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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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正安并不知道叶小云心里的吐槽,他心里想的是之前在县城里看到的山菜。
其他人似乎没有注意,但是他却发现,有一小部分山菜明显比其他的更加潮湿,根据晾晒场的记录本来看,他留意到的那一小部分山菜,也的确比其他的晒干的时间更久一些。
只不过因为天气好,这一小部分的时间并没有被人所注意到,只被当做是生长位置不同所以含水量不同导致的。
连叶小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但是严正安却总觉得不对劲,从而记在了心里。
他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口,打算先查证一番再说。
眼看着吉普车终于一拐弯开进了松江镇,严正安坐直身子,扶着驾驶座的椅背对司机道:“先去局大院门口,我去看看今天收山菜的情况。”
司机是跟着严三叔的,自然知道严正安是严局长的侄子,又是个什么厂子的代理,所以平时一直都很客气。
此时听了这话,忙夸赞道:“严代表真是太敬业了。”
叶小云这才知道,严正安之所以一直看表催促,是因为局大院门口每天下午五点收山菜,要是按照之前开车的速度,怕是赶不上的。
“怎么了?山菜有什么问题么?”叶小云压低声音问。
严正安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先过去看看再说。”
吉普车停在局大院门口的时候,严正安手表的指针刚刚好指向五点整,运送山菜的卡车已经停在院门口,早晨领了号码的人背着满满的背筐,排队等着过秤给钱,但是工作人员还没来。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瞧见早晨□□的工作人员,用小车拖着一个台秤,不急不慢地往门口走。
工作人员快走到大院门口的时候,瞧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吉普车,然后看见一身西装的严正安站在车旁,正皱眉看向自己,赶紧一路小跑着出去,连声道歉说:“严领导,不好意思,我去库房领台秤,耽误了一会儿时间。”
“没事儿,我刚从县里回来,见正好五点,就过来看看。”严正安摆摆手,“你过你的秤,不用管我。”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严正安在场,所以工作人员态度格外认真,过秤之前还会仔细翻看一下山菜,检查里面是否有以次充好的情况。
因为如此,所以过秤的速度很是缓慢,后面的人自然也都瞧见了前面的情况,几个人面上忍不住露出紧张之色。
严正安目光犀利地在排队的人群中扫了几遍,将几个神色慌张的都记在心里,但是却没看见郭美芬和叶小英。
“你大娘和堂妹怎么还没来?”严正安弯腰冲车里的叶小云问。
“我怎么知道。”叶小云一脸莫名,猜测道,“兴许是在山上耽搁了?”
郭美芬跟叶小英此时其实已经快走到局大院门口了,眼瞅着再拐个弯就要到了,但是隔着局大院的铁栏杆,却瞧见严正安正站在大院门口,紧盯着卖山菜的人。
“唉呀妈呀,那个领导咋又来了!”郭美芬原本还算轻快的脚步瞬间停滞住了。
叶小英也跟着停了脚步,生气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不要搞小动作,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呸,丢什么人!”郭美芬一把拉住叶小英,猛地挺直腰杆,“咱们又没以次充好,只不过泡了点水而已,就说是长在水沟边上的水分足,他一个城市里来的年轻领导懂个屁,还能知道山上的山菜啥样不成!”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郭美芬心里也还是有些发虚。
强拉着叶小英排到了队尾,还不时探头查看前面的情况。
严正安耐心地一个个地查看,很快就发现一个人筐里的猴腿儿有很多嫩芽,比小拇指还短,嫩得几乎一捏就成泥了,根本不符合收购的规定要求。
“刘畅妈,你这是咋回事儿!”收购山菜的工作人员显然跟眼前的人认识,看到严正安翻出来的嫩芽,立刻板起脸道,“你明天不用来了。”
“咋说不让来就不让来了?”刘畅妈闻言吓了一跳,一把抓住工作人员的手,眼泪都要下来了道,“小王同志啊,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孩子爹出工伤干不了重活儿,四个孩子都在念书,我就靠着这个赚点钱贴补家用啊!”
“刘畅妈,这可不行,我们这边收购山菜都是有规定的,你没看见领导都在这儿看着呢么!”工作人员明显是想帮她,暗示她要找严正安求情才行。
刘畅妈立刻看向严正安,眼里满是祈求的神色。
严正安皱眉道:“大妈,你这里有些山菜太嫩了,晒干之后估计就跟片茶叶似的,根本就不合格。”
刘畅妈连声恳求道:“领导,我今天第一次领号卖山菜,不知道规矩,我下次一定改,您千万别取消我的资格。”
之前几个心虚的人也都关注地看着严正安,想必也都是跟刘畅妈是差不多的情况。
严正安一时间有些为难,他希望能够严格把控质量,不想放水,但是如果完全按照规定,至少就要有五六个人被取消资格。
这样一点儿也不通融,很容易激起当地人的抵触情绪,但如果轻松放过的话,他又怕今后会有更多的人不把规定当回事儿。
叶小云闻言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筐里的山菜,顿时了然,上前道:“刘畅妈,您是专门跑山的人吧?”
刘畅妈点点头,紧张地看着叶小云,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叶小云转身低声对严正安解释道:“其实很多跑山的人都有这个毛病,无论是遇到山菜、蘑菇或是灵芝之类的山货,都会尽量地一扫而空,而不会像是自家种菜一样,只收获成熟的部分。因为跑山的人不止一个,今天你不收走,说不定明天就便宜别人了,所以我想这位大妈应该不是故意的。”
刘畅妈听叶小云是帮自己说话,简直感激涕零,连连点头道:“是啊,严领导,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以前采山菜采惯了,都是一把掐,我今天是第一次来卖,不知道规矩,下回肯定不会这样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严正安重新翻看了一下她的山菜,里面只有一些过嫩的,但是并没有太老的或者是杂草来充数压秤,所以认可了对方的解释,点点头,冲着所有排队的人说:“咱们松江镇周围,山上到底哪些地方有猴腿儿和牛毛广,一年能有多少的量?大家都是经常跑山的人,心里肯定比我更有数。
如今咱们这个合资厂收购山菜,至少要收一个月,要的量又这么大,如果大家都像这样,图省事把嫩芽也都一把掐下来的话,用不上半个月山上就该没有猴腿儿可采了,到时候大家都赚不到钱,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我以后一定注意。”刘畅妈虽然不太认可严正安的说法,在她看来,猴腿儿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第一茬掐过之后,下点雨晒晒太阳很快又有第二茬可以采,但人家是领导,说啥她都要表示赞同。
后面原本那几个面露心虚的人也都连声称是,不等严正安说到他们,就自己把背筐里的猴腿儿倒出来开始挑拣起来。
郭美芬看到这情形,低声对叶小英道:“放心吧,那个领导也只会看看老嫩了,还不如叶小云那个毛丫头懂得多,咱们这个他肯定看不出来的,再说咱们排在最后,还指不定能不能轮到咱呢!领导检查不都是做做样子么,开头查几个也就该走了。”
但是出乎郭美芬的意料,严正安居然真耐着性子,挨个儿地检查,导致今天收山菜的速度格外地慢,又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总算轮到母女二人。
郭美芬先把自己背筐里的山菜扣进台秤上的大筐里,还一脸镇定地笑着跟严正安打招呼道:“领导,您看我们采的这个山菜多好,又水灵又肥,为了采到好的蕨菜,我们可是特意多走了不少山路,到林子深处去弄的,回来差点儿误了收山菜的时间。”
严正安看向筐里的山菜,果然一根根看起来都肥嘟嘟的,浑身上下一点儿皱褶都没有。
但是他伸手摸摸山菜表面,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水淋淋的,也是挺干爽的。
尤其郭美芬还一脸得意地自夸,没有半点儿心虚的神色,更让他有些拿不准了。
难不成这些真的像郭美芬所说的,是因为站在小溪旁边所以才比其他的更肥美,水分更足么?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只白嫩的小手从他旁边伸过来,拿起根猴腿儿一掰。
猴腿儿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被掰成两段,甚至有水分从断口处喷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
叶小云掰开猴腿儿一看就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儿,看向郭美芬的眼神也不免深了几分。
这种骗人的办法,没见过的人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她前世刚创业的时候不懂,就曾经吃过大亏。
当时她刚入行,还不清楚其中的门道,被人坑了还傻了吧唧地以为自己收到了一批又肥美又鲜嫩的山菜。
谁知道一晾晒就看出问题了,出干菜的比例比以前还要低。
晒出来分量少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因为渗透压的问题,长时间在水里浸泡的山菜,吸饱水分的同时就会流失自身的汁液,这样晒干的山菜再重新泡发之后,味道十分寡淡。
叶小云当时虽然手头十分紧张,但是抽样泡发之后发现质量根本达不到标准,还是咬牙放弃了一整批干菜,损失了近十万块钱。
十万块看着好像不多,但是对于当时刚包下山地,银行里欠着贷款,山里还没有什么产出的叶小云来说,简直像是天塌下来一样。
这十万块钱的缺口几乎压垮了她才刚刚开始的事业,最后是大学的导师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这件事,主动借给她十万块钱,这才帮她迈过了这个坎儿。
所以叶小云对这样动手脚的人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原本以为是后世的农民学坏了,没想到八十年代初就有人做这样的事儿。
叶小云一脸沉痛地看向郭美芬,眼圈儿都红了,强压着哽咽问:“大娘,你是不是给猴腿儿泡过水了?你咋能这么做呢!”
“小云,就算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能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郭美芬这么干也不是第一回了,但是从来都没被人发现过,所以咬牙不肯认。
严正安自然是相信叶小云的,闻言当即厉声道:“局里的公告早就说清楚了,这次收购山菜是为了跨国的合资项目。为了这个项目,京市的领导都来万松县了,省领导更是在县里待了两个多月,在这个上头做手脚,你是不是脑筋不清楚?”
“严领导,你可不要听这妮子胡说八道,她这种连山都没上过几次的小孩儿懂个屁,我这些猴腿儿都是在小溪边上采的,所以才水分多一些。她说我泡水就泡水啊?让她拿出证据来啊!”
严正安闻言扭头看向叶小云,见她的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虽然明知道她超会演戏,但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声音问:“叶同志,你不要有顾虑,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
“这种办法我以前听人说过,采了猴腿儿之后整个儿浸在水里,等猴腿儿吸饱了水再拎出来铺开,把表面的水分晾干,这样就很难被发现,重量也会增加许多。”叶小云说着,一滴眼泪顺着白皙的面颊滑落,要掉不掉地坠在她小巧的下巴处。
严正安的注意力都被这滴眼泪吸引过去,差点儿当众伸手去帮她擦拭。
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都已经微微抬起,吓得他赶紧把手收会去。
叶小云说着抬手抹了把眼泪,许是用力太大,把白嫩的下巴都蹭红了一块。
严正安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神,此时又忍不住开始围着她的下巴打转。
“你、你胡说……”郭美芬被叶小云说得心里一阵突突,心想叶小云这丫头难道开了天眼不成,咋说得跟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这法子是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用了好几年也没露过馅儿,也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这么做,这丫头是打哪儿听说的?
叶小英躲在围观的人群后面,若不是怕被人注意到,恨不得立刻拔脚就走。
她今天早晨本来都已经回家了,但是后来又被郭美芬用“你赚到的钱都归你,不用交给家里”这样的理由给哄出来了。
毕竟辛苦一个月就能赚几百块钱,对于叶小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最开始郭美芬给山菜泡水的时候,她也的确阻拦过,倒不是因为什么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知道,这次收购山菜是为了那个跨国合资的项目。
虽然郭美芬自信能瞒过其他人,但是大家都说外国人技术好做事又认真,万一被外国人查出来可咋办?
不过郭美芬听了她的理由却是哈哈大笑,说:“你个傻孩子,只要能过收购这一关就行了,到时候大家的山菜都堆在一起,谁知道哪个是谁采的。”
叶小英就这样被说服了,她也想多赚点钱。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住了。
而且她躲在人群中看着叶小云的一举一动,心里却有点奇怪,总觉得似曾相识……
这个以前对她言听计从的堂姐,最近变得实在太多了。
叶小云还在继续抹眼泪,她的哭跟一般小姑娘不一样,她无声无息的,也不娇气地闹腾,默默地流泪,自己默默地抹掉,还一脸倔强的模样,把周围一群大妈们的心都哭软了。
“……我当初听说这件事就觉得,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但是党的政策越来越好了,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也肯定会越过越好的,咋能为了自己赚钱就做这种黑心的事儿呢?”她说着抬眼看了郭美芬一眼,继续抽噎着说,“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我自己的亲人居然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去县里当记录员,这么多天,天天看着省里和县里的领导,为了能让这个合资项目落户在咱们县里,为了能给咱们华国赚到外汇,天天陪着岛国人考察,跟岛国人谈判,不知熬了多少夜,费了多少力气。
“如今工厂还没开始动工,就开始有人做这种以次充好的事儿,大娘,你这么做,对得起那些为了这个项目殚精竭虑的人么?你知道这个项目落户在咱们县里,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好处么?如果就因为你贪图这点儿蝇头小利,把这个项目搅黄了,你知道咱们国家、省里、县里会有多大的损失么?”
叶小云一连串带着哽咽的质问,不但把郭美芬问傻了眼,周围围观的大妈们也都被问懵了。
虽然大家都说合资工厂赚钱多,若是能进厂当工人,肯定能赚大钱,但是她们心里头也清楚,那都得是有背景有能耐的人才能进去的,她们这些在山上刨食儿的老百姓,根本连边儿都挨不上。
与己无关的事儿,自然就跟看西洋镜似的,看个热闹就得了。
但是叶小云却要让她们知道,这件事跟她们是有切实利益关系的。
“岛国在县里投资建的这个工厂,前期做的是山野菜的项目,后期还会逐渐增加其他山货,也就是说,只要这个厂子还在,咱们这些跑山的人,就能把山野菜高价卖给岛国人,不光是山野菜,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卖甸枣子、山葡萄、刺玫果、五味子、蘑菇,灵芝,天麻……而且,这可不是一锤子的买卖,只要岛国的厂子还在,就是年年都要收的!”
周围的大妈们都听傻了,一个个伸长着脖子,嘴都合不上,活像是鸟窝里嗷嗷待哺的小鸟。
半晌才有人长出一口气大声道:“哎呦我的个乖乖!那咱们这些跑山的人,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可不是么,别的不说,光是猴腿儿和牛毛广,就不少钱呢!要是再有其他的项目……”
松江镇如今跑山的人,基本都是四五十岁往上,家里没有孩子需要看,也没有老人需要照顾的中年妇女。
她们虽然没有文化也没有工作,但是心里一本账却算得极精。
如今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钱的工资,她们一天采猴腿儿和牛毛广,若是敞开了采,一天都能弄个六七十斤。
饶是岛国人要求多,老的不要嫩的不行的,她们这些做熟了的人,一天也能采个四五十斤,都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勤快点儿干上一个月,比自家老爷们一年赚的都多。
要是今后还有其他项目,这特么是要发啊!
但如果这个项目刚开始就被人搅黄了的话……
周围一群看热闹的老娘们很快就在心里扒拉明白了这个账,大家看向郭美芬的眼神顿时就不善起来。
之前大家都各顾各的,谁也不想开口得罪人,但是这会儿郭美芬已经被揪出来了,又跟自身利益相关,这群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很快,躲在众人身后还没来得及溜走的叶小英也被推搡到众人前面,背筐被人扒下来,一筐猴腿儿直接被扣在地上。
大家七手八脚地抓起猴腿儿掰开一看,果然是水分充足到恨不得能喷出来似的。
更有人眼尖,一把拎起郭美芬的背筐嚷道:“你不是要证据么,大家快看,证据在这儿呢!”
众人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只见郭美芬的背筐外面还吸着一个水螺。
立刻就有人开始翻看叶小英的背筐,果然也找到了水螺和青苔的痕迹。
“你不是要证据么,这就是证据!”
“我们在小溪边采猴腿儿,不小心蹭上水螺和青苔有什么可奇怪的!”郭美芬心里早就虚了,但依旧负隅顽抗。
她心里头清楚,这些都算不得板上钉钉的证据,可如果自己开口承认了,那就真的难以洗脱了。
但是大家都是年年跑山的人,对附近山上的情况比叶小云和严正安可熟悉多了,听她这么说便有人问:“那你说说看,你是在哪条小溪旁边采的猴腿儿?我跑山二十多年了,也没看见哪个河边长猴腿儿的!”
“就是,我们今天的猴腿儿都是在沟塘子里采的,前几天刚下过雨,沟塘子里也湿漉漉的,一踩一脚水,咋也没见我们采的猴腿儿长得那么粗?”
“……”
郭美芬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怼得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有种被人扒光了丢在街上的羞耻感。
她扭头看向叶小云,眼底的凶光几乎要划为实质。
“小云,我知道咱们两家之间有些误会和摩擦,但是如今家都分完了,你爸都不计较了,你这孩子咋这么大气性?这种事儿可不是能闹着玩儿随便说的,冤枉了我和小英对你有啥好处?”
严正安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将叶小云挡在自己身后。
刘畅妈刚才就已经上前来安慰叶小云,此时见郭美芬居然还敢瞪人,立刻瞪回去骂道:“我们跟她都不认识,她刚才还帮我们说话,咋就非要冤枉你?你自己心黑做了腌臜事儿,如今抵赖不掉了就要找人顶罪不成?就算你们是亲戚,以前有过矛盾,你如果干干净净地不搞猫腻,难道人家就能冤枉到你不成?”
一群中年妇女此时已经把地上的山菜扒拉得七零八落的,有人尖声嚷道:“快看,连猴腿儿里都有水螺!郭美芬,筐外面的你还能狡辩,连菜里头都有,你还敢说自己没泡过水?”
郭美芬张嘴刚要说什么,只听严正安冷冷地道:“如果你坚持没作假,那咱们就把你的这筐山菜带到县城去,让岛国人用仪器好好检测一下,如果是我们搞错了,我亲自给你赔礼道歉,双倍赔偿你的损失。但如果检查结果跟你说得不符的话,那可就不是不收你的山菜这么简单了,你听说过‘外交无小事’这句话么?”
郭美芬吓得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嘴唇嗫嚅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外交无小事”这句话她当然知道,但是她之前压根儿就没想到,在山菜里动点手脚居然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她刚想质问叶小云,把自己搞臭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只听叶小云猛地抽泣一声道:“严代表,虽然我知道应该帮理不帮亲,但她们到底是我大娘和表妹,我求你不要追究她们的责任了,以后都不收她们的东西就算了吧,我妹开学之后还要回去读书考大学呢,要是留下案底儿,那可就要耽误她一辈子了!”
郭美芬到了嘴边的话被叶小云吓回去,噎得自己止不住地打嗝儿,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多好的孩子啊,被你骂了还帮你说话!”
“就是,你也别太过分,自己做错事不承认,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严正安还没想要该说什么来配合叶小云,只见她突然弯腰鞠躬道:“严代表,我家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脸再去县里做记录员了,更没脸再去见一直鼓励我、帮助我的省领导了,请你帮我向他们说一声抱歉……”
叶小云后头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地面上,很快就润湿出两个深褐色的圆形。
刘畅妈自己生了四个臭小子,一心想要个闺女却没要上,此时被叶小云哭得心都要碎了,一把搂住她,帮她抹去眼泪道:“丫头别哭,就算是你亲妈,她犯了错也不是你的错,更何况还只是大娘,家都分了还想咋样?如今是新社会,早就不兴株连九族那一套了。”
严正安也终于找到了配合的切入点,顺势道:“是啊,刘畅妈这话说得在理,叶小云同志,这段时间你在县里做记录员,还帮着翻译岛国语,省里和县里的领导都对你的工作十分满意,我还听省招商局局长说过,等他回到省里之后,一定会给你们学校写表扬信,表扬他们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学生。
虽然这次是你家亲戚犯了错,但是你不但没有包庇她们,反倒还站出来说了公道话,这就说明你对自己有极高的道德要求,不会为了私人关系而损害公家的利益,我回去会将这件事如实汇报给省领导,我相信领导不但不会责怪你,还会更加欣赏你的!”
听着严正安把严三叔说成省招商局局长,叶小云就知道自己的演技又被这家伙给看穿了,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自己的演技居然差到这个地步了么?还是这个家伙太妖孽了?
每次都被人看穿,好在对方一直很配合,也没有戳穿自己。
这样想来,严正安对自己敬而远之,恨不得绕路走,似乎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不过叶小云并没有为其他人改变自我的想法,即便是个已经在她心里升级为9分的大帅哥也不可能。
郭美芬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周围鄙夷嫌弃的目光刺得她浑身难受,被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定了罪,她如今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叶小英站在郭美芬身边,沐浴在各色异样和鄙夷的目光之下,听着叶小云哭着帮自己求情,一瞬间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叶小云如今的做法特别熟悉。
这不就是她自己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么!
靠着这样的做法,她多少次把自己做错的事情不动声色地推到叶小云头上,多少次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嫌恶叶小云。
从小到大,她享受着撒谎和做戏给自己带来的种种福利,简直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如今当这一切调转枪头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
叶小英咬紧下唇,垂着头不做声,眼泪却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工作人员虽然也跟着看了一场好戏,但眼瞅着天都快黑了,着急想要下班,便抢着问:“严代表,这两个人该怎么处理?要不要上报给我们局领导?”
郭美芬闻言吓得魂儿都要飞了,虽然她没有工作,局领导管不到她,但是她丈夫、儿子可都在林业局上班呢!闺女以后如果考不上大学,也还是要招工进局里工作,一家三口人的前途都靠着林业局,这事儿要是被局领导知道了,她还能落到好?
“严领导,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跟小英没关系,她年轻,哪里知道这些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您行行好,看在小云的面子上,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刘畅妈闻言啐了一口道:“你不敢了?说得好像你还有机会似的!”
郭美芬忙改口道:“对对,我以后再也不来卖山货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都是我不好,是我财迷心窍,就像小云刚才说得,别因为我这个黑心的妈,耽误了孩子们的前途。”
她说完眼巴巴地看着严正安,心道如果他再不点头,就只能咬咬牙甩自己两个耳光求原谅了。
严正安到底还是年轻,觉得郭美芬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也就差不多了,哪里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好戏。
他点点头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不把这件事报上去了,以后要记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把心摆正了,摸着良心做事!
“我也不说让你们学习雷锋同志或者什么劳动模范这种话了,只要看看你自己身边,就有叶小云这样的好同志,难道就不能从人家身上学到一些优点么?”
“是,是,多谢领导!领导您说的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像小云学习!”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途,郭美芬倒是能屈能伸,尊严面子又不能当饭吃,既然要低姿态,那就一路低到底。
严正安受不了这种滚刀肉似的中年妇女,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对方会扑上来抱自己大腿,急忙调转枪头看向叶小英。
“尤其是你这位年轻的女同志,我听叶小云同志说起过,你跟她虽然是堂姐妹,但其实是同年的,只是生日差了几个月而已。
“你跟叶小云同志一起长大,难道都没有从她身上学到什么么?虽然你妈妈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你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么?”
叶小英从小到大脑袋上顶着的都是好学生,好孩子的光环,在“坏孩子”叶小云的衬托下,享受着所有人的表扬和赞许。
如今却当众被一个年轻帅气的领导批评,还让她向叶小云学习。
这样明显的落差让她几乎咬紧下唇,死死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行了,还不赶紧把你妈扶起来,一直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叶小英无奈,不得不上前扶起郭美芬,捡起两个背筐,母女俩顶着众人的目光,互相搀扶着往家走。
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轰鸣,吉普车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一阵黄土,扑了二人一身一脸。
到家之后,母女俩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叶小英洗了把脸就回屋去了,郭美芬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做饭。
郭美芬原以为这一天的悲剧到此也就告一段落了,虽然丢了这么大的人,今后也没办法再赚外快了,但好歹止住了更大的损失。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中年妇女传八卦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加快速,而且还是精准打击。
刘畅妈回家放下背筐,饭也没做就出门直奔大哥家,进屋连招呼都顾不得打,直接问:“嫂子,你之前说刘玲谈对象了,是谁家来着?”
刘家大嫂郑丽刚下班回来,正准备架火做饭,闻言放下手里的明子和火柴,直起腰来道:“叶家,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但是他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底下只有个妹妹。小伙子如今在厂办公室做出纳,人还行……”
郑丽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姑子打断道:“大嫂,他妹妹该不会是叫叶小英吧?”
郑丽微微蹙眉,不知道小姑子今天是怎么了,有种毛楞三光的感觉。
“好像是吧,说是今年参加招工考试但是没考上,听小玲说,她堂姐还想把招工名额让给她来着,政策不允许就没让成,不过也能看出来叶家的家风还不错,亲戚之间处得肯定挺好,是个好人家。”
“堂姐?”刘畅妈闻言道,“该不会是叶小云吧?哎呀,那的确是个好孩子。不过,大嫂,我跟你说,小云是个好孩子,那小英一家可真不咋样!”
“小妹,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郑丽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自家这个小姑子,丈夫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养着四个孩子还都非要念书,自家每年都少不得要贴补她。
原本看着小姑子是个安安分分的,平时闲着也知道过来帮忙干干活,所以郑丽也就没反对,可这啥时候多了个说人是非的毛病?
“大嫂,你听我说,我哥昨晚跟我说了收山菜的事儿,我今天就去了,然后刚才在局大院门口……”刘畅妈绘声绘色地把刚才那件事儿从头到尾学了一遍。
郑丽听得面色发青,虽然她不知道女儿对象的妈妈是不是叫郭美芬,但是叶这个姓本来就不多见,至少她是没听说过还有其他姓叶的人家,再加上有个女儿叫叶小英,如果说不是一家人,那也真是太巧合了。
“小妹,你说这是真的?你亲眼瞧见的还是你听人说的?”
“大嫂,瞧你这话说的,当然是我亲眼所见的。咱们做姑嫂也这么多年了,你说我是那种乱传闲话的人么?要不是想起你之前说起小玲对象的事儿,我都不带跟人说的。”
姑嫂二人正说着话,刘玲骑着自行车下班回来了,进屋便先甜甜地叫人:“小姑来了,正好我买了根熏肠,留下一起吃饭吧!”
刘畅妈跟郑丽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说:“不了,我还得回去给那四个臭小子做饭,晚吃一会儿都饿得嗷嗷叫!”
等小姑子离开之后,郑丽才深吸一口气,看着女儿严肃地问:“小玲,妈问你个事儿,小叶的妈妈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个月底因为疲劳过度加上受寒,身体突发状况,头晕恶心上吐下泻,血压飙升到187/96,心动过速,身上也起了很多疹子,不得不住院了一周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完全把请假的事情忘记了,跪地忏悔。
昨天刚出院回家,身上的疹子还没完全消下去,心率和血压也还处于每天需要测量监控的状态中,今天把住院前写的部分情节补充完整先发出来,九月份在家休养,会在充分休息和规律作息的基础上好好码字的。
对弃文的小伙伴表示深深的歉意,还肯留下来的小可爱你们都是真的天使,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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