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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爱在柏林的演出结束后,维爱的成员在柏林有三天的休息时间,可惜苏碧曦因为换季天气变换的原因,得了重感冒,不得不告假在家休养。
祥玮前一天住在皇宫,并没有回自己的家。
一早来到柏爱时,听费力克斯说起苏碧曦今天生病请假,眉头狠狠皱起,转头就去打了苏碧曦电话,但是电话意外地没有接通,提示手机关机。
祥玮内心焦虑,仔细回想了一下苏碧曦这几天的脸色,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又联系不上人,自己今天跟维爱还有一场早就安排好的交流会议,根本无法离开。
一时间,他胸口有股说不出的烦闷。
他转头看向等在一边的费力克斯,“落晚是什么时候请假的?病得严重吗?”
费力克斯知道祥玮正在追求苏碧曦,自然是知无不言,“她昨天下午走的时候烧得就有些高,脸都通红的。你昨天不是跟尼科拉斯和几个指挥说今年全球巡演的事,她就没好意思打扰你们,跟我说了。小姑娘生病了啊,整个人好像能被风吹走似的。”
祥玮的脸色崩得更紧,“昨天怎么不说?”
“昨天你们开完会,尼科拉斯说都到八点了。我在外面接待维爱的人,送他们回去酒店,就直接回去了啊”费力克斯也是冤,他这些天忙前忙后的,哪里还能分出心思来帮祥玮献殷勤,“再说程那么大个人了,就是小感冒而已,我一个已婚男人,要是多关心,那才是奇怪了。”
的确,德国人对于个人隐私非常看重,并不会对于别人过多的关注。
只是苏碧曦一个东方女子,独自一个人在柏林,柏林现今的医疗制度都是预约制度,她对柏林的一切还不熟悉,恐怕根本不会去医院,而是在家里挨着,最多就是吃一些成药。
这如何能行?
他有心想叫自己的生活助理去看苏碧曦,只是一则苏碧曦恐怕未必愿意让助理去照顾她,二则因为这几日安妮飞来柏林,他都在皇宫陪着安妮和外祖父母,已经放了助理几天假,其中一位助理已经出国度假,另外一个回来柏林至少都需要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都够他开完会马上开车回去了。
祥玮按下心中想马上去苏碧曦家里的冲动,转头去了大会议室,准备与维爱的会议。
会议中间的休息时间,坐在祥玮休息室的索尔蒂先生玩笑似的说起,“克里斯,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这几天的排练,和你之前的演出,我仿佛从你的琴声里听到了一些触及人心的柔情和温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缱绻缠绵。”
索尔蒂端起桌上的热咖啡,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只有弹奏那首《爱的致意》,才表达出曲子的意味。这几天听了你的其他曲子,哪怕是贝多芬的曲子,都有了这种意味。克里斯,我的老朋友,你是不是恋爱呢?”
祥玮心中有事,面上却不露,听见索尔蒂这么说,只点了点头,“是。”
索尔蒂习惯了他的个性,刚才也只是随口问问,见祥玮竟然真得承认,忙笑着道:“那可真是恭喜了。你这么个挑剔的家伙,竟然也坠入爱河了,那一定是个幸运的女孩子。”
他们多年朋友,自然是知道祥玮喜欢女性的。
索尔蒂先生忽然又叹了口气,“你倒是幸运了,我可就不走运了,本来乐团里有一个现成的首席苗子,不想竟然去了你们柏爱。这轮维爱的全球巡演结束后,我们肯定要举行首席招聘了。”
维爱的首席只有五十多岁,这还是小提琴家的好时候,怎么会就要退下来呢?
祥玮一时没明白索尔蒂的意思,不解问道:“索尔蒂,巴斯蒂昂要退下来了?”
这是维爱的内部消息,祥玮从未听说过。
索尔蒂也不藏着,反正维爱招聘首席的消息马上就要全球发布,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还要托祥玮给他举荐了,“是啊,我们的首席巴斯蒂昂最多今年年底,就打算退出维爱了。”
“他的妻子去年得了重病,就这几年的功夫了。他想留出些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子,走完最后的岁月。再者,他觉得在乐团这么密集的演出,每年的全球巡演已经有些吃力了,做一个自由小提琴家,也挺好的。”
巴斯蒂昂的妻子去年就得了重病,巴斯蒂昂去年就萌生了退意,而刚才索尔蒂说他们乐团里有一个首席苗子,来了柏爱?
祥玮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出口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索尔蒂,你看好的那个首席,是程落晚吗?”
“是啊,之前看你的专访,你也肯定她的才华”索尔蒂不无感慨,“她是我这些年来见到的,才华最出众的孩子,又从未放弃过进步的脚步,又善于跟乐团其他人合作。如果巴斯蒂昂慢慢退下去,我当时就打算让她先做副首席,之后再直接接巴斯蒂昂的位子,可是她执意要来你们柏爱。”
祥玮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神一下都被抽走了,全身简直像在颤抖,“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来柏爱?”
提起这个,索尔蒂更加感慨,几乎是叹息地说道:“克莱斯勒亲自来跟我解释的,这个孩子喜欢了十六年的人就在柏爱。她追寻了这个人这么久,甚至愿意放弃在维爱的根基和前途,就是为了来找他。听克莱斯勒说,她放弃了自己喜欢的琵琶,为了那个人,改学小提琴,走上了古典音乐的路。她每年都给这个人画一张像,挂在自己的房子里,却从未让那个人知道过,因为她觉得,自己还配不上他。”
“这样真挚的感情,克莱斯勒都被她说动了,亲自来跟我道歉,我如何忍心拒绝这样一个请求?”
索尔蒂语带怀念,“克里斯,落晚来柏爱也有半年了,你知道她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吗?我真是羡慕这个幸运的小伙子,能够有这么一个好姑娘,如此喜欢他啊。”
祥玮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支针狠狠地扎在了心脏,扎进了肺腑,从心底蔓延的痛楚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蔓延到了全身每一寸血肉。
他的整个胸腔都被这股疼痛震得作响,疼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是,为了自己吗?
十六年前,十六年前他正去了华国演出。
落晚,喜欢了自己十六年?
她为了自己,才走上古典音乐的人生。
她为了自己,放弃了那么多东西,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维爱首席,来柏爱做一个第二小提琴组首席,还要小心翼翼掩藏自己的才华。
她甚至还觉得,她配不上自己。
“我只是,想跟赫克托尔先生单独吃一顿晚饭啊。”
“总有一天,自己能够变得足够优秀,能够般配得上他,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到他的面前。”
“可是那样,我就不能跟赫克托尔先生单独看画展了呀。”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往日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出现在脑中,他究竟是要多蠢,才蠢得认为她只是自己的乐迷,只是崇拜自己?
她那么害羞腼腆的性子,屡次主动来邀约自己,从不拒绝自己,自己竟然还在一边沾沾自喜,竟从未想过其中代表的深意?
她为了来到自己身边,走过了多少艰难,经历了多少困苦。
她一个毫无根基的东方女子,在古典音乐界有今天的地位,还被她的母亲那样羞辱。
他爱新觉罗祥玮,究竟何德何能,能够得这样一个女子倾心如此?
祥玮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他恍惚地接起了电话,苏碧曦的老师克莱斯勒的声音传来。
“克里斯,老朋友,落晚来到你们柏爱,你不能不关照她啊。我昨天晚上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就听见她拼命地咳嗽,还发烧到了38.5度!克里斯,我当初可是拜托过你照顾我这个小弟子的,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祥玮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了克莱斯勒,“克莱斯勒,落晚是不是喜欢我,喜欢了十六年?”
克莱斯勒的话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顾左右而言他道:“克里斯,这次就要麻烦你了,去替我照顾一下晚晚,毕竟她一个人在柏林,又感冒了……”
“索尔蒂已经都告诉我了”祥玮不顾旁边惊诧不已的索尔蒂先生,双手握拳,神色紧绷到了极致,一字一句地问道,“克莱斯勒,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发誓,我爱落晚,用整个灵魂在爱她,愿意用一切来给予她幸福。我爱她,心疼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愿意百倍千倍地对她更好。克莱斯勒,我恳求你,告诉我,我所的爱人为我所做的一切。这并不是违背你对她的承诺,而只是作为她老师的你,作为我朋友的你,赠给我们的祝福。也不是我因为她做了这些而爱她。我爱她,只是因为是她。我们相识多年,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个字作假。”
克莱斯勒沉默良久,才道:“晚晚她,的确是喜欢你,喜欢了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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