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怒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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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被占着时，开门很不方便，发出的动静肯定会比平常大些。

所以在姜静妍用手肘压下门把手的时候，田柾国就察觉到有人要开门进来了。

但不知是由于饿着肚子导致脑袋不太灵光？还是因为这里作为林子佩的个人工作室，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在别人眼里有多滑稽，依旧维持着这一沙雕pose，从找好的角度给小乌龟拍完照，才侧脸望向门口处。

而求生欲爆棚的林子佩发现了田柾国明显慢半拍的反应，果断掐住这一节点，闪身越过姜静妍，抢先一步走进工作室。

将姜静妍憋笑憋得正辛苦的脸挡在身后。

待田柾国反应过来，她顶着已经调整好的面部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你的石锅拌饭来啦，快把乌龟放回去，洗手吃饭。”

姜静妍则低头跟在林子佩身后，俩人俨然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成功地维护了田柾国“摇摇欲坠”的艺人形象。

田柾国的鼻翼微动，石锅内的食材与滚烫的锅壁相贴，米饭的焦香味溢出盖子，扑面而来。

“咕…”

自醒来后便一直空荡荡的胃部条件反射般发出提醒，声音很小，大概只有田柾国自己听得到。

一直秉承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信念，在食物面前，田柾国迅速“抛弃”了刚认识、还挺玩得来的“小伙伴”。

他把小乌龟放回玻璃缸里，快步走到工作室角落处的洗手池洗干净双手。

然后一脸乖巧地坐到桌子旁，那双blingbling的兔眼满是期待地紧盯姜静妍手里正不断冒热气的石锅，悄悄咽下口水。

真的是石锅牛肉拌饭！居然有送这样的外卖！他等下一定要问林子佩的助理拿外卖员电话！

“外卖员”姜静妍将盖子一打开，就看到田柾国迫不及待地凑到锅边嗅食物香气，连忙叮嘱道：“一做好就拿过来了，你小心烫，会溅油。”

“呐，谢谢~”

听到田柾国上扬的尾音，姜静妍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姨母笑”的表情，看他的眼神也愈发柔和：“不用谢。”

这一看就个好胃口的孩子~

难怪防弹的粉丝没事总喊自己无痛当妈，要是能养这么个吃嘛嘛香的崽，她怕做梦都会笑醒。

林子佩把手上地资料放进制作间，出来就望见姜静妍那浑身散发着的“母爱”气息。

她现在看田柾国的眼神和帮忙照顾萨摩时的几乎一模一样，估计就差伸手狂揉狗头了。

为了防止自己的助理意外掉进自己男朋友的妈粉圈，林子佩忍不住干咳两声，提醒对方回神：“咳、这里是只有他一个人需要吃午饭嘛？”

“啊？”

姜静妍转头和林子佩的面瘫脸对上的瞬间，猛然清醒过来：“哦！不好意思，我这就去拿。”

“她没有生气，你别着急，慢点拿过来也没事。”

田柾国平时办签售会，遇到直言要给他当妈的的女粉丝不在少数，像姜静妍这种目光他早已见惯不怪。

见姜静妍对着林子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安抚道：“她要是饿了，我这份饭可以分着一起吃。”

说着，他小声解释：“佩佩最近遇到一些棘手事，情绪起伏大，其实她本身的性格很温和，相处久了没人不喜欢她。”

“等再过段时间，她心情平复些就好了。”

若是换作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信，还会觉得说这话的田柾国很贴心。

然而，接受了近半个月的“社会毒打”，姜静妍不仅没有感觉到一丝安慰，看田柾国的眼神反倒瞬间冷淡不少。

她内心的恶魔小人甚至想啐田柾国一脸口水：ketui~放狗屁的性格温和脾气好，林子佩都算好相处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好相处的人了！

你们这些当爱豆的，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好听，结果没一句能信！都是骗子。

田柾国望着姜静妍扭头就走的冷漠背影，疑惑地看向林子佩：“这…”

林子佩走到田柾国身旁，一边用手摸摸他的后脑勺，一边坐下：“不用太在意她，说不定等我亚巡回来，你就遇不到她了。”

“为什么？”

虽然刚体验过对方短时间内180度转变的态度，但田柾国依旧不希望林子佩因此迁怒姜静妍：“可能是我说错了什么她才会这样的，你别生气。”

“没生气，我有这么小气嘛？”

姜静妍这点工作上的小情绪，林子佩还是能理解的，她不是那种睚眦必较、动不动就摆谱的人。

任谁被她这么折腾一大轮，都会生出点脾气来。

更何况，分配到姜静妍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得很到位，她做事条理清晰，是个有工作能力的人。

只是，“我觉得她挺好的，但她未必觉得留在我身边是件舒服事，说不定实习期一过，就找到了更好的工作要离开呢？”

“那你别总对她板着脸呀~明明可以好好相处的。”

把人家吓得一惊一乍的，成天看她脸色干活，工作时能觉得舒服就有鬼了。

“私下相处得好，不代表人家就不会离开、奔赴心中的远大前程，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林子佩嘴里开始跑起火车，手还不安分地戳了戳田柾国晒黑的嘴角，结果被他抓住，轻轻咬了下：“哎哟。”

“装，我根本就没用力，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明知林子佩是装疼，田柾国还是揉了揉被自己咬过的手背：“可是，工作环境很重要啊，私下感情淡的话，对方离开的可能性更高，不是嘛？”

田柾国离开家时年纪小，大黑的工作环境又是出了名的和谐，职员变动的频率很低。

在工作人员照顾下长大的他，会下意识地和公司里的职员亲近，把互相扶持、撑过低谷期的人们当做自己的家人。

而林子佩正好跟他相反，一直和工作人员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在练习生时期，田柾国就能明显的察觉到。

他们都是公司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工作人员们面对他和对林子佩，却展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以前他就不太理解，现在好奇心再一次被勾起：“让彼此成为家人一般的存在，互相依赖不好吗？”

林子佩左手撑脸，侧身细看田柾国消失的下颚线，忍不住再次伸出右手，捏了捏。

这下巴有肉的手感就是不一样，真好玩：“嗯~同事就是同事，关系再好都不可能成为家人，过分亲近会让原本简单的工作流程变得复杂起来。”

而且，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们现在能因为利益相遇，以后就能因为利益分开，深厚的感情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与其浪费时间给简单的工作关系铺上一层理不清的友谊线，不如保持距离，各司其职。

田柾国边用勺子将石锅里的饭和其他食材搅拌均匀，边劝说：“即使不能成为家人，那也应该照顾下对方的情绪吧？工作人员很辛苦的。”

“你这话说的，谁不辛苦？我每天近2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难道都在睡觉么？”

“呀，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自己的表达出来的意思被林子佩故意曲解，田柾国眉头一皱，想反驳：“万一惹人不高兴，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姜静妍把林子佩点的肉酱蛋包饭外卖送了进来。

顺带帮金道勋传话：“代表nim让我来问一下，你为什么推掉那个女团新专辑主打歌的制作工作？”

林子佩接过外卖，一脸不在意地回应：“给爱豆组合写歌有什么意思？唱不好就改我的曲子，音乐数据那么难看，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素材。”

以她现在的身价，可不是什么人都请得动她写歌。

“…我按原话转达给代表nim，没关系吗？”

会挨骂的吧？

“你不过是传话的，老师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有什么好怕？去吧。”

写了这么多年爱豆风格的音源，林子佩早就腻了。

若不是担心自己挑工作会影响到公司其他制作人，她怎么可能耐着性子反复做这些对自己而言毫无挑战性且枯燥无味的工作？

现在她正好借这个机会换风格，接触点其他领域的音源制作。

“好的，我知道了。”

俩人之间的交流直接干脆，三言俩语交代完工作内容。

她们私交不深，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在工作上却已经磨合出了不少的默契。

待姜静妍的身影再度消失在工作室门后，林子佩的双手抓住外卖塑料袋两侧。

没使什么劲儿便将袋子撕开一道大口子，根本不用解开绑紧的结，轻松拿出里面的外卖。

田柾国目睹了她简单粗暴拆外卖的全过程，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哈~你这样弄，待会儿怎么收拾？袋子都没了。”

“有垃圾袋啊。”

“但垃圾袋不好区分开食物和包装盒，这不是加重别人的工作量嘛…算了，吃吧，吃饱了我来收拾。”

自知和林子佩掰扯不清这些事情，田柾国果断放弃纠结，决定饭后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见田柾国心里闷着气的样子，林子佩低下头，继续拆开外卖盒：“柾国啊，你不要试图用一些‘小恩小惠’捆绑住那些只是和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

“利字当头，再深厚的感情都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田柾国伸手拿小菜的动作顿了顿，他听得懂林子佩话里的深意：“可我觉得那些事情不是小恩小惠。”

他从不抱有某种目的对人友善，只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减轻身边人的负担。

林子佩轻笑一声：“我知道，可你与对方建立深厚如家人的感情时，多少会夹杂着一些你没有察觉的期待。”

“期待别人也能真心待你，或是更长时间的陪伴。”

相比花费时间、精力和陌生人从头磨合，自然是和有默契、有能力的熟人一起工作更加事半功倍。

“但毕竟感情不能当饭吃，你待人千百般的好，最后可能都敌不过其他人的一句——‘工资翻倍’。”

在个人利益面前，所谓的情谊都是“小恩小惠”，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一旦失败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田柾国盛起一勺拌好的牛肉，轻轻吹了吹，放到林子佩嘴边：“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势利的，来，张嘴。”

“越是真诚待人的越是容易受伤，说的就是你。”

林子佩毫不犹豫地张嘴吃掉：“唔，势利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宁可损失一点金钱，也不愿意到头来发现一腔真诚喂了狗、嘶，好辣！”

“我没往里面加小菜呢，辣吗？”

拌好第一口就给了林子佩，田柾国还没吃过，不知道这份饭菜的味道：“喝点水。”

“小冰箱里有饮料，帮我拿瓶啤酒。”

“大中午喝什么啤酒。”

田柾国果断拒绝，打开桌子旁的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柠檬茶递给她：“喝这个，甜的果茶解辣。”

林子佩撇撇嘴：“下午又没事干，为什么不能喝啤酒？这果茶不怎么甜，是飘里买来喝的。”

她的工作室里到处都是姐姐们避开经纪人监管偷偷藏起来的囤货，很多零食其实并不合她的口味。

“谁说下午没事干？等你做完混音工作，我带你去打耳洞。”

给自己塞进满满一口饭，田柾国的腮帮子被撑得鼓起，嘟嘟囔囔地说道：“明天你就要去日本了，难道今天你准备跟我在家里随随便便过吗？”

这拌饭确实很辣，他吃出了点青阳辣椒的香味，难怪林子佩只吃那么点就喊着要喝水。

确实有这打算的林子佩厚着脸皮反驳道：“怎么能说是随随便便呢？家里有那么多可以让我们一起玩的东西，你就不想打个游戏放松下？”

“…你和我的共同点就只有游戏了吧。”

“当然不止！我们还可以继续聊天，比如刚才被你耍心眼转移的话题，不就很适合躺在公寓沙发上慢慢交流嘛。”

见自己转移话题失败，田柾国也不恼，很是淡定地催促着林子佩吃饭：“再不吃你的蛋包饭就要放凉啦。”

“那不转移话题能怎么办呢？我们俩对人际关系的态度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你想太多、我想太少，不在一个频道上怎么聊？吵起来？”

在待人做事方面，他们各有各的坚持，他说服不了林子佩，林子佩说服不了他。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坚持要和林子佩辩论出个对错来。

但现在，“这种事情没有对错，知道你的想法就好了，不是所有事情我们都必须达成共识的。”

灰圆灰圆的脸搭配田柾国认真说话的神情，怎么看都是满满的违和感，成功击中了林子佩的萌点。

她挪挪屁股，整个贴到田柾国身旁，用夸张的语气感慨：“呀~好帅啊，我有生之年居然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

天知道他们以前因为这些小事，闹过多少次矛盾。

“......”

田柾国听出了林子佩的调侃，趁她不备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夹起一块泡菜就塞她嘴里：“我看你是想挨揍了，跟个小流氓似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林子佩非常不喜欢吃泡菜，进嘴不足半秒她就吐了出来：“噗噗噗、恶。”

泡菜那股发酵过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呛得她整个脸都皱巴起来。

“呐，喝一点冲掉味道。”

搞事情的时候很爽，可看到林子佩难受得皱脸，田柾国还是不忍心欺负她，拿起果茶递她嘴边：“要不要去刷个牙？”

“......”

见林子佩一声不吭地从自己身边移开，面无表情地开始埋头吃饭，田柾国有些不安：“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的。”

“......”

“我错了，以后都不这么闹你了，对不起~”

“......”

“我要怎么做你才解气？”

田柾国一坐过去林子佩就往外移，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女朋友生气了，道歉又不管用，还能怎么办呢？

难得遇到这种情况的田柾国，此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发动自己的小脑瓜使劲思考了好一阵后，试探性地把脸凑到林子佩耳边，刻意压低嗓音：“怒那~别生气了好嘛？”

“嗬噗！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