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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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纨怎么想没有人关心,贾家人吃过饭后，贾母带着人来到了荣国府，在给了五两银子后,贾母等被引到了一个院子中。

“这边院子里是主子和管事的在府里有一定地位奴才，东面关的是男人,西面是女人；那边院子里是普通奴才。”

普通奴才当然和贾母等没有关系,贾母带着贾赦、贾琏、贾宝玉先去看了贾政。

贾政一见贾母十分激动，他膝行爬到了贾母面前,哭道：

“老太太,老太太，儿子是被冤枉的，儿子一点都不知道甄家的险恶用心,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将两个宝玉调换,老太太，宝玉是儿子亲生的,儿子如何舍得啊？求老太太见到皇后娘娘，替儿子伸冤啊。”

贾母看着自己头发已经花白的心爱的小儿子穿着布衣布裤,蓬头垢面痛哭流涕地跪在自己面前,心里一阵阵酸涩不堪,她抹了抹眼泪，拍了拍贾政的肩,对贾政说：“政儿放心,我一定想法见到皇后娘娘,替我儿伸冤。政儿在这里可好,还需要什么东西？”

贾母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一张椅子，一张床,靠墙的地方放着几个铺盖，角落里放着一个恭桶，这边有一张小小炕桌，桌上放着几个碗，碗里有些看不出颜色的东西。贾母看了看被褥，虽不是绸缎的，却都是新的，只是到底是睡在地上，而贾琏和范大富早拿着带来的床板和席子给贾政重新铺了起来，范大富又打了一些热水过来，和贾琏一起给贾政梳洗了一番，贾琏将带来的饭菜摆了出来，范大富又拿了几个坐垫，请贾母和贾政坐了。

贾宝玉看到贾琏等忙前忙后，他也有心也想做点什么，无奈他一直害怕贾政，且又听贾政提起他不愿想起的噩梦，他迟疑了。

因为先有贾环和林愉第一时间为贾政送来了布衣布裤和被褥，后又有贾琏为他忙前忙后，贾宝玉这么一动不动就有些碍眼了，贾政瞪了蜷缩在贾母后面的贾宝玉一眼，不过他看到了挡在前面的贾母，终于一句话没有说，心里是对贾宝玉失望到了极点。

看到贾母等，王夫人和王熙凤很是高兴，尤其是王夫人，她一把拉过贾宝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瘦了，瘦了。宝玉啊，这两天你吃苦了。”

“我们不苦。太太你们受苦了。”

李纨见王夫人和王熙凤两人都是穿着布衣，头上用一根筷子将头发绾住，因说道：“你们原来的衣服首饰呢？”

王熙凤苦笑了一下：“我们如今是戴罪之身，原来是要穿囚服的，只是如今犯事的人太多，囚服却没有那么多，亏得林表弟来得及时，他带了许多布衣布裤过来，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唉——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你们这样平安出去就阿弥陀佛了。”

“唉——外面也就这样了，你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总比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的好，况且林表弟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那个府里也没有主人，你们有什么不自在的呢？”

李纨沉默了片刻，方说：“林家没有丫鬟，你应该知道那位爷是离不开漂亮丫鬟的。且拨给我们的仆人只有那么几个，还没有当年我们在稻香村的奴才多，还有针线房给我们做的衣服上是一点绣花都没有，你是知道那位爷的脾气的，这样的衣服他是不会穿的，如今这些事都落在我和鸳鸯身上……”

王熙凤听着李纨不停地抱怨林家的种种不好，不免有些不高兴了：“大嫂子，你省省吧，如果不是林家我们现在全在大牢里，那里到处都是老鼠和跳蚤、臭虫。不谈别的，你看看我们这里，原来只有一件脏兮兮的破衣服给我们，两三人才一床霉烂发臭的被子。多亏了林表弟，这些都是林表弟拿来的，它们虽然不是以前绸缎的，但至少它们是新的干干净净的；你们应该比我们更好，至少有床，恭桶也不会放在吃饭的地方，随时有热水……”

王夫人在一边听了，也说：“宝玉，我们现在就是一介草民了，我们不能再过以前的日子了，林家也不欠我们什么。儿啊，苦日子我们也要过起来，你要争气，给老太太，给你的后世子孙挣下一份家业。”

贾琏看着凤姐和平儿两个黄黄的带着憔悴的脸儿，再没有了以前的明丽张扬，整个人透出一副害怕、委屈、柔弱、可怜，心里一软，悄悄地走到王熙凤身边，拉了拉凤姐的手，乘人不注意偷偷地塞了四五块碎银子过去，回头又看见平儿可怜的样子，也塞了几块银子过去。

贾琏的行为被一直注意各人行动的鸳鸯看到了，她看到了凤姐和平儿惊喜的表情，看到了她们匆忙往袖子里藏东西，再看着一边被王夫人拉着哭哭啼啼的贾宝玉，鸳鸯不免对凤姐和平儿羡慕起来。

他们这里夫妻情深、母子情深，外面进来一个狱婆：“谁是王熙凤啊？你女儿贾姑娘要见你。”

“我是，菡儿在哪里啊？”

“她在那边的房子里，你跟我来吧。”

这可是能求见林黛玉的好机会，贾母忙站了起来：“这位妈妈，老婆子是这位贾姑娘的曾祖母，求妈妈给个方便，让我一起去见见我这个重孙女。”

贾母见这个狱婆并不接她的话，不免有些尴尬，凤姐平儿虽然有银子，但她们知道这是贾琏瞒着其他人偷偷给的，她们可不想白填了别人，她们知道贾母鸳鸯手里应该有银子，邢夫人、李纨手里也有银子，可她们都不愿拿出来，最后还是贾琏上前塞了块银子给那个狱婆。

贾母和王熙凤来到了另一边的房子里，看见贾母王熙凤进来，贾菡一下子站了起来，看见她以前一直华服盛装神采飞扬的母亲荆钗布衣不施粉黛的样子，楞住了，半晌方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饶是红楼梦里第一女强人王熙凤，在看到女儿的那一刻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听到女儿的哭声，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大哭起来。

贾母看着抱住一起的母女，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听到贾母的哭声，王熙凤母女只得收住眼泪，一起上来劝说贾母。

贾母见王熙凤母女不哭了，也就势收住了眼泪：“菡儿，你今天来看你母亲，皇后娘娘知道吗？”

“我这次出来就是皇后娘娘安排的，她让安公公安排了两个小公公送我过来。”

王熙凤跪了下来：“皇后娘娘的恩典，小妇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王熙凤恭恭敬敬地对着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头，又对贾菡说：

“你以后在宫里就替我们好好孝敬皇后娘娘。”

“菡儿知道。菡儿现在在宫里有皇后娘娘照应，一切都好。那些公主、郡主、小姐们都把我当成她们的姐妹，她们知道我们家落难了，都来安慰我，她们还带来了许多东西送给我。”

“你那些姐妹真好，对了，你舅舅前几天来信，说他们一家生活艰难，已进京投靠我们，估计这几天应该到了。唉——不知他们现在究竟如何。”

“母亲，听其他人说这些母亲也许需要这些，”贾菡说着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手帕包，“这里面是一些碎银子，母亲收好。”

王熙凤拿过手帕包，眼睛红了一把又搂住贾菡哭了起来：“好孩子，谢谢了。”

“母亲，皇后娘娘说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吗？”

“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皇后娘娘说府里好多恶事都是二叔祖母和母亲做的，还说你们为了钱还直接间接害死过人。”

“你相信吗？你母亲是这样的人吗？”

“可是皇后娘娘给我看了证据。”

王熙凤知道再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得低头说：

“皇后娘娘怎么说的？”

“皇后娘娘说你是你，我是我，她告诫我要以此为鉴，好好学习律法，做一个懂法遵法守法的人。”

“皇后娘娘说得对，好孩子，你要好好地听皇后娘娘的话。唉——说起来这些年我竟是错得离谱，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到了临了还要靠女儿资助。”

王熙凤搂住贾菡在这里小声地说着话，贾母毕竟年纪大了，耳朵也没有以前好了，见她们又母女哭成一团，也没有听清她们母女究竟说些什么，不过她知道她们不会谈贾政的事的，眼看着这母女两都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这么没完没了的自顾自的说着话，贾母便有些不耐烦了：

“菡儿，你现在见得到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是我们学校的校长，现在又教我们学西洋画，所以我们经常见到皇后娘娘。”

“那曾祖母请菡儿给皇后娘娘捎一封信，就说我老太婆近来身体每况愈下，恐来日无多，想着最后能再见娘娘一面。”

“曾祖母这——皇后娘娘很聪明的。”

“放心吧，皇后娘娘心慈面软，即使她知道你是在骗她，也不会揭穿你的。”

贾菡迟疑起来，贾母虽然刚刚贾菡和王熙凤的谈话听不清楚，但由于她们的距离并不远，还是有一些话落到了她的耳朵里，再加上府里这么多人都没有事，偏偏她们有事，一定是王熙凤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不过看她们的样子，王熙凤做的这些事，贾琏一定是不知道的，想到这里，贾母慢慢地开口了：

“凤丫头，你刚刚和菡儿谈的话我都听见了，如果琏儿知道了这些，那琏儿会怎么做呢？菡儿如果有一个被休了的娘，她还能在那个女学里继续学习吗？”

“老祖宗，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

“老祖宗，凤丫头求你了，老祖宗——菡儿，菡儿，娘求你了，你给老祖宗带话啊，听话啊。”王熙凤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贾菡只得含泪答应了。

贾菡走了，王熙凤望着贾菡的背影是悔恨交加，贾母在身边是一言不发，等到看不到贾菡的身影，贾母说：“看不到了，她已经走了，凤丫头，刚刚看到菡儿给你一个手帕包儿，里面包的是什么啊？”

王熙凤没法，只得将菡儿的手帕包拿了出来，贾母接过来，掂了掂，还给了王熙凤：“菡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些碎银子你收好了，到该用的时候要用。”

王熙凤哪里不知道贾母的意思，回到关她们的房间的时候，王熙凤大大方方的拿出那个手帕包，从里面拿出一把碎银子：“二爷，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爷来送饭什么的，没有银子如何行？”

贾琏哪里肯要：“二奶奶，还是你拿着吧，我是一个男人，有手有脚，在外面哪里挣不来银子？”

“你怎么挣银子？”

“我会写会算，再不然，卖卖力气总是可以的。”

“卖力气能挣多少银子？一个大男人总不能靠借别人银子过活，拿着吧。”

“唉——”贾家人沉默了。

贾琏还真的找到了事做，紫鹃的丈夫林家荣告诉他，京城新建的纺织厂需要一个识字的管事，让他今天下午去见见纺织厂的厂长，工钱刚开始两月是每月五两，如果做得好，以后还有得加。

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难尽的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