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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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太监在回廊擦栏杆。
其中一人道:“陛下连着三天都去栖梧殿了。”
另一人好奇道:“那位是什么出身,怎么一来就住进了前宫最大的栖梧殿?”
“不知道,也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就知道陛下十分宠爱。但每天只是下了朝过去一趟,晚上从不留宿。”
“他莫非还敢不侍寝?”小太监说完猛地捂住嘴,打了个哆嗦,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两人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聊了起来,“当年寻峦宫那位,也不愿意侍寝闹了好久,陛下跟现在似的,不仅不怪罪还天天过去探望。”
“寻峦公子那身份,是普通人能比的吗?”
“宫里又不是前朝,不看出身,宫里靠的是陛下的宠爱。照我说,栖梧殿新来的这位,恩宠不亚于寻峦公子,说不准,日后还能压他一头呢!”
寻峦公子仗着陛下的宠爱,在前宫很是嚣张,动不动责罚其他公子和伺候的小太监。他们一直盼着来个新人,得了陛下的宠爱,治一治寻峦公子。
——
李竣下了早朝,直奔前宫的栖梧殿。
皇宫分为前后两宫,原本前宫用来处理政务,后宫住嫔妃。但是李竣登基后,因为他的特殊嗜好,宫中男子女子都有。所以,女子依旧住在后宫,而前宫则扩建了好几倍,专门给陛下的男宠住。
到了栖梧殿,皇帝让身后的小太监们等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
凌风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拿着一支颇为奇怪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在干什么?”皇帝问道。
“啊,你下朝了。”凌风抬头,眉头仍紧紧皱着,“坐吧,桌上有茶水想喝自己倒。”
“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皇帝撩袍子坐下,语气十分关切。
“哎!还不是因为你!”凌风撂下手中的炭笔,“你说你怎么搞的,当年我明明给你定好了两个五年计划。短短十年过去,你就把国家治理成这副样子?田税为什么涨了?远远超出了我给你定的红线。”
凌风拿起他刚画的曲线图,怼到皇帝面前,“你收这么多税干嘛?修宫殿?”
“十年很短吗?”皇帝幽幽道:“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你离开的时候我十八岁,现在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凌风被他那委屈的小表情逗地轻笑一声,又赶紧板起脸来,“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收那么多税干嘛?”
“最近又收了一批人,住不下了,前宫还要再扩。”皇帝道。
“宫里为什么要收这么多人,尤其是前宫这些男子——”
“朕是皇帝,天下所有男人女人,都是朕的!”
凌风头疼地揉揉额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该在你十八岁的时候走,应该再多管你几年。”
“对啊,十八岁还未及弱冠,我还是个孩子呢!”皇帝模仿年少时撒娇的口吻道。
“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凌风强调,“算了,不跟你争这些。十年前的政策有些已经不太合适了,我准备拟新的。你没事不要来烦我,等我拟好给你送过去。”
皇帝低头看桌上的纸张,果然还是写的奇形怪状的字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学会写字吗?我教你怎么样?”
“不用,这是草稿,我自己能看懂就行。给你的折子我会再誊抄。”凌风说完开始轰人了,“做皇帝应当勤勉,你快去处理政务吧!”
皇帝走了,凌风继续埋头书写。
让一个工科生,写这些条条框框的政策,真是最大的折磨了。自从回来以后,他已经连续写了三天,今天又头昏脑涨地磨到午后,凌风实在受不了了,把笔一扔,打算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
——
扩建后的前宫比后宫大五六倍,除了特地增加的演武场,就连御花园也大了很多。
凌风晃晃悠悠逛过去的时候,正好一群人在开诗会。
仲秋时节,花园里自然以菊花为主,各色深深浅浅的菊花掩映中,可以看到中间的亭子里坐着几位颇有书生气的男子。
既然前边有人了,凌风自然选择换地儿,但他刚转身,就被一个小太监拦住了,“我家公子请您过去。”
好吧,不用换地儿了。
凌风走得近了,才看到除了坐着的几人,还有一大一小跪在地上。另有一人穿浅粉色流光锦缎站在一旁,满脸怒气冲的脸色薄红,越发显得艳若桃李。
凌风还是第一次见有男子穿这么粉嫩又华丽的颜色,不由多看了两眼。
凌风在看别人,亭子里的人自然也在看他。尤其是,在发现凌风的长相和寻峦公子有些相似以后,众人看他的眼神更微妙了。
齐雪作为寻峦的头号狗腿子,首先站了出来,“这位公子是生面孔,不知如何称呼?住在哪里?”
“我叫凌风,前两天刚回来,住栖梧殿。”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是“回来”,只以为他刚刚进宫,就被赐住栖梧殿。
实际上在十年前,前宫还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凌风只要在宫里,一直都住栖梧殿的,其他大臣偶尔也会宿在附近的其他宫殿。
但对这些公子们来说,栖梧殿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明明位于前宫内,却以“殿”为名,而且一直没有人入住。曾经有人动过念头,只跟陛下提了一提,第二天就被抬了出去。
凌风一个刚入宫的新人,竟然直接住进了栖梧殿里,还天天得陛下亲临,他们自然非常嫉妒。
“原来是凌风公子,今日有幸相遇,一同写诗作画可好?”齐雪邀请道。
“不好。”我是出来放松的,才不要作诗,我现在看见纸笔就脑袋疼。而且,“你们这诗会的惩罚也太严重了些,作不好诗就要跪在地上?”
众人没想到凌风拒绝地如此直白,而且还帮地上的一大一小说话了。
齐雪赶紧出来圆场,“凌风公子说笑了。秋水公子和八皇子之所以被罚,是因为不敬尊长。”
“不敬尊长?是因为顶撞了陛下吗?我等会儿去给陛下说一声,让他不要罚了。”凌风说完,直接把秋水和八皇子从地上拽了起来,旁边穿浅粉色衣衫的公子也赶紧过来扶人。
动作间,凌风不小心碰到了满绣桃花镶边袖口下一双纤细而白嫩的手,指腹上两道鲜红的血痕,引得他又多看了两眼。
“手是被琴弦划的,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对方说完朝凌风眨了眨眼睛,“我叫江桐钰。”
凌风挑眉,这个人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那边齐雪也上前一步,解释道:“凌风公子又说笑了,我说的不敬尊长,指的是他们不敬寻峦公子。”他可不敢拿着陛下的名头做筏子,他很惜命的。
“哦?”凌风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中间端坐主位的男子,“寻峦公子瞧着年岁是略大了一些,但也算不上长辈吧!”
“你!”齐雪吓得话都不敢说了,转头小心观察寻峦的脸色。寻峦公子跟陛下同龄,年纪是他最忌讳的点,平时最恨别人提起。
寻峦脸色扭曲了一瞬,又很快被他压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凌风公子可真是——年轻气盛啊。”
凌风不仅长得像他,就连眉宇间那份傲气,也像极了年轻时的他。这样一个人站在面前,仿佛是在提醒他,他已青春不再早晚会被新人取代。
凌风谦虚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长得年轻。”他的容貌停留在了十九岁,但真论实际年龄,怕是比寻峦都大。
可惜凌风实话实说的谦虚态度,却被寻峦公子一派的人当做了炫耀。齐雪更是撸起袖子瞪圆了眼睛,只等寻峦公子一声令下就去充当打手。
凌风却没继续跟他们扯皮,一把抱起站立不稳的八皇子,问江桐钰,“你们住哪儿,我帮你们把孩子送回去。”
江桐钰道:“秋水宫,在最南边。”秋水进宫时间只比寻峦晚一年,也算前宫里的老人儿了,加上又养育着八皇子,所以有一处单独的院子。
八皇子待在凌风怀里,不哭也不闹,乖巧地令人心疼。江桐钰也扶起秋水公子,一行人不急不缓地走出了花园。
齐雪盯着他们的背影,怒气冲冲道:“真是太嚣张了!寻峦公子,他们竟敢无视您,我去找几个小太监,教训他们一顿。”
“不急。”寻峦眯了眯眼睛,目光幽深,“他才刚进宫,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走出花园,拐过一条小路。
江桐钰回头看了看,确认亭子那边看不到他们了,麻溜松开了搀扶秋水的手,跑去抱八皇子,“小八,来,二舅抱!”
“二舅?”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秋水是小八的舅舅,我就是小八的二舅啦!”江桐钰扑过去要抢孩子。
秋水拦住他,躬身朝凌风行了一礼,“刚才,多谢凌风公子为我们解围。”
“举手之劳。”这么点大一小孩子,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凌风于心不忍。
“哎呀呀,秋水,你挡着我干嘛,我要抱小八!”
凌风上下打量江桐钰一遍,“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抱动孩子?”眼看对方要朝他呲牙,又道:“况且,你的手指好像受伤了。”
“呀,你在关心我啊!”江桐钰瞬间转怒为喜,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是个好人,以后跟我们混吧,我批准你当小八的三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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