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圆舞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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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前一天,上午。

在钟蔷的安排下,雷德在王宫外对灰姑娘做了一系列安排，厨房里的米莎在后厨动了手脚,而园丁张刚将后花园的通路清理干净,把路线整理绘制清楚。

钟蔷假扮成王子称病的这几天，另一阵营在王宫中做的各种手脚也都落入她的眼睛。

至少现在，他们并不知道王子已经被掉包了，他们的种种行为都被钟蔷监视着。

雷德将钟蔷最后一份指令传达完毕后回到了王子的房间,向钟蔷汇报。

钟蔷坐在宽背椅中听完了报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雷德站在她身后,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背对着他的钟蔷漫不经心地问：“你和孔翌还在联络吗？”

雷德脸色一变。

她什么时候知道孔翌来找过自己？

“别紧张。就单纯问问，他和你说了什么？”钟蔷没有看他,语气十分平淡。

雷德心里小心地忖度，他似乎能预想到自己如果说错话，脖子上的“蛊”会怎么样。

“说吧,我没那么小心眼。”

雷德只能小心地说：“他曾骗哈士奇和您说，即使分裂了，您也是唯一的主神，但这句话只是他为了取得信任而编造出来的。孔翌说,您和陛下两人分裂之后是完全均等的。他本来以为作为蔷薇实体的您会有优势,因此希望通过谎言取得您的信任，但现在看来，把持着总部的那位陛下的优势更大一些……”

砰。

宽背椅的扶手被捏碎了,木屑飞溅。

雷德被吓到了，默不作声。

钟蔷的声音却很平稳：“所以他临阵倒戈了？和你联手，控制住我，如果有朝一日系统封闭被解开，再次见到那位还好找她邀功？”

“他找我谈话就是这个意思。”雷德说，“不过，您也应该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叛徒，他倒戈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孔翌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条毒蛇，和他论信任、论忠诚都是不可能的。他要倒戈我自然是没意见的，但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

钟蔷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她突然笑出声：“你不也是一样吗？”

雷德一愣，羞愧地眼神闪烁。

何尝不是呢？他现在也在帮钟蔷做事，虽说是受了胁迫。

他没有看到，宽背椅后，钟蔷眼神晦暗，抓住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青白。

沉默交织在心照不宣的思量中。

钟蔷结束了这个话题，把话题转到了这场游戏上来：“灰姑娘这几天怎么样了？”

雷德松了口气：“按照你的吩咐，不去管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还时不时挑动她们之间的矛盾。她的两个姐姐昨天又去羞辱她了。”

“就按照原来故事里走的剧情就可以了。”钟蔷说，“前期的压抑越大，后面的反弹就越强烈……”

突然，房间外传来的人声的嘈杂。

侍女在外面惊慌地说：“王子殿下身体非常不舒服，他说谁也不见。”

“我是他母亲！他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照顾他，不见我？这是什么道理！”

侍女在外面快要哭出来了，这两边做不了人了：“大管事，您，您要劝劝皇后啊。”

跟在皇后身后的孔翌却说：“皇后来看王子殿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原来是皇后和大管事来看这几天一直称病的王子！

房间里的钟蔷和雷德一下子紧张地站了起来。

不能让他们发现王子被掉包了！不然的话，他们就会知道自己的布置已经泄露，势必会重新安排陷阱，这样一来钟蔷先前的安排就完全用不上了！

雷德转头，看向钟蔷，轻声说：“怎么办？拦不住了！”

钟蔷眼神闪烁，突然看到了自己先前换下来的侍女服。

.

王子的房间外，孔翌陪着皇后来到王子的房间，被为难的侍女拦在外面。

他并不急。侍女拦不住他们。

实际上，这几天钟蔷等人一下子销声匿迹，完全联系不上。他觉得非常奇怪，再考量了一下周围发生的怪事，这间大门紧闭的房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早就猜测，钟蔷可能在王子的房间里做些什么秘密的事情。

他早就试过了，自己一个人来的话一定会被拦下来，但如果是跟着忧子心切的皇后来的话，那就能顺理成章地进入房间了。

侍女的防线终究还是被破了，皇后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孔翌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在皇后身后慢慢踱进房间。

他有些好奇，钟蔷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只见房间内帷幕被拉得严严实实，而王子在帷幕后面。

突然，在帷幕后面传出了些气声。

皇后和孔翌都怔住了。

皇后一下收起了刚才的风风火火，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微微挑起帷幕的一个角，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王子的名字。

并没有人理她。帷幕后面的人似乎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皇后非礼勿视地把帷幕挑得更开了一些。

通过那一点点的部分，一条修长而笔直的腿正微微抽搐着，而侍女服被卷到大腿根部。

皇后吓到了似的，突然放手，帷幕又落了下来。

房间内，男子喘着粗气的声音分外明显。

皇后一下子手足无措了，干脆双手捂住了脸。亲妈撞破了这种场景总是分外尴尬。

实在待不下去了，她对孔翌做口型：我们快走。

两人逃似地离开了房间。大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

帷幕后面。

雷德表情扭曲，从喉咙里蹦出了几个音节：“我……要杀了你。”

此时，钟蔷正衣衫完好地蹲在床头柜上，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握着血红长刀。长刀的尖端架在雷德的脖子上。

钟蔷饶有趣味地歪着头，充满兴趣地看着雷德：“小伙子，放弃挣扎吧。”

此时，雷德身上穿着钟蔷的侍女服。因为侍女服尺码过小，他身上被勒出了一道道，肌肉的纹理填满了黑白的侍女服。

他半躺在床上，两条腿光着，裙子被掀了起来。

在大魔王的威胁下，雷德同学上演了一幕“自己上自己”。

微微抖动双腿扮演侍女的是他，发出男性声响的也是他。

钟蔷咧开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轻松地跳到地上，移开长刀。

长刀移开的一瞬间，雷德跳了起来，直接冲着钟蔷过来。

下一秒，长刀的刀锋准确无误地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个口子，紫黑色的刀气侵染进入他的身体，让他浑身战栗。

雷德不动了。

钟蔷举着刀，冷眼看着雷德。

突然，她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穿着裙子，不要那么暴力哦。”

雷德现在只想在自己的头上开一枪，质问接下这个任务的自己。

钟蔷哪里和传说中一样好惹了？

从在树林里看到怪兽还直接冲上去开始，钟蔷的表现就越来越脱线，甚至让人感觉摸不着头脑。就像是个恶趣味的上位者在不断恶搞他们一样。

雷德精神恍惚，开始怀疑人生。

这到底是钟蔷，还是另外那一位。她们阴晴不定的感觉也太像了。

看到他仿佛灵魂脱体一样的表情，钟蔷饶有介是地用左手摸了摸下巴。

“你给了我灵感，也许我们能再用其他方法帮灰姑娘一把。”

听到“灵感”两字，雷德浑身冷战。

钟蔷一脸和蔼：“我该离开了。酒会开始后，我不能再扮演王子了。”

“那我和你一起离开。”

“不不不，”钟蔷朝他摇摇手指，“你还有任务呢。”

她从头到尾打量了雷德一身：“需要穿着这身的任务。”

.

酒会前最后一夜。

王宫里的某一房间。

三名扮演大主教的玩家嘻嘻哈哈地聚集在一起：“孔神不愧是孔神。我们的布置绝对没问题，这场躺得太舒服了。”

一名玩家说：“孔神真的太好了，今天还找我们来喝酒。果然是大神，这游戏的重头戏还没来就已经胜利预定了。”

“为我们的胜利提前干杯！”另一位玩家举杯。

砰——

门大开，孔翌大步进来。

“呦，孔神！”举杯的玩家转头敬他。

孔翌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睛里情绪复杂不明。

他没有理会另外三人，从桌上满满当当的酒水中拿起一杯就灌了下去。

另外三人看出他情绪不对，面面相觑。

孔翌对他们而言是传说一样的存在。他永远是游刃有余的，永远都是彬彬有礼带着微笑的。

他怎么了？

一个玩家有些不确定，小心翼翼问：“孔神……我们的安排出现问题了？”

孔翌干掉一小杯之后，淡淡地说：“没事。我只是想喝酒而已，你们随意，不用管我。”

他拿起一个盛满冰块的玻璃杯，拎起一瓶香槟就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了。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但此时离开更容易尴尬，他们只能努力像孔翌说的那样，不去管他，找些轻松的话题缓解气氛。

“王宫里流言传遍了，王子这几天并不是生病，而是沉浸于床笫之欢，下不了床了，哈哈。”

“我听说了，是个侍女。啧啧，没想到童话里还有这种事情。”

“这才是真实嘛。毕竟所谓的真命天女是为了国祚娶的，要我是王子，突然有人说你一定会爱上某一个人，她是你的好运星。我一定一拳打翻他。你谁啊，就你能安排我？哈哈哈。”

“明天就要被拆散了，这几天最后温存一下，不出现也是正常的啊，哈哈哈。”

他们没有注意到，他们所说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孔翌的耳朵里。

他抓着冰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其他所有人都觉得今天发生在王子卧室里的事情是发生在真的王子和真的侍女之间的。

但他清楚，钟蔷这几天失踪和王子的不露面一定会有联系。

更重要的是，从那一个角落看进去的侍女服，大小尺寸和钟蔷的一模一样。

这个细节只有他亲眼见过，可以确认。

如果钟蔷和之前一样，他绝对不会多想，和npc亲密接触，这种事情太没有品位了。

但自从钟蔷和那位见过面，性格就发生了奇怪的转变。

冒险，刺激，恶趣味。

孔翌的表情冷得像从绝望的冰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漆黑的眼眸里，愤恨浓得化不开。

就算这只是钟蔷为了躲避他们搜查而演的一出戏，他也难以接受。

胸口闷得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而一双不知从何而来的怪手隔着石头在锤他的心口。

不知不觉中，他手上的酒瓶快空了。

突然，另外三名玩家叫了出来：“诶？窗外有人在跑。”

“另一阵营的？”

“是个侍女？”

侍女两个字落入孔翌的耳朵，被酒精阻断精细思考的大脑突然发出指令，孔翌猛地站起来。

“诶，孔神你怎么了？”

孔翌二话不说，夺门而出，甚至为了追上那道身影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孔翌！”

身后玩家的惊呼都被耳边呼啸的风刮走。

孔翌只想快点见到她。

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崩溃的表情，最差最差不过面无表情而已。

然而，他没有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里泛着混乱而破碎的光，就连酒精都无法将那点混乱麻痹，只能在上面助燃他疯狂的火焰。

孔翌很快追到了那人，二话不说，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拉住，从后面抱住。

“你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把人翻了过来。

孔翌的问题直接从他的喉咙里崩出来。

但还没等一整个句子离开嘴唇，他整个人就清醒了，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他的对面，穿着侍女服、戴着假发的“女子”一脸如便秘的表情地转了过来。

正是雷德。

“晚上好，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满脸“被逼良为娼”的尴尬，对着孔翌呆若木鸡、放空大脑的表情。

天晓得，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对着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西楚闲人的营养液x9~

大家中秋快乐呀·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