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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鱼墨拿着称杆走到跟前,看着他媳妇儿头上的盖头,他刚才自然也听到别人的议论。
果然这盖头极为精致,昏黄的灯影下,两条翔凤作嘶鸣状,但又极大,快要盖过她半个身子。
只见赵平悦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袍,臂缠“定手银”。
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一身红色,喜气洋洋。
他小心翼翼的挑起翔凤锦的盖头,入眼便是颈套项圈天官锁,头戴宝石珠冠的精致瓷娃娃。
厚厚的新娘妆也掩不住他媳妇儿的绝色,这个媳妇儿他是满意的。
他刚想说一句“媳妇儿你真好看“,就见赵平悦甜甜的冲他笑。
“鱼墨弟弟,好看吗?”
“平悦姐姐你真好看”姜鱼墨顺口一接,紧接着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他这是又被坑了?他的夫纲果然立不起来。
“好命人”???
这又是个什么操作,不是才刚成亲吗?咋又叫上姐姐弟弟了,乱了,全乱了。
但仪典还得继续,她深吸了口气,该撒帐了,这一步可不能出错。
床上铺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不算,喜娘又拿起五谷高声念道: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嫦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月娥苦邀蟾宫客。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虫宾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红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映,文箫今遇彩鸾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接下来,两对新人又被喜娘喂着分别尝了十二道菜,每道菜都是一句吉利话,顺口有韵,妙趣横生,诙谐幽默。
可惜俩孩子听不懂,只顾着吃菜,场面倒是有趣得紧。
好命人尴尬的站在那里自导自演,她既是收了钱了,甭管台下人捧不捧场这戏都得唱下去。
随后她用剪刀从二人头上分别剪下一绺头发,双手灵巧的挽了一个结,放到丫鬟备好的盒中,正应了那句“一朝结发从君子,将妾迢迢东鲁陲”。
至此,她做喜娘的这一天便算是忙活完了。
似这一世的宴席大多都安排在中午,主要也是考虑到车马不便,速度又慢,有极大一部分人离得远,要早些回去。
他们鹿鸣郡多山,走夜路到底不安全。
照往常来讲,甭管谁家有喜事,都是要叫新郎出来陪大家喝酒的。
奈何这次的婚礼有些特殊,成亲的毕竟是两个娃娃,总不好叫一个六岁的孩子出来陪大家喝酒吧!
所以这活儿自然就揽到了他爹姜大爷身上。
谁不知道成亲要被灌酒?
此刻姜海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冤枉,照他跟他媳妇儿的感情程度来看,他这辈子怕是也只会结一次婚,敬一回新人酒。
偏这小媳妇儿还是他替他儿子娶的,替自己喝了不算,还要替他儿子喝,所以他总有种自己结了两次婚的错觉。
而女客那边的姜大太太姜二太太就好得多了。
他们女席那边儿能喝酒的本就少,不会喝酒主动敬茶的更少,大多都是道声恭喜寒暄两句便罢了,所以她觉得自己还算撑得住。
悲催的是二房的姜二爷和姜二太太那边儿。
一个姜大爷才能喝多少酒,打仗亲兄弟,上阵还是亲兄弟,喝不下的自然由姜二爷来接替他。
两兄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姜大爷心说:好兄弟。
姜二爷在心中给自己默了个哀:他大哥成亲他要陪着喝酒,他自己成亲更是要喝,如今他侄子成亲,他还得帮着喝,他真是欠他大哥一家的。
姜二太太差不多也是一个想法,姜大爷姜二爷起码是亲兄弟,倒是没啥,倒是连带着她和她儿子跟着帮了不少忙。
又不是他们二房的孩子成亲,他们倒是跟着出了不少力气,想想她都憋屈。
相较之下,姜家老太太和老太爷那边儿算是轻松的。
到了他们这个辈分,只消应付一下就行,没谁真愿意去折腾这两位年逾半百的老人家,所以他二人倒是该吃吃该喝喝。
此时画面一转,洞房里的赵平悦看着眼前的汤圆很是发愁,刚吃完十二道菜再吃汤圆她是真的觉得腻的慌。
“墨儿你吃饱了吗?”
姜鱼墨咋不懂他媳妇儿的意思,其实他也没啥兴致再接着吃,于是抬抬眼皮说道
“肚子还有空的地儿,就是觉得腻得慌。”
话音一转,他又接着说:“不过我奶的小厨房指定备了甜点,好吃还不腻,今儿也不例外,平悦姐姐我带你去咱奶的小厨房瞧瞧”
他奶最是怕热,一到夏天小厨房比备好了凉饮。
赵平悦为难:“这么过去怕是不太好吧”。
“我奶最疼我,吃两口甜点不碍事,只不浪费就行”。
赵平悦摇摇头道:“你会错意了,我是说我这身衣裳不适合过于走动,尤其头上顶着的这冠有点沉,压的脖子酸的很”
姜鱼墨看着她头上那红宝累丝金冠,好奇的问道:“平悦姐姐你这冠是金子做的吧”
他倒是听说过有许多人家还喜欢用金包银的首饰,便宜。
“嗯哼”
赵平悦似笑非笑的看他,心说:何止是金的,这还是从你家拿过来的聘礼。
就算是在她带过来的所有首饰中这金冠也是扛把子的存在,不过这话她倒是没直说给他听。
姜鱼墨紧接着又看向他媳妇儿手臂上缠的“定手银“,脖子上跟他挂脖子上的是一对的天官锁……
心说:他媳妇儿家果然跟人说的一样有钱,关键是人还好看。
好好一朵鲜花就这么……
呸,重来
好好一颗白菜就这么被他这……
呸呸呸,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姜鱼墨表示特别无语,形容他们男人的怎么就没点好词儿。
叫人卸了妆容,首饰,服装,赵平悦换上一身水粉色的家常穿的罗裙,简单弄了下头发,只留着脖上的项圈。
姜鱼墨也叫人拿了一身藕荷色长衫换上,不然可显得跟他媳妇儿不搭。
登时,两个粉嫩的小娃娃如金童玉女一般新鲜出炉了。
“你们都别跟着,我领我媳妇儿在家逛逛”,姜鱼墨朝丫鬟小厮嘱咐道。
既不出门,家里还不是由主人做主,何况今日他们也忙,屋里屋外要收拾的东西可都不少。
姜家跟赵家都坐落在鹤溪县城内,只不过两家隔了一排,姜家所在的巷子叫积云巷,赵家叫梨园巷,两家离得算是比较近了。
姜家人祖上是务农出身,平素就喜欢买地,只要谁家卖地他家一定是第一个到场的,只要土地不错,价钱合适他们就肯入手。
当然,一锤子的买卖,谁给的钱多地就卖谁,姜家价格给的也公道,不趁机压价,所以农户们急用钱要卖地了第一选择就是卖给姜家。
但你要是之后后悔了再想把土地买回来可就难咯!
姜家换地却不卖地,可以说只要子孙不过于奢靡,日子都能舒舒服服的过。
不过这年头也没这许多商人,大多数人更愿意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近年来姜家又涉足了雕刻的石坊和家具产业,都是一些经干的买卖。
不一样的是,赵家搬来鹤溪县只短短七八年,却硬生生被赵平悦她爹打下一片基业,上至房产商铺,下至绣房,作坊均有涉猎。
他家跟姜家所走的细水长流的路子可不一样。
这么听起来赵平悦她爹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偌大家业短短几年说打下就打下……只可惜天妒英才去世的早
而姜家人足足在鹤溪县待了几十年,起码往前数四代人都是在这座小县城生活过,祖辈的勤恳再加上后代的经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顺道提一嘴,现在鹤溪县所看到的的姜家只是他们姜族的旁支,当初分家被分出去了,所以姜家祖上便带着妻儿定居在鹤溪县。
嫡□□一脉是在鹿鸣郡的城里定居,时间更是久远了。
不过嫡□□一脉经营的却不如鹤溪县的姜家好,当然也算不上差,即使祖辈分家的时候更加偏向嫡□□一脉……
对此,也只能说句世事难料。
他们家至今都和嫡□□边都有联系,定期的节礼书信,一直都有来往。
前段时间还接到来信说,“鱼”字辈的姜鱼惟参加了今年的乡试,考中的希望极大,现就等着放榜。
不得不说,在人口数量方面,姜家真的甩赵家一大截。
人口多,意味着对于房子占地面积就有硬性要求,原先他家房子并没有多大,只姜老太爷和姜老太太外带姜海姜河共四口人。
后来姜海成了亲娶了姜大太太,姜河娶了姜二太太。
到了姜鱼墨这一辈,又是三个孩子。姜鱼林,姜鱼墨,还有个姜雨,现姜鱼墨又娶了赵平悦……
算一算,能被冠上姜姓的也有十一人了,若是不分家,这房子早晚都得扩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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