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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余娇不知道他的名字,却不会忘记他的相貌。

因为这个人,曾救过她的性命。

她还记得是上山采药的时候,好巧不巧遇上了顾庭被人追杀,满身是血地倒在草丛里。

她吓得要命,却还是不忍眼睁睁见一条性命就这样死在眼前。

林余娇努力冷静下来,将顾庭拖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恰好采了敷外伤的草药,便随便捣烂了敷在他身上,应了急。

顾庭的身上刀伤不少,但林余娇查看之后才发现,似乎那满身的血,更多的是染的别人的。

她见他并没太大的性命之忧,刚放了心,又听到外头有了动静,似乎是追杀他的人还没死绝,顺着蛛丝马迹,寻到了这里。

她咬了咬唇,取了顾庭的外裳披在身上,往外跑。

她想,若是他们发现了顾庭,他现在昏迷不醒,只能任人宰割。

可她不同,她还可以逃跑,或许能逃出生天。

再不济,他们若发现追错了人,兴许还能放她一马,或是逼问她顾庭所在之处,她也好拖延时间。

脑海里的盘算火光闪电般掠过,林余娇当机立断,往山下跑。

她在这儿采了半年的药了,对这儿的地形山势比那些黑衣人了解。

他们只看到一个影子飞快地往山下跑,便以为是顾庭,追了过去。

顾庭安全了,可是林余娇却危险了。

那些黑衣人越追越近,也逐渐发现了端倪。

她的身形与顾庭差了许多,他们更加急不可耐地要抓住她,才好知道顾庭的下落。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林余娇被人救了。

就是现在,正站在她对面的这个人。

她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是当时他带着一队兵马路过,看起来像是官府的人,她便向他求救。

追杀顾庭的人,是见不得光的,当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继续追过来,追问她顾庭在哪儿。

她得以安全,那些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

再后来,她请求眼前这人去山上救人,可原本安安静静躺在一堆树叶之下顾庭,却也已经不见了。

之后,林余娇还担心了许久,以为顾庭被他们找到了。

直到顾庭又好端端地出现她跟前,冷着脸打马而过,她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施恩不图报,这件事,她甚至都没和林余逸说,免得他担心。

也唯有眼前这人,见过她当时命悬一线,舍己救人。

林余娇怔怔地望了他半晌,直到被香葶在身后轻轻推了几下,才回过神来,忙垂下眸子给他行礼,“恩人,自那一别,再未见过。大恩不言谢,但今日有缘重新遇见,还请受我这一礼。”

那人剑眉星目,生得俊朗不凡,身材也威猛高大,瞧起来是个武将。

他性子自然也是直率爽快的,开口道:“京华偌大,能重逢也是有缘。你也不必这样唤我,实在折煞。我姓谢,名言煜。”

林余娇听得他自报家门,惊得杏眸圆睁,甚至不顾失礼,又多看了他一眼。

谢言煜......莫不成他就是那位赫赫有名屡立战功的镇北大将军?

他瞧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且生得俊眉修目,与林余娇想象之中那个络腮胡子蓄了一脸的大将军相去甚远。

不过见他的打扮,还有身后铁盔银甲跟着的亲兵,想必名唤谢言煜的镇北大将军,不会再有旁人了。

林余娇在京华中听过镇北大将军谢言煜的许多英勇事迹,实在是北边突厥人太过猖狂,前些年犯下了斑斑劣迹,惹得民愤横生。

而在百姓们的义愤填膺中,提起最多的,便是谢言煜的名字。

每每提起他,大家的愤慨与怒气便会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谢言煜竖起大拇指的赞不绝口。

谢言煜十四岁便代父亲上了战场,在北边一守,就是十年。

他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这些年一场场仗打得突厥人屁股尿流,节节败退,甚至现在已经夹起尾巴缩回自己的属地好好做人了。

谢言煜的名字便是一块招牌,只消北边突厥人听到,就不敢妄动,乖巧得跟孙子似的。

立在北边,那就是镇北的神器。

林余娇不敢相信,这样神话一般的人物,就这样活生生站在她面前,且还救过她的性命?

谢言煜身高七尺,要垂下眼才能看到林余娇的表情。

不知为何,他向来不近女色,甚至最不喜欢和娇滴滴的女人打交道,一见就烦。

可眼前这个姑娘,却总让他铁一般冷硬的心底,会生出一丝柔情来。

他笑了笑,声音明亮轻快,“那时救林姑娘未报家门,是因为当时谢某秘密回京办事,不好声张。”

他还记得当时这个姑娘,追问了好几次他的姓名,说是想要报恩。

想起来,便又忍不住发笑。

他身后的两个士兵已经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严苛冷厉的镇北大将军?

刚刚怎么好像见大将军笑了两次,是他们眼花了不成?

林余娇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对待谢言煜这样的举国大英雄,她不免有些局促和慌张,更何况她对他还有崇敬和救命之恩的感谢。

林余娇又对谢言煜行了个大礼,盈盈道:“谢大将军的恩情,小女子从不敢忘,改日再登府拜谢。”

谢言煜挑了挑眉梢,本来这样的客气话,他不必应,可他偏偏就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好,那谢某便在府中,恭候林姑娘屈尊了。”

身后谢言煜的两个亲兵惊得头盔都要掉了。

这些年跟着将军出生入死,他们不知见将军救过多少人了,那些人也是感恩戴德,甚至不少女子要以身相许的都有。

可将军却都是一脸冷淡的拒绝,从未将救命之恩当一回事。

可今日......怎么完全不像以前那回事了?

林余娇听到谢言煜的回答,眸底也起了一丝讶色,她没想到谢言煜竟然应承了下来。

但她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他也对她有大恩,所以能去拜谢,也是好的。

林余娇最不喜欢欠人什么,就连顾庭给她的东西,她也追求的是有来有往。

所以他的救命之恩,若不能偿还,将是她心头的一个重担。

香葶也听过谢言煜的许多英勇事迹,崇拜他已久,现下见他如此年轻又生得好看,脸色也有些微红。

不过见自家姑娘与谢大将军说了一会儿话了,也只好凑过去小声提醒林余娇该走了。

林余娇会意,正要福身和谢言煜道别,却又听到谢言煜开口道:“林姑娘,谢某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谢大将军请说。”林余娇微垂螓首,洗耳恭听。

原是突厥人彻底安分了,甚至愿意年年给顾朝进贡。

而谢言煜也得了今上之命,班师回朝,以后便住在京华的府邸中,不必再枯守着北边那块荒凉蛮夷之地。

谢言煜从小就出生在边关,跟着父亲舞刀弄枪,只识得几个字,却没什么功夫细细读书。

后来和突厥人战了那么久,自然更没有机会读书。

谢言煜不用再日日厮杀征战,自然日子也闲了下来,便想着闲来无事,也多读些书,不再像从前那般,似个草包。

这个忙,林余娇轻轻松松便帮了他。

也得意于她陪着林余逸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所以对各类书籍都很熟悉,所以给谢言煜挑出来的书都是极适合他的。

一面帮谢言煜挑着书,林余娇自个儿也不知不觉挑了许多喜欢的书。

甚至香葶都抱不住了,只能由谢言煜身后的亲兵抱着,才一起出了琳琅书坊。

阿玢原本是抖着腿倚在门边看风景的,忽然见到林余娇与一个陌生男子说着话走出来,顿时警惕地站了起来,想起殿下吩咐过的话,心头一苦。

这谁能想到林姑娘一个人进去,就能带个男子出来啊?

关键是这陌生男子还很英俊潇洒,瞧瞧这一身英武不凡的气质,还有身后两个站得笔直穿着盔甲的士兵。

啧啧啧,这一瞧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阿玢原本是在担心顾庭责罚她没看好林余娇,让她与旁的男人说了话。

但这会儿,思绪却完全跑偏了,手痒痒起来,想和这个男人交交手,试试功夫,正好惩戒一下,让他敢和太子殿下的女人说话同行!

“阿玢。”林余娇见到阿玢,却先唤了她一声,“快来搭把手,将这些书拿走。”

阿玢听了林余娇的话,走过去,眼睛却还死死盯着谢言煜,瞳眸里满是挑衅和跃跃欲试的神情。

林余娇也看出来了,怕阿玢这不知天厚的,真跟人动起手来,忙介绍道:“阿玢,这位是谢言煜谢大将军,我的救命恩人。”

阿玢一下子就怔住了。

谢言煜?

谢大将军?

那不就是镇北大将军谢言煜吗?!

阿玢的眸光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崇拜得仿佛是见到了天上的神仙。

什么动手,什么试试功夫,什么惩戒一番,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成了不折不扣的星星眼,甚至连话都忘了说。

阿玢这辈子,最崇拜欣赏的两个人,一个是顾庭,另一个就是镇北大将军谢言煜。

顾庭她熟得不能再熟了,所以这份崇拜敬仰就慢慢放在了心底。

但是谢言煜不一样啊!她今儿可总算见着活的了!

阿玢激动得不能自已,狗腿地上去介绍了自己一番,又道:“相遇即是有缘,这会儿也到了饭点,不如由林姑娘做东,我作陪,请大将军吃一顿饭谢恩?”

被迫做东的林余娇默不作声:......

此刻的阿玢,已经全然忘记顾庭的嘱托,甚至主动往谢言煜的身边凑,连带着林余娇也被她挤得往谢言煜的身边站了站。

谢言煜站在门口,俊武非凡,惹来了不少姑娘家脸红的打量。

他却打量了林余娇一眼,仿佛有些惋惜般,沉声拒绝了。

“今日谢某是陪家母一同出来逛街,车马颠簸,家母年纪大了,恐有些劳顿,嘱咐过谢某早些送她回府歇息。”

顺着谢言煜的目光,林余娇和阿玢看到了方才从她们进门起,就一直静静停在石阶前的马车,上面写着个并不引人瞩目的“谢”字。

原来这是镇北大将军府的马车。

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是对于敬仰崇拜谢言煜的她们来说,竟似发着光一般。

谢言煜脸色沉静,朝她们拱手道:“改日再约。”

林余娇微微颔首,阿玢还在傻笑着,就眼睁睁见着谢言煜昂首阔步跨上了传说中他的那匹泼墨骏马,扬长而去。

而那辆马车跟在他身后,也徐徐离开了。

阿玢长叹一口气,羡慕地说道:“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就连这骑马的姿势,也格外威猛。”

林余娇抿唇瞥着她,“阿玢也想做大将军?”

阿玢忙摆手,“我哪有那个能耐,殿下都说过,我无将帅之才,顶多当个冲锋陷阵的前锋。”

“......不过也够了呀。”阿玢捏了捏拳头,总觉得有劲没处使,“要是我能上阵杀敌就好了!”

“现在突厥人都安稳了,你该盼着现世安稳,没有仗打才好。”林余娇轻轻摇头笑她。

“也是。”阿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露出更加遗憾的表情来,“要是我能和谢大将军做兄弟就好了,和他一块喝酒吃肉,想想都爽。”

“......”林余娇配合地点点头,鼓励阿玢以后总有机会的。

“诶?对了林姑娘,谢大将军是如何救你性命的?你不如给我说来听听?”阿玢不知从哪掏出来一葫芦酒,抿了一口,而后眼睛亮晶晶地听林余娇说故事。

林余娇注意到,只要和谢言煜有关的事,阿玢的眼睛似乎格外亮。

她坐在阿玢的身旁,理了理裙摆上杏花暗纹的褶皱,轻声道:“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一年前......”

林余娇这边在马车里说起来从前的故事,谢言煜那边,也在回忆往昔。

谢老夫人回了将军府,虽逛街逛得身上都酸乏了,却忍着身子的不适,将谢言煜叫到了正堂里一起坐着。

谢老夫人谢赵氏其实并不老,她今年不过四十有余,不过是因年轻时就嫁给了镇守边关的将军且在那里待了二十多年,所以被北边荒芜的风沙吹得脸上肌肤略显粗糙。

但五官却还是精雕细琢的美丽,岁月并未腐蚀多少,毕竟能生出谢言煜这样好相貌的儿子来,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谢赵氏端坐在正堂的檀木雕花椅上,脸上是谢言煜再熟悉不过的温柔浅笑,只是今日,又让谢言煜心里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她问:“煜儿,今日同你一起从书坊里走出来的姑娘是谁?”

谢言煜眉心微抬,他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一直耽于战事,未曾娶妻,但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立刻澄清道:“母亲莫要误会,孩儿只是顺手救过她,今日巧遇,多说了几句而已。”

“我何曾误会了什么?”谢赵氏望着谢言煜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不由有些发笑。

她家的傻儿子,脑子里向来只有刀枪棍棒的,竟也有了开窍的时候?

谢言煜望着谢赵氏脸上加深的笑容,越发觉得她误会了,继续解释道:“母亲,孩儿只是见到她,就想起了妹妹。”

谢赵氏听到“妹妹”这两个字,唇边的笑意全凝固了,最后化为一抹无奈和愁绪。

“是啊......若我的娇儿还在,约莫着也是她这个岁数......想必,也有她那样好看的。”谢赵氏长长叹息一声,眼角竟说着说着便垂下几滴泪来。

谢言煜忙上前,手忙脚乱将帕子掏出来,给谢赵氏擦泪。

他最见不得母亲哭,因为父亲临终前嘱托过,让他一定要照顾好母亲,不能让母亲伤心难过。

所以母亲一哭,他就觉得愧对父亲的遗嘱,心里慌乱得很。

“母亲莫要担心,妹妹一定还在人世,孩儿会将她找回来的。”谢言煜说话向来有分量,从小到大,都是言出必行。

加上他稳重沉朗的声线,倒让谢赵氏落泪落得缓了一些。

她紧紧咬着唇,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的娇儿还活着。

谢言煜的父亲,谢老将军,并不如他的儿子会打仗。

当年娇儿刚出生,煜儿也才八岁,却因突厥人发难反扑,眼见着他们所在的城池就要被攻陷了。

满城的百姓都在逃难,满目疮痍,乱得不像样子。

谢老将军还在前线鏖战,又因人手短缺,只有几个普通的下人护着谢赵氏,她只能抱着女儿,牵着儿子,仓皇奔逃。

逃到邯州,那儿也是兵荒马乱。

毕竟唇亡齿寒,若最北的望州被突厥人占了,那邯州也安稳不了几日了。

虽然身边的百姓都在逃,但谢赵氏想带着儿子女儿留在邯州等消息。

她相信,她的夫君,可以守好望州,不叫突厥人侵犯山河,一寸一毫!

然而,突厥人极其狡猾,他们竟然派了一支小队易装成顾朝百姓的样子,前来寻她们娘仨的下落。

只要抓住她们三个,就有了威胁谢老将军的把柄。

护着谢赵氏的下人们一个个忠心护主,在东躲西藏的逃奔中倒下了。

谢赵氏别无他法,唯有将她的女儿藏起来。

她还是个女婴,容易藏,也不容易被找到。

至于她和谢言煜,则继续奔命。

谢赵氏以为,即便她和煜儿被抓住了,至少她的娇儿能安全无虞。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谢言煜爆发了。

才八岁的他,也不知是潜力透支还是天生神力,竟然凭着灵活幼小的身体和爆发出的神力,将追杀她们的几个突厥人全杀死了。

谢赵氏再赶回去找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女儿不见了。

那个地方一片狼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唯一让谢赵氏心存希冀的,便是那里没有血,也没有女儿的尸首。

谢赵氏这些年,常常做噩梦,梦见她襁褓中的女儿浑身是血的躺在那竹箩筐里哭。

她醒来时,亦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既责怪自己当时不该将女儿藏起来,又害怕她的女儿这些年过得不好,吃尽了苦头,更害怕她的女儿早已不在人世。

谢赵氏阖上双眼,遮住眼底的哀痛之色,一下子又疲倦了许多。

“煜儿,你已是镇北大将军,如今又回了京华,不必再日日征战,想必是能多些功夫来寻你妹妹了。”

“是。”谢言煜颔首,又道,“孩儿也会多结识京中的王侯权贵,请他们出手相助。”

谢赵氏点头,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很好,比他们母子二人这么多年摸瞎寻找要好得多。

可是她又叹气道:“可惜,当年你妹妹太小,难以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模样,身上又没留下什么物件。”

“妹妹的脖子正后有一颗朱砂痣,只要按这个去找,应当是能寻到的。”谢言煜目光笃定,口吻从容,又让谢赵氏安心不少。

她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倦容难掩,叹惋道:“但愿吧......希望我的娇儿还活着。”

“妹妹一定还活着。”谢言煜扶着谢赵氏起身回房,十分孝敬,神情安和,“不仅还活着,而且她一定活得好好的,母亲且安心吧。”

谢赵氏点点头,眼含泪光。

......

再说林余娇和阿玢,说了一路的故事,回了太子府。

阿玢听罢,倒啧啧称奇,没想到林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胆子倒那么大。

不仅敢在山上随便捡个昏迷的人,而且还敢替他引开追杀的人。

“林姑娘,你真是一颗菩萨心肠呀......”阿玢叹道,“若非是我的至亲好友,我是绝不会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的。”

林余娇的脸色浮起几分复杂之色,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他也是我的相识之人。”

只不过不是至亲好友。

但林余娇仔细想想,若换了旁人,或许她也不会救。

顾庭在她心里的位置,似乎总特别一些。

可能是见过他太多被欺负的时候,所以才对他格外心软。

阿玢听得林余娇这样说,又好奇起来,坐直了身子问道:“林姑娘救的人是谁?这样大的恩情,他是如何谢你的?”

马车恰好停了下来,正好已经到太子府了。

阿玢掀开帘子,一把跳下,又继续问道:“林姑娘,快与我说说吧。”

林余娇犹豫着,正要开口,忽然又听到马车外传来了一个酥沉冷冽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孤也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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