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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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种场景在剧组里很正常，可听了容芯对两个当事人的称呼后，总觉得有点偷拍人小夫妻恩爱的意思。

“卡！”导演喊停，“容芯，台词错了。”

容芯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演戏的，可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怎么都没法把台词说出来。

她看过的电影电视不少，可每次到有大人亲亲或者睡觉的画面，容曼都会强行让她闭眼，说是小孩子不能看的。

以至于她只要看到类似画面就会自动捂眼睛，就好像看到眼睛会瞎掉一样。

在这段戏里，容芯演的是靖殷的女儿，而容曼则是恶意勾引靖殷的反派女二，故意把靖殷灌醉爬上他的床，被女儿撞破大骂她不要脸。

套路是老套路，但情感是真情感。

容芯知道自己是在演戏，编剧也提前跟她对过词，可要她指着自己亲妈的鼻子骂不要脸，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容芯站在门口，所有摄像机都对准她的脸，现在她的脸上必须有从欢喜到惊愕再到愤怒的复杂转变。

她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挺欢喜的，后来也确实挺惊愕的，可就是最后一种情感让她没法感同身受。

老妈跟大爸亲亲，这种好事怎么会愤怒呢？高兴都来不及！

她可太想有一个正牌爸了，要是能让他们俩结婚领证，那自己不就有正牌爸了嘛！

想着想着，容芯嘴角越翘越高，甚至还摒不住笑出了声。

“卡！”

导演给容芯跪了。

“芯芯，你知道我们是在拍戏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时间很宝贵的。”

容芯回过神，皱起小眉头让自己看上去凶一点，愤愤地看向导演，“这样行吗？”

导演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鼓励，“行。”

“你们在干什么！”

第一个镜头容芯是对着摄像机演，情绪表情都很好。

可从第二个镜头开始，容芯就得怒斥容曼，她先气愤地冲过去掀开两人的被子，容曼则迅速将自己裹起来，并向容芯解释。

接下来，就是容芯骂娘的镜头了。

“你居然跟我爸……你这个不要……不要冷，要脸……的东西！”

容芯恶狠狠地指着容曼的鼻子，刚开始情绪状态都挺好，可当她说到“不要脸”的时候，表情逐渐苦恼，到最后更委屈起来。

呜呜呜，我怎么能骂妈妈不要脸呢，我是妈妈的女儿啊，这个戏太不人道了！

“卡！卡卡卡！”

导演这会儿真炸了。

“陆导，我早说了，不是演技好就能演戏的，更重要的是经验，你看现在多耽误事。”

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吕菱凡，见导演耐心差不多耗没了，嘲笑着添油加醋。

末了还加了句，“换樱花来演这条早就过了。”

一听她提及要换演员，容芯俩耳朵忽然动了动，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阿姨，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你妈妈，你也照骂不误吗？”

吕菱凡不屑一顾，“那当然。”

容芯有一瞬对她是充满敬意的，随后低头，“我做不到，妈妈一个人把我养大不容易，我不能让妈妈寒心。”

“这……”

吕菱凡突然怼不下去了。

虽然她个人跟容曼有仇，但对她女儿并没有多大仇怨，尤其听到小姑娘说出这么懂事的话。

醒醒，这可是容曼的女儿，怎么能因为她懂事就心软。

想通后的吕菱凡迅速恢复杠精语气，“呵，这点职业素养都没有，我劝你跟你妈还是趁早别演了，浪费时间。”

好在有慕城作保，导演不会轻易换掉容芯，但拍摄还要继续，便让编剧去给她讲戏。

编剧只能硬着头皮上，把容芯抱到角落，“芯芯，你要把戏里的角色跟演员分开，你妈妈在里面演的是破坏你父母感情的小三，还脚踏两条船，是个坏女人，骂她是应该的。”

容芯挠头，“小三我知道，脚踏两条船是什么意思？”

编剧跟她解释，“脚踏两条船就是说，你妈妈演的这个角色，一方面跟男二号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勾引男主角，同时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

“这是种很不道德的行为，是要受到谴责的。”

两个男人之间……

容芯摸了摸下巴，问：“为什么要受谴责啊？”

编剧回答，“因为她不忠啊。”

！！

容芯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一样定在原地，而且雷电在击中她之后，还在她脑门上留下了“不忠”两个字。

原来同时跟两个男人是不忠，是要被人唾骂的行为。

那她怎么办，她还要五个爸爸呢，这得受多少骂啊！

要不，就只找一个算了？

【恨铁不成钢的系统：醒醒，你是海王，海王的字典里就没有“不忠”两个字，那叫“大爱”。】

容芯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确定上面没有字才松了口气。

最后这段戏也没能拍成，从逻辑上让一个小孩揭穿成年人的桃色阴谋也说不过去，干脆取消了。

容曼担心这种成年戏会对女儿不好，便让编剧把她带出去避避。

容芯被编剧牵着，小脑瓜里还在想脚踏两条船的事。

“编剧姐姐，你有爸爸吗？有几个？”

编剧被她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逗笑，“当然有了，谁还没爸爸，而且爸爸只能有一个。”

容芯盯着她看了很久，渐渐把头低了下去，终究是没有说话。

可我就没爸爸……

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没有爸爸的影子。

相册里只有她跟容曼，衣柜里只有女士服装，餐具也是两个人的。

一开始容芯并没有爸爸的概念，还以为大家都是只有妈妈。

直到她会跑会跳会说话，在外面看到别的小孩除了妈妈之外还有个男人会抱他们，陪他们玩，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爸爸”的生物。

他们是如此高大，肩膀是如此伟岸，怀抱是如此温热……

可她却从来没有感受过。

容芯的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

她时不时回头望向片场，同时又被编剧牵着越走越远。

突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并对她说。

“你不就没爸爸吗。”

容芯抬头，看到了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小女孩。

女孩身穿一条粉白色的纱裙，脚踩小皮鞋，一头乌黑的长发编出华丽的形状，像无数朵鲜花洒在她头顶一样。

乍一看，美极了。

可说出来的话，真特么欠揍。

“樱花？”编剧松开容芯的手，迎上前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干娘让我来试戏。”

樱花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之间充满老演员的派头，大牌又自信。

这种自信是容芯没有的，容芯虽然嘴上挺会说，可内里是自卑的，外表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她不认识樱花，但听过名号，应该是吕菱凡说的那个跟她抢角色的小姑娘。

容芯的眼神顿时充满敌意，而樱花丝毫不惧，大摇大摆走上前。

“我查过了，你没有爸爸，你爸爸在你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逃跑了，他根本不想有你这个女儿。”

“你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一次交锋，容芯被没有被她激怒，只是把眼神往边上转了转。

樱花又上前一步，“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去查，你爸在你妈妈怀你的时候就跑了，大家都说他是个一等一的人渣。”

容芯的怒气值被拔高，“你胡说，我爸早就死了。”

“果然，”樱花笑得相当轻巧，“大人就喜欢编这种谎言，全世界都知道你爸抛弃妻子，就你不知道。”

樱花的嘲讽伴随着笑声传入容芯脑海，如电锯般不断拉扯容芯的神经，企图锯开她营造多年的心理防线。

终于，那根弦断了。

“你骗人！”

容芯一步上前，猛地伸出手用力向前推了一把，把樱花推倒在地。

容芯刚觉得解气了些，就听后方传来吕菱凡鸡叫般的刺耳声音。

“容芯，你对樱花做了什么！”

她这么一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这边看，就看到樱花倒在地上，而容芯则站在她面前。

“不，那个，不是……”

编剧试图为容芯开脱，却发现根本开脱不了，只能抱着容芯劝道：“芯芯，你快点把樱花扶起来，再跟她道个歉。”

容芯意识到自己动手不对，可依然不肯妥协。

“我不要。”

“听到没，听到没，打了人还不肯道歉，是谁教育出来这么没教养的小孩，”吕菱凡怒气冲冲地冲片场喊，“容曼呢，让她出来给我个交代！”

容曼听到动静草草穿上衣服，当看到容芯身前的樱花时，心下觉得这下估计是要完蛋了。

*

片场外围，一辆黑色房车里散发出隐隐蓝光。

“慕总，”良堰盯着显示器里的画面，问：“要我去帮助容芯小小姐吗？”

正在别墅里远程操控的慕城，刚想下命令时，画面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他昨天才见过的男人。

忽然沉默。

“随他们去。”

良堰半只脚已经跨出车门，又被慕城叫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慕总，心情似乎有点不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