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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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请问这里还招店员吗？”

正午时分，站在门口的女孩额头冒出一层细密汗珠,脸颊被热得通红，眼睛大大的,满是期盼。

书月将手上的书合上，起身道：“进来说吧。”

陆欣妍这才看清店主的相貌，眼中划过一丝惊艳，不大好意思地上前几步，进了书屋，说来也奇怪,仅仅一门之隔,店内凉爽如秋时,但她方才站在门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凉意。

她没有多想,因为书月这时道：“你来应聘？”

陆欣妍连忙点头，期盼道：“对，你们店里还缺员工吗？我很能干的,只要一点点工钱就可以。”

书月看着她道：“你还没成年吧？”

即便这女孩故意把自己往成熟打扮，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外表下的稚嫩。

陆欣妍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又被看出来了。”

听起来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陆欣妍也不多纠缠,她知道在夏国内雇佣童工是犯法,没几个人会去这么做。

小姑娘沮丧地离开，乌钰不知道从哪里跳上书月的肩膀，出口道：“不拦着吗？”

她的身上明显有一桩生意。

“不急，”书月摇头：“还没有达到标准。”蓬莱帖还未形成。

另一边，陆欣妍过了马路,一个女孩冲了过来，不用询问就知道结果，一把抱住她安慰道：“不然你还是别找了，我们年纪太小，不会有人雇佣的。”

陆欣妍把头埋在好友肩膀上，声音带着泣意：“桐桐，我想帮爸爸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张一桐心疼不已，不停拍着她的背安抚：“不然我们在网上找一些工作，用你妈妈的身份证。”

陆欣妍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迷茫道：“可以吗？”

“应该可以吧”张一桐也一知半解，“试试看，不行也不损失什么。”

两人去了陆欣妍家，陆欣妍家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小区内不停有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张一桐把陆欣妍挡得严严实实，有人过分了些，她便凶狠地瞪过去。

回到家，打开门，一室冷寂，几乎没有半点人气，一路上都没哭的陆欣妍眼泪霎时掉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弟弟不会被人抱走的……”

她抱着张一桐放声大哭，张一桐连声安抚：“怎么会是你的错，分明是人贩子的错，你别哭，哭坏了可没人照顾你，还给叔叔阿姨添麻烦。”

后面的话听起来冷酷无情，但张一桐不愧是陆欣妍最好的朋友，知道她的死穴在哪儿，她现在最怕的就是给父母添麻烦，让他们不能专心寻找弟弟。

去年的这个时候，陆欣妍带五岁的弟弟去接妈妈下班回家，公交站台前人多，弟弟嫌热，想吃冰激凌，附近正好有一个冰激凌店，陆欣妍便牵着弟弟的手去买。

然而就在她掏钱付款甚至还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弟弟就不见了。

公交站台附近安装有监控，陆家人后来报了警，然而警察调查显示，监控刚好拍不到冰激凌店。

又经过对当时公交车站等车乘客的询问，有人声称看到一个瘦瘦矮矮的口罩男抱走了孩子。

警察调了附近的监控，确实在监控中找到了那位瘦瘦矮矮的口罩男，但也只有不到一分钟的监控，之后他便走入了监控视角，警察再也没能找到那人。

警方的调查没有太大进展，陆家人心急如焚，尽管父母没有表示出来，但陆欣妍还是很自责，自责自己没事带着弟弟出去做什么，自责当时弟弟被抱走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家夫妻没法再一直等待下去，直接辞了工作，在附近已经全国各地寻找，陆欣妍也想休学，但陆家夫妻说什么也不允许，让她继续上学，说他们一定会找到弟弟的。

大把大把的钱撒出去，陆家夫妻甚至还挂了悬赏，有似真似假的消息传来，陆家夫妻每每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可都没有太大收获。

陆欣妍从父母越来越衰老的面容上看出他们的疲惫，但她还太小，做不了什么，只能拼命读书，不去管外界的那些不堪言语。

有人说她是扫把星，克弟弟；有人说她是故意的，故意想把弟弟弄丢，这样就没人和她抢爸妈了。

说这些话的不止是陌生人，还有曾经熟悉的街坊邻居，和蔼可亲的亲朋好友，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才是对陆欣妍最大的伤害。

陆欣妍觉得自己很无能，她只能为弟弟哭泣，连亲自去找他都做不到，几天前，陆家父母又收到了一条疑似信息，赶去求证了。

陆欣妍曾无数次祈求过上天能让他们一家团聚，希望有一天放学回来，爸爸妈妈高兴的告诉她弟弟找到了。

……

陆欣妍想要用妈妈的身份证在网络上找工作的事情被陆母拒绝了，曾经是一名人民教师的陆母捧起女儿的脸蛋，告诉道：“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弟弟我和你爸爸会找的。”

她不想让女儿将弄丢弟弟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她还那么小，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不希望另一个孩子余生难安。

陆父摸着女儿的脑袋道：“不用担心我们没钱供你读书，你要是真想替我们分担，等成年吧，成年之后你就是大人了。”

本来沮丧的陆欣妍一下子精神起来：“真的？”

陆父陆母相视而笑，齐齐点头：“真的。”

家中充满笑声，陆欣妍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但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陆母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电话中告诉了她一个噩耗。

有疑似陆在泉的尸体出现。

“不……不可能！”陆母声音悲痛，手一松，整个人跌在了沙发上。

“妈妈！”

陆欣妍扑上去，又是担心又是痛苦，抱着母亲哀声道：“弟弟，妈妈……”

陆父颤抖着手捡起手机：“唐警官……”

电话那端，唐姓警官安慰道：“只是疑似，需要你们前去确认。”

陆父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彩：“疑似？”

“对，”唐警官道：“你别太难过，不止通知了你们一家，据那边说还通知了其他两个疑似儿童家庭。”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他宁愿儿子一直找不到，那样他可以认为他还在夏国的某个角落里好好活着，即便一家难以团聚，可他还活着。

陆父拭去眼角的晶莹，声音稳了稳：“我们会去的。”

他放下电话，抱着妻女安抚道：“那不是在泉，不是，我们会找到他的。”

陆欣妍在父母的怀抱中，迷茫地想着：“真的还能找到吗？”

……

去辨认的事情陆家父母一样没有让陆欣妍同去，但陆欣妍人虽没去，心却随着父母一起去了。

“陆欣妍！”

在数学老师又一次愤怒点名之后，陆欣妍主动起来站到了教室外面。

数学老师更气：“你给我进来，站后面！”

陆欣妍：“哦。”

她神思不属，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下课之后，张一桐连忙把她拉回座位上：“怎么了？”

陆欣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回头再跟你说。”

但放学之后张一桐被老师留了下，陆欣妍只能一个人回家。

出了校门，过了两个路口，陆欣妍又看到了那家新开的书屋。

书屋装饰复古漂亮，空间不小，陆欣妍还没反应过来，脚已经自发走进了书屋内。

空调的冷风吹来，唤醒了女孩出走的意识。

“坐吧，”书月眼中划过一抹了然，给她倒了杯水。

陆欣妍只好坐下，抿了口水，没话找话：“小姐姐你这里好像没什么客人？”

客人是有的，但“人”目前只她一个。

书月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平静而威严，让一众因生人气息而躁动的阴魂扭过脸去，不敢多看。

同时她弯了弯唇：“因为开书店只是我的副业。”

“副业？”陆欣妍看了看书屋内琳琅满的书籍，有现代小说，还有古典名著，国内外畅销书籍更是不缺，副业有必要弄的这么好。

她一时无语，半晌又问：“那小姐姐的主业是什么？”

书月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升起一道屏障：“我是一个生意人，只要有足够的报酬，可以完成任何愿望。”

陆欣妍愣住，不确定道：“小姐姐在开玩笑吧？”

哪里有人能做到任何事。

书月将蓬莱帖缓缓推向她：“要试一试吗？”

陆欣妍展开蓬莱帖，三只仙鹤或是起舞或是展翅欲飞，活灵活现，整张请帖好像一副工笔画。

“这是什么？”

书月微微一笑：“邀请函，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试一试的时候，可以再来。”

陆欣妍捏着蓬莱阁沉默不语，许久之后，她出人意料地开口：“我现在就想试一试。”

书月轻轻点头，既不意外也不惊讶，缓声道：“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找回我的弟弟，”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这一年来，她过得太糟糕了，内心的煎熬无论是父母还是好友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她未必相信所谓的交易，只是想找一个发泄口。

她是个格外懂事的小姑娘，只敢小声抽泣，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我想让弟弟回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我们一家四口，还和以前一样。”

“好，”书月应下，蓬莱帖上显现出陆欣妍的名字，一只仙鹤如被点睛，眼神灵动，看向了陆欣妍的方向。

书月递给她一张帕子，轻声道：“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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