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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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啊...是一群自私奸诈的生物...】

【自私，残暴，不仁...】

【就算没有任何的外力干涉，他们也会自己走向灭亡...】

早在诞生出实体之前，横滨便已经从其他的哥哥姐姐嘴里道听途说过不少人类的劣迹，无一不是体现出人类自私自利，残暴不仁的本质，甚至他同族的哥哥姐姐就有深受其害的。

有的哥哥姐姐们还未曾诞生出灵体，便因为人类对城市不可逆转的破坏而彻底消散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内心深处依然有一把微弱的声音，告诉他，或许人类并不是他所听到的那样。

然后他就遇见了港黑那群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的人，身为灵体，本身就能察觉到很多普通人察觉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那群人身上笼罩着的或多或少的血腥味，但是他就是愿意去相信他们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

带着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近似卑微的渴望。

-请不要让他的存在成为一个笑话吧！

可是当他跟随着中也的脚步来到地下负二楼的时候，他真真切切被哥哥姐姐们口中‘残暴自私’的人类所震撼到了。

那些无辜的人就像是牲畜一般都关在不见天日的小笼子之中，绝望在他们那瘦削肮脏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深厚的阴影。

而中央冰冷的金属架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只剩下骨架和人皮的空壳尸体。

四处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浓厚的绝望的气息。

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和□□声，就好像是从地狱之中召唤出来的恶魔一般，如影随形、紧紧地围绕着他，那一颗小心脏当下就沉了。

【人类要是狠起来，连自己的同类都能够残忍地杀害。】

他不断地回想起哥哥姐姐们的忠告。

直到那个橘发的青年发出了近似野兽般的低吼，他才从那种负面压抑的情绪之中挣脱出来。

“竟然敢破坏规则，破坏横滨的安定...”

“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接下来几乎就是毫无悬念的压制性胜利，被成功点燃了怒火的中原中也就像是一只失控的野兽，将目光所及的敌人都一一撕碎，战斗仅仅持续了三分钟不到，那些人就全都被中也打倒在地。

他伸手压了压黑色的帽檐，冷蓝色的双眼冷漠地扫过场上的敌人，阴影之下透着锐利的芒光。

-他从来不需要去担心后续的收尾工作，一分钟之内他的手下就会接到他的讯号下来收拾这个惨败的局面，至于这些被困在这里的无辜的人类，只要核实过身份之后也会移交给军警那边来处理。

这就是港黑和政府之间的默契。

他们就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幽灵，必要的时候为政府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好去维护他们之间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关系。

可是当他一转过头看见呆呆的站在电梯口的银发小孩的时候，他心里竟然少有地生出了一丝惶恐之意。几乎是下意识地，他随意扯下来一边的医用隔帘，盖在手术台上那具狰狞恐怖的尸体上。

-该死！他该不会看见个可怖的尸体了吧！

然后有些着急地跑到小孩的身边，正在此时电梯门处亮起了绿色的光芒，然后穿着黑色西装的同僚便冲了进来，饶是这些个大汗见到这样的一副景象也愣了好一会，直到中也开口才他们从震惊之中拉回来。

“别发愣了，赶紧拿好资料处理掉现场。”

“额...是是是！”他们才如梦初醒道。

-也不直到小孩看到了多少...

“怎么不听话还是跑过来了？嗯？”他蹲下身子尽量平视着横滨，纤细的手抚上对方的滑溜溜的小脸蛋，但是对方就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不愿意出来一般，只是瞪着一双金眸呆呆的，就好像是越过了他一直打量着身后那张恐怖的手术台一样。

无奈之下，他那轻抚着小孩脸蛋的手指微微用力，一下子掐住了对方的那脸蛋，“快给我醒醒！”

脸颊上传来的痛感一下子就让横滨清醒了过来，他有些懊恼地看着面前的中也，吃痛地揉着自己有些发红的小脸蛋。

“你掐我！好痛！”湿漉漉的眼眸里面写满了控诉之意，他的声音很大，导致在场的港黑们都纷纷朝着他们投去了目光，尤其是看见小孩吃痛地捂住那有些发红的脸蛋的·时候，那些视线便转化成了不赞同的目光。

-中原大人怎么可能对小孩子也下这样的重手！

没看见都快把孩子掐出眼泪了吗？瞧瞧那水汪汪的小眼神！

“咳咳咳——”他只好有些尴尬地佯装咳嗽了几声，好去躲避那些个怪异的眼神，黑色的手套完美地勾勒出那五指纤细的美感，然后下一秒那双形状漂亮的手便摸上了对方那柔软的银发，“怎么偷偷跑过来了？”

说到这个，横滨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但是转念一想，这种尴尬马上又化作了理直气壮：“是中也自己说的，一把游戏的时间就要回来的！我已经结束一把游戏了，你还没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自己。

他的话成功让中也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孩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将黑的说成了白，钻着他话里头的空子阳奉阴违，但是偏偏他却生不出丁点的恼意，反而越发觉得这小孩打紧地可爱！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港黑搬运着那手术台上的尸体经过了他们身侧，横滨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转移到那具被白布蒙上的尸体，血色沾染上了那片无暇，触目惊心。

不知道哪来的无名风，将那白布稍稍吹落，露出里面点点的的猩红骨肉。

还没等他看个完全，双眼便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青年亲昵而又温柔的呢喃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不要看。”

倨傲的双眸微微抬起，那两个扛着尸体的人便马上将白布盖好，在自家上司的注视下赶忙快步离开了。

“中也，这就是人类的世界吗？”

小孩的声音有种难以言说的意味在里面，就像是虚无缥缈的感慨一般，带着连他本人都察觉不出的期待之意。

-希望他能够否定自己的话，哪怕是欺骗都好。

中也放开了自己的手，小孩那双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他的目光过于纯粹直白，以致于中也有一瞬间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话好。

-他知道小孩渴望着的答案是什么。

思索再三，他才开口道：

“对，这就是人类的世界。我不想骗你，作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我每天都见证着黑暗与血腥。的确，有些人类长满了丑恶，私欲...与其说他们是人类，我更愿意称他们为披着人皮的魔鬼。”

小孩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就像是黯然失色即将熄灭的星辰。

“啊，果然是这样啊...”

见横滨黯淡的眼神，中也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抓起小孩垂落在一边的小手，话锋一转：“但是——”

横滨抬起眸来，只听见对方继续说道：

“世界上的善恶是均衡的，像他们这样的坏人多不胜数，小到只是大街上一次小小的盗窃，大到可能草菅人命伤天害理，就像现在你看到的一样。但是总会有人代表着正义去惩罚这些坏人，保护着我们的社会...”

"毋庸置疑，横滨有一群深爱着他的人在守护着..."

“如果你真的就是横滨化身，就请你...多相信一下我们！”

“也多相信一下你自己。”

-深爱着他吗？

-相信吗？

横滨顺着中也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港黑们正在营救那些关在笼子中的人，大概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能够有朝一日等到救援，心早就在日复一日看到同伴不断死去和无情对待之中失去所有的希望的，现在，他们又将希望重新带了回来。

人们的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之情。

感激涕零地用着他们单薄的言语感谢着这群将他们救出来的人，虽然对方的手段同样骇人残暴，但是无论是谁，只要是能将他们救出这水深火热中的，都称得上是英雄：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叮——】

【横滨信心值+25，目前进度27/100】

听见脑海中那冷冰的女声，中也有些错愕，面前的小孩一下子撞进他的怀抱之中，别扭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懊恼和害羞之意。

“我...我不是已经给你们机会了吗！”

"要是再不像今天一样好好表现的话...我可是会...可是会...打死你们！"

小孩说着自以为是吓人的话，在他听来无疑就是小猫咪伸着厚厚软软的肉垫一下子搭在他脸上罢了。

“好好好，我们要是没有好好表现的话，我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被你打死！”

......

港黑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半小时就将事情处理好了，军警也在收到成功的消息之后马上赶到现场作者收尾，附近的市民也纷纷围在周围观察着事情的动态，只有港黑的那群人，就像是只能躲在幕后的无名英雄一般，悄咪咪地退场了。

小孩坐在保姆车的座椅上，小腿一晃一晃，双眼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游戏机，一副悠闲快乐的模样。车门大开着来通风透气，而中原中也正站在不远处正打着电话，余光时不时看向车内的小孩，生怕他出点什么事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个港黑趁着中原中也不注意的时候摸了过来。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道十多厘米长的刀疤从眉心处划到嘴角边，肉粉色突起的伤疤让他那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看上去更加的渗人，严肃压抑的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叫一眼看过去的人就能猜到他□□的身份。

大概是注意到小孩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这个样子果然是吓到小孩了吧...可恶！

想到这里，他赶忙将手中那一大包糖果塞在小孩手中，在小孩惊疑的目光下，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那是大家伙一起给你买的糖果，今天...今天把你吓坏了吧！”

-今天出的任务怎么偏偏就这么血腥呢！

说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孩的话让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可是...中也说我不能乱吃别人给我的东西...”

他有些愕然又有些难过地转过头来，那一大包什锦味的糖果害安静地躺在小孩的腿上，原封不动。

这是被拒绝了吗？

他眼中蒙上了一丝失落之意，正准备将小孩腿上的糖果拿回来的时候，一双小手比他更快地将糖果拿了起来，小孩熟练地将包装里面的糖果掏出来，然后迅速地分装到自己衣服两边的口袋之中。

白嫩的小脸上写上了邀功似的骄傲之意，还不忘拍了拍自己被糖果塞得满满当当的口袋：

“我把它们藏好，这样中也就不知道了，谢谢你们！还有，我叫横滨。”

说着还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然后张开，里面躺着一颗牛奶味的糖果，他笑得一脸灿烂，金色的眼眸都快笑眯成一轮瘦长的弯月了。

“这个给你——”

-什么？这个小孩竟然叫横滨？哪家父母给取得名字，这也忒心大了吧....

“哈？哦...好....”他顿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声音，有些呆滞地从小孩掌心中接过那颗奶糖，见小孩眼中丝毫没有半点对自己的惧意，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松起来了。

他觉得他就像是被大雨淋得劈头盖脸的可怜人，然后在那个笑容之下，迎来了温暖舒适的阳光。

“谢谢你，横滨小朋友。”

送走了那个人之后，横滨心情大好地从口袋之中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拆开包装然后扔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一下从口腔之中蔓延开来。

-虽然这群人身上的血腥味依然很重，但是他确信他们是一群能够值得自己信任的，面冷心热的好人。

甚至还会给他送糖吃！

......

“所以我可以理解成，那个信心值是在你们捣毁了地方据点的时候涨上去的吗？”

中也点了点头，冷蓝色的眼眸在这个昏暗的首领办公室就好似明星般，他看着面前陷入了沉思的中的首领，补充道：“我觉得小孩的目的很单纯...或者...”

“或者他心里就是渴望我们能够好好地保护横滨...或许这就是信心值忽然上升的原因。”

男人并没有马伤回应中原中也的话，中也能够想到的事情，老谋深算的森鸥外自然也能想到，他甚至能够比对方想得更远。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抬起眸来，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以后中也君可以多带带小孩出去做一些简单的任务...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孩子，可正是好动的时候，千万不要把横滨一个人闷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