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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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微烟拉上包的拉链后,一转头望见旁边站着个人，登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汪子月双目通红，脸色发白,有些可怕。

“汪小姐？”纪微烟与之在陶冶家有过一面之缘，自然记得。

汪子月走近纪微烟，凭借身高压了纪微烟一头,神色间满是肃杀。

片刻，汪子月唇角一扯：“纪微烟？”

“请问有什么事吗？”纪微烟不太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汪子月却是歪了下头，打量着纪微烟的脸。确实好看,是那种十精致的好看,五官漂亮，皮肤柔软粉嫩，像极了精心雕琢的偶人儿,再配上那弱柳扶风般的身段,格外楚楚动人。

“汪小姐？”纪微烟眉头浅蹙,试探着又喊了她一声。

“你和陶冶认识很久了？”汪子月终于出声,喉间带哽。

纪微烟点头：“有事？”

汪子月听罢,突然笑了起来，将包包带子往肩头一拉，最后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便转身准备离去。

可走了没两步，汪子月又站定身，侧头：“我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输给你。”

“什么意思？”纪微烟上前一步。

“哈哈。”汪子月冷笑着。

纪微烟注视着她捏紧的拳头,百思不得其解：“汪小姐？”

十来秒过去，汪子月眼珠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又突然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朝她迈开腿：“说真的，我完全没想到，我会在你这儿输得那么彻底。”

纪微烟总觉得眼前的汪子月看起来有些奇怪，禁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心中蔓上一丝恐惧。

可这时，汪子月突然伸出手，拉住了纪微烟的手腕，将她一把拽向了自己。

纪微烟瞳孔紧缩：“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想做什么？”

“纪小姐，麻烦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想对你说。”汪子月说完，就拉着纪微烟朝着某处快步走了过去。

纪微烟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汪子月给拉到了她与陶冶一同就餐的桌旁，这才松开了纪微烟的手。

陶冶闻声转头，望见纪微烟，心间一愣，缓缓站起身：“子月，你这是做什么？”

纪微烟完全不知道汪子月要做什么。

而就在这时，汪子月却突然哭了起来。

“汪小姐？”纪微烟完全看不透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此时，汪子月伸出食指指腹按动下眼睑：“对不起，今天，我要坦白一件事。”

纪微烟望望陶冶，又看向她：“什么？”

“纪小姐，对不起，当年你收到的那条短信，是我发的。”汪子月望着她，眸中含泪，缓缓垂低头。

那一刻，纪微烟大脑砰地一声炸开，嗡嗡作响：“什么？”

原来，那条让她和陶冶错过三年，彼此折磨三年的短信，是汪子月发的？那一瞬，纪微烟惊得快要不能出声，喉咙像是被谁给牢牢扼着。

望向眼前眉眼低垂的汪子月，纪微烟手发着颤，嘴唇嗫嚅。说真的，她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就这时，汪子月牢牢捏紧了手中的包，神情仍旧可怜得不行：“我那时候喜欢陶冶，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种，所以，就趁着她昏迷时，用她手机给你回了那样一条短信……”

汪子月睫毛上粘着亮晶晶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望向纪微烟：“对不起，我当时真是，坏透了……”

“原来是你……”好一会儿过去，纪微烟喉间挤出了个字。

“是我，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年是被什么蒙住了心，竟然作出那样子的事，导致你和陶冶……导致你们这么多年来……”说到这儿，汪子月伸出双手，捂住了嘴巴。

陶冶凝眉看了她一眼，转头望向别处。

纪微烟捏紧了自己手臂。

汪子月擦着泪，继续开口：“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很自责，很愧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这么不可饶恕的事。可能是因为，我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奇怪的家庭里吧……”

哭着哭着，汪子月又笑了：“爸爸妈妈一直都不是很关心我，在他们心里，我根本不是什么女儿，只不过是一件工具。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怎么顾过我，只知道叫我学习，学不好就要被打骂……”

纪微烟撩了下头发，压到耳轮后，将头别向了一边去。

汪子月哭得鼻尖通红，快要喘不上气：“然后，我遇见了陶冶。她看起来好温柔好温柔，再我好想好想拥有那样的温柔，就好想好想将她留在我身边，再后来，我就犯了这样的错误……”

汪子月仰起脸，抽噎着，抬手擦了下脸，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看起来格外可怜。

片刻，汪子月又垂下头，玩弄着垂在身前的手，泪水滑至唇角：“这些年来，其实我，我一直都在反思。我一直都觉得，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真是个混账东西，难怪我爸妈那么讨厌我，因为我是个混账吧，一定是的吧。”

在听到汪子月提及家人时，纪微烟终于禁不住将头转过来，望向了她。

只见汪子月已经泪流满面，哭得妆都快花了，纪微烟手指抠动，心里的怒气顿然消散大半，轻声道：“别这样说自己。”

同纪微烟不一样的是，陶冶却始终是冷眼看着汪子月，一声不吭。

汪子月见纪微烟出了声后，哽咽着又擦了下眼泪：“我真的好难过……然后，我今天也终于明白，我是真的大错特错了，我真的不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放下她了，我现在，只想祝福你们，不管你们接不接受……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还愿不愿意原谅我，我真的，好难受……”

纪微烟是见不得人哭成那样的，一时有些恍惚，只是叹气：“别哭了。”

“真的对不起……”此时，汪子月说话间，突然朝着纪微烟深鞠躬，“真的，我现在好后悔，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来弥补你们……”

“纪小姐，真的抱歉，你要打要骂都可以的！”汪子月说着，就要往地上跪下。

纪微烟愣住，瞬间眼疾手快端住了她手臂：“别这样……”

何况，周围还好多人呢，都在朝这边看。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汪子月打着哭嗝儿，眼泪汪汪地望着纪微烟。

纪微烟闭上眼，深呼吸，最终低声开口：“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汪子月眼泪汪汪地继续打着哭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微烟，你人真好。”

纪微烟摇摇头，转眼望向陶冶，只见陶冶低头看着腕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侧头朝自己座位那边望去，纪微烟舒出口气：“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过去了。”

“好，你去忙。”汪子月点头。

“嗯。”纪微烟感觉头有点晕。

而就在纪微烟准备转身离开时，汪子月却又忽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纪微烟侧身看着她。

汪子月吸了下鼻子，从包中掏出一张名片，放在纪微烟手中：“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来弥补你，总之……这是我的名片，拜托你一定要收好，以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就尽管找我好了。”

纪微烟迟疑片刻，心想不过只是张名片而已，收下是一回事，联系是另一回事，就没有推脱，将其接了过去：“那我先过去了。”

“好……”汪子月轻舔下唇，点头。

完后，纪微烟将名片放到包中，转身朝着自己上司和客户那边走了过去。

汪子月目送她离开后，抬起手背又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转头望向陶冶：“陶冶……”

陶冶深呼吸，原地踱了两步：“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我……”汪子月上前一步。

“你早点回去吧。还有，这里刚才我已经结完账了。”陶冶从椅背上捞起外套搁在腕间，抬手整理了下领子，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个神情。

“陶……你是还不能原谅我么？”汪子月绞动手指。

陶冶侧身看着眼前高挑的女人，将发丝拨到脑后：“我先走了。”

没再过多停留，陶冶披上外套后，便转身朝门口走了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回头过一次。那一刻，汪子月的神情是越发冷了。

直到陶冶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处，汪子月舒出了口气，开始自嘲地笑着。

没过多久，汪子月目光逐步变冷，脸上泪水渐渐干涸，双手抱胸侧身望向了远处的一张餐桌。

餐桌上，打扮时髦大方的纪微烟在同那白人女性聊着什么话题，两人看起来很是合拍的样子，此时正端起杯子碰杯。

汪子月挑了下眉，原处坐下，开始搅拌咖啡，动作格外优雅。

侧头看了下窗外坐进车中的陶冶，汪子月又转头望了眼纪微烟。

既然她们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说起来，刚才自己抢先那样声泪俱下地认错……纪微烟应该也就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防备了吧？

喝了口咖啡，汪子月看了眼腕表，摸起手机，在眼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