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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偏头熨衬衣,笑了他一句:“傻子。”
陈同原本是从来不关注这些的,男生的身体,以前看着不都一个样,你有什么我都有,但是好像,现在就不一样。主要是苏青在他心里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陈同偷偷地想。
苏青将挂烫机挂好,穿上衬衣。
手臂穿进袖筒,从腕口伸出来,指尖和手掌,手指的姿势都感觉那么好看。
就是这人坏,苏青低头把腕表扣上,冲陈同招招手:“你过来。”
陈同犹豫了一下,终究走过去:“干嘛?”
苏青微微低头:“好看吗?”
陈同被他的气息烧红了耳朵,揉揉鼻子粗俗说:“屁,别耍流氓了快扣上扣子!”
苏青轻嗤一声,又娇娇一垂眉眼,羞说:“你给我扣吧。”
甚至都不是个疑问句。
陈同怒瞪他一眼,看见苏青眼底温柔又带一点戏谑的笑,败于皮囊,愤懑出手,一边粗暴地扣贝扣,一边凶他:“少爷脾气!”
苏青笑了个没停,他声音不闷,原本就温和轻灵,陈同和他靠得近,听着还想到个词,非常矫情,叫做“悦耳”。
陈同闷闷的又害臊,觉得苏青各处都优秀,苏青喜欢他这件事简直像是间歇性失明,让他害怕苏青会有突然眼不瞎了的时候。
但他又知道自己并不差,他也不自卑,被人喜欢就被人喜欢了呗,还能有什么三六九等。
陈同从上往下给他扣的扣子,末尾最后一个穿过扣眼儿,陈同伸手牵平他的衣角,又不甘离开地捏了一下。
苏青低头看着他的呢,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苏青垂着的眉眼只微微一颤,并没有动作。
陈同低声说:“你再……等等我……”
苏青低头看了他许久:“……好。”
陈同等了半天才听到回复,听见苏青说好的时候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下。
没松下几秒钟,手却被苏青轻轻牵住了。
他脸陡然一红,望向苏青,看见苏青都不敢瞧他,只偏着通红的脸看着另一边,陈同顿时也不敢看他了,低头盯着墙边的踢脚线,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
苏青羞够了,陈同也没从他手里溜走,苏青转过来看着他小声问:“这样可以吗?牵手。”
陈同感觉自己掌心里都是汗,他紧张,又害羞,说不出什么话来,点了点头。
陈同脑袋瓜啄下去的时候,苏青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蜜蜂在他心尖的花蕊上薅走了一把蜜,涓涓细细的流水涨春潮扩了河道,受宠若惊之余,还有种鱼跃甩尾的趾高气昂。
到底没有经验,他们两个谁也不会说腻人的情话,害臊,觉得矫情。可苏青满腔心花怒放没地方表达,已经从胸腔溢到喉管,到了不说不行的地步了。
苏青嘴角都压不住,只用羞忍着笑,牵着陈同的手,低头认真地对他讲:“等你多久都愿意。”
陈同没听过情话,只这一句就觉得足够腻歪。
他害羞地把手缩回去:“在别人面前就……不牵行不行?”
没什么不妥,苏青也怕外面会有流言蜚语或者插科打诨的,好容易发了个芽,要保护起来等他再长大一点。
他点头:“好。”
又去牵陈同的手,扔了脸说:“现在没有别人。”
陈同拿他的理直气壮没办法,撇过头,就随便他去了,牵着的手也没放开。
出门、下楼,苏青大大方方,陈同战战兢兢,电梯里都不敢站在中央,要挤在角落里。
中途电梯停了一次,外面有人的说话声,陈同耗子似的飞快地把手一缩。
像只偷灯油而不得的小贼,吸了吸鼻子。
手心里没了热源,陡然间有些空落落的。
进来的也是两个男生,一看就是学生模样,都是一中的。其中一个还推着自行车,在讲昨天的球赛云云,根本没看他俩。
苏青退了一步,正好挡在陈同前面,右手背过去,又抓了陈同的手。
陈同在他手心里抖了一下,小声喊:“哥……”
带了心惊胆战的求饶意味。
苏青捏捏他的手指,就是不想放开。
直到电梯到一楼,里边的人都往外走,苏青这才松了手。
有种地下党的感觉。
陈同挥掉脑袋里的想法,根本不敢多想。
外头锅盖坐在手抓饼摊子旁边的大理石球上,一脸泼街相,小手指一翘,点着陈同就骂:“狗人!平时就知道说我,你看看我们等你多久了,过分!”
陈同这会儿没有和他打趣的心思,右边手掌是自己的,左边被苏青牵过了就不像是,他还没回味过来。
苏青说:“是我晚了。”
锅盖啧啧两声,把加蛋加肠微辣少刷酱的手抓饼扔给陈同,眼睛回去苏青身上,不屑地一哼,像电视剧里的后宫反派:“人模人样的,也就骗骗陈同这傻子了。”
陈同瞪他一眼:“胡说什么。”
锅盖撇嘴假哭,掉了几滴鳄鱼眼泪:“你俩睡了!你俩不要我!”
金毛都无语:“你正常点。”
“我呸,”锅盖叉着腰,“谁知道你们半天不下来是干嘛呢,等了这么久了都,你还有时间吃饭吗?”
他最后一句话对着陈同说的。
陈同不耐烦地推他:“走了走了,再不走迟到了。”
然后三口一包,手抓饼填了满嘴,囫囵下咽,把油纸袋扔进垃圾桶,拍拍手:“行了。”
锅盖矫揉造作的小毛病多,最瞧不得他这么吃东西,嫌了他一眼:“猪一样。”
陈同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苏青悠悠开口说:“你们两个天天这么打打闹闹,不能和平相处么?”
锅盖和陈同对视一眼,然后互相鄙视。
锅盖傲娇地一哼:“我连他屁股上有几颗痣都知道,和平相处个屁。”
陈同:“我呸!那我还知道你第一根胡子长在哪呢,每个星期偷偷刮一次,臭美死你算了。”
青春期的男生讲起胡子话题都有些羞,锅盖“啊啊啊啊啊”地吱哇乱叫,大喊着“今天爹爹要你狗命”,张牙舞爪挥过来,短手短脚被金毛提溜住。
金毛抛给苏青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他们都习惯了。”
像个沧桑的老父亲。
苏青好笑地抿住嘴,他敢打二百五十块的包票,金毛刚刚那个眼神,是把他也当了这两个狗人的“老父亲”。
苏青揽住陈同的肩,对锅盖说:“你这么嫌弃他,把他让给我当同桌啊。”
锅盖警惕地一顿,从金毛手里挣出来,小眼睛一眯:“有情况,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陈同甩开苏青的手又给锅盖一下子:“狗鼻子啊你,嗅什么嗅,闻见你八婆的味道了吗?”
锅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对苏青说:“你想也不要想,本宫还没死呢!”
不知道他这演的又是哪出戏,苏青有些遗憾,不过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下午昏昏欲睡,陈同在课上写完了作业,桌上铺着额外的试题,是去年的冲刺押题卷。
不过班上每个人桌上的作业和试卷都多,他们自己找题目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谁都有个几本课外题,剥了试卷封面,没人仔细看。
最后一节课是节班会课,这不是陈同的活儿,是傅瑶的活儿,她是班上的宣传委员。
但是这个班会吧,高一的时候还会演演小品讲讲相声,高二的时候没谁额外去搞这个,固定活动就变成了看脱口秀,看相声,看搞怪视频,有时候也看看趣味向的科普,什么好玩儿看什么,也算个休闲。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看不了电影。
下课的时候陈同还在勤勤恳恳做题,手机震了也没管,直到快上课了才掏出来一看。
【sq】:[你来后边一下么?]
陈同飞快地问:[刚刚在写题,怎么了?]
【sq】:[我有一道奥数题没写出来,你给我看看么?]
【同尘】:[你拍一下发给我?]
【sq】:[……]
【同尘】:[?]
苏青也不和他拐弯抹角了,和陈同拐弯抹角就是个错误,含蓄在他那个憨憨直男面前屁用没有,要亲了他他才确定你喜欢他,要牵了手他才知道哦你原来想和他牵手。
和陈同绕来绕去他个理科生逻辑清晰根本不和你绕,不如直球有效。
【sq】:[快到后面来,小傻子,别管题了!]
陈同这会儿都没明白呢,不过他还是去了,压着铃声到的最后边,坐下了还一脸迷茫:“什么题?”
苏青简直没脾气,往他大腿上用力一拍,然后抓了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指穿进去和他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
陈同被他打得想跳,被他牵住手又不敢叫,涨红的小脸微微扭曲,最后剜了苏青一眼,想把手抽走苏青也不让。
讲台上傅瑶站上去开始连接电脑调整多媒体了,她和底下的同学们说了句什么陈同也根本没听清,只听见身边人都在起哄。
陈同右手被他紧紧握住,压低羞怒声音:“你有病?”
苏青趴在桌上咬着嘴唇晃了晃陈同的手,咬着嘴唇笑,又腼腆又得意,羞答答地:“你别生气……”
陈同抿住嘴唇不想理他,苏青又晃晃他的手,带了点撒娇意味:“我就是太开心了。”
陈同的脸色稍稍和缓下来,羞涩大过了恼怒。
傅瑶在大屏幕上放了个混剪视频,画面随着鼓声节拍踩点,一下一下像是擂在人心上。
苏青拉着陈同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倒是没干别的,他就牵着他的手左摸摸右捏捏,大概是想观察明白骨骼肌理筋脉血管。
陈同不满地碎碎念:“都说在别人面前不行……”
苏青嘟起嘴狡辩:“没在别人‘面前’啊,在他们背后……”
陈同看了两眼屏幕,又垂下眼睛看着他被苏青反复揉捏的手:“苏青青青,你好变态啊……”
苏青抿了抿嘴唇:“陈同同同,我也觉得有点儿……”
他喉咙里干干的,干笑了一下,小心又不舍地松开陈同的手:“要不……”
“不要,”陈同小声说,“来都来了,算了。”
他眼神瞟着旁边的确没人看他们两个,伸手把苏青重新牵住,手指搭进他指缝间扣稳。
热透了的掌心叫苏青抑不住地扬起嘴角。
陈同偷偷地看他,看见他脸上偷偷的笑,陈同偷偷地开心又偷偷地抿住嘴,在心里偷偷地雀跃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地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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