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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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侍女这件事，并不是嬴政一时兴起，随意而为，他这么做，也有自己的打算。

荀蓁现在到底不是他的人，有嬴少旻这个堂叔在，他到底不好堂而皇之地把人带走。

这和君王的名声有关，和目前他需要宗室的力量也有关，权衡之下，嬴政到底按耐住了马上把人带回去好好看着的想法，转而改成密切监视。

毕竟，据他偶尔从栎阳侯嬴长青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他这个关系颇近的堂叔……似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他亲爷爷昭襄王再世时都敢堂而皇之地离家出走，难道到了他这，这人还干不出不打声招呼就直接带着他的女人走的事吗？

嬴政觉得他能干的出来，所以……

以防万一，密切监视是要有的！

当然了，如果在正月前还是没有把荀蓁变成他的人，为了扶苏，他也只能另想办法，实在不行，也只能……

但嬴政不认为以他的本事，半年还搞不定荀蓁。

………………

挑选婢女对嬴政而言是件小事，直接交给底下人去办就是了，送人就更简单，派蒙恬就可以，只是人选是个问题。

须得家世清白，与咸阳宫中的几位太后扯不上关系，为了防止这些婢女被利用，嬴政还得把婢女的家人们调查清楚，并牢牢握在手里。

他是不想送去的是会给他反戈一击，对他的人动手的背主之徒。

思来想去，嬴政还是选中了这宜春宫中的宫人，着令赵高调查清楚以后，令蒙恬送过去。

于是，蒙恬在懵逼的情况下，就被他尊敬的秦王派给了一份注定要惹白眼的活。

荀茂：白眼是一定的，只不过你可能看不见，我还没那么蠢当面翻白眼。

扯远了，荀茂自认为是个理智的人，就算他翻白眼，也不会翻蒙恬，只会对他的顶头上司秦王嬴政，当然了，那必然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至于……当着秦王的面翻白眼？荀茂表示，不要小看天蝎男的记仇能力，一不小心，他记你一辈子。

说实话，接到任务的蒙恬是有点懵的，他是秦王的近臣不错，也经常为秦王做事，但……给秦王的心上人送侍女这种事为什么要他来？

事实上，不止蒙恬不明白，就连赵高也不明白。

说起来，他也是秦王身边的老人了，地位不如蒙恬，但论亲近程度仍高于蒙恬的，毕竟无论怎么说，蒙恬是外臣，总不能时时刻刻在嬴政身边的。

就算可以，嬴政也不会这么做的，为君之道，除治国以法，掌权以势，更须御下有术，玩心眼是有必要的，保持君主的神秘也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嬴政为何对蒙恬和赵高如此双标……，除了双标是人的本能，还有就是，赵高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可以掌握赵高的一切。

但蒙恬不行，一个能出将入相的大秦良才，是要为他征战沙场，坐镇边关的。

所以……究竟为什么是蒙恬呢？

思来想去，蒙恬觉得自己上门不太合适的亚子，于是他委婉地向嬴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大意就是，王上，您的心上人，我一外人去好像不大合适的样子，不如换个人怎样？

而秦王的回答……

嬴政转身，把赏莲的视线放到了蒙恬身上，他道，“寡人看你与那家的小子挺聊的来的，正好借此机会，加深一下交情。”

蒙恬：“？？？”

王上，臣是和荀茂聊了几句不错，可怎么就挺聊的来了？还有，就算我们聊的来，我这么去了，明明白白表达了您的意思，这样我和他真的不会友情变质吗？

嬴政：我觉得不会，你们后来关系挺好的！

是真的好，不是虚假的表面交情，嬴政眼神很好，如果荀茂对蒙恬真的不是那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不管如何，蒙恬还是带人去了隔壁别苑，一路上，他思来想去，都弄不明白秦王到底有什么深层意思，交朋友他不是不可以，加深交情也可以，问题是，是王上您要别人妹妹，不是我要娶啊！

从荀茂和荀蓁依稀相似的眉眼以及同一姓氏，以及他们听墙角时，蓝衣姑娘对荀茂一声称呼，蒙恬可以确定，他们十有八九是兄妹。

就算不是，感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思来想去，蒙恬觉得这是秦王在借他去给大舅子打好关系。

秦王逼格那么高，很多事不好干，赵高嘛，秦王的标签太明显，只要他一出现，谁还不知道是秦王的意思呢？

这个时候，就轮到他蒙恬了，借着蒙家晚辈的身份，加之又是同龄人，怎么都好打交道一些吧！

蒙恬看着不远处的屋檐，青砖绿瓦，下定了一定要给王上好好说好话，争取侧面突破！让王上早日抱得美人归！

到了别苑，蒙恬首先敲门，不出意外，是荀茂的声音，蒙恬心下点头，知道人还在，登时松了口气。

说真的，他还真怕里面那群人一夜跑了，荀茂跑了也无所谓，可王上头一次春心萌动的对象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推开门，蒙恬被院子里的景象惊了惊，修长的竹竿被支起，雪白的锦被床褥平整地被铺开晾起，看样子，应该是荀姑娘的手笔。

蒙恬：好吧，他大概是明白王上为什么那么急不可耐，连夜挑好了人，让他送过来。就是他，也不会坐视自己心爱之人，整日做这些粗活。

“荀弟？”开了门，没见人，蒙恬连忙喊了喊。

“来了，”荀茂走了出来，他看着蒙恬还有他身后的众多如花似玉的婢女，不解道，“怎么是你？”

送侍女为什么你一个外臣来？还有，你送的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是她们伺候我们呢，还是我们伺候他们呢？

能劈柴吗？能洗衣服吗？会做饭吗？

在荀茂发出人生疑惑的同时，蒙恬的视线却落在了少年怀里一脸生无可恋的橘猫上。

如果他没看错，正是昨天那只要被去势的公猫，蒙恬仔细瞧了一瞧，立觉身体都僵硬了些。

夭寿了，荀姑娘居然真的给猫上宫刑了！

“这猫……”蒙恬看着橘猫的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同为男性，他一时难免被镇住了，可仔细一想，这是别人家的猫，他也管不到。

“哦，他啊！”荀茂摸了摸怀里生无可恋的胖橘然后道，“昨天先生正好有空，就顺手给他切掉了。”

真的是顺手！荀茂敢打保证，风少旻只是顺便说服了荀蓁，再顺便拿刀给这只猫切掉了罪恶的根源而已。

想到这，荀茂又有点愁，都说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压塌炕，现在这只猫就这么胖了，那将来……岂不是会胖成球？

蒙恬：“？？？”

蒙恬觉得人生恍惚，他是万万没想到风少旻那样看起来光风霁月，仙风道骨的人，会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蒙恬：感觉偶像光环破灭了。

“对了，那是什么？”出于某种难以说明的心里，蒙恬换了个话题，指着院子角落里一堆木头部件和木料问。

“哦，那是先生准备给它做的玩具。”荀茂解释道，心想，猫爬架可是个对猫大大有益的特大号玩具，供猫攀爬的同时，还能有利于治疗它的抑郁症，而且做的好点，都能直接当猫窝睡了。

“公子？”

“是，”荀茂点头，默默接受蒙恬对于风少旻的称呼，点头解释道，“先生会做一点木工活。”

至于为什么风少旻会木工这件事……，荀茂表示他无法解答蒙恬的困惑，于是他只能看着青年震惊的眼神内心说声抱歉。

他也不知道，qaq，要不是你们来，他还不知道风少旻的真实身份呢！

猫爬架的制作需要麻绳，还有一些布料，麻绳还好说，别苑里有（鬼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地方为什么什么都有的，有吃的还可以接受，可木工工具居然也这么齐全）。

猫爬架用的布料别苑里有的都不大合适，所以蒙恬看到的只是一些木质部件，但隐隐可见这个猫玩具的雏形。

蒙恬轻轻松了口气，心想，做了这个，荀茂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走了，不然做这个岂不是白费了？

如果制作者风少旻知道蒙恬这一想法，一定会说，一定要给它用上了吗？我一回生二回熟不可以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江湖，让人摸不清楚你的目的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婢女，”荀茂看了看蒙恬身后的人，一时有些迟疑，这么多人，难道都要留下来？饭钱不是钱吗？

他们几个人用得着这么多人？荀茂心里嘀咕，果然狗大户还是狗大户。

“这些都是王上命人送来的，做些粗活，也不用劳烦荀姑娘了。”蒙恬觉得总算到了正题上，连忙道，顺便不忘说了一句嬴政的好话，“王上说，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请荀弟不要推辞。”

荀茂：报恩我懂，送人我也懂，可你家老大，他想睡了他恩人，这也算报恩？

如果嬴政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反问，怎么不是？他秦王之尊，以身相许，难不成荀蓁该亏了吗？

“这么多人，”荀茂摇头，“我们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人。”

物尽其用的道理懂不懂？如果一个人就能干完的话，他为什么要两个呢？还有，蒙恬带来的，显然不止两个哎！多出来的干嘛？

“这……”蒙恬卡了，他想说，这真的不算多，比起他母亲身边的，宫里的，已经算少了。

荀姑娘好歹也是将来要当妃嫔的人，用几个侍女，很正常不是吗？

“会洗衣服，做饭，劈柴，力气大的留下来，至多留两个”荀茂撸了一把橘猫，对蒙恬道，“多了真的没用。”

蒙恬：“……，多留几个吧！公子那里也要人吧！”

“他不需要”荀茂回答的果决而坚定，不带一丝犹豫，嗯，没错，风某人和你家老大不一样，他不需要红袖添香，毕竟什么事他都可以自己来（生孩子例外。）

“哥哥，蒙大人，”荀蓁听了一会，两个人的对话，终于开了口。

“荀姑娘，”蒙恬对缓步走出的少女作揖，却被荀蓁躲了过去。

“当不起，”荀蓁垂头，然后对蒙恬道，“父亲的意思是，这么多人实在用不了，留下来不过白白浪费了王上的好意，别苑只用几个人变好，剩下的，大人还是带回去吧！”

“既然是公子的意思……”蒙恬没去看荀蓁，转而荀茂说，“那荀弟就挑两个留下吧！”

荀茂：为什么你如此双标？

荀茂怎么也没想到，蒙恬堂堂的未来大将军，居然会这么双标，所以是他的问题，他的问题，还是他的问题呢？

看着自家哥哥在挑选合适的用来干活的侍女，荀蓁轻轻颔首，视线落到了一旁的蒙恬身上。

如今的他还很年轻，但已隐隐见日后的沉稳之风，比如，此刻，就根本没有看她。

上辈子，陪扶苏在上郡时，她也曾见过蒙恬，率三十万大军，驻守边关，抵御匈奴。

用荀茂的话说，那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但蒙恬以嬴政为尊，自然不会做违逆他心思的事。

所谓倾国倾城倾天下，从来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世上，从来没有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有能够搅乱一池浑水，倾覆天下的人。

很可惜，她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