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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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手里的纸张，又抬头和笑得跟个圣诞老人似的温斯顿教授对视一下，两个动作在林子佩脖子以上的部位重复了几次。

“额呃……”

虽然不想，但林子佩不得不承认，活了20年，她难得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得这般手足无措。

来时想了一路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馅饼要往自己头顶上掉，都把她给砸懵圈了。

温斯顿教授也不是第一次向学生老师发出邀请，受邀人什么反应他没见过？林子佩这种都算是淡定的了，很正常。

他保持微笑，按照以往的经验安抚道：“没有事前通知便直接向你发出邀请，是我唐突了，非常抱歉~”

“但由于你长期不在国内，除了开学和期末考核，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机会，能当面和你说明情况。”

林子佩用牙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在膝盖处蹭干净手心汗，她趁着对方说话的时间，平复一下心态：“没关系，您不用为此道歉，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个机会，太惊讶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当是社团的入社邀请就好。”

“您真幽默，怎么能和校内其他的活动社团相提并论？”

伦敦大学皇家音乐学院本身就是所顶尖的音乐学府，这里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最优秀的音乐人才。

出自这所学校的殿堂级交响乐大师，无一例外，都曾是学校专属交响乐乐团中的一员。

比起韩国颁奖典礼上那些五花八门的奖项、大赏，对于林子佩而言，这才是真正给予她音乐能力和多年付出最有力的肯定与奖赏。

见林子佩清楚这一邀请背后的含义，温斯顿教授更加是信心满满。

一般人打几十次申请都不一定能得到一次乐团的面试考核机会，他并不认为有人会轻易放弃这难得的邀约。

但林子佩不是一般人，或许，今天他注定是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复了。

林子佩在镇定下来后，边和温斯顿教授插科打诨，边在脑海里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加入交响乐队的利弊。

收到邀请，激动开心是一回事，答不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5岁拿琴，10岁开始登上各种国际小提琴比赛的舞台，仅仅3年时间，收获的奖杯便多到能堆满家里的展示柜，若不是帕格尼尼国际大赛总决赛上那次失误……

她为此狂热过，也曾以为自己会在古典乐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所以，当她听到温斯顿教授发出邀请的瞬间，下意识地想点头答应。

好在脑海里的理智没有完全走失，剩余部分成功压制住了名为“冲动”的魔鬼，现实情况并不允许林子佩作出这样的决定。

“能得到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希望教授您能明白，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您发出的邀请。”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温斯顿教授逐渐僵硬的笑容，林子佩继续道：“我的工作特殊，一旦错过近几年就没有未来可言了，不只是我，还有我团队里的其他人。”

“就像琼斯教授说的，乐器需要花费时间磨练，可我有消化不完的工作，连每天5小时的小提琴基础练习都很难维持，更别说学校乐队的需求了。”

温斯顿教授垂下眼帘，靠坐到椅背上：“嗯，是我考虑不周…”

“这不是您的问题，是我的，我是那种‘没把握做好就绝对不去做’的人。”

林子佩抿了抿唇，她真挚地直视温斯顿教授的双眼：“我没办法因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辜负那么多人对我的期待。”

——

“所以，你就把送到自己面前的‘业界王者局’入门券，给扔啦？”

一个金发碧眼白人的女孩猛地顿住自己端着咖啡杯的动作，用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子佩：“你是疯了吧？”

林子佩低头抠了抠因为自己最近没修剪而稍微有点长的指甲：“啧，我也不想的，但实在是没时间，我和古典乐脱节太久了…”

新年开始还不到两周时间，她的歌曲制作工作都排到10月份去了，更别说马上就要接踵而来的两个组合演唱会。

自从去了韩国，她对古典乐和小提琴的学习进程就一直处于停滞甚至是后退的状态，习惯了流行乐的模式，调节状态和学习新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的。

然而林子佩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时间。

女生皱着脸摇摇头，她那长长的金发随着头部动作微微甩动，呈现出漂亮的弧度，整个人活脱脱就是别人嘴里那种“精致到头发丝”的有钱人家女孩。

和林子佩那头干枯发绿、随意绑在脑后的炸毛形成鲜明对比。

“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英国这边的，我们两家人互相走动得这么勤，让我妈知道就不得了了。”

说着，女生很是心累地耷拉下肩膀：“要我有你这天赋，哪要折腾多一年才考上ram啊？”

林子佩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口：“其实你一点不比我差，别总听你妈的，攀比心态要不得。”

“我跟你不一样，独生女要承担家庭的压力不是你这种有姐姐弟弟的人能理解的，从小我就特别羡慕你…欸~别把话题引我身上，继续刚才的，教授怎么说？”

闻言，林子佩叹口气：“唉，还会怎么说，不就那几句‘这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理解你的工作，有责任感是好事’什么的场面话，要我后期反悔了，估计惦着脸求，才能让人家重新考虑。”

女生点点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很正常，不过这么一来，我就心理平衡了，想让你低头求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那我来个不低头的求人，之前麻烦你帮我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我今晚的飞机回韩国，参加完颁奖典礼就要带着拍摄团队一起再飞回来，时间紧迫。”

过去了的事情林子佩不想再谈，拒绝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也很心疼。

金唱片和首尔歌谣大赏就前后只相隔了一周时间，p.c的团队在很早之前就决定好要在这期间把新歌mv里伦敦的镜头拍摄完毕。

由于在英国拍摄公共场所的外景需要向相关部门事前做申请，韩国的团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具体内容，林子佩便特地找了从小就住自家对面的朋友爱丽莎帮忙。

“早就安排好了，邮件不都发给你了吗？又没看见？”

女生、不对，应该是爱丽莎，她边说边拿起手机，找到自己口中的电子邮件，再递给林子佩：“说实话，这事你给你爸打个电话机就解决了，干嘛非要绕到我这来？”

林子佩仔细研究邮件内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你不是准备要申请加修传媒系的学位吗？给你增加点实战经验。”

爱丽莎翻了个白眼：“拉倒吧，明明是你求我帮忙，反倒像是我占你便宜似的，成天胡说八道。”

说完，她再次端起咖啡杯，抿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看你弟弟发推说，你在韩国找了个男朋友，也是艺人，身材还特别好，谁啊？”

至今为止，哪怕俩人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还时常联系。

林书文也依旧坚持自己对田柾国的第一印象，认为田柾国是靠着完美倒三角身材把自家姐姐勾得七荤八素的“大猪蹄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日益坚固的“小奶狗联盟（这一称号由韩承熙友情赠送）”，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来得这么不可思议。

“…爱豆，你应该也不认识。”

“哎呀，你把名字说出来我不就认识了！艺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信息透明’啊！”

“……”

就是因为信息太透明了林子佩才不愿意说的，把田柾国的名字报出来不用1分钟，坐在自己对面的好友就能通过网络将田柾国的家底都给查清楚。

“对着我你还保密，我们还是不是手拉手一起学走路的好朋友了？”

“…我们5岁才认识对方，不存在一起学走路这种设定，另外，目前除了我弟弟，家里没人知道我男朋友叫什么。”

不玩sns的亲戚压根不知道林子佩有男朋友，家里人都不知道的事，更别说告诉其他素人朋友了。

爱丽莎撇了撇嘴：“干嘛这么小心？难不成你还怕他被人揣兜里偷走啊？”

“……”

“真的不聊聊？分享下恋爱小tips？”

“……”

林子佩觉得，田柾国不是小姐妹间用来分享和八卦的包包首饰，爱豆恋爱更不是值得显摆的事情，不了解爱豆职业特殊性的素人是不会懂的。

对此，她也没打算给对方做详细的解释，只能假装没听见，并准备过年回爷爷家，和弟弟好好“培养感情”，教教他怎么才能把嘴巴闭紧了。

——

金唱片音源部门颁奖典礼的后台待机室。

丁辉人将鼻子埋进纸巾里使劲擤了擤，却一点用都没有，两只鼻孔依然堵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横：“要死了~那晚就不该听惠真的鬼话喝酒的。”

安惠真一脸嫌弃地反驳：“你放屁！喝酒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和忙内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我还跟你这个‘病原体’睡了一晚呢！”

本来丁辉人的病就没好全，直播那晚，她们仨喝光了所有冰冻过的烧酒，胃受凉，丁辉人感冒加重也是正常。

一旁的金容仙听见竹马的对话，立马露出“容不乐”的表情：“你们俩带着佩佩喝酒直播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还敢嚷嚷？”

文星伊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们俩，一点都不省心！”

“真是偏心偏到太平洋了，分明就是忙内出的主意…”

安惠真小声嘟囔一句，然后加大声量止住了日月的“训话二重唱”：“哎呀知道啦，那天听小兔崽子的唠叨都听够了，欧尼你就别再说了，算我求你。”

金容仙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兔崽子？谁？”

“柾国xi啊，不是说过吗？那天，这俩家伙还是吃了人家做的早饭才来公司上班的。”

文星伊向金容仙提醒道，转头又吐槽竹马：“你们俩丢死人了！以前还总叫嚣着‘田柾国那兔崽子想复合？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现在好啦，喝多了直接躺倒，人家是想怎么跨就怎么跨。”

丁辉人仰望着待机室的天花板，下定决心：“现在我们只是休战观察而已，他最好一直这么小心谨慎，不然...”

金容仙摇摇头：“你们俩加起来都没人家一个大男生靠谱，期待你们还不如祈求上天保佑柾国xi别再把自己给作凉了呢！”

“再凉，神仙都救不了他……”

另一边。

林子佩刚上完洗手间出来，便接到了田柾国的电话。

她用肩膀把手机夹在耳边，空出双手去抽纸把水渍擦干：“怎么了？我见短信没回，还以为你在练习呢。”

“是在练习，趁着中途休息就给你打个电话。”

和哥哥们泡在练习室里的田柾国扯起衣服袖子，擦擦脸上滑落的汗珠：“彩排应该结束了吧，一小时后走红毯。”

大型活动的流程基本大同小异，参加的次数多了，看着时间点就知道对方该干什么。

“嗯，我出来上个洗手间，回去补好妆就差不多了。”

“天气冷，走红毯时穿多件衣服。”

林子佩翻了下白眼：“大哥，颁奖典礼在室内啊，有暖气。”

“啧，你就听我的穿多一件又不会怎么样！还有，什么大哥，叫欧巴！”

这话让坐在田柾国旁边的喝水闵玧其听了个正着，吓得他差点把水从鼻子里喷出来。

一张冷白皮被呛得通红，闵玧其瞪大双眼，惊悚地看着田柾国：“你小子不会是疯了吧？居然让林子佩管你叫欧巴（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