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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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没那么快就‘过去’。所以……”

雍容停下来，似在思考怎么说最恰当。几秒后，找到了合适的词汇：“所以,我可能需要一个缓冲期。”

缓冲期？

鹿尔怔怔的听着,看着他。

“你,讨厌我吗？”即使不喜欢,但,至少不讨厌吧。

鹿尔本能的摇头。

“我喜欢你这件事以及所做的事,有让你感到不适吗？”他继续问。

鹿尔还是摇头。

虽然突然的告白以及直白的言语方式曾有惊到她,但并没有什么很不适的地方。

“那就好。”他微微一笑，接着说：“缓冲期内，我可能还是会忍不住……喜欢你,或者说，忍不住表现出这种情感。我会尽量控制——但感觉会很难控制。所以,这个期间,还请你不要太过在意，以及,多多包涵。”

他语调清淡，语速平稳，仿佛在说一件公事一般。

冲击性的内容和平淡的神态，形成了强烈对比,一时间,鹿尔大脑都空白了一下，都不知如何思考了。

“可以吗？”偏偏他还要征得一个答案。

鹿尔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缓冲期，不就是一个过渡期嘛。毕竟这种事过后，心理上都需要一个复原，以及两人相处状态也需要有一个新的适应期和恢复期。但这种事,不是常常都不动声色悄然无形的默默进行吗？

谁会像他一样，这般直白明确的提出来？

鹿尔哭笑不得。

真是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个人的直接了。

现在的重点不是他的思维多直线，而是，谁来告诉她，该如何来应对如何回答这一番煞有其事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要求……

总不能说，no，我不能包涵。禁止你表现出来……

“让你为难了？”他轻声的，询问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忍一忍就好。这样，也不行吗？”

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如此的语气，如此的眼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鹿尔扯扯嘴角，尽力坦然的，大方的，“没有为难。你，你随意就好。”

雍容一笑，“好。”

我会很随意。

鹿尔回到宿舍后，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感觉犹如在坐海盗船，上上下下的，颠的人发晕。

先是突然的被告白，拒绝后的担心，之后以为没事了，刚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现在又忽然来这么一出。

真不知道这“缓冲期”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预感不会轻松。

不管怎样，呐，她现在是占据主动的一方（怎么说也是她拒绝了别人嘛），不要太过心理负担以及太过在意，就不变应万变好了。

秉持着这个原则，鹿尔每天都尽力如常的工作。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风平浪静。从日常工作内容，生活规律，到他的个人态度，都没有任何的不正常。

这么几天之后，她慢慢将心放回肚子里。

缓冲期也没什么嘛。

雍容的日程整体还是比较规律的。上午一般为遛狗，看书，下午去画室画画，看具体状态，有时候画几个小时，有时候一直到晚上。

原本一般拿了书在客厅里看，后来鹿尔见到他那个超级明亮超级宽敞超级有感觉的大书房后，喜欢的不得了，认为在书房看书似乎氛围更好，从此便转移阵地，改到书房了。

书房的藏书五花八门，很多是鹿尔听都没听过的一些冷门书籍。不过整体书籍还是大多以绘画和艺术方面的为主。从古至今，囊罗千余种。这些书大多数雍容都读过，其中一些从翻阅的痕迹就能看出不仅读过，还读过多遍。

谁说过，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里是看得见的。鹿尔深表赞同。天才的背后，荣耀盛名之下，都是无数不为人知的努力。

鹿尔某天在角落处无意发现一本漫画，随手一翻，结果看的津津有味，被雍容看见后，之后，书架上就新添了几排漫画和杂志之类的书籍。

鹿尔：……

起先她还纠结了一番，怎奈那些漫画基本都是连载n本，一看就停不下来。面对一整套完整的诱惑，谁人能拒绝？后来就放弃了挣扎。上午他看书，她看漫画……画面还是挺和谐的。

鹿尔最爱落地窗前的那一块地方。

即使夏天，也铺设着厚厚的长绒毛地毯，房内有足够的冷气，外面的日光照进来，似没有温度，却保留了阳光的颜色。那里就永远看起来明媚灿烂。赤脚踏在绒毛里，更惬意无比。

在日头还不太烈的上午，那里就成了她与雍容最常关顾的地方。

她坐着或靠着。他则多半随意的窝在懒人沙发里。

他的坐姿虽略懒散，实则姿态端正，坐下去几乎就不会怎么换姿势，常安安静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除了翻书的细微声响，几乎不会制造任何其他动静。

倒是鹿尔，常忍不住动来动去。

受他影响，她慢慢也减少了动作。专注的程度上升不少。

鹿尔沉浸在书里。

聚精会神的看完一期，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原处，抽出下一期。拿着书回到地毯上，翻开，准备继续。

低头的时间太长，脖子发酸。

她左右扭扭脖子，扭回来的时候，不期然就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额。

雍容正看着她。

不是无意或凑巧的看，是真的在看她。

一条腿微微蜷起，书放在一旁，两手轻轻环抱在面前，双眼静静的无声的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鹿尔一只手还扶在脖子上，有点窘：“怎么了呀？”

“不怎么。”雍容淡淡的说：“看累了，歇会儿。”

所以，看着她解乏？

……

他倒是解乏了，她可没那么好受了。

鹿尔低头，翻着书，尽力将自己重新沉浸到故事里去。

他看他的，你看你的，不冲突不冲突，淡定淡定，大方大方~

余光却不受控制，老往那里飘。

在看，在看，他还在看……

那目光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炙热啊暧昧啊温柔啊之类的情绪，就好像只是纯粹的在看她。

凝视。嗯，凝视。

这般的凝视持续久了，她都要生出一种错觉了：他更像在引诱她回视他，回视他那双眼睛似的。

这样的情形渐渐的越来越多了。

时不时的，鹿尔一回头，一转身，一抬眸，就能与之四目相对……与之伴随的，还有他的衣着……

他在家时多半以家居服为主，质地柔软，款式简单。

忽然的，风格有变。

鹿尔眼睁睁的看着雍容漫不经心的斜靠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伸展伸展手臂，眼睁睁的看着他衣领微微敞开，下滑，露出两节明显的锁骨来……

低领的，斜领的，圆领的……各种款式的衣服换着来，都好巧不巧的恰如其分的刚好能露出锁骨……

他自己却仿佛不觉，大喇喇的，看着鹿尔，也任鹿尔看。

鹿尔都要哭了好吗？

谁不喜欢美丽的东西呢。他的外貌属毫无争议无可挑剔的级别，有人爱他的身材，有人大赞他的脸部轮廓，有人喜欢他挺拔的鼻子……她私下里，却最欣赏他的眼睛和锁骨。

他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瞳仁黑漆漆的，像极了干净温润的黑玛瑙。眼型非常好看，只是微微笑，就会出现迷人的弧度。

锁骨，他真是她现实生活中见过锁骨最漂亮的男人了。不，就算算上男明星，也没有几个有他那样的锁骨。均匀细长的两根，横亘至肩胛处，配以周正而厚薄恰当的肩膀，就是妥妥的衣服架子。半露不露若隐若现时，最是勾人心魄……

最爱的两样，如今时时刻刻正面接触，她的内心，真正是控制不住的万马奔腾啊。

怎么偏偏是这两样呢。

这样的画面，像色诱似的，蛊惑着女孩子的心……

如果不是确认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她最爱他这两样，她真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他没道理知道的。

一定是巧合。

别多想别多想。

下午一般是作画时间。

自从小猪佩奇事件过后，鹿尔就真的被安排每天与他学画。倒不特别强求一定要学多好，时间也没有硬性规定，就在午休后，正式开始各自的工作和学习之前，当做休闲消遣，随便涂涂画画。他在一旁指点一二。

鹿尔现在画小猪佩奇倒有几分样子了。

别的嘛……

“这里，线条再柔和一些。”

雍容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明明刚刚还坐在他自己画架前的人。

“哦。”鹿尔依照指点，努力修正。

画纸上，是几株向日葵。她自己挑的一副画，照着临摹，这几天的连续作业，已初现整体轮廓。她自己还挺满意的。

“不太对。”雍容说。

鹿尔手上一顿：“啊，还不对吗？”

“嗯。”

鹿尔自己看不太出来，感觉没差啊。虽说她这方面对自己要求不高，但有大师指点，自然也应该把握机会，认真学习，虚心受教。她握着笔，放轻力道，演示给他看：“这样呢，这个力度和弧度，可以吗？”

没听到回答。

她微微疑惑，刚要转头，他忽然的近身。

不是平常的正常距离的身边，身侧。

而是很近很近的侧方。

他的脚尖就挨着她的脚后跟，一侧肩膀轻轻碰着她的肩膀，手臂与手臂之间，仅仅差之毫厘。

鹿尔的呼吸倏然一顿。本能的反应。

手背上一重。

他干净修长的五指包裹住她的手，握着她指尖的那支笔。

“拇指压重一点，手腕放松，像这样。”细长的笔在他的带动下，从她的指尖，在纸上蜿蜒，伸展……

手背上渐渐温热。是他手心的温度。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清淡的嗓音，低低的分贝。

呼吸的气息，很轻，像羽毛，像鸟儿的翅膀，轻拂过耳侧。

鼻端萦绕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沐浴露还是熏香？

鹿尔一动不敢动。

也许几秒，也许几分钟，耳边的声音问：“会了吗？”

她僵硬的点头，点头。

他的手离开。

手背上一轻，心里也一轻。

“就是这样画。你再揣摩多练习一下，如果需要，我再给你演示一遍。”他这样说。语气一派淡定平稳。

“不用不用。我会了会了。”她急忙回答。

门口有个身影一闪，她赶紧找了个借口站起来：“巧巧来送东西了，我出去接一下。”

装作若无其事，实则心跳如雷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门外果然是巧巧，她来送雍容的手机。这也是件怪事，以前雍容很少用手机，某天开始突然就手机不离身了。偶尔忘记在哪里了，便会让她们送过去。

之前想不通的事，最近就明白了。

还能因为啥。有了要联系，想联系的人呗。

巧巧笑眯眯看着鹿尔，压低声音问：“画室很热吗？怎么你脸这么红？”

鹿尔不理她的打趣，伸手：“给我吧。”

巧巧把手机递给她，还是那么笑眯眯意味深长的瞧着她。

鹿尔无端的有点做贼心虚之感，轻拍她一下：“看什么呀。”

巧巧摆着手：“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离开了。

鹿尔：……

她握着雍容的手机，没有马上进去，先在门外静立一会儿。

走廊上的玻璃墙上映照出清晰的影像。

她看见自己的脸，是真的红了。从耳朵到脸颊，甚至连脖子都晕着浅浅的红色。

好久没有出现这般紧张的情况了。

他以前也会指点她画画，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

第一次，那么近。那个姿势，就好像将她圈在怀抱里一样。那手掌相握的姿态……

那种感觉，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明了。

真是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了。所有的动作都似静止了一瞬，不敢动作。

幸好，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可就那么一小会儿，就够要人命了。

谁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男色当前，也一样难抵诱惑啊……

要晕了要晕了。

鹿尔觉得，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出事的。

还好，就快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