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四个世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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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从花月如那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只是小盒子被法术所锁，一时之间没有被打开。商量之下，他们决定暂且再在城中停留一段时间,之后再寻找补魂器的具体下落。

清风遁入夜色中，将一切撩拨得动人。

也不知程清涟和孟明朗两个人私下串通了什么，程清涟一脸严肃地对稚育说要跟她谈谈,紧接着孟明朗就说要跟沈云觉去买酒。

两人的动作太过于刻意，让稚育有些好奇他们要干些什么。

沈云觉原本想冷淡地回绝了孟明朗,但又在浮现出了一丝犹豫。

……也许可以提前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

试探的心思再次升起,他微嘲地笑了下,只在这短暂的一瞬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陷入到了他无形的逼迫中。

只是他与孟明朗走出去之后，突然又后悔了。

瞥了一眼身边想要开口说什么的孟明朗,沈云觉又折了回去，在对方一脸一言难尽之下，他直接从院子里挖出了一坛酒。

“……”

孟明朗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能想出什么话来制止他。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近房间。

孟明朗原以为沈云觉会进去打断那两个人的谈话的,但后者只是凝神驻足，并没有打算推门而入,反而是决定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犹豫了片刻,孟明朗也只能微微叹息,也同他一起站在了一旁。

与此同时，程清涟正在跟稚育谈论沈云觉的事情。

昏黄的烛光在窗外微风的吹拂下映在少女的脸上微微晃动，稚育百般无聊地托着脸，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颇有些心不在焉。

程清涟看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皱了皱眉,询问道：“你跟沈公子认识很久了吗，是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吗？”

稚育在听到有关沈云觉的问题时才缓缓回过神来，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想到自那幅画被画出来的时间，说：“……嗯，有几年了吧。”

“只是几年？那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吗？”

“……”

稚育的眼底浮起了几分不满。

她不甚在意地继续盯着别处瞎看，若有所思地说：“我为何要怀疑他？比起他，我更应该怀疑你今天单独找我谈话的目的吧？”

“我只是怕你受他蒙骗。”程清涟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转而提高了声音说，“怎么会有失去了妖丹仅修炼几年的妖便可化形的！你肯定是被骗了啊。”

“……”

原来沈云觉是这么跟他们解释的吗。稚育抬了抬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语气如常地问：“可是他图什么，就为了对我好吗？这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吗？”

“也许……”程清涟被她问得一懵，转而才发现沈云觉虽然感情淡漠，对任何人和事都没有多余的感情，但唯独对稚育是真的尽心尽力。思忖了一会儿，她才想到什么似的说，“你的草药不是可以帮他？”

稚育眨了眨眼睛，有些好笑地反问她：“所以你觉得他拼了命的救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治不痛不痒的病？”

“……”

沈云觉适时带着酒推开了门，浅淡的视线扫过一脸憋屈的程清涟，恍若未闻地看向稚育问：“在聊什么呢？”

稚育弯了弯眼睛，“今晚的月色不错，要一起去看看吗？”

-

云被风推着遮住了月亮，两人一同坐在房顶上望天。

稚育缓慢地收回视线，侧眸，有些心虚地说：“刚刚不是这样的。”

但刚刚在外面的也应该是他。

沈云觉没有在这种问题上难为她，他随意“嗯”了一声，似乎还笑了一下，“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稚育瞬间便知道他听到了刚刚的谈话。

她绞尽脑汁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天色，接着说：“…………呃，你饿吗？”

“……”沈云觉无奈地看向她，眼睛停滞了一瞬，声音却依旧轻松，“难道不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稚育反问：“这很重要吗？”

重要，又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

不重要的是，他的确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落入风中的话音最终变成了沈云觉低低的一声：“我以为你至少会觉得有些好奇的。”

“好奇的啊。”稚育点了点头，但又不甚在意地说，“不过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无妨。”

“……”

少女体贴的话让他有些失神。比起这般温言细语的安抚，沈云觉头一次生出了如果她不这么善解人意的话该多好的想法。

那样，她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着问他，可以不顾他的感受只为得到那个讳莫如深的答案。

因为他太想说出来了，也想要让她撕扯开真相，去看一看实则陷于污泥，阴暗不堪的自己。

隐约中，他觉得自己更想要的应该是被质问，而不是被无限包容地接受。

沈云觉的目光一寸寸地从她的脸上挪开，他眺望着远方，好似不经意似的提及：“可以告诉我那天你在山洞里看到了什么吗？你当时喊了一句……”

稚育立刻接话，“云泽。”

眼底映入一片清冷，沈云觉轻轻“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稚育也有些没能搞懂他的心思。她本以为他只是在担心自己会比不上那位真正的云泽上仙，但现在又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仿佛在反复经历着松开和握紧的动作，以此来确认是否尚且拥有。

所以，所谓的云泽是否存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从来都只有她的心意。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揭开关于自己的真相，只是想要存在得更为坦荡一些，哪怕要付出的代价是毁灭。

纷杂繁复的思绪让她怔了下，她偏过头去看向看似云淡风轻的沈云觉，缓缓地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吧，但又觉得好像距离他很远了。我看不情他的模样，他……你知道他是谁吗？”

沈云觉没有直接回复她的话，反而凝神盯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

沈云觉略有些疲惫叹了口气，问道：“如果，你喜欢了一个人生生世世，却突然在某一世里喜欢上了另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意料之中的，稚育并没有质疑他的这个问题，反而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回道：“……我为何会突然喜欢上另一个人？”

“因为你以为他是你曾经喜欢的那个人。”

“可我连喜欢了几世的人都能认错了，我是真的喜欢他吗？”

“……”

沈云觉突然有一种自己骗了她的感觉。他甚至觉得，如果这时候她能告诉自己，她已经猜到了全部该有多好。

被层层叠叠一点点掩盖好的情绪被藏得密不透风，却也不由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天空像被笼罩上了一层纱，连心情都让人有了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稚育突然说：“我大概会选择喜欢上另一个人吧。”

“……为什么？”

“哪怕有那么多世的喜欢，也都是曾经了，而我不可能永远活在曾经。而另一个人却是我的当下啊。”稚育的声音微微拉长，夜幕中她的眼睛更显闪亮。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她继续说下去，“我既然喜欢上了他，便是有原因的，而一旦能够喜欢上了第一次，今后势必也会喜欢上他无数次。”

“……”

哪怕他是个骗子吗。

又或者她真的会喜欢上除了云泽之外的其他人吗。

许多念头一个接一个地争先涌出，沈云觉恍惚了一下。

“我其实……”

稚育有些犹豫是否要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其实已经知道了一切。

“——那个盒子，我们打开了！”

孟明朗突兀的声音横贯进来，他毫无征兆的出现成功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