”

“今早我的确有些走神,反复在想你昨晚为什么没睡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梁孟冬心底一个咯噔,下意识伸指,往眉骨处空抚了一下。

她会读心?

“不是说你看起来不精神,你没黑眼圈的!是烟味,我知道你平时会吸一点点……”十音特别不好意思出口,“不过昨晚是不是有点多?其实一般人不会觉得明显,你的牙膏味很清新,掩得住……怪我鼻子好。”

“……”

“而且,昨天你说要回家的,晚上却回了宿舍。感觉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特别担心,所以好几次才走神了。”

梁孟冬奇问:“你怎么知道我回宿舍?”

昨天在琴房二人结束得不算晚,因为梁孟冬特意说了,他有事要早些练完回家。

“你不知道,你平时手指上偶尔还是有一点烟味残留的,非常淡。但今早没有,因为你这两天出门前都洗了澡。不过今早显然是在宿舍洗的,你家沐浴液和宿舍的味道有区别。”

“……”

“我承认是特别关注你,但声明我真不是偷窥狂啊,也没有凑近了嗅过……”十音笑着解释,“七窍相通,我听觉好,好像嗅觉、味觉和视力都比普通人好一些,正常距离就能探测到。”

“狗鼻子。”

他没什么好气,作息都被她看穿了!

十音嘿嘿笑:“我爸妈也这么说。”

“昨晚我回宿舍,和嘉陵一起看的球赛,欧冠决赛,看得晚了。”

梁孟冬算在解释,他偶尔会看球赛,在外比赛会购票去联赛现场观战,这事十音的确是听他讲述过的。

不料十音听了反更奇怪:“欧冠?决赛不是5月23号、周三晚上么?”

“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周四一早我在琴房见你了,那天也是发现你没睡好,中午听尹嘉陵在聊比分,我就特意去查了体育新闻,知道那晚有欧冠决赛,是很顶级的赛事,才安心了。”

“……”

十音极小心地问:“我是不是,有一点侵犯你的隐私了?”

“你说呢,”梁孟冬哼了声,忍着笑意调侃她,“我发现你不当警察还真屈才。”

“过誉啦。”

梁孟冬瞪了她一眼,她的笑容更肆意了。

随口编个理由都能被这家伙拆穿,这感觉五味杂陈,既暖、且涩。

昨天是笑笑的八岁生日。

梁孟冬提早结束练琴回家,他当然不知道父母有什么安排。外公这周身在苏州,家里按说是没人,但无论如何是个重要日子,梁孟冬对一家人共进晚餐依旧存了一些期盼。

没想到一到家阿姨就告诉他,梁若海、孟景蓝中午打回过一个电话,二人这天一同前往灵隐为笑笑祈福,夜里不会回家,委托阿姨代为转告。

寂若死灰的空屋,少年独自练了会儿琴,实在是难以为继,孑然回了宿舍。

十音有些内疚:“难怪你着急回家。也许他们本来想等你一起,被电影和排练耽误了。”

他摇摇头:“不会。”

“那就是临近期末,怕耽误你的功课。”

“也许。”梁孟冬点了点头。

昨晚他给外公去电,外公才告诉孟冬一件事。

梁若海、孟景蓝去年其实有过离婚的打算,离婚律师郑重登门了好几次。直到今年年初,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又慢慢和好了。

他们肯这样作短距的旅行,愿意独处,老人觉得十分欣慰。外公还安慰孟冬说,爸妈是因为他才和好的。

“说是听了我那张唱片,就是我送给你的那张。可能我爸年轻时也给我妈拉过?他拉得又不行。”

孟冬轻笑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局外人。”

其实十音一时是有些失语的,她虽常被夸会说话,但要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少年才是好的?

她甚至从未料想,孟冬连这种秘密都肯与自己分享。

十音搁下手中的碗,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的手上。

梁孟冬颤了一颤。

十音还在想,说什么才能逗孟冬开心。她没留意到,孟冬将手背往她手心里迎了一迎。

十音问:“你爸爸拉琴,应该也挺好听的吧?”

她自从进了附中,各种资料馆、展示厅,梁氏家族的音乐成就随处可见,如雷贯耳、耀眼夺目。

“不好听,拉得不如你。”

十音想了想,说:“其实我爸妈有很多事也不告诉我,他俩更气人,因为我耳朵好啊,所以他们经常抛下我去约会的!你说他们要是不重视我,躲我做什么?所以你不是局外人,你对他们特别重要,你看你人不在场,一张唱片都能让他们和好,想想这能量,你简直是小超人!”

“谢谢。”

她手心的温度真是宜人。

十音趁机夹带私货:“而且你不光对他们重要,对我也特别重要!”

“哦?”

“你前两天不愿意理我,我不仅失眠,一难过,上课还被刘老师批评了好几次!”

梁孟冬望着她,笑意掩不住,甚至笑出了声。

十音一恼,将手一把撤回:“我本来还想说,以后你要觉得自己练琴没劲,就来我家。我家有热饭热菜,我们可以互当陪练。关键是我俩也不至于抢琴。哼,现在么……不和你计较,你想来还是可以来!”

他还在笑:“好。”

“看看我是怎么以德报怨的!”

“看到了。”

十音嗔他一眼,看在他笑得这样好看的份上,她继续埋头吃饭。

梁孟冬其实很懊恼,他的确不会说话,且刚才是真的紧张了。

她的手心真软,简直是他不愿醒来的梦。

十音扒着最后几口饭,忽然又抬头嘱咐:“梁孟冬,小小年纪以后别抽那么多烟,伤身体。”

“老气横秋。”

“长大也要少抽。我鼻子灵,我老爸为了抽烟想过许多招,根本躲不过我,以至于他几乎不敢。”

梁孟冬默默想,她不喜欢烟味。嘴上嘲讽她:“可以报名去当缉毒犬了。”

“缉毒犬!去年在老家,老爸差点就帮我申请领养到了一条退役德国牧羊,太精神了,黑背油亮油亮!”十音愈说愈懊恼,“当时一会儿要来考试,一会儿回去,总是两地跑,暂时什么都定不下来,后来就错过了,听说很快就有人把它领走了。孟冬你喜不喜欢狗?”

“从前家里有一条很胖的拉布拉多,我们叫它包子。笑笑离开后不久,它生了病,去世了。”

“哦。”

“我喜欢猫。”

她不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花猫?这会儿嘴角还有汤沫子。

他抽了张纸巾,探去替她抹。

一切极其自然,十音甚至都没察觉,接着闲聊。

“我养过猫!我小时候在千灯镇养过一只很好看的小黑猫,我天天把它塞在衣服里,揣来揣去。它自己其实不怎么愿意,对我非常不屑,总躲起来。每次抓它都很费劲,一次我爬上屋顶抓,老爸每次回想都说,家里的屋顶差点没被我给掀了!后来它还是跑了。”

梁孟冬回想记忆里那只小肉球,上房揭瓦?

屋子里有一猫一狗,似乎也不错?少年的思维开始天马行空。

“说起我爸,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忙,孟冬,下次妈妈想看电影,老爸还不在的话,我能再找你帮忙预看么?”

“你还打算找谁帮?”昏头了!梁孟冬继续去她本子上写写画画:“知道了,你赶紧吃完,排练。”

**

《蜘蛛侠3》热映,尹嘉陵也有计划去看,在宿舍提了不下三次。

“我们三个明晚去看吧。”他算是通知。

小白问:“你不和宋宋去?”

“这部她没兴趣。”

“我这两天晚上都要加练,”小白说,“不然周五去。”

“你们去,”梁孟冬说,“我周五要排练。”

“改周六?”

“周六也排。”

“那周日。”尹嘉陵给梁孟冬递了根烟。

梁孟冬没有接烟。

“梁孟冬,你把你不排练的时间给我俩列一列,我好安排。”

“没有。”梁孟冬嘴角挂着一丝笑。

“擦!”

小白:“孟冬练得狠。”

“狠是的确狠。”尹嘉陵玩味地笑起来,“不过不一定是练琴。”

尹嘉陵提及他在琴房看到的一幕。

临近期末,他每天早上也不得不跑去琴房抱佛脚,今早练到一处,他习惯性地冲去梁孟冬琴房求助。

“推门进去,我猛地听孟冬在说什么‘小花猫’,我还以为是我漏学的什么音乐术语。”

梁孟冬在翻看手机短信,唇角含笑,压根懒得理。

小白很认真:“没有这个术语。”

尹嘉陵继续绘声绘色:“我很快也发现是我弄错。两人在吃饼干,余十音一嘴角的饼干屑,孟冬在替人家擦,手指和眼神温柔得都能滴出水……”

小白:“咳……非礼勿视。”

“尹嘉陵。”梁孟冬低声喝止,“想问你直接问,《蜘蛛侠3》我看过两遍了。”

“擦擦擦!”尹嘉陵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两遍都是你俩一起看的?”

“对。”

“你怎么那么无聊,看两遍?”

“爱看。”

“哪天开始的?”

“上周六。”

尹嘉陵仍有些不置信:“你什么时候那么直率了?居然一问就承认!”

“近朱者赤。”

尹嘉陵以为这是在夸他,十分满意:“哥哥懂你现在的感受,是不是幸福感快炸了,所以必须跑来我俩跟前得瑟得瑟!”

是。

梁孟冬从前瞧不上尹嘉陵谈个恋爱那么大阵仗,现在他承认,有些情绪不是藏不藏的问题,他根本就不想藏。

每天一见到她,欢喜就从心底冒出来,关不住。

不过梁孟冬嘴上还是说:“都是你在问我。”

“这么大的事能不问么!”尹嘉陵想想又觉蹊跷,“余十音一个闹腾性子,保密工作为什么做那么好?”

“她哪里闹腾?”

嘉陵朝外走:“不说了,我先去买箱啤酒回来庆祝一下,我现在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属于老父亲的喜悦,家里脾气古怪的老姑娘终于嫁出去了!”

“滚!”

**

期末的文化课考试先行开始,就在后一周举行,尹嘉陵所在的乐团b团有一场音乐会与考试存在冲突,嘉陵是隔日才回学校参加的补试。

而孟冬则已经考完了文化课,要随a团去几天北京,周末方归。

最后一科考毕,监考老师因为不顺路,委托尹嘉陵自己去教务处送试卷。尹嘉陵和改卷的语文老师相熟,随口便聊了两句。当时那位老师正在阅览作文试卷,尹嘉陵低头,一眼就瞥见了余十音的名字。

本次作文是半命题“xx,是一种智慧”,她的作文标题赫然是:《放弃,是一种智慧》。

那小孩不是扬言从来没有放弃过?

果然轮到我们孟冬,要例外了。

尹嘉陵非常忐忑,梁孟冬不在,他将心比心前思后想,孟冬他是推销出去了,余同学作为接手人,很可能已经开始后悔。

他本来就在担心退货风险,恰巧发生了一件事,佐证了他的担心。

尹嘉陵本欲找正主当面求证此事,才得知余十音已经两天没到校了。

吕宋宋起初只当她请假,去问班主任,才得知十音自从考完文化课就来上学,她没请假,家里所有的联系方式老师都没能打通;与此同时,远在北京的梁孟冬也在电话中表示毫不知情:“发信息没回,我以为她期末太忙,真没去学校?”

嘉陵和宋宋此刻是真有点担心了。

“你好意思问,你女朋友不见了,结果是我们发现的!”

“嘉陵,帮我找找。”梁孟冬过会儿又来电,他拨了好几通电话,十音果然手机关机,家中无人接听,他的声音很郑重,“拜托,明天中午演出一完,我就想法回来。”

十音是第三天中午被嘉陵、宋宋在医院找到的,幸亏去年“合奏面试”那天,尹嘉陵在手机里存过窦尔文的联系方式,打听到了十音的下落。

章念急性阑尾炎,本周家中阿姨请假,十音爸爸又身在美国,她一人着急忙慌送了妈妈到医院,随后就一直衣不解带陪着。

豆豆之所以知道十音的下落,是因为十音在手机没电前给他去过一条短信,说她和妈妈在xx医院,一切顺利安好,并没任何需要帮助的,只担心老爸来电找不着她们着急。余北溟要是找不到她们母女,大概率会打给豆豆父母。只是豆豆没想到,他先接到了嘉陵的电话。

“我最不应该就是没有第一时间找老师请假,但当时真是焦头烂额,一给豆豆发完,手机就自动关机了。学校电话我背不出,想着反正过两天就能联系上,让你们担心了。”十音非常歉意。

“别这么说,”吕宋宋见十音一脸疲相看得人心疼,“以后有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找我。”

十音点头:“好。这次真是太不巧了,老爸阿姨都不在,手机还没电,这在平时不可能遇上。”

吕宋宋心有余悸:“你为什么不发给梁孟冬呢,或者打个电话给他,他的号码你总会背?”

“孟冬?”十音有些奇怪,“他不是在北京演出么,离那么远,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而且妈妈的手术很成功,今天下午我打算回家取东西,让手机充上电,就能请假了!”

“梁孟冬担心死了。”

“真的?”十音眼睛一亮,笑得十分羞怯,“那我回头当面谢他!孟冬真好啊。他是明天回来么?不麻烦的话,你们先替我转告,让他别担心影响合奏。后天是周末,阿姨明天就能回归,我正好能赶上和他排练!”

尹嘉陵在旁愈听愈不对,有礼有节,距离感明显,这分明就是没成啊,孟冬在做什么梦?

吕宋宋也忍不住:“你俩不是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我也想啊,”十音瞪圆了眼,她旋即笑着,开始揶揄自己,“梁孟冬真不是很容易追,比登天难多了!我是屡败屡战,上上回他差点就让我失恋,上回又暗示我,我说我喜欢狗狗,他就说她喜欢猫,哼,处处陷阱,就想让我放弃。当时我还别着一股劲,我想我才不!他是天上的星星啊,摘不到,我……我就做一条梯子爬上去!”

尹嘉陵紧张兮兮:“当时?现在呢?”

十音调侃:“这两天累得半死,可能没那么大的劲了。”

吕宋宋不忿:“梁孟冬又在欺负人了,他是不是没给你表白?”

“你们怎么比我还急啊?这两天妈妈病了,我忽然想,其实我就是在和自己较劲啊,孟冬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位大师巨匠看上了,一言不合就出国了。”

“他的求学计划没和你讨论?”

“回头我会问。要是能熬到大学,也不知我能不能去国外追他,如果老爸还那么忙……就真要看造化了,真是舍不得他啊。”十音眼眶红了一圈,“但这两天我陪着妈妈,就总在想,当初我是不是说了大话,人一长大,好像就要面临很多残酷的问题,他是天上的星星啊,但我怎么放得下妈妈。”

尹嘉陵暗忖,情况不妙。

电话那头是一股浓浓恋爱酸臭;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人家一夜长大,当真在考虑放弃了。

梁孟冬演出一完就联系上了尹嘉陵,嘉陵语气凉飕飕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她真那么说的?”梁孟冬声音很低,语气不善。

尹嘉陵埋怨:“你闹的大乌龙,从头到尾是没确认过么?人家已经在想着撤退了,你一人演得还挺投入,在北京急个半死。你也不用着急往回赶,披星戴月赶回来,她到时候当面说一堆客气话,照你的脾气得被她气死。”

“我在机场,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自己会找她。”

披星戴月的人当夜真赶到医院,已过了夜里十点,医院早熄了灯。

小姑娘面庞骤然瘦削了一圈,在急诊大厅的苍白灯光里望着他的时候,一双眸子充满倦意,却仍有东西在闪:“你演出提早结束啦?”

本来他准备了满腔的质问。

上个月我为什么不肯正经理你,那叫吃醋,你懂么?

那些难与人言的家务事,我都倾诉给了你,这是为什么你懂么?

你摸着我的手,那算什么,你居然也不懂?

……

以及,我都叫你小花猫了,这你还不懂?

十音抹着眼睛在笑:“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没发现,我原来那么想你啊。”

梁孟冬什么都没能问出口,一路酝酿的怒意此前盈了胸腔,真正面对她,才发现在这家伙风光霁月的告白面前,他不过是一个极端低能的情感表达者。

他连心疼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疲惫不堪的少女没让泪落下来,她胡乱抹着,已成花猫了。

“我上楼替你守妈妈,你回家睡一觉。”

十音使劲摇头:“不方便的。”

“我找个护工。”

“护工照顾不好。”

梁孟冬凶:“要是你挂了呢,妈妈怎么办?”

十音还在迟疑,孟冬恶狠狠掏出手机,拨通:“小白,帮个忙。帮我百度‘少女连续熬夜猝死’,然后截下来,一句一句念出来。”

十音气笑了,去抢他电话:“咒我?”

“回去睡觉。”

“遵命、遵命。”

“睡一天,”梁孟冬说,“给我睡饱,后天找你有事。”

“遵命!我保证不耽误排练!”

“滚,有事就是有事,我没说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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