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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鸿钧吃红薯这像话吗?谢圣在旁边差点都看笑出来,反正是一点儿也没想自己昨晚也拉着圣人老爷拉面条了:“后厨有的是点心,你们去端些来也好啊。谁要抢你们干粮吃是怎么着。”

看准提那眼神,还不舍得呢,好像鸿钧真会吃他那个大红薯似的。

别说接引直瞪眼了,准提自个儿脸上也臊得慌。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圣人老爷啊!昨儿晚上生日宴上,老祖的那把椅子可是一直空着的,大家心里还琢磨呢,是不是老祖和谢圣的关系其实不怎么样啊?

准提坑着头,思维已经扩散到更深的方面了:那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呢?昨天晚宴结束的时候还不在,今天一大早就坐在后院了。那只能是大半夜来的啊,看情形又像是从谢师院子里出来的。两相再一合,这老祖大半夜的去谢师的院子里……

诶呀……准提不敢想了。

谢圣又不知道准提在想什么,就是看他呆愣愣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说你呢!把你那大红薯收起来吧。”

说完准提,谢圣又转着眼睛去看三清。老子和元始倒还好,通天微抬了头,使劲地冲他挤眼睛,那意思:帮帮忙啊!

“老爷啊,他们怎么招惹您了?”谢圣把接引的茶壶拿来,很不见外地给自己也倒了杯,微微一品,“诶,这也值得打广告。这茶叶也是你们亲自种的吗?”

这下就连老子和元始也霍地抬起头了,直勾勾地盯着谢圣:不是帮他们说话吗,怎么又跑去给那西方的二人打广告去了!

“啊,”谢圣反应过来,赶紧道,“这另说,先问问这三位怎么惹老祖生气吧。”

鸿钧心里不满,可能直说么?他堂堂道祖,因为气弟子没有谢圣弟子殷勤,所以罚仨人罚站?心中万般思绪,也只能端坐原地,不出声。

不出声没事儿,谢圣还有另一招。起身回院,找到坐在床边待机的自我:“你跟我说说,本尊发的什么脾气?”

照理来说,三尸和本尊该是一条心,但自我卖鸿钧却卖的毫不犹豫:“收徒之后,三清并未奉茶,也未叩谢师恩。”顿了顿,自我又说,“比你的徒弟差远了。”

这重点得落在后一句。

谢圣:“……”

这还跟他扯上关系了!不过三清不奉茶也确实说不过去。谢圣正准备往前院儿走,又是一定,特别纳闷:不对啊,三清没给道祖奉茶,那茶倒是让他尝过了,也是三清给跑的。这什么意思,暗示他也准备像镇元子一样两门抱??

谢圣心里发慌,脚下却稳当,迈步进院,对着三清虚点:“我明白了!你们三人拜师后可有奉茶?可有侍奉?你瞧瞧,我门中就如此重规矩,更别提圣人门下了。”对着道祖,谢圣眼珠子一转,又坐下耍赖,“这样,您也莫要生气,他们不懂规矩我替您教啊!您看看我这些个徒弟!不过呢,教也不好说白教吧,昨日您生辰礼是不是还没给我呢?”

谢圣这么说也不是乱耍赖。昨天的生日宴,帝俊与帝江领头的一番争执,让他意识到恐怕天地间下一场劫难就要来了。

这一劫,比之前的龙凤大劫来的还要可怕,后世对此间的神话都有记载,譬如说共工怒撞不周山、女娲补天等等,都是在这一场劫难中来的。

谢圣此时虽说是准圣修为,但这修为有多水他自己心里清楚,全是天道爸爸开后门给他的,叫他用来战斗不可能,只盼着能从鸿钧手里获得一二防身之物,也不必像混沌钟、盘古幡这般厉害罢,但他也得有啊。

“……”道祖缓缓看向谢圣,半晌没说话,瞧得谢圣心里都开始打鼓了,也没吐出一个字,渐渐又将眼神转回去。

谢圣心说肯定是又想起昨晚上和面的事了,心虚地道:“不给就不给么。徒弟照给您教!那个,镇元子呢?”

他亲自上阵只怕三清会抵触,倒不如让镇元子来,怎么着也占着一个同门的身份。

镇元子正抓紧一切时间和红云把五千年拉下的默契培养回来,不大甘愿地走过来:“师父,我都听到了。”

“那好,你们同门师兄弟,没有外人,自个儿关起门琢磨去吧!诶,先把茶奉了。”谢圣怕三清还不开窍,干脆点明了说。

三清赶紧动起来,好在先前给谢圣奉茶时就有过一番排练,倒也没出什么差错。就是元始摆茶具的时候抬起头,含幽带怨地瞥了谢圣一眼,眼神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谢圣不明所以,又有先前被奉茶的经历,紧张地想:这什么眼神,该不会打算又当场跳反吧,别啊!道祖也是有脾气的。

却不知元始在心里想着:师娘也不说早点儿出来……唉!

三清像是被管教的小媳妇一样,奉完茶逃离恶婆婆似的跟着镇元子走了,留下谢圣和鸿钧坐在院里:“老祖,您不知道,昨天晚上帝俊兄弟和帝江一行人差点在我山头打起来。看他们那个架势,是不是天地间下一次量劫就该来了?”

接引都开始翻白眼了,使劲拿自己的手扽兄弟:还啃红薯呢?这话题不是他们能听的!麻烦听多了小心自己也泥足深陷。还不快和谢师定好了生意走人——话说回来,准提这红薯什么时候吃上的?

鸿钧淡淡看了眼各自练功、吵吵嚷嚷的院内众人:“你欲如何?”

说实话,鸿钧还是蛮期待的。谢圣出现之前,鸿钧一直认为以身合道、三族陨落不可避免,没想到谢圣竟以一己之力将命运的轨迹愣拽了个大弯儿。

谢圣嘿嘿一笑,右手一伸,久未展露神通的《山海经》重见天日:“我这保险业务还在呢。至于现在嘛……”谢圣将目光缓缓落到强撑微笑的接引、认真啃红薯的准提身上,“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二人是不是为灵阵而来?看在你们是老祖弟子的份上,咱们茶社先给你们西方布阵。”

接引大喜,连忙拉着准提起身:“多谢谢师!”

准提:“嗝儿!”

接引:“……”

没给西方二人尴尬的时间,门口紧接着传来一声悲愤的控诉:“为何!”

元始站在院门口,扶在院墙上的手都在抖,足见内心波澜。

先前也说过,元始其实本身对谢圣师门的规矩极为认可。先前是因为误会,错过了第一时间给道祖奉茶的机会,回来后又因为面子薄,总也找不到自认合适的机缘再补上。跟着镇元子一路去书房时,元始再三地反省,狠下心打算舍弃脸面,转身去寻老师打算诚恳告罪,没想到一进院就听到谢圣这段。

元始都要炸了:他们西方二人算什么弟子!外门的而已,他们三清才是道祖正正经经的内门弟子啊!现如今,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半点儿裙带好处还没捞到呢,都被赶去学规矩了,他们这俩外门弟子倒先“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圣比元始更加理直气壮呢,甚至露出了谴责的眼神:“你还问!一看就没有把山灵放心上!”

给三清布阵,怎么布?在他徒弟山灵身上布阵吗?那山灵他乐意嘛!

元始:“…………”

立规矩倒是其次,他是不是应该先和兄弟商量搬个家?

·

“陀罗尼!你当真要去东土吗?”西方,一处洞府之中,两名修道者苦苦相劝,“虽说西方确实贫瘠,灵气、灵宝都很匮乏,但如今有了山海茶社的扶持,已是蒸蒸日上。你放眼看看这满原的稻谷,还有这些牛羊,那都是我们一块靠双手劳动获得的呀!你这般就抛下一切奔赴东方,难道不是违背了你心中的道义了吗!”

陀罗尼长叹一口气:“正如二位所说!可西方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不错,接引、准提二位贤人可请山海茶社来改造西方,河能改道,土能翻肥,可难道这灵气灵脉,还能无中生有吗?灵宝没有,可以修心,可以练,但灵气没有——又有几个能像准提、接引那般,单靠修心便练出结果的?”

陀罗尼还反过来劝说两位师兄弟:“你们也不该留在此处!与我同去东方吧!听说东方灵脉富裕,灵宝遍地,机遇更是多。只要笃行心中之道,去哪里不是修炼呢?有更好的修炼之地,你们为何还要留下!”

师兄弟却非常坚定:“休要再说,你那是投巧。修心没有捷径可走,身无长物、心无私念方为澄净。你心中想着灵脉,想着灵宝,想着未来出人头地,那便已经走岔路了!”

陀罗尼顿足:“你们着相了!倘若当真如此,那接引、准提二位贤人又为何要给咱们西方求来河流灌沃田,牛羊遍山野?”

师兄弟:“二位大能求此好处,又并非独为我等,更非为了自己,那是为了西方万民哪!师弟,我等修道之人,当不以外物所动,有则有,无则无,不可强求……”

三人争执不下。师兄弟认为遵循接引、准提所教导的清规戒律才是修心的正确态度,陀罗尼却很有后世降龙罗汉济公的风范,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记得心中的道,去哪儿修不是修。

双方都是认为自己在为对方好,苦劝之下对方却冥顽不灵。道不同不相为谋,相处了千年和和气气的师兄弟竟就此便要割袍断义,从此翻脸,也恰好是这时,不远处传来似是马蹄般的脚步声,声势好比万马奔腾,甚至更加猛烈些,震得大地山川都在震颤。

与此同时,一道西方万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与师弟请来山海茶社的诸位麒麟弟子,为我西方排布聚灵阵。西方修我门道义者皆可来登记,我等会在诸位道场布设灵阵,从此大家都不必再为灵力匮乏烦恼了!”

接引说这话时,暗地里灌注了法力,声音传遍西方各处。

原本还在洞府门口争执的师兄弟都是一愣,好一会没能反应过来接引的话什么意思,而后各自大喜。陀罗尼是大喜接引之言,仿佛印证了他的话,而且他不必离开洞府往东方去了。他的两位师兄弟却是在想,倘若那聚灵阵当真厉害,那未来西方万民有福了!西方未来也会大兴!

刚刚才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三人也不争了,赶紧派出大师兄循着声音去登记。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留守在洞府的两人就瞧见天边远远飞来几道身影,在门前降落后,那位远道而来的麒麟弟子便化出道体,怀中捧了好些个东西,特别人性化的询问:“我先问一下,诸位是想将灵池设在外面呢,还是就直接设在洞府里面了?”

“啊?”师兄弟都是一愣,他们又没见过灵池的,“这,这有什么讲究吗?”

麒麟弟子:“灵池一设,阵法范围内灵气升腾,有点影响视线。设在洞府里呢可能不太方便,设在外面的话又怕意外损毁……”

反正万事都是有利有弊吧。

陀罗尼连忙道:“那还是设在洞府里面。”

设在外面多不安全,莫说风吹日晒,就是有心人故意破坏了,他们找谁说理去。这灵池恐怕得不少钱吧,这回是接引、准提帮忙付钱布下的,回头修那还得他们自个儿掏钱修。

西方的人嘛……多多少少都有点抠。看准提他们在谢圣生日宴上送的大南瓜就知道了。

师兄弟三人很茫然地看着麒麟弟子翻出一个刻画着复杂刻线的圆形石盘,在洞府周围乱逛了片刻,神经兮兮地嘟嘟囔囔,又钻进洞府东摸西瞧,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出来,又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各式的物件。陀罗尼偷眼往那包袱里瞅了一下,里面乱七八糟放了不少东西,譬如金器、木枝、火石等等。麒麟弟子就是拿着这些东西放进他们的洞府里去。

“诶……”大师兄没忍住叫了一声,心说我刚刚没看错吧,怎么瞧见那麒麟弟子还握了一把土进去了。

师兄弟三人忐忑不安,又不敢打断,等了约莫两柱香的时间,麒麟弟子才终于从里头出来,笑眯眯地拍拍手:“成了。”

什么成了呀!陀罗尼原本的高兴都变成狐疑了,他看着那麒麟弟子指甲缝里还有泥巴呢!

师兄弟三人赶紧往洞府里去,陀罗尼伸手推开厚重的石门,还没开瓷实,一股白色的烟雾先顺着门槛流了出来。

麒麟弟子闲闲地站在旁边:“这就是灵气哈。”

三人都没反应过来,傻傻看着那烟雾水一般从门缝中溢出,蔓延出来,淹没他们的鞋子——

一种仿佛浸润在温水之中的舒适感,令他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考虑到这是架设在室内的灵池,未来客户都得住在里面,麒麟弟子将浓度稍微调小了点,免得过而不及。天地间至纯的灵气具有着辟邪镇恶的作用,渗透进师兄弟三人四肢百骸时,三人的神色都是一变,陀罗尼本带着些急躁的表情缓和下来,缓缓闭眼,竟是受到这洗涤灵魂的灵气的冲刷心有所感,直接原地打坐,就着门缝里漏出的这么些灵气参悟起来。他的两位师兄弟也是站在原地半晌,狂喜转身:“多谢准提、接引二位大能,多谢谢师,多谢这位麒麟道友!”

这灵气能杀死煞气所滋生的煞鬼,助人清心静气,对于他们这些修心之人最是合适不过!他们这些人修道,最是容易心魔缠身,有此灵阵在洞府中,心魔恐也难作祟!

麒麟弟子:“还是与你们说得一声,此灵池中灵气,乃是天地间至纯之物,万般邪祟恶煞遇此,都只有烟消云散的份儿。所以几位要是堕了魔道了,身上杀孽之气太重了……反正诸如此类的,最好就别回洞府了,那滋味儿可不好受。”

大师兄连声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这感情好啊,简直就像请了位监督人进家门一样,要是好好修心心无旁骛,那就能事半功倍,要是心怀杂念,那就当头棒喝严惩之!这灵池的钱,接引、准提掏的不亏。

倒是小师弟疑惑地问了一句:“此阵中灵气不可能无中生有,是从何抽取而来?是否会影响那一方生灵?”

“不是那个道理,这阵取阴阳相生相长之理,一阴一阳,流转生生不息。你们这儿设的是灵池,相对应的也得建一个煞池。”麒麟弟子还挺得意介绍自个儿的研究成果。

小师弟心里一松又是一紧:“那这煞池……”

灵池所聚灵气如此浓郁,相对的煞池只怕也极为凶险。

麒麟弟子:“哦,那是我们茶社的员工餐厅……”

睚眦和混沌天天在里头胡吃海塞,估计过不了几天,混沌又得胖回去了……

·

麒麟弟子的灵煞池在西方布设的隔天,准提就突破境界,成就准圣修为。没过几日,接引也随之跟进。不光如此,原本人才匮乏的西方,也因为聚灵池的安置而陆续涌现出一批优秀的修道者。

原本在西方修炼就极为困难,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坚持己心,努力修炼的人,道心都很稳固,再有聚灵阵的帮忙,能够突破境界、大有进益是水到渠成的事。

看着西方的兴起,各方大能也逐渐心急起来,尤其是之前在生日宴山已经登记过、预订了布灵煞池服务的大能们,纷纷催促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家?这一番忙碌,麒麟弟子们足足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订单完成。而在此期间,又有许多的人受此益处,突破境界。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成就准圣圣果的这一批,例如女娲、帝俊等人。

直到麒麟弟子在祥瑞崖崖脚,将最后一个写作煞池,读作员工食堂的聚煞阵完成,原本一抹蓝的天空骤然风云变幻,层层云鸾压下天空,四野静籁少顷,天光乍破,功德如垂天之洋海直奔而下,将整座祥瑞崖笼罩其间。谢圣作为当初收养、助麒麟弟子长大,又点拨麒麟弟子的师父,也在舞台上被金光层层笼罩。

也是凑巧,谢圣刚好在抖最后一个包袱:“……也不是头一回了,老天都不乐意让你们听相声,你看。”

台下的观众原本震惊无言,被谢圣这句抱怨弄得又想笑又想骂。有这样儿的吗,天降功德呢,他们想降都没有。

罗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酸溜溜道:“是,老天说他想跟儿子亲近亲近了,观众们都识相的撤了吧。这么大阵仗还看不出来么。”

罗睺这反映真实,大家都和他感同身受,不禁唏嘘起来。

谢圣冲罗睺伸手:“呀?儿砸!”

罗睺:“我去你的吧!”

台上玩笑归玩笑,下了台谢圣还是去找几位麒麟弟子关心关心情况,麒麟崖上上下下没瞧见,后来在祥瑞崖崖脚底下瞧见了。

十来个麒麟弟子,抱着家伙什,不远不近地排排坐在洪荒最大、也是最核心的那个煞池旁,煞池里头影影绰绰还能看见两条身影在狂舞。

谢圣一惊:“什么情况?!那里面的煞鬼怎么不处理掉,难道是阵法出了问题?”

“……”麒麟弟子幽幽道,“师父,您在仔细瞧呢?”

“嗯?”谢圣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之间在煞气中旋转、跳跃、我闭着眼但我张大嘴的,不正是睚眦、混沌两个?

之前混沌被睚眦一番刺激,痛下决心减下了肥,从以前肥大的一只毛囊变成了精瘦有型的豹身,如今是一朝放纵,又走了型儿了。两只凶兽在煞池中宛如被猫薄荷逗弄的猫科动物一样,那尾巴甩得都快瞧不见影儿了,时不时肚皮朝天,舌头直吐。

因为又吃肥了回去,混沌的腿再次淹没在身体中瞧不见了。短短的四个小脚一个没站稳,咕噜噜一下从煞池中不小心滚了出来,一路滚到谢圣教下。毛茸茸的白肚皮朝上,短撅撅的四条腿陷在毛毛里划拉,半天翻转不来。就这么丢脸了,他还一副痴迷的样子,粉舌头都吐出来了,还发出嘤嘤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嗝儿——”

麒麟弟子们很感慨:

“我们天降功德,就是因为喂饱了这群傻子降的呀……”

“不值得,不值得……”

·

灵煞阵布设完,洪荒各处中,西方是涌现人才最多的。毕竟经历过苦难还能保守本心的人,都道心坚定,只缺这么一点儿机遇。但洪荒其他地方的人却不会这么想,尤其是野心勃勃,准备拉杆举旗,意图争夺天地霸主的两方。

鲲鹏和帝俊说:“你看看西方!从前可曾有过那般多的修道者,更别说有高深的道行了。如今一朝涌现,谁知道是不是山海茶社偏心?”

帝俊心里其实也嘀咕这个事儿,但嘴上还是保持不信的态度:“不可能吧。大家付的都是一样的钱,山海茶社不会做这样的事!”

“谁知道啊!对不对。”鲲鹏很不满地说,“单看这个布设顺序咱们就该心里有数了。别的不说,咱们肯定是在那西方的两个穷鬼之前,跟祖龙下订单的吧?走之前还看到那两个穷鬼在和祖龙磨,说能不能晚上特别开业一下,让他们借贷呢!结果呢?西方是各方势力中头一个布设完灵煞池的。”

帝俊忍不住也点起头,这还真是这样,不过:“……国师啊,你是不是最近又熬夜追相声了?你这个口音……”

这个咱们来咱们去,还有这个过于感情饱满的音调、动作,无一不证明国师一边说着谢圣的坏话,一边还在狂追谢圣的相声。

鲲鹏大丢颜面,恼羞成怒道:“你管得着吗!”

帝俊:“……”

得了,这肯定是不光看了单口,对口也看了。

要放在以前,鲲鹏怎么可能用种语气跟他说话,还“你管得着吗!”,这是对待未来主君的态度吗?

鲲鹏听惯了谢圣和罗睺的相声,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句的不对,继续往下说:“您说说吧,他们这般作态,是不是就已经算是表明了立场态度了?要不然为何各方之中,唯有咱们妖族和他们巫族,是被放在最后布设的?”

一边分析着,鲲鹏的眼中一边迸发出强烈的野心,以及对于谢圣蒙骗、编排他千年的仇恨。

“……”帝俊心说,你仇恨、野心的时候配上相声的语调,真的特别像谢师相声里那种走不过三章的反派啊,但议事途中说这个,帝俊又觉得不够庄肃,只得忍了,顺着话说,“倒是有这种可能。但如今,山海茶社名下的山海银行,山海娱乐,势力太大,我们一时也对抗不得。就像这聚灵阵,还是得求着他们……”

这是最让帝俊不高兴的事,当初在生日宴上,他们还不够给谢师面子吗?而且也被诳走了一大笔钱,到最后山海茶社布设灵阵,还要怠慢他们。

鲲鹏一拍腿:“就是这话!您求他们干嘛?倘若未来有朝一日,您和太一建成了洪荒天庭,天地间除了圣人谁不得给您面子?还求他们什么?如今咱们势不如人,先忍了。等到三次讲座结束,我必与您一起,助太一夺取一席圣位。到那时,洪荒都得臣服于我天庭脚下,无名山也得来朝拜!”

帝俊:“……”

越听越有说单口那味儿了。

太一在一旁听得倒是非常高兴,一拍大腿,估计是跟鲲鹏打一个视频里学出来的,连动作都一模一样:“那太好了啊!到时候,我们便把谢圣抓来,软禁于天庭之中,叫他填坑!”

鲲鹏也已经掉了谢圣好几个坑了,此时听得眉头舒展,格外畅快,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错!”

帝俊:“……”

天庭要凉,天庭要凉。

·

帝俊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有野心也得理智。就他个人来看,鲲鹏说的山海茶社来朝拜,可能性不大。没看到前段时间,山海茶社又天降功德了吗?谢师那是洪荒公认的天道亲儿子,三不五时那就金光闪一下,金光闪一下,哪儿就能朝拜了。谁先突破成就混元圣果还真不一定呢。

抱着谨慎的态度,鲲鹏虽然百般怂恿妖族不要给山海茶社好脸色看,帝俊还是照样没约束手底下的人。

他心里还嘀咕呢:真要约束,国师你是不是应该先停止沉迷谢师相声?天天口上嚷嚷着和谢师不共戴天,晚上关起门来却偷追谢师的相声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第二年,谢圣再办生辰时,帝俊就没带着鲲鹏了,和太一两人前去,打算想法子和谢圣套套关系。

“……您看,我弟弟不胜酒量,一不小心竟是让他喝多了。此番回去只怕有些麻烦,不知能不能在茶社借住一宿?当然,食宿费我是会原额照付的。”帝俊使了个花枪,扛着假装酒醉的弟弟和谢圣说。

“当然可以了。”谢圣根本没想到,太一的酒醉是假的。开玩笑,这位好歹也是未来的东皇啊,难能这么豁得出面子,还假装喝醉,“您也甭说钱的事儿了,你们远道而来给我过生日,我哪儿还要钱呢。这样,咱们茶社的客房啊是已经住满了。但是我那后院呢还有好些房,都是当初盖得时候觉得以后徒弟多,给留出来的。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带你们去那儿找一间房歇下吧!”

帝俊也没多想,只觉得目的达成:“多谢谢师。”

三个人一路走到后院,帝俊扛着弟弟一抬首,不经意间和一个人照了个面。

此人雪裳及地,三千青丝挽一发髻束于脑后,一根简单的青色玉簪横贯玉冠。剑眉寒星眸,高鼻薄凉唇,立在院中不消言语,便如亘古之岁月,又宛如三千道法之化身。

不是鸿钧道祖更是何人?

帝俊扛着弟弟,都傻了。鸿钧不愿让更多人知晓自己平日无课时就窝在山海茶社的,所以谢圣的生日宴他都向来不露头的,也就是每次谢圣宴会上尽兴而归后,等在梧桐树下的道祖才会和谢圣道一句生日快乐,然后挽簪束发,好像什么惯例一样。

“啊,我给忘了。”谢圣都习惯这么过了,一时也没想起来道祖还在院里呢,但看都看见了,总不能把人打失忆吧,“唉,帝俊道友海涵。道祖不愿让其他人知晓他身在此处,还望帝俊道友与太一道友到时代为保密。”

原本太一还些微给这点劲儿的,此时腿一软,真的整个儿重量都压在帝俊身上了。

没说过啊!没说过道祖在谢圣后院!

这怎么办,道祖能看不出来他假醉吗?

果不其然,鸿钧的眉头轻蹙起来了:“为何装醉?”

太一赶紧跳起来,闹了个大红脸:“这,我和兄长想和谢师亲近亲近,之前没什么联系么,只能出此下策……其实是我特别想听谢师亲口说相声!”

谢圣这还能反应不过来么,巫妖势如水火,矛盾愈演愈烈,这种情形下三足金乌兄弟突然想和他“亲近”,分明是要拉拢啊。谢圣似笑非笑道:“单独给您说相声?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二位自去后屋歇着去吧,既然太一道友没醉,那就不用我搭把手了。”

在道祖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中,帝俊硬着头皮又和谢圣搭讪了几句,都被谢圣不软不硬地挡回来了,只得和弟弟一块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后院,也无心挑选房间了,随便找了间歇下。

太一坐立不安:“这可不好!兄长!”

帝俊叹息:“不错。我等大计本不该在圣人面前——”

太一:“谢师不会停了我的会员吧!我还有好多相声没听呢!!”

帝俊:“……………………”

……你干脆跟谢师学相声去算了。

…………

帝俊的谎言是被拆穿了,但太一想听现场版的谢圣相声却不是虚言。太一只听过水镜里录的谢圣相声,没有一次是在内场听得,第二日帝俊想带着弟弟赶紧走人,太一耍着赖留下:“兄长,你先回去罢!你和国师商议的那些计策,我都不爱听,反正有什么计划知会我一声,我去便是了。”

帝俊无语凝噎。

你说这仗还没打起来呢,弟弟的心都已经飞到其他人家里去了。幸好这仗不是和山海茶社打啊,不然谁知道太一会不会反水做搅屎棍?

太一犟起来,帝俊也拗不过,想着自己真回去,又怕弟弟吃亏,只好硬着头皮也留下。

太一还心情很好地和帝俊说呢:“你看昨晚老祖的发簪没有?有没有觉得眼熟哇!”

帝俊记忆里卓绝,细细回忆:“与谢师发顶玉簪似是一致。”

但那又怎样,老祖能大晚上的等在谢师的后院,已经足以证明两者关系不一般。先前鲲鹏说的让山海茶社来朝,就更加是一纸空谈。

太一像快乐的小燕子一样,拽着面无表情的哥哥就往谢圣早起练功的地方去了,刚跨过后院的大门,原本唱念做打各自练功的徒弟们骤然收声,一双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帝俊的错觉,好些都面露不善。

不至于啊,他们虽说是在搞些小动作,但到底都没有威胁到山海茶社不是吗?

凤一皮笑肉不笑地头一个开口:“呦,帝俊、太一啊。”

来了啊,来了啊,疑似拜师人员进入后院,请全师门弟子做好防御准备。

四不像也暂且停下了和定光的对词:“提前知会一声,免得你们不知道——道祖也在这儿呢。”

所以别想着再来个两门抱了!

只有镇元子一个人,喜气洋洋迎上前,很友善地拉住帝俊、太一的手:“二位道友是来拜师的吗?很好啊,一对儿的好。”

反正只要来拜师的不是单数,他就举双手欢迎!

帝俊:“????不是——”

鸿钧也对帝俊、太一的到来很不愉快的样子,垂眸片刻,抬起头来,平静道:“帝俊。你有十子出生,为何还留在此处?”

帝俊:“我——什么??”

他先是一下拔高声音,而后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是圣人老爷,但饶是如此,他也无法克制瞪大的双眼。

他自诞生以来,要么是劳心劳力照料太一,要么是尽心尽力为妖族的崛起而谋划,哪来的时间风花雪月,这十子从何而来?

太一也惊了:“哥哥,你?”他摸了一下帝俊平平的腹部,“十子?”

这纯属是谢圣的相声挺多了,有一出专门儿的单口说的就是麒麟送子,送错了人,让一位单身男性误怀了孩子。洪荒这地儿男子有感而孕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太一每日与兄长在一处,知道兄长没有找道侣的,难道是在什么时候有感而孕了?

帝俊恼羞地打开太一的手:“我没有!那十子现在何处?”

惊怒完了,帝俊很快就理智地想到:甭管那十子怎么来的,十只小三足金乌啊,这在未来可是极大的战力,一定要保护起来。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谢圣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踊跃举手,这在山海经里有记载的,“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

顿了一顿后,谢圣挺苦恼的说:“我就一个请求,回头可千万别把那十个小太阳塞进我师门啊……我可不收徒弟了!”

这都是前车之鉴哪,看看那些个外门弟子,龙凤初劫,三族全把幼崽塞进他师门了。他又不是什么托孤专业公司……虽然龙凤初劫那会儿,他好像有这么宣传过。

?!我还没嫌弃,你倒是先嫌弃上了!帝俊恼怒地道:“我便是死,也不可能叫那十子来学相声的!”

“唉……”太一拉了拉兄长的袖子,小声地说,“也不要说的这么绝对么,反正有十子呢!不如送五个来学相声,五个带回去教导……”

到时候战力、免费相声,全都有了,而且这也能无形中拉近和山海茶社的关系呀!

“?!”原本还笑脸相迎的镇元子立马嚷嚷起来,“五个?五个不行!单数不可以!”

镇元子劝说:“六个吧,要不四个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  帝俊:???那是我儿子,不是买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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