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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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尔一直绷着神经在听他说话,只是本能的乖乖点头，表示听到了。

过了一会会儿，才真的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所以,他这是在鼓励和安慰她吗？

虽然最后一句话有点怪怪的。

很简单的几句,却立刻发生了神奇的效果。

她居然,就真的有被安抚到,紧张的情绪消除了一大半。

心好像定了下来。

鹿尔呼出一口气,真心的感激：“嗯。谢谢。”

“不客气。”依旧很寡淡的语气。说完,转身,朝里走。

大家都一起跟上。

小丁与齐谓对视一眼，默默的用眼神交流。

没听错吧，boss刚刚是在主动照顾人？

人间奇景啊。

他什么时候这么周到了。

想当初小丁初进画廊,初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紧张的不行,都没见他问过一句呢。

今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至于他拿最后一句男人搭讪之类的,大概是基于小姑娘年纪小，才特意叮嘱的吧。

真是周到的不行了啊,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一行人进入会场内的大厅。

里面早灯火辉煌，客聚一堂。而雍容的到来，则引起了一阵骚动。无数的目光很快就汇聚到他身上。

发起人翟老得到消息，亲自过来迎接,老远就伸手过来。

人们自发让出一条道。

雍容神态自若的从人群中徐徐穿过,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从容。眉目间有些许的清冷。对他人的瞩目视若无睹，也无任何客套回应。他天性不热络，但对长者和前辈的姿态却毫不敷衍：伸出双手，微微躬身,低头，直视对方。

礼貌，尊重，恭敬，谦虚。

无可挑剔。

翟老白发白须，精神矍铄，笑呵呵的握着雍容的手，与他寒暄几句，然后就笑呵呵的带着他去了整个宴会厅中央区的座位上。齐谓在一旁陪同。

小丁遵循雍容的吩咐，先带着鹿尔熟悉会场。

鹿尔跟着小丁，在人流里穿梭，走了那么一圈。感觉是：比电视上的要真实多了了。确实挺高大上的，但没那么浮夸。

大家站的站，坐的坐，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小丁递给鹿尔一杯果汁：“吃的喝的你随便就好。这里的位置也都可以随便坐，但等会正式开始，就不要乱走乱坐了。”

鹿尔点头，认真的记着。

“如果有人问你是谁，就大方的告诉他你是boss的助理。其它的问题，你不想回答或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可以不用回答。”小丁交待着：“boss的名头，没人敢不给几分面子，所以你不必担心。”

鹿尔继续点头，有种跟着大神有肉吃，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

小丁也喝着东西，视线扫一圈，说：“翟老这辈分这面子，啧啧，今儿艺术界的起码来了半壁江山。尤其翟老身边的那几个，绝对重量级啊，想不到今儿都来了。”

鹿尔一个都不认识，也就随意的看看。

最后，目光就落在了翟老那一个片区。

翟老身边，围绕着一圈人，有男有女，年纪层次不齐，中年人居多，只有几个年轻人。雍容就是其中的年轻人之一。单从外表看，他应该是最年轻的。年纪估计也是。他成名早，但事实上才二十多岁。

耳边小丁还在继续说话。

“看到那几个没有，都是现如今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个，翟老左边数过去第三个位置上的那个，你应该认识，陆远。”

这个名字鹿尔倒真听过。

在浏览雍容的新闻时，时常可以看见这个名字。

当今画坛里，年轻一辈里的领军人物，名气与雍容相当。这样的两个人，虽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交集，但自然少不了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鹿尔对他有映像还是从三三口中听到他。有记者问他对雍容神秘低调却拥有比他更多粉丝的事怎么看，他的回答是：哈哈，这个看脸的时代，我甘拜下风。

三三当时还嘟囔来着：“他还以为自己挺幽默挺高情商的，我呸，说的好像不比脸，比才华他就能赢似的。”

今天鹿尔终于对上号了，他就是陆远啊。

鹿尔想着三三的话，心里很仔细的想了想，比较了一下，客观的觉得，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个人现在风头挺劲，野心也挺大。”小丁摇摇头：“他总对媒体说，不介意比较，其实呀，他介意的很。视boss为假想敌，什么都想压过boss一头。这次的星光杯他也参加了，就是想跟boss争个名次。”

“啊。”鹿尔想着雍容现在的状态，不由得就有些担心。

貌似，雍容到现在，都还没着手为那什么杯做准备。

小丁却是没太多担心：“还星光杯呢，他今晚就吃憋了。”

鹿尔没太懂。

小丁很快给她解释着：“这个翟老，别看他慈眉善目，好像对谁都和气的很，但其实他心性傲着呢。看人不看别的，只看才看能力。他真正瞧得上眼的，圈子里也就那么几个。”她努努嘴：“陆远以前总有意无意自称跟翟老关系有多好，得他多少指点云云的，还不是想说明翟老有多认可他赏识他。可我们boss一来，他就直接坐了冷板凳。嘿嘿。”

翟老身边最近的位置留给了雍容。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显然对雍容青睐有加，说话时，目光多半和蔼的都在注视着他。

小丁又陪着她站了一会儿，还有工作上的应酬，便走开了。

鹿尔慢慢喝着那杯果汁。

因为小丁的话，也因为这个角度刚好正对着那里，她就忍不住，眼睛一直往那里飘。

一个半圆的沙发区，坐满了人，周围还不远不近的站着些旁听的。

他处于最中心的位置。

一眼就能看见他。

但看见他，却并不是因为位置的关系。这个人，就算摒弃他的身份地位，也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是外貌，是气质，还有他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任何一样，都让人无法忽视。

这么远远的看着他，鹿尔再一次深切的体会到，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身份。他是公众人物，是名人，是平常只能在采访里，传闻中听到的人物……

就像天上的月亮。

永远离的远远的，可以远观，却没人能真正触碰到……

莫名的，心里忽然有种淡淡的奇怪情绪。

还没等她弄清楚这情绪，人群中央的雍容却仿佛有所感应，忽然微微侧首，朝她这里看来。

一下子跟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微微挑眉，表示小小的疑惑，像在问：什么事？

鹿尔干笑着，小幅度的摆摆手，然后左右看看，装作没事一样，赶紧走开了。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偷看被抓住了。

这么一来，她自然不敢再看那边了。等停下脚步时，发现正好停在了食品区。恰好有点饿了，她拿了个盘子，挑了几样精美点心，预备找个位置坐下来慢慢品尝。反正她又不认识谁，又没有工作任务。那就吃好喝好吧~

很快她找到一个理想的位置。

在靠角落的地方，有个转角，沙发似乎还空着。

她端着盘子，小心的走过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只是因为转角，不容易看到而已。同样的，那里的人也没注意到她。

是几个女人，正在闲聊着。

鹿尔端着盘子，转身准备离开，接着找位置。

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她脚步一顿，就停了下来。

“你说雍容？当然看见了。翟老亲自迎接的人，就他一个。谁没看见。”

“想不到他还真来了啊。这人不是出名的不爱应酬吗？”

都是年轻的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端着酒杯，闲闲的聊着。

“谁知道是真不爱应酬，还是清高，又或者故意装神秘。”其中一位烈焰红唇说道。

“啧啧，听你这话，对他很不满意呀。”

烈焰红唇轻哼一声：“谈不上满不满意，就看不惯他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另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挑眉：“你之前不是还对他赞不绝口吗？怎么，在他那里碰壁了？”

烈焰红唇又哼了声。

“听说那赵襄想认识他，托了好多关系，连递了好多名片，都没得到任何回应呢。”

鹿尔知道赵襄。

如今当红的一线大明星，新一代小天后。

她居然钟意雍容？

“看来传言是真的。他呀，是真对女人不感兴趣。”

“否则，除非眼瞎，怎么会对你，还有那赵娜视若无睹，拒之门外。”

烈焰红唇耸耸肩：“谁知道。”

另外一人突然噗嗤笑了：“还有另外的可能。”

“什么？”

那人一只手搭在嘴唇上，做出悄悄说的样子，音量却是让她们都能听到的度：“要么身体有问题，要么呀，取向有问题呗。”

烈焰红唇几人先微微一愣，接着都意味深长的笑起来。

“你们觉得是哪种？”

“后者居多吧。”

“搞艺术的，多少都有些心理怪癖。”

“心理不健康心理扭曲有毛病的，多的很。我看他多半就是心理有毛病的那种。所以才……”

“这么一说，还真是，就感觉他有点阴沉阴柔的。听说做那个久了，就会变的女人了。”

“这个圈子里这个取向的人多的很。好他这一口的肯定不少。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大的名气，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老实说，他的那些作品我还真看不懂，欣赏不来。上下却都吹捧的厉害。这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吗？”

“谁知道，哈哈。”

“哎，真是可惜了他那张好皮囊，做什么不好，做基佬。”

几个人说的兴起兴奋，丝毫没注意到，在她们身后，有人已经听的一腔怒火。

鹿尔是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听到这样的言论。

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素质低下的人，不分场合的会暴露它的低下。

这几个女人，妆容精致，衣着高贵，走出去都绝对的人模人样，十足十的美女派头。谁知道，美貌背后却是一颗颗低俗，丑陋的心灵。

居然这样子在背后诋毁，中伤，肆意妄论一个她们根本就不了解的人。

八卦一下也就算了，可居然，质疑他的作品，质疑他的成就……

鹿尔脑海里浮现出他一个人坐在画室地板上，冷冷撕着纸张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的一阵堵。她是外行，对他的作品没什么评论的资格，但她知道，他的成就不是凭空而来，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大量的努力，和只能自己化解与度过的煎熬与瓶颈……

至于心理扭曲，他才没有任何的扭曲。

比她们任何一个，都要健康！

鹿尔并不歧视任何取向。

来时在车里，小丁还无意的提起过这个话题，她并未感到任何不适。除了惊讶之外，就是好奇而已。

不像现在，非常的不舒服。

因为，她们的口吻充满恶意，低俗，与不堪。

就好像看着一盆脏水，泼向阳春白雪，干干净净的他身上。

鹿尔听着听着，就越听越气。到后来，头脑那么一热，什么也没想，就几步迈过去，直接站到了那几个女人面前。

女人们被她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闲谈戛然而止，惊讶的看着她。

鹿尔抿着唇，神情严肃，声音带着点激动下的不稳，却是清晰的：“你们不要瞎说。”

女人们先是莫名其妙，接着就反应过来。顿时面色一变，万万没想到隔墙有耳。回想一下刚刚所谈的内容……

几人迅速交换了眼色，一个女人笑道：“我们说什么了？什么都没说啊。”

“我都听见了。”鹿尔瞪视她们：“告诉你们，他没有任何问题。你们不要在背后造谣。”

几个女人又再度愣了愣。接着，却是不由得反唇相讥：“我们可没造谣。这些事，本来就从没有空穴来风的。谁知道真假呢，他……“

鹿尔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他，他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是吗？呵，你哪位啊？”几人不客气的从头到脚打量她，这一看，其中一人倒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同伴们耳语了一句。

那几位脸色微变。

也记起来了，这个姑娘，是跟在雍容身后一行人进来的。

顿时有些讪讪的，态度明显收敛了。

只是她们这里的这一番动静，已然引起四周小范围散布的人群的关注，有好奇的目光打探过来。

那几位面子上一时过不去，暗自思忖，虽然这人是跟雍容一起来的，但也没有特别介绍。大概就是画廊的某位工作人员吧，看年纪这么小这么嫩，说不定只是实习生而已。应该没那么重要。

她这么跳出来，难道是想她们道歉不成？

好笑。

其中一个就咳嗽一声，耷拉着眼皮睨鹿尔一眼：“你说他不是就不是啊？你说我们造谣，你这不也是空口无凭的吗？”

“就是。你要澄清，也得有证据。”她的同伴们附和。

鹿尔哑口了。

她一时冲动，就直接这么出来了。根本没考虑其他的，更没想过如何证明。她又气又急，脑袋里飞快转动，寻找着应对的方法。眼看着对方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嘲讽和得意，她头脑又那么一热，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因为，我是他女朋友。”

声音不大，因为底气不足，仔细听，甚至还能听出些微的颤抖，但总体是清晰明白的。

几个女人都愣住了。

鹿尔一只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

这是……唬住了吧。

应该可以证明了吧。没有什么话说了吧。

她紧张的等待她们的回应，却发现，哎，怎么她们一直愣着呢，一个个还瞬间都站直了身体，脸上除了不可置信外，还有惊恐？

这句话有这么惊恐吗？

哎，不对，她们的眼睛，怎么都看着她身后？

鹿尔抿了抿唇，慢慢的，回头。

她背后，几步远的地方。

雍容出现在那里。

长身玉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千万别感冒，太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