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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夜里,风夹杂着浓浓水汽,力道不小,苏映就这么愣在原地,连眼睛都忘了眨。
她现在所处的这个角度面朝大海,直至眼睛被风吹得发酸,这才后知后觉地“嗯”,机械性眨了眨眼,喃喃道:“不会吧,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凡事都得有个可能。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还是应该以防万一。”沈泽延说完后重新把果汁递到她手里。
苏映远远望了一眼那头冒着气泡的香槟塔,别无选择地接过他递来的橙汁,有些狐疑:“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我开始喜欢喝酸的了?所以才给我橙汁的。”
“没有,果汁是随便拿的,”沈泽延笑了笑,“不过后厨准备了杨桃汁,颜色上和橙子略有接近。待会别拿错了。”
“好的。”苏映点点头,示意沈泽延别担心。
把沈泽延给的果汁换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后,掰着手指算起时间,顿了顿又小声问:“你记得我上个月,准确地说是哪天来的吗?”
话音未落,姑娘蓦地红了脸。
苏映的生理期在月底,但因为大小月的关系,生理期存在前后两三天的误差,所以也没刻意去记具体时间。可问出这话后,又不由得后悔,这种事就算自己记不清楚也不能问别人吧。
不仅丢脸而且等于白问
——这种事,沈泽延怎么可能记得清。
她正想着,男人已然开口:“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21号开始,25号结束。”
“诶,你怎么记得?”苏映神情意外,她自己都有些模糊的事,沈泽延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男人笑笑却没说话,一副践行沉默是金的模样。
“你就说吧……”
苏映在众人面前撒娇似的来回晃沈泽延的胳膊,实属难得。
只不过在这声音很小,在黑暗的夜里,大家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
“苏映,你前面只问我记不记得,我不已经告诉你答案了。”男人话里含笑。
“可、可是……”姑娘顿了下,拉着沈泽延就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再去查看周围的环境后,说出一句经典台词,“男人,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
苏映觉得这就像是做了一半的梦,看了一半的电影,戛然而止在最精彩的部分。即便最后别人告诉它的结局,因为未能见证过程,终究还是不甘于心。
沈泽延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小声说:“还在外面呢,等回家后说一下怎么玩我都可以。”
男人表情正经,而“玩我”两字却又被他咬着字眼略略加重,在暗色的夜里莫名撩人。
“回、回去再找你算账。”苏映开口时,险些结巴。
沈泽延好笑地调侃:“那我还是不说了,不然你更想找我算账。”
“不会的,”姑娘摇头发誓,“一码归一码,我不是这种人。”
沈泽延“嗯”了声开口道:“上个月27号,是5月的第4个星期六,那天晚上我们在家里一起看了场电影。”
就这……?
苏映听得一头雾水:“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啊,一般周六晚上我们都会一起看电影。”
“因人而异吧,可能对苏映来说的确没什么记忆点,但我却记忆犹新。”沈泽延道。
半明半暗的灯光下,苏映看不到那人脸上的表情,只好从声音中判断他的情绪,只不过他声调平平,也不怎么能判断得出来。
“是什么让你记忆犹新呢?”苏映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
“你说呢?”沈泽延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太太主动献吻,素了小半个月终于过上夫妻生活。可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苏映:“……”
守得云开见月明是用来形容这种事的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就是好多年前的那个网络梗“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
于小琪拿着香槟,正打算和苏映碰杯。
可看到她手上的那个杯橙汁后,整个人都疑惑了,苏映虽然酒品不咋滴,但酒量还可以。而带着气泡的香槟酒更是她的心头好,怎么今天不喝酒改喝橙汁了?
“太阳从西边出了?哪有酒鬼不喝酒的道理。”此言一出,万千感慨便如滔滔不绝的海水不断涌入脑海。
于小琪正欲上升高度,感慨爱情弃恶从善对魔力时,苏映则不满地看着她:“酒鬼,这是什么贬义词?哪有人用这个词形容女孩子的。”
“哦,”她愣了下,“抱歉,纯属口误。‘酒迷’,称呼你为‘小酒迷’总没意见了吧?”
“这还差不多。”苏映觉得“小酒迷”这个称呼似乎还挺可爱,于是满意地点点头。
“所以我的小酒迷,今天怎么不喝酒,改喝橙汁了?”于小琪边说边举起玻璃杯和她碰了碰,想到什么后,压着嗓音再她耳边问,“因为生理期?”
苏映摇摇头,小声回应:“没有,还没来。”
于小琪轻轻“诶”了声,正在担心闺蜜该不会是那啥不调的时候,喝了口酸到掉牙的橙汁,恍然大悟:“你喝这么酸的橙子,那啥到今天也没下来,该不会有消息了吧?”
苏映被闺蜜火辣辣的眼神看得不自在。
尤其是那落在小腹上可望而不可求的眼神,就仿佛她身怀六家甲:“你先别和别人说,我和沈泽延也只是怀疑,再说一遍只是怀疑,等晚上回去验一验才知道。”
这场派对在晚上9:30正式落下帷幕。
和同学们告别后,苏映和沈泽延走向别墅旁的停车场。
“诶,今晚你开车,司机?”苏映问。
沈泽延答:“他今晚家里有事,我准假了。”
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要不然还是我来开车吧,你前面是不是喝酒了?”
“我今晚没喝果汁,也没喝香槟,前面只喝了两杯苏打水。”
沈泽延这么说完后,苏映果断把刚拿到的车钥匙,交到了他手里:“这样啊,那还是你来吧。”
虽然说这半年苏映运气好,大小交通事故一个没沾,但对于自己的车技还是极不自信。
沈泽延“嗯”了声,接过钥匙。
开到市中心的时候,轿车在一家药店门口缓缓停下。
“这家药店似乎很热闹,你下车不方便,我去去就回。”
五分钟后,苏映拉开副驾座的门回到车上,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袋里装着三个不同牌子的验孕棒。
“买到东西了?”沈泽延说着缓缓发动车子。
苏映点头轻轻“嗯”着,注意到窗外堵得水泄不通的主干道后,徐徐叹了口气:“我前边出药店后就应该拿着验孕棒去回商场的公共洗手间,现在这交通。”
南城除了交通哪里都好,作为土著居民苏映也无力吐槽。
沈泽延看着车外流光溢彩的霓虹街景,开口道:“最多也就差几个小时,答案就在那里,不增不减,已是定数。”
“这我倒是知道。”苏映顿了顿,往下补充,“但就像薛定谔的猫,结果未知难免好奇嘛。”
“反正现在堵车,不如我们玩个游戏,你先猜我后猜,看看谁猜对了。”
前方的车流总算有了点缓慢挪动的迹象。
沈泽延轻轻踩了下油门,猜测道:“两个可能都有,但我认为没有的可能大一些。我姑姑和姑父为了要宝宝,在医院看了一年左右。要是孩子说来就来,那医院也不需要安排医生专看不孕不育了。”
沈泽延只是想借这个例子告诉苏映,一次中有可能,但概率很小。
苏映在晚上总是习惯脑洞大开,于是又问了一个很煞风景,很欠扁的话。
“啊,那你们家该不会是有不孕不育的基因吧。”
苏映说完后,过了会儿便纳闷沈泽延明明听得那么认真,可怎么和哑巴似的不应人了,于是闷闷地问:“是不是生气了,怎么忽然不理人了,要是哪里惹到你,也得告诉我……”
沈泽延瞄了后视镜一眼:“我小堂妹现在已经上小学了。”
“不孕不育的确可能是因为基因,但我身体很好,我姑姑身体很好,是我姑父当时……”
这下,苏映秒懂。
抬起两只手在面前摆来摆去,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没说出个词。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沈泽延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开口道,“但苏映,那句还挺伤自尊。”
“我错了,你别放在心上……”苏映心虚得不行,便小声道歉。
也是,没事说人全家不举做什么。还好沈泽延脾气好,要是换个人……
*****
苏映回到家,换上拖鞋后,第一件事就是拎着那一小袋塑料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掀开盖子,坐下后,她这才发现,自己前面居然给这塑料袋打了死结。手指甲是昨天刚修剪的,而这结又紧得要命,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余光处忽然瞥见一抹血色。
哇,那看来是不用验了嘻嘻。
“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没怀上。”沈泽延站在一旁如是终结。
苏映“嗯”了声,垂着眼,挤出洗手液后,认认真真地开始洗手:“连袋子都没拆,我亲戚来看我了。”
沈泽延看了眼搁在洗手池旁原封不动的塑料袋,也是了然。顿了顿,拿来剪刀,剪开拆不开的袋子:“我把这里边的验孕棒放到医药箱中,之后有需要就过去拿。”
姑娘“嗯”了声,心情大好。
香槟可以再来,但有那架势在香槟塔却不再有。
想到这,苏映真有些可惜,撒娇的语气中带着埋怨:“你也真是的,早不怀疑晚不怀疑,害我错过香槟塔,不过说好的,你得赔我酒呢。”
“等下周吧。”男人顿了下,认真建议,“经期期间,少饮酒。”
“这样吗……”苏映像蔫了的草。
沈泽延看她这样有些好笑,忍不住轻哂了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没怀上这么高兴,那要是怀上了还不得哭得天崩地裂。这样看来,上回同意要宝宝,原来是心不甘情不愿。”
“上回是特殊情况,特殊商量。虽然没做好准备,但总归是自己家的小朋友,既然来了,怎么说都应该开心。”苏映嘟囔。
“既然没准备好,那当时怎么不拒绝我?”男人柔声问。
“原、原来还可以拒绝啊……”苏映愣愣地看着他,一副我学到了的表情,“我还以为那种时候箭在弦上,只有一种答案。”
沈泽延拍了下她的肩:“下次别这样了,和我直接说就好。”
“嗯。”苏映颔首。
“对了。”沈泽延开口。
“嗯?”姑娘抬眼。
“这种事你和我直接说就好,不用和打游击似的,到处藏物资。”沈泽延说着将手伸进沙发缝,掏出一小盒子,“你还藏了很多对不对?”
“我不是藏,是光明正大地放。”虽然苏映当时就想好,若沈泽延发现了就这么解释,可毕竟是这种东西,话说出口时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行,光明正大地放。”沈泽延彻底被她逗乐,“不过苏映,我也说了,你开口说个答案就好……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你现在的意愿,那短期内在这件事上也不会再和你确认。”
苏映“嗯”了声,就听沈泽延继续道:“我们家的客人虽不多,但偶尔也会有人过来拜访。假设你哥刚刚就坐在这个沙发上喝了杯茶,喝着喝着就在沙发缝隙里发现了这样的东西。你说他会怎么想?”
苏映安安静静地眨着眼,不出声了。
“其实我这人脸皮挺厚的,就是怕沈太太到时候挂不住脸。”
“……”
苏映沉默地选择“自首”,并一举揭发其它窝点。
*****
南城另一头,易氏老宅。
易珩川站在大门口,按响门铃。
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快来开门的,不是管家,而是易国树本人。男青年微微一愣,下一秒开口唤了声“爷爷”。
“哟,小珩啊,稀客稀客。”易老爷子揶揄,“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难得你们父子俩都有空回老宅……不过,我猜你是过来和你爸谈工作的事吧。”
易珩川颔首,倒也没否认:“今晚来您家,出来找我爸,还想顺和您下盘棋。”
“行,不管你爸,我们先下一盘。”易国树道。
易珩川点点头,又对易蒋成道:“爸,我有事要和你聊聊。”
……
易老爷子的棋技很好,易珩川小时候就是从他那学的。而对于爷爷喜欢在下棋时顺道长篇阔论的事也是习以为常。
易国树问:“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易珩川给三人都倒了茶,将第一杯拿给易国树,“爷爷请。”
“既然不忙,那为什么不去参加你爸给你安排的相亲。”他问。
“爷爷,我现在以工作为重。“易珩川表态。
易国树摆出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那爷爷就问你,工作能当饭吃吗?”
其实还真的能当饭吃。不仅是易珩川本人能够从工作中得到回报;集团的不断扩建,还能使更多人得到就业上岗的机会。
不过易珩川和易蒋成都不敢忤逆老爷子,本着不说假话的原则,保持沉默。
易国树重重落下一枚黑子:“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们父子都觉得工作能当饭吃是吧?”
这次易珩川淡淡“嗯”了声。
“行,”易老爷子顿了下,“我也觉得是。”
易珩川看了一眼爷爷面前浅到能看清杯底的茶水,默默拿着茶壶给他重新添满,等着他继续说。
易国树喝了口茶:“不说其他,易珩川你就看看隔壁家的老刘,刘爷爷,你记得吧,他比我小整整15岁。上半年都抱上孙女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小女娃,可就珩川这速度,我怕是有生之年都没法抱孙女了。”
倒不是易老爷子重女轻男,易家这三代都是男丁。
目前为止易蒋成这边易国树知道的只有易珩川一个,虽然说还有个弃商从医的亲兄弟,不过那边也是两儿子。
“爸,你胡说什么呢?您身体这么好,珩川再努力个一两年,您一定能抱孙女的……”
大抵是晚辈最怕老辈说出“有生之年”这类成语。
易蒋成还在继续叨叨,易珩川只听了个开头便听得太阳穴抽搐,最后还是忍住冲动,不打断。
“你说呢?小珩。真的像你爸说的那样吗?”易老爷子自然了解易珩川的性格,知道逼迫他做保证也没啥用处,不过有些话即使有假,听一听,也感到高兴。
易珩川还是无法忽视易国树和易蒋成话里的逻辑问题,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爷爷哪怕只是说些话来哄你开心,我也没法说出您要的保证。”
就这易国树气得想拍桌子时,易珩川又泡了壶茶,不紧不慢地开口:“爷爷,我知道您爱女心切,特别想要个孙女,可我是你孙子,你得让我爸努力,才能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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