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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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牛车的老汉吆喝了一声，牛车晃悠悠的动了。

车上的几个婶子正在聊天，大多都是一些家长里短，说到好笑处只剩下哈哈哈。

有人发现夏瑶和王冬梅没有说好，打趣道：“冬梅，我经常看见你跟夏老三在一起，好的跟亲姐妹似的，今天咋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吵架了？”

王冬梅在长辈们的眼中是个乖孩子，懂事，乖巧，勤快。

每次她欺负夏瑶都是背着村里的长辈，所以大家经常看到的就是王冬梅带夏瑶离开，还以为她们关系好。

王冬梅回头，笑了一声，“婶子，我们换个位置。”

这下王冬梅坐在了夏瑶身边，主动开口说话，亲热的不得了，好像两人关系真的特别好。

夏瑶没搭理她，被问了好几次都没应。

王冬梅也不再说话了，看起来有些委屈。

有婶子看不过去，“夏老三你看看冬梅都没计较了，你也别板着脸，都是小姑娘家的，有啥事解释清楚就好了，咋那么小气。”

王冬梅擤了把鼻涕，瓮声瓮气的说：“婶子，你别这样说夏瑶，她就是这样，内向，不太喜欢和人交谈，我都习惯了，其实人没啥坏心。”

夏瑶不想搭理她，可她一直叨叨叨，搞得她像无理取闹一样。

“王冬梅你别跟我说话，我们不熟。”

王冬梅诧异了一下，总觉得夏瑶好像哪里变了，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你还在生气呀？那算了，我不说了，你也别气了。”

牛车里好几个中年妇人摇头，听了夏瑶的话不太喜欢，果然跟她那个寡妇娘一样，不讨喜。

叮铃铃

伴随着自行车铃声的还几个张扬的年轻小伙子声音，后面好几辆自行车越来越近。

夏瑶第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是白青博，她迅速低下头，不想跟他对上。

牛车往一旁让，几辆车和她们擦肩而过，突然，白青博扭头看了过来，正好和她视线对上。

夏瑶心下一紧，生怕他停下来跟她打招呼，不用想，到时间村里肯定会有他们两个的流言蜚语。

幸好，白青博没有停下，踩着踏板继续前行。

耳边是王冬梅激动的声音：“他、他、他看我了。”

她就知道，白青博肯定对她有点意思，她可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

她娘说了，要想进城里生活最好的法子就是嫁给知青，等知青回城了就让他父母帮忙，就能把她调进城里了。

可是她没仔细想一想，她娘说的对象是白青博，其他知青要是想回城可没那么容易，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知青削尖脑袋，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只为了回去。

能回去的算是运气好的，很多人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死了心，跟当地人结婚，变成了真正的乡下人。

然而，王冬梅没高兴多久，在看到了坐在包文德后座上的田梦兰时，眼里全是妒意。

田梦兰似有所觉，回头，正好看见王冬梅，很快她被王冬梅旁边的女同志吸引。

那一眼太快，看的不真切，她想看仔细点时因为近视眼的缘故，反而越加模糊。

她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想到今天早上问了好几个人关于夏瑶，结果还是没看到她人。

她到底长啥样？

她盯着白青博的背影，有些出神，刚才他看王冬梅了，难道喜欢王冬梅？

田梦兰一肚子疑问。

而牛车上，王冬梅正在说田梦兰的坏话，几个婶子听了，连连咋舌，“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我还以为她大地方来的有点见识，没想到作风有问题。”

王冬梅义愤填膺，“可不是么，你看看刚才，谁女同志和男同志们混在一起，只有她整天跟在白青博屁股后面跑，要是没那个意思谁信啊，呸，不检点。”

夏瑶听得目瞪口呆，她虽然不喜欢田梦兰，可知道她作风没啥问题，起码在她死之前没看到田梦兰有啥不检点的行为。

难怪上辈子村里人大多不喜欢田梦兰，说她的坏话，原来是王冬梅在背后胡说八道！

这几个妇人其中一人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她知道了啥事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接着，更让她震惊的事来了，王冬梅羞答答的说：“白青博其实我跟他接触了几次，觉得他人挺好的，不像村里传的那样，说他脾气不好之类的，明明是王大虎先挑事，被打了活该。”

“哎哟哟，咱们冬梅思春了。”几个妇人打趣。

王冬梅羞红了脸，“哎呀，婶儿你们真是的，我才没有呢，不理你们了。”

大家的打趣声更大了，话题渐渐地变成了王冬梅和白青博互相有意思，可以处一下对象了。

而王冬梅一直‘极力否认’，“没这回事，你们别乱说，你们太坏了尽知道嘲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到了县里，一群人分开，三三两两的成了小团体。

王冬梅在她们走了之后，脸上哪里还有笑意，指着她颐指气使，“你愣着干啥，跟我一起，我要买好多东西，你帮我背。”

夏瑶直接拒绝：“我不跟你一道。”

王冬梅没想到她真的走了，追上去抓住她背篓，恶狠狠威胁：“你别忘了我爹是大队长，你今天要是敢走等分工的时候，我保证你家全是累活脏活。”

“你威胁我？”

“哼哼，不然呢。”

夏瑶拍开她的手，不顾她的震惊，开口道：“你一路上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会告诉田梦兰，我觉得她应该会找你讲清楚。”

“你敢！”王冬梅没想到她居然敢威胁她，伸手就想去打她。

夏瑶避开，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倒了。

这是夏瑶第一次反抗，王冬梅完全没有防备，愣了一下爬起来就要打她。

再次被推倒！

王冬梅又气又急，可打不过她，没想到她瘦瘦小小的，力气却这么大。

白青博告诉她，受欺负了要打回去，打不过再认怂，她觉得虽然无耻，仔细一想还是有点道理。

——

没了王冬梅后，夏瑶清净多了，她去了供销社，扯了布，买了粮食。

每次来县里都要买一大堆东西，一般都是好几个月来一次县城，因为这样省车费。

夏瑶熟门熟路，买好之后就在大门口数，看看还缺啥。

“哎哟”

噗通一声，一个老太太在她面前摔倒。

她把人扶起来，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老人站起来后，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小姑娘多谢你帮忙。”

老奶奶一筐子东西，吃力的抬，走两步路歇一下。

她问老人去哪，了解要去的地方不远后，她把自己背篓背起来，再把老人的筐抬起来。

“小姑娘你拿得起吗？别把你压坏了。”

“没事没事，我经常干活，力气大着呢。”

老人见她真的抬得起便没有多加推辞，一路上跟她寒暄。

从黑市里出来的白青博一行人一眼就看见了背着很多东西的夏瑶。

包文德乐了，“哎哟喂你们快看看，那人平时扛太重才被压成了矮子，乡里人就是实在，明明只能扛八十斤非要扛一百斤，你们看看村里有几个高个子。”

包文德并没有认出夏瑶，因为她的脸被挡住了，他还以为是哪个男同志，这才嘴贱打趣。

老人出来了，拿了一截甘蔗，“姑娘多亏了你帮忙，这是自家种的，不值钱，你别嫌弃。”

夏瑶没推辞，道了声谢，回头就看见白青博他们几个人。

“我去！”包文德吓得一跳，正打趣得有劲没想到居然是个女同志，还是熟人。

她背的那些东西起码一百斤往上，也不知道她咋那么大的力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田梦兰跟着一起笑，在看到那张脸时心里一咯噔，这女的是谁，她以前怎么没见过。

她下意识的去看白青博，发现白青博蹙眉，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好。

尤正平笑着打招呼：“夏瑶同志巧啊，需要我们帮忙吗？”

夏瑶嘴里还咬着甘蔗壳，吧唧吧唧把甜汁嚼干了，噗嗤一口吐出，把渣滓放进上衣口袋里。

“不用了，谢谢。”

她转身就走。

尤正平在后面提醒：“夏同志，方向错了，回村应该这边。”

“哦”

夏瑶又转过来，同手同脚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尤正平露出个笑：“好像有点可爱。”

白青博一个冷冷的目光射过去。

尤正平做了个缝嘴动作。

他大步上前，跟上了夏瑶，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扛起背篓上那一大袋子米。

田梦兰在听到夏瑶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不好的预感，在白青博过去帮忙之后，心里嫉妒的发狂。

夏瑶开口：“不用你帮忙，我能行。”

白青博没管她，扛着米袋子往前走。

夏瑶急了，声音带着颤音，“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老喜欢勉强别人，都说了不要你帮忙怎么还多管闲事。”

包文德压低声音，“糟了糟了，她居然敢这么说博，等会儿肯定挨揍。”

尤正平：“博哥不打女人。”

包文德：“那不一定，博哥难得发善心，结果被人嫌弃了，要是我，就算不揍人也会发脾气。”

白青博确实发脾气了，把米袋子放在地上，“夏瑶额，别不知好歹。”

夏瑶也不知道为啥，心里有股火气，呛嘴道：“反正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把米袋子抱起来，吃力的离开了，还是要放在背篓上省力些，她在心里这样想。

白青博一肚子气，发泄的一脚踹在墙壁上。

夏瑶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