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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映下意识抬头,扫了眼货架上花花绿绿的小盒子,完全无从下手,压着声音道:“怎么挑,我之、之前根本没买过。”
沈泽延拉过她背在身后的手,随口提议:“选个看得顺眼的。”
“是吗……”苏映怕导购机器人扯着大嗓门回来给自己介绍商品,于是说起话来声音都是弱弱的。
“嗯,”沈泽延颔首,“你随便拿一个就好。”
他们面前的货架上全是进口商品,中文标签统一贴在盒子背面。苏映没好意思一个个翻,于是从中选了个颜色最低调的。苏映五指一拢,刚拿起黑色的小纸盒,手腕便被人轻轻按住。
“…havearibbedtextureforintensefeel.”
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沈泽延说的是英文,顿了顿,开口道:“刚刚没注意到,你能再说一遍吗?”
“好。”从善如流,放慢语速后将那句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苏映只听懂了一半。
不过,仅是这一半便足够她面红耳赤了。
——intensefeel,增强感觉。
“ribbedtexture…是什么?”她小声问。
“直译的话,”沈泽延想了想,“棱纹。”
棱纹……苏映面色一滞,像碰到了烫手的山芋,迅速把东西放回原处。
沈泽延与她对视了几秒,最后笑着叹了口气:“还是我来挑吧。”
出门前,他们在自助收银台前结账。
这时正好店里来了一个小姑娘,机器人导购便重复着之前的台词迎上前。
小姑娘温声细语,苏映也没偷听的打算。可下一秒,尽职的“导购”以一种相当高昂的音调介绍起各个品种的卫生巾,且,不具备暂停功能。
见小姑娘实在尴尬,苏映踮起脚,捂住在场唯一男性的耳朵。
坐上车,苏映忽然觉得不吐不快,于是拿着手机劈里啪啦地给易珩川写了篇小作文。
——[我觉得你投资的那系列无人便利店迟早得亏,我前面正好去其中一家买卫生巾…………太尴尬了!!]
“苏映,我们到家了。”沈泽延提醒。
姑娘抬起头“嗯”了声,继续洋洋洒洒编辑文本。
沈泽延瞟了眼聊天框上的新备注,“无良资本家”。抬手解开别墅大门的指纹锁,顿了顿道:“在和易珩川聊天?”
“准确地说,不是聊天,”苏映纠正,“我这是在投诉。”
沈泽延扬扬眉,打开门示意她先进去,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苏映,今晚是你老公的生日。”
苏映正在鞋柜找拖鞋,闻言也是一愣,随机应道:“ok,我现在就关机,今晚我只陪你一个人……诶,你有看到我的拖鞋吗?”
“拖鞋,”他笑着低低打趣,“在外边待了一整天,苏映都忘了自己这些天是怎么待在家里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了。”
大概是从小被易珩川灌输了太多应该独立自主的思想,就算知道沈泽延乐意,苏映多少也有些难为情。
“记得拖鞋放在哪吗?”他问。
苏映沉思:“嗯……好像在二楼书房?”
“好,地凉,我先抱你过去。”话音刚落,他已打横把她抱起。
沈泽延的步子很稳,苏映环着他的脖子一点也不觉得晃。
顺利在二楼书房找到自己的拖鞋后,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今晚不回市区吗?”
“嗯,”沈泽延点头,“我们正好可以在这度过周末。”
和市中心的公寓相比,别墅依山傍海,空气更好。平日里,苏映也挺喜欢在这里待着,可这会不同,今晚是沈泽延的生日……
“你想回去?”沈泽延问。
苏映摇头:“也不是,就是你的生日礼物没带过来。”
男人微顿,眉眼间弯起极浅的弧度:“生日礼物不是已经来了?”
“没有啊,”苏映有点懵,“早上做好后就一直放在家里。”
沈泽延知道两人说的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只是笑笑,而后顺势把苏映抱到自己腿上:“可以留着明天来,这里不是还有个大礼物可拆。”
姑娘环顾四周,落地窗前映着两人影影绰绰的虚像。
刹那间被打通脑回路,小脸“嗖”地红成一片。
虽然从便利店出来后,苏映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又怎么能料到沈泽延会说出这种话……
“那个,我要送你的礼物有保质期的,”苏映顿了下,继续道,“拖到明天的话可能没那么好。”
“做了生日蛋糕?”他问。
姑娘点头:“你猜对了。”
“那我们现在回去吃蛋糕?”沈泽延说着拿来了车钥匙。
苏映“嗯”了声,忽然又觉得怪怪的:“可我为什么有一种是你在迁就我的错觉。”
明明今晚他才是寿星呢,怎么本末倒置了……
他有些好笑:“那我让刘哥找个同城跑腿的,帮我们送过来。”
沈泽延:[有空吗?苏映做了个蛋糕,放在公寓的冰箱里,你帮我找个跑腿小哥,可以加价,记得提醒小哥里边是蛋糕,别弄散了。]
刘哥:[我昨天帮您订蛋糕了,应该马上到了。]
沈泽延:[刚刚把蛋糕店送到公司,你们当夜宵吧。]
沈泽延:[对了,本来已经订好蛋糕别告诉苏映。]
事情就这么定下,结果还是出了点小插曲——刘哥临时有事,于是便把对话框截图打码后发给公司的一个小经纪人。而那名经纪人正和旗下艺人录制名为《经纪人》的直播综艺节目。
“又是保价,又是特快,都快超过蛋糕本身的价格了。”小经纪人付款时忍不住碎碎念,于是观看直播的一百多万观众被强塞狗粮。
蛋糕是四十分钟后,装在保温箱里送过来的。
“先闭眼,我点完蜡烛后你才能睁开哦。”苏映说着解开缠绕在盒子上的丝带。里边的蛋糕保存得很好,除了最上方的那几颗草莓似乎有些氧化……不过也不碍事。
苏映在摆弄数字蜡烛时忽然忍不住笑出声,31,他怎么也到了“老男人”的岁数。要是能早点认识他,该有多好……
“你在笑什么?”沈泽延插话。
苏映自然没胆把老男人的事说出口,只是道:“就是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前几天看娱乐新闻,余影帝过生日的时候请圈内几百个好友一起庆祝……好像生日会上还有个慈善拍卖会。”
“你以为我也会那样过生日?”他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映点点头:“他平时也挺低调的,所以就以为你也会这样。”
“苏映,他那是六十大寿。原来在你眼里老公已经到了……”
苏映有些窒息,抢着打断:“……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沈泽延睁眼的时候灯已被关上。
苏映:“surprise!”
桌面上摆着一个小蛋糕,两人份的大小。在摇曳的烛光下精致而漂亮。沈泽延抬起头,认真道:“很喜欢,谢谢沈太太。”
“谢什么,应该哒。”苏映笑着拍拍胸脯。
沈泽延沉默了下,不过也只是片刻。接下来,两人一起唱完一首完整的生日歌,到了许愿的时候,他则表示自己没什么愿望:“我的愿望似乎都已经实现了,留给你?”
“诶?你居然没愿望……”这不科学吧,哪有人这么无欲无求,“要不你就说一件近期最想做的事。”
“拆礼物算吗?”沈泽延笑着逗她。
“当然不算!”苏映严词厉色道。
这人今天怎么三句都不离拆礼物。把这种事当作生日心愿,简直就是对神灵的一种亵渎!
虽然……她和沈泽延都是唯物主义者。
“我帮你想一个好了。”苏映喃喃。
他:“嗯,那就交给苏映了。”
“希望身边的大家都平平安安吧。”姑娘提议。
“好。”沈泽延颔首。
吹完蜡烛后,他们就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桌上品尝小蛋糕。松软的蛋糕配上细绵的奶油,入口即化,美中不足的是,打发奶油的时候,苏映似乎放了太多糖。
沈泽延很给面子,餐盘里的蛋糕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他吃完后还给两人各倒了杯柠檬水,苏映接过,习惯地道谢后又问:“你会不会觉得蛋糕太甜了一些?”
“不会,”他顿了下,问,“你也吃完了?”
苏映点头:“嗯,怎么了?”
男人眼神闪了闪,喉结微滚,半响才开口:“嘴角沾奶油了。”
“啊……?”苏映本能地想起拿手机照照,可伸手在小矮桌上抓了抓,这才想起手机正放在房间里充电。
“我帮你。”沈泽延道。
“好。”她爽快应下。
苏映还以为沈泽延会拿张面巾纸帮她擦,正安安静静地等着,一个灼热的吻落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浑身一颤。
而这还不能算什么。
接下来,他以肌肤相触的方式吸走自己嘴边的奶油。
这一瞬,苏映捏着沈泽延的衣角,大脑一片空白,心窝全麻了。
气氛很快被点燃,苏映也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环上沈泽延的脖子,与他拥吻,只知道自己讪讪回神时,这个吻已愈演愈烈。
……
再然后,人就这么被沈泽延就地压到地上。
客厅地上铺着定制的长毛地毯,不知是沈泽延什么时候换的。人躺在上面竟也不觉得难受,倒是意识已逐渐走向恍惚。最后是窗外突兀的鸟鸣把苏映的思绪拉了回来。
其实也没清醒多少,但屋顶的水晶吊灯,以及窗外有一下没一下的鸟鸣,都不断提醒着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
——一楼,客厅,中央。
初次,就在这……
苏映是内敛到骨子里的姑娘,怎么想都无力接受。
蓦地,她抬手推人。
但这作用似乎不大,因为苏映害羞腼腆,这种推人的动作没少做。
所以和“狼来了”是一个道理,平日里挺有用的绝招,这回没用了。也不是没用,沈泽延注意到了,但,没理。
细细碎碎的吻,一个接着一个,如雨后春笋密密麻麻紧挨着。苏映真的羞到不行,她有预感沈泽延即将更进一步。
她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但为什么在这儿,他怎么可以一上来就挑了个这么新颖的地点……
等沈泽延松开她,已是一分钟之后的事。
“怎么了?”男人说这话时,双手撑在她身上。
从语气上听还算温柔,可苏映完全无法忽视他的眼眸,亮亮的,还有点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特别像纪录片里饿狼看猎物的眼神。
姑娘吸着鼻子,可怜兮兮:“别在这,我想回房间。”
“好。”男人闭了下眼,笑了。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从这走上去大概一分钟左右,沈泽延抱着她一路向前,也没刻意加快脚步。时间走得很慢,心脏却跳得快。
苏映侧着头偷偷地看着他深邃的眉眼,莫名地觉得连脚趾都有些发软。沈泽延垂眼,哂了声:“苏映,今晚务必光明正大地看我。”
偷看被抓包,姑娘一怔。
这下,脚趾是真的软了,一直努力勾在脚尖的棉拖鞋,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然后“啪啪”两声双双坠地。
接下来有半分钟的沉默。
沈泽延推开房门,慢慢将抱着的人放到床上。
“我还没洗澡呢……”苏映虽仰着头,却不太敢和他对视。
“苏映,你吃蛋糕前已经洗过了,这才几小时的时间,不用再洗一次。”沈泽延不紧不慢地提醒。
“哦……可你……”在尾音被无限延长后,姑娘试着把话说完整,“可你还没洗。”
“好,我现在去洗。”男人话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洗澡很快的,所以苏映也别想着去隔壁浴室再洗一遍,以此为由,拖延时间。”他停了会儿,放慢语速,“我们应该节约用水,还有隔壁浴室我是有钥匙的。”
很快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听声音,花洒的水量好像比平时开得都要大。
沈泽延在浴室里洗澡,一扇门后,苏映坐在床上如坐针毡。
心跳好像比前面更快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有个无形的小钩子一直勾着她。
已经到了漫画的更新时间了,平日里最喜欢的漫画,但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思。她看着表,看着墙上的挂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默默盘算着沈泽延出来的时间。
淋浴的话,他一般十五分钟左右解决。
那从现在算起还有十分钟……
苏映忽然想起家居衣的口袋里还放着蛋糕礼盒上拆下来的丝带。他心心念念着拆礼物,那么喜欢,自己干脆在右手手腕上打个蝴蝶结,待会让他解好了……
姑娘这么想着,然后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打蝴蝶结的时候有点走神,于是单手手腕变成了双手手腕,还是在死结上加蝴蝶结的那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解不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只剩不到4分钟了……
就在苏映不知如何是好,急得眼眶发红时,沈泽延推门而来。
见到彼此,两人皆是一愣。
苏映没想到沈泽延刷新历史,提前出来。
而沈泽延则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她。
“你,帮帮我吧。”苏映弱弱求助。
说完,她便垂下眼,继续捣鼓手上的东西,于是说来也巧,完美错过男人大幅度喉结滚动的动作。
沈泽延挨着她坐下,他没穿衣服,唯有腰胯上松松垮垮系着条浴巾,苏映心脏“咚咚”打着鼓,震着耳膜。
“居然还是蝴蝶结。”沈泽延笑着嘲弄。
她解释:“我不小心的,不然不会……”
“好,哥哥知道。”他笑着打断,略做停顿,再开口时是明目张胆的偏袒,“就算故意的,我也可以当你是不小心。”
苏映还真是打了个大死结。
这“蝴蝶结”不仅结构复杂,而且还勒得死。
沈泽延一边解,一边轻轻吻她。开始时是额头,接着是眼睛和鼻子……苏映本还不大明白为什么沈泽延不能先把蝴蝶结剪了,然后再做其他事。等意识到有一种顺序为同步进行时,沈泽延已把她手上的蝴蝶结彻底弄散。
最后一步前,他握着她的手,而后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咬住丝带的一端,缓慢脱开。
苏映呼吸一滞,整个人怔然。
丝带从手腕处滑落的瞬间,视觉上带来的震撼,胜过一切。
“可以吗?我要往下继续了。”男人压着声,眼眸中翻滚着无尽的情愫,同她最后确认。
“嗯……”苏映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很轻。
“那个,先关灯好不好……”
“好。”沈泽延手一伸,触碰开关,电灯熄灭。
卧室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光敏感应的小夜灯投出一小片淡黄色的光晕。
……
别墅依山傍海。
这夜,和以往一样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一下接着一下,紧挨着,规律却也不规律。
已是深夜,却还有一只小船在海面上漂荡,依附着海浪,起起伏伏。月亮腼腆地藏进云层,时光渐移间,一切都在悄然无声地发生。
4月上旬,东南沿海地区在凌晨一两点,达到一天中潮高的最高点。
这时,海水上涨,海浪翻滚。
可能是夜里安静的缘故,簌簌的水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风,似乎变得紧,从遥远的地平线卷来。
海面上的小船荡呀荡,旅人悄悄睁眼,仰视的视角下,好像灯也在摇。
还好,“涛之起也,随月盛衰”。
日升月落间,海水渐渐退潮,最后一切恢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涛之起也,随月盛衰”——《论衡》
文中的“潮高”(hightoftide)为专业词汇,可以理解为海水的高度。
最后一段影色描写中,潮汐部分参考了维基百科,四月初东南沿海潮时潮高,参考了海事服务网的数据(每个港口数据不一样,不过时间范围还算接近),不是专业人士,有不对可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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