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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云落被搀扶下马车,她一身白实在惹眼的很,守门的侍卫先是一愣,太子一个眼神,便退了下去。
回到东宫,吉祥嬷嬷将云落领到太子的寝殿,云落站在殿门口,死活不进去。
太子知道云落此时不想见他,他什么都没说,便让吉祥嬷嬷将云落领到西苑的宫殿去住。
“是,殿下。”
吉祥嬷嬷领了旨意之后,便带着云落和云离离开了。
太子便回到内殿,他只是一夜未归,书案上已经堆了一沓折子。
殿内灯影摇曳,殿外风呼呼作响,漫天的雪子敲打着窗棂。
滴答滴答滴答…….
心里有一个声因一直叫嚣着:她若一辈子怨你,恨你,误会你,你可莫要后悔。
一辈子?
她真的会一辈子不理他吗?
心里的声音说:你也十分明了,她会的。
太子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他有点透不过气来。
可目前,他别无选择。
太子吩咐陆栗开窗,他想透透气。
陆栗指着殿外噼里啪啦,迟迟没去开窗。
“殿下,正下着雪呢。再说,你风寒还没好。”
太子没说话,脸色墨黑。他撩开袍子坐在书案前,随手拿起一个折子打开看。
袖子上的血将手肘下的书卷染红,他却丝毫不知道。
太子不愿多说话的时候,往往陆栗得小心点,以免踩雷。
陆栗乖乖的将窗户打开,任冷风将殿内的温暖吹得丝毫不剩。
他折回太子身边伺候,却瞟见书卷上的血。一时惊得,将什么都忘了。
“殿下,你的手。”
陆栗将太子的袖子往上撩,腕上的牙齿印深深浅浅,有些地方连皮都被咬掉了。陆栗小心撤下纱布,里面的伤口血更是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发炎红肿。
陆栗急忙找来金疮药和纱布,给太子上药,也不忘嘀咕。
“殿下就知道关心太子妃,也不知道关心自己。太子妃咬殿下的时候,殿下也不知道躲躲。殿下是不知道疼的吗?”
太子眸光透过打开的窗子,看向西苑,那正是云落的内殿。
烛火摇曳,灯下的人儿趴在茶几上,许久未动,脊背上下起伏。
她一定在哭,可他分明交代吉祥嬷嬷,西苑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他。
吉祥嬷嬷为什么没来禀报?
太子沉下心来一听,整个东宫听不到任何哭泣的声音。
她定是悲痛万分,想哭却又不敢哭。
太子淡淡的口吻,像回答陆栗,又或不是。
“疼啊。”
陆栗没想到太子会如此正经回答他,他没好气的说,“那殿下还不知道躲着点。”
良久,太子收回目光,自言自语,“我心疼。”
还真是找虐型。
陆栗觉得太子无药可救,他收起案上的药箱,起身离开。
背后却传来太子的声音。
“告诉吉祥嬷嬷,若她没有吩咐,都不要进内殿伺候。”
啧啧啧,还真是体贴入微。
陆栗暗自腹诽之余,他点头,“知道了。”
没走几步,太子又叫住陆栗,“多给她送些被子过去,对了,炉子的火切莫灭了。”
陆栗翻了一个白眼,回头却笑脸盈盈,咬牙切齿,“知道了,殿下还有吩咐吗?能不能一次说完?”
太子摆摆手,让陆栗赶紧出去,他则开始看奏折。
一炷香的功夫,还是原来那一个折子,未曾翻动,更未批阅。就连拿倒了,他也未曾发觉。
从前,就算天塌下来,他的心也静得如死水;如今,她的一滴眼泪,就搅得他心神不宁。
太子放手里的折子,喃喃道,“是我欠她。”
咸福宫里,娴妃手肘撑在茶几上,怀里揣着汤婆子,慵懒的很。从前她觉得日子慢的很,而如今却像白驹过隙,快得很。
昨夜太子未归,刚刚探子来报,说太子回宫了,身边还带着两个身着白衣的人。
好好的大婚被临时取消,这让娴妃充满了好奇。
这不,她赶紧让庆嬷嬷去东宫附近打听打听。
庆嬷嬷蛰伏在东宫大半夜,总算探听到一些消息。她一路跑回来,深怕被东宫的人发现,将她逮回去。
此时,庆嬷嬷疾步走进来,气喘吁吁。
“娘娘,大喜事。听说今日云府失火,云老爷和老夫人,云夫人都死了。云家除了太子妃,只剩下一个十岁的小屁孩。”
要是她一起被烧死,该多好。
娴妃站起身,捂嘴偷笑,“真是天助我也。往后这丫头没了靠山,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庆嬷嬷继续道,“听说太子妃和太子在云府起了争执。至于为何争执,奴婢还未探明。不过不知为什么,那丫头连她爹最后一程都没送,直接穿着白孝衣进宫,还带了一个拖油瓶。这拖油瓶,估计就是那十岁的小屁孩,云府的大少爷。”
娴妃心情大好,就连老天都帮她,“十岁小屁孩,不足为惧。明知宫廷忌讳,却仍穿白衣入宫。”
说到这里,娴妃连连点头,像知晓了一个人的软肋,十分兴奋。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太子妃可不是乖乖服软的主。等着看吧,东宫接下来必定鸡犬不宁。”
庆嬷嬷甚是不解,“娘娘,咱就什么都不做?”
娴妃晃着纤纤手指,她琢磨一会,让庆嬷嬷将此消息散到皇后宫里去。
“不急,先让咱这位皇后好好会会她。”
皇后得了消息,夜不能寐。天刚微微亮,她就梳妆更衣,携徐嬷嬷一起来到东宫。
此时,处理完折子的太子捂嘴咳嗽,他站起身,看了一眼西苑云落的屋子。
灯已经灭了,窗边仍有个人影,还趴在茶几上。
咚咚咚咚咚…….
五更了。
太子皱了皱眉,责怪怎没人提醒云落上床睡觉。
陆栗十分无语,太子莫非得了健忘症不成。
明明是他亲自交代,不让嬷嬷们进内殿伺候。
既然不曾进内殿,嬷嬷们又怎知太子妃未睡,又怎可提醒她上床歇息。
太子丝毫未察觉陆栗怪异的模样,脑海闪现云落泪眼朦胧,他大袖一挥,疾步往殿外走。
刮风下雪一整晚,到现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陆栗瞅着太子衣着单薄,昨夜又吹了一整夜的风,忙替太子拿了一件披风,追出去。
他刚穿过屏风,就看见皇后搀扶着徐嬷嬷走进来。
皇后来势汹汹,太监还未来得及往内通传,皇后就已经进来了。
太子站在殿内正厅,俯身弓手交叠行礼。
皇后一眼就瞧见太子的疲惫,她经过太子身边,越往里走,这殿内就像冰窖一样的冷。
随即,皇后怒斥宫人,伺候太子不周,怎让炉火熄灭了。
宫人惶恐的跪地求饶,皇后却瞥见金桐色的炉灶里,炉火正旺。
皇后一时间,百思不解。
一大清早,听着宫人求饶声,太子此时觉得聒噪的很。他忍着晕眩,连连摆手驱散宫人。
待宫人散去,太子身边只留下陆栗。
太子这才开口,十分不悦,“不知母后寻儿臣有何事?”
皇后脸色淡淡,暗自嘀咕,本宫再不过来,你这怕是要把她宠上天不成。
皇后想起那日在她的宫里,是她亲手将云家女的手交到太子手里的。
既然她接纳了云家女,她就得时刻提点云家女,一切行为举止,都要有太子妃的样子。
“楉儿,母后昨日听说太子妃进宫了,穿着孝衣。整个皇宫都在议论这件事,你怎任由她胡闹。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了,怕是要责怪她,接而连累到你。”
说到这里,皇后往内殿瞟了瞟,没看到太子妃,有点不悦。
“她人呢?本宫来了,她连面都不露。乡野人家的女儿,就是不懂礼数。徐嬷嬷,去把太子妃请出来。本宫要替太子,好好教教太子妃礼仪。”
徐嬷嬷点头,往内殿走。
陆栗将徐嬷嬷拦住,若徐嬷嬷知晓太子妃冷落太子,搬到西苑住,怕是遭殃的还是太子。
皇后冷声道,“大胆,本宫的人,你也敢拦住!”
陆栗跪地,“皇后娘娘恕罪,殿下一向不喜外人闯入内殿。”
外人?
本宫是太子的母后,还算外人?
真是可笑。这东宫简直无法无天了。
皇后说着要将陆栗拉出去,仗责二十,被太子大吼一声拦下。
“够了!东宫的事,还由不得母后做主。”太子头疼欲裂,咳嗽不止,指着殿门口,“都出去….”
话刚说完,太子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楉儿,你这是怎么了?”皇后跪着,颤抖着手,她六神无主。她以为太子的奇门遁甲之毒又发作了,忙叫陆栗去寻国师和太医过来。
陆栗拔腿就往殿外跑,在门口遇到急忙赶过来的吉祥嬷嬷。
皇后娘娘让吉祥嬷嬷将太子妃找来。
吉祥嬷嬷十分为难,这会太子妃怕是不会过来。
皇后大怒,“还不快去,楉儿若有什么事,她也别活了。”
吉祥嬷嬷疾步去了西苑,开门的是小谭。
小谭领着吉祥嬷嬷走进去,将太子病倒的事告诉云落,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云落一听太子病了,就让吉祥嬷嬷出去等候。
吉祥嬷嬷以为云落不怪太子了,满心欢喜的在殿外等,结果等来了一碗血。
吉祥嬷嬷盯着这碗血,疑惑的很。
“太子妃,这是?”
云落淡淡的道,“太子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可以解他毒的药,我的血。既然我答应甘做药引,就一定不会食言。烦请嬷嬷替云落送过去,我就不过去了。”
说完,云落将殿门关上。
吉祥嬷嬷一刻都不敢担待,她端着血走进内殿时,国师和太医已经来了,正替太子诊治。
吉祥嬷嬷走到皇后身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皇宫娘娘,太子妃担心自己的霉运会传染给太子,就让老奴端来她的血,希望太子能赶紧好起来。”
皇后将此话听进去了,太子妃一进宫,太子就病倒了。
莫非她真的不祥的很。
皇后不悦,甚至忧心忡忡,后悔答应云家女进宫,成为东宫的主人。
“快喂太子喝下。”
太医愣住,却不敢冒然说话,“太子明明是感染风寒,莫非看错了不成?”
国师也是一脸呆愣,随即面色平和,“若喝了这碗血,太子醒了,皇后或许会因这碗血,不会继续为难太子妃,太子的病怕是好得更快。”
太医和国师十分默契的,看着吉祥嬷嬷将一整碗血喂进太子嘴里。
“楉儿怎么样?”
皇上疾步走进来,他正准备去上早朝,听余公公说闻太子晕倒,他就赶紧过来了。
皇后一看到皇上,马上掩面而泣的迎上去。
国师和太医正要汇报,太子就睁开眼睛,吉祥嬷嬷大喊,“殿下,你醒了。”
太医给太子重新把脉,结果脉象与正常人无疑。
就连风寒已经痊愈了。
太子袖子里的伤,此前经陆栗提醒,他给太子重新包扎上好药。
此时,太医打开一看,吓得连连往后一退,像见了可怕的东西一样惊恐。
“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太子醒了还不好?这太医怕是人老胡言乱语吧。
国师和陆栗一同瞄了一眼太子的手腕,大惊。
咦,伤痕累累的手腕,怎如此快的痊愈了,就连一点疤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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