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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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尔有些发懵。这发懵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午的餐桌上。

端着一碗米饭，默默的扒进嘴里。脑子里充斥的还是雍容的那段话……

喜欢什么的，厌倦什么的，免疫力什么的，明显的，这中间好像产生了什么误会。她想解释，他却不太愿意听，只相信自己的结论和判断。真是……

那随便你看看到腻什么的，都是认真的吗？

“别光吃白米饭，多吃菜呀。”巧巧说。

“哦。”鹿尔随口答应着，依旧神游在外，随手端起了手边的汤碗，低头就是一口。

“哎，小心烫。”巧巧提醒已经来不及。

鹿尔啊了一声，捂着嘴蹦起来，原地蹦跶着转了两圈，用手使劲扇着风。

小合赶紧倒了一杯凉水给她，她喝了一大口，总算好了些。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重新坐下来后，巧巧问她。

鹿尔略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这种事告诉别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是不是先生那里有什么问题？”巧巧察言观色，见她一脸为难，就猜测着。

“雍先生为难你了？”小合跟着问。

“那倒没有。”鹿尔将口中食物咽下后回答她们：“就是吧，有时候有点弄不明白他的想法。”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小合喝着汤，“艺术家的思维本身就跟常人不大一样，你弄不明白才正常。”

是这样吗？

琳子和巧巧附和着：“是呀。雍先生这么大个艺术家，他的想法自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弄不明白很正常，也不要紧。有时候也就只是一时的想法而已，当时说说就过去了。不必太当真。”

好吧，这个分析算说的过去，也但愿他只是一时说说而已，过后就忘了。

一想到那对着他看的画面，就已经尴尬了……

要命哦。

吃过饭后，就是午休时间，鹿尔昨晚睡的早，上午又什么事都没干，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不知道雍容会不会又像昨天那样一睡就是一个下午，如果是，她得怎么打发下午的时间。

结果这一次出乎意料，一个小时后，她就接到了刘叔的通知。

她忙赶过去。

到的时候，雍容已经下楼，正坐在沙发里，手边一本很厚的书。

所以，下午的活动又是看书？

今天也不画画吗？

这样的问话自然只敢在心中想一想，鹿尔更多想的是，这个下午她该怎么度过？又干巴巴的坐着吗？这样的工作内容说出去一定让很多人钦羡吧——只是坐一坐而已，什么都不用干。

可是，也好无聊。而且，觉得好浪费时间。

可不可以做点别的事呢？

虽然之前齐特助和小丁都说过，可以玩手机什么的，但她总有点忐忑。还是征询一下老板，得到老板亲自批准比较保险。

她托腮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

端正身体，坐好，举起右手，鼓起勇气开口：“老板。”

对面的人从书中抬起头来。

刚刚午休过的人，理应精神饱满，却眉宇间含着倦怠，眼神有点不耐。

鹿尔一滞，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个，我可以做自己的事吗？”

雍容听了，倒像有点意外，反问：“我有规定你不能吗？”

“……没有。”你也没有明言过可以啊。这说与不说，完全是两回事好吗？

”那么，你随意。”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重新垂下眼眸。

这就是同意了。虽然语气不善，但好歹是同意了。

鹿尔放心了。

立刻，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先回了几条微信。室友们还一直担心她会被罚，听说没受处罚后都松了一口气。她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告诉她们那个免疫力的事。

回复完，鹿尔从包包里拿出便携式小支架，在台子上架好手机，又掏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

开始学习~

她可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呢~

……其实不然。从小，她的学习成绩都还可以，一直居于上游。但她并非天赋型学霸，每一个好成绩，都是很努力才得来的。她自己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不敢放松。

下学期就大二了，要考四级了。她早早的就从网上收集了一些资料考题什么的，提前做着准备。

眼下，正好趁有空，可以看一看。

摊开笔记本，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这也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她坚信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不管什么东西，用笔写下来，能记得更牢一些。

刚看了一会儿，巧巧和小合来了。她们来送下午茶。

一人端了只大托盘，里面的东西一式俩份，一模一样。

一碟西式甜点，一碟小饼干，一小碗切好的水果，一杯花果茶。

鹿尔惊喜：“我也有啊。”

巧巧低声笑道：“刘叔说你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尽管说，都可以随时准备。“

鹿尔看着面前已摆放好的美食，两眼放光：“我不挑食，都吃的。帮我谢谢刘叔，也谢谢你呀。”

巧巧一笑：“客气什么。”

那边，雍容的声音响起：“换一杯咖啡来。”

小合啊了一声，迟疑着：“可是……”

雍容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识趣的应道：“好的。“端着那杯果茶，退出，走过鹿尔桌边时，跟巧巧交换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眼神，两人一起出去了。

没过多久，重新送来一杯咖啡，放在雍容面前。

过一会儿，鹿尔收到一条微信。

是中午刚被巧巧拉进去的一个小群。貌似她们几人现在不在一块，所以在群里聊着。

小合：“我就说又要被骂了。”

巧巧：“意料之中。”

琳子：“表示同情。”

鹿尔：“肿么了:-)”

小合：“刘叔骂我不该给先生上咖啡。他也不想想，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先生让上，我能不上？”

鹿尔：“【摸摸】咖啡怎么了？”

这个时候喝杯咖啡提提神不是也蛮好？

巧巧：“小鹿你有所不知，先生胃不好，今天中午又基本没吃东西，所以……”

胃不好？是胃病吗？

小合：“刘叔怪我没劝劝，我敢劝吗？先生是个听劝的人吗？刘叔自己不也不敢多说吗？要谁有这种胆子，又能劝服先生，我管她叫奶奶。”

巧巧与琳子附和着：“希望奶奶早点出现，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鹿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了个抱抱的表情过去。

不由得悄悄瞧了对面一眼，想象着他乖乖听话的模样……额，根本想象不出来……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气场真的太强大，如同铜墙铁壁，又如高山峻岭，叫人望而生畏。

现在，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空气安静如鸡。

静的可以听见钟表的指针极其细微的走动声。咔嚓咔嚓……

太静了。

鹿尔不由得又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想起巧巧说的，他喜欢静。所以，这种安静对他来说早已习惯，感觉舒适？

她微微有点不自在。在太过安静的环境里，一切感官和动作好像都会被自然放大。现在，她倒有些庆幸他定下的十步之遥的规矩了。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不会那么尴尬。

她收一收心，沉下来，开始学习。

她有一点好，一旦做起事来，就会很投入很专注。很快，她便心无旁骛的遨游在了学习的海洋中~

学着学着，就不由自主慢慢放松，眼睛看到了面前的盘盘碟碟，手就自然的伸了过去……

对面。

雍容换了个姿势，原本正常放着的双腿，其中一只蜷起，半支在沙发上，书就搁在了膝盖上。

他的眼睛定在书本上。

很久了，一页未翻。

根本看不进去。

昨晚接近两点才睡，不到四点就醒来。午休也没睡着。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导致胃口奇差，什么都不想吃。现在胃里很不舒服。

脑袋里发闷，像巨石压顶，透不过气来。

手边的食物一口未动，咖啡喝掉了大半。

倦怠感丝毫未消。他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什么都不想做，也无事可做，于是，就对着书本发呆。

常常，这么一发呆，就是一天，就是一晚。

时间对他来说，很多时候，是抽象的，空旷的，寂静的，无边的。

雍容安静坐着。

这一次，却在原本已经熟悉的寂静中捕捉到了其他声音。

他抬头循声望去。

她叫……鹿尔？

某天突然闯进来这里，然后开始出现在他身边。

这两天，基本他到哪里，她也到哪里。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待在一起过。这么近的距离，这么长的时间……

老实说，他不太习惯。

她呢？她又是否习惯……

视线里，她在写东西。非常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很端正的坐姿，认认真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东西。记得她还是个学生。这是在学习？书写的速度不快，间或停下来，偶尔蹙蹙眉，嘴唇轻轻动一动，应是在默念，揣摩？

她在学什么？

有点好奇。

过了会儿，她开始吃东西了。手上笔没有停下来，一边继续写着一边吃着。右手拿笔，左手拿食物，两者各不影响。

她咀嚼的很小心，看得出不是刻意，而是一贯的吃东西习惯，细嚼慢咽，发出的声响很小。

像一只小老鼠，悄悄的，慢慢的，却不停歇的吃着。

有这么好吃？

他被勾起一点兴趣，就着咖啡，吃了一小块点心。

然后，就看着她。

她还在吃。

他就那么看着，看着看着，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意识恢复清醒时，耳中听到的是仿佛很远又仿佛很近的，刻意压低的声音。

一个在说：“真不吃晚饭了？”

另外一个：“今天就不吃啦。下午零食吃太多，一点不饿~“

刘叔：“那行。”

鹿尔：“那我就先走啦。刘叔再见。”

雍容睁开眼，慢慢坐起来。

他一动，那边立刻察觉到。对话戛然而止。

刘叔快步走过来，“先生，您醒了？”

雍容斜斜依着：“我睡了多久？”

刘叔喜滋滋的：“三个小时二十分钟。”

这么久？他还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很久没有连续性睡这么长时间了。

他坐起来，身上滑落一条薄毯。刘叔捡起来，搭在手臂上：“小鹿帮您盖上的，怕您着凉了。”

雍容揉一揉太阳穴。脑袋有点沉。

刘叔观察着他的神色：“您需要些什么？“

“水。糖。”

“好的好的，马上准备。”

刘叔转身，去安排。

门口处，鹿尔也赶紧转身，预备跟刘叔一起出去。

身后，却响起他的声音。

“鹿尔。”

鹿尔应声定住。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清润的声线，夹杂一点初醒时的沙哑与慵懒，很好听。

也很致命。

“你好像，还有事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