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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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尔跟着李叔往校门口走的时候,一路上都还是恍惚的。

他怎么跑过来了。

李叔说他在门口的车里等着在，所以，刚刚师姐她们讨论的那辆车,他就坐在里面？

“李叔,是有什么事吗？雍,雍老师怎么突然来了？”她问着李叔,想打探点军情。实在是太突然了。

“先生没说。就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突然让我送他过来。”李叔回答：“一直等到现在。刚先生说看见你了,让我带赶紧带你过去呢。”

“哦。”

她没有再问了,跟着李叔快步往外走。

走着走着,等等……刚李叔说雍容看见她了，在哪里看见她了？那车停在门口，自然是在门口看见了她。

再等等！刚刚大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那车的位置与角度,岂不是将门口所有的事宜都收入眼底了？

鹿尔忽然想哭。

什么叫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大学里第一次这么被稍稍高调了一回，就偏偏被他看了个正着。

这莫名的心虚,莫名的被抓奸的感觉……

第一次发现,这条通往门口的路怎么这么短呢。这么快就要到了…

李叔忽然停下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移下车。”

“怎么了？”鹿尔停下脚步。

李叔扬了扬手机：“先生刚说门口位置太显眼,你不方便。我把车开到旁边偏一点的地方你再过去。”

“好。”

这个时间点，上自习的，在外面玩耍的学生们都陆续回宿舍了，校园里人影绰绰,万一被人看见她上了那么一辆车,难免引起好奇。

她一时没想到的问题，他却考虑的周全。

几分钟后，李叔返回来，告诉她，车停在了右边的拐角处。

李叔跟着她到门口,到路边找了个地方站着等着，让她一个人过去。

鹿尔沿着学校外墙一步步走过去。一拐弯，就看了那黑色的车。

这个位置果然来往人迹稀少，此时几乎没人。但离车越近，鹿尔却越走越慢，心跳也越来越快。竟有种莫名想转身逃开的冲动……

想一想，近一个月没见了。

虽然每天都有联络，但现在却是他再次明确说要追求她后的第一次见面……和当初初次见面的好奇，紧张忐忑又是不一样的……

已经来了，总要见的，逃是不可能的，也不敢太过磨蹭，怕万一有人过来了。

最终，还是站在了车门前。

车窗的玻璃上映出她的身影。晚上，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貌似头发有点凌乱。不知道脸上的妆容有没有乱，玩了一天，肯定不成样子了，刚刚从公寓离开的时候，也没时间稍微补一补……

从外面，一点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他在里面。

他知道她已经来了吗？是不是正看着她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马上更紧张了。真是……莫名其妙。

她偷偷的深吸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拉车门，手刚触到车门，车门忽然就从里面打开了。

鹿尔愣住了。雍容出现在她眼前。

“进来。”他说。

“哦。”她反应过来，慌忙一躬身，钻了进去，太慌了，脑袋还在车顶不轻不重的磕了下。

人一进来，车门就关上了。

瞬间将外面的世界隔绝，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车里并不是外面看到的漆黑无光，头顶开了小灯，足够提供车内的照明，却光线温和。

宽敞的空间里，两人并排坐着。

她的旁边就是他。

鹿尔摘了背包，搁在膝盖上。

安静，安静，好安静。

怎么不说话……

鹿尔攥着背包带，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笑一笑，对着他：“嗨。”

就直接撞到了雍容的目光。

熟悉，又陌生的目光。

她的脸一下子就烫了。

这个人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在容园里一样，喜欢这样看她。

他的样子貌似也没变，不，好像瘦了一点点。下巴有点尖了，还是以前就是这种轮廓？匆匆的一眼，不能确定。鹿尔抿抿唇，飞快移开了目光。他的眼睛太亮太专注，烫的她没有办法直视。

雍容没有立刻回应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嗨。”

嗓子竟然有点发干，又干又绷，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也是看到她的缘故。

二十四天。

整整二十四天，没有见过她了。

从她离开容园后，这段时间，几乎没有断过与她的联系，但却是一面都没见过。他从没对任何人，也没对她表达过想见面的意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见她。

这二十四天，通过与她断枝末节的聊天，想象着她生活的具体的细节，再就是看看她的朋友圈。她发圈很少，更少发自拍。以至于，无论直接间接，他就足足二十四天没见过她的样子了。

也曾想偷偷来看她一眼，但知道她害怕，也就忍住了。

还好他有一个无比强大的记忆。就像画画一样，他的画大多从脑海中模拟而出，她的样子也早就刻在那里。

非常清晰，永不淡化。

眼前的她和记忆中的她没有什么大变化，头发似乎长了些，刘海微微挡了眉眼。眼睛依旧那么澄澈。今天化了淡妆，眼睛更大了。看人的时候，永远是小鹿般的眼神，善良，柔和，带着点浅浅的天然的羞涩。

她貌似很爱穿带口袋的服装，以前的裤装总有或大或小的口袋。今天的裙子也是，两侧有很可爱的小口袋。

她穿什么都好看。

怎么打扮都好看。

有点后悔，她在容园的那段时间，他没有足够珍惜。应该再多多看她的。

刚刚透过车窗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就想起了那时的每个早晨，他带着大宝小宝，在草坪上，看着她从容园门外，迎着朝阳，向他一步步走来。

真想，快点拥有她。

这样，在每个清晨，每个夜晚，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刻，都能随时看见她。

“那个，雍老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鹿尔问。他嗨了一声后就一直那么看着她，实在是……只好她主动开口，来打破这微妙的寂静。

“不是说了，不要再叫老师的吗？”他没回答问题，却对她这样说。

鹿尔抿着唇，真要叫他的名字吗……雍容雍容……真叫不出口……

“你的手机联系不上。”

“我忘在宿舍了。”鹿尔解释着：“出门有点急，忘拿了。”她看他一眼：“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不然，为什么还专门跑一趟。

“没有。”雍容淡淡的说：“只是有点担心，怕你出事。”

鹿尔不禁一笑：“不会的。在学校能出什么事。”

雍容嗯了一声。

理论上，他也知道在学校一般出不了什么事。但从上午，一直到下午，都联系不上她，他就不得不多想了些。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很乖很听话，哪怕是被迫着答应的事，过后也一定会做到。当初说了会及时回复他，这些时日，就没敷衍过。偶尔在图书馆没听见，回复的晚了，也会跟他解释一声。

正因为这样，今天一天的无回音，就显得太反常了。

由她手机被偷的猜测，到后来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出车祸了，各种不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什么都做不了，也坐不住了，便直接赶了过来。

他不方便露面，就让李师傅去学校里打听。李师傅上回送鹿尔进校过，知道她的宿舍楼栋，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说她们宿舍的一起出去玩了，好像是参加什么联谊会，估计要晚点才会回来。

知道人没事，他悬了一天的心放下来。

并没有立即离去。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再走。这样也才能最终确定她的安全。

为了怕错过，他就在门口车里候着，让李师傅在宿舍楼下等着。

最后，她从正门归来，他先看见了她。

看见人，确认的确没事，也确认了所谓的联谊会是怎么回事。

“今天玩的开心吗？”雍容低声问。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鹿尔刚刚细想了下，反应过来他突然出现其实是担心她出事，心里正有点感动，冷不丁听到他这一句，顿时那才冒出来的感动的气泡一下子扑哧扑哧灭了……

他绝对看见那一幕了。毋庸置疑。

鹿尔不由得缩了缩腿，坐姿愈发端正……

不要怂啊鹿尔。你怕什么呢，你们又不是男女朋友，他还能管制你的交友意愿和私人生活？你心虚个鬼啊。

坐好了，别怂别怕！

要淡定！要理直气壮！要云淡风轻！

他若继续问，任何这方面的问题你都可以拒绝回答，拒绝理会！再凶一点，甚至可以凶巴巴的说：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鹿尔暗暗握拳，也无情无绪的口吻：“啊，还行。”

他轻轻一动，双腿往她这边移了移，更接近她一点：“那个男生，给了你什么东西？”

直奔主题，毫不拖泥带水。

“就，一个纸条。”

可以不答的，为什么要回答！鹿尔狠狠握拳，再不要回答了，说什么都别理他。这种事不用跟他交待！

“可以给我看看吗？”他低声问。

因为隔得近，那声音似就在她耳边。低低的，沉沉的。

如果他用命令或质问的口吻叫她交出来，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大声拒绝：不可以。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请求的，诚恳，低沉的语气呢……

鹿尔的手脱离大脑控制，不听使唤，从口袋里窸窸窣窣摸出纸条，乖乖递过去。

顺带还附送了一句：“我没打算加的。就是礼貌，礼貌的接了而已。”

啊啊啊，为什么要解释！

为什么跟自己犯了错似的！

借着小小的壁灯，雍容垂眸，看了一眼纸条。是个微信号。

耳边听到了她软软的声音在怯怯的解释，不由得，就勾了唇角。

刚刚，她从车上刚一下来，他就看见了她。还有她的那些朋友们。自然而然，大门口发生的那一幕，也从头到尾看了个完完整整。

羞涩的男生，漂亮的女生，起哄的伙伴们……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男生的表情却是一清二楚。

他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那么好，肯定不乏爱慕者。

如今的情况，他没有办法众目睽睽之下现身，让那男生离她远点，也不能理所当然要求她主动远离人家。毕竟，她是独立的个体，有自主交友权，毕竟，他现在，无名无分的。没立场，没太有立场。

那一幕让他很不舒服。但，她刚刚那么一句话，就让这所有的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了。

鹿尔不太敢看他，错过了雍容唇角愉悦的笑容。

“他叫什么名字？”只听他还在问。

“张真。”鹿尔不太确定，今天人多，很难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好像是这个名字。干嘛要问他的名字啊……她干嘛还真说啊……为什么声音还越来越低了……

别再问了，她跟他真没有什么……

雍容再度扫一眼那纸条，慢悠悠的：“名字不好听，字也不太好看。”

鹿尔：……

她忍不住看他，他扬扬眉：“客观评价。”

鹿尔再度：……

“吃过晚饭吗？”他忽然转了话题。

“还没。不过同学帮忙买了。”她松了口气。想起来问他：“你吃过了吗？”

雍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右手从膝盖上手回来，微微一握，纸条隐在了他手心里，随即手伸进自己的外衣口袋，下一秒，拿出来，手心里是两颗棒棒糖，递到她眼前：“先吃颗糖。”

久违的场景。

好久没有这样给她糖了。

鹿尔心里微微一动，不过，好像哪里不对。

……纸条不见了。

鹿尔看着那糖，欲言又止。纸条呢？不准备还给她了吗？就这样拿走了吗？这样不好吧……

“不喜欢吃了吗？”他恍若不觉她纠结的小眼神。

“没。”她还是伸手拿了一颗，还在想，要不问他要回来吧，她自己会处理掉……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他拿走了，真的感觉自己好怂啊。

“那就好。吃吧，还没吃晚饭，现在也该饿了。”他自己也拿了一颗，慢慢的剥着：“我也饿了。”

“啊。”她一下回过神来，想起来李叔说的，四点他就过来了，到现在，九点多，整整五个多小时……

愧疚感一下子涌上来。

“很饿吗？要不我去食堂给你买点吃的？”

雍容摇头，“还好。胃有点不舒服。”他的饮食一般都很规律。今天几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连水都没喝一口，又一直挂着心，胃真的有点不舒服。

这么说了一句，就看到面前的她马上眼神变了，里面瞬间就全是紧张。

“啊，没事吧，严重吗？疼的厉害吗？”她还记得那时齐胃在街上到处找水给他吃药的情景，虽然在容园里没有亲眼见他犯过，但也知道这事怠慢不得。

若是为了她，犯了胃病，她可真是罪过大了。

又是担心又是愧疚，纸条的事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雍容看着她。虽然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他很受用，但不想她真的担心。

他笑，温声：“不严重。没事儿。”糖剥开了，跟她那只还没剥开的交换，示意她先吃，自己一边剥这个一边问她：“国庆假期有什么打算？”

鹿尔还沉浸在他的胃病中，被忽然一带，有点没反应过来，本能的坦诚回答：“回家待几天，就回校了。”

“待几天呢？”

“两三天吧。”

“那剩下的几天呢？”

“回校。在学校里看看书。”弟弟要跟奶奶回趟老家，她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索性回校来。

他剥开了那颗糖，放进嘴里，看着她，问：“要不要回容园玩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朋友大朋友们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