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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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服务生走后,贾琏方说：“二奶奶，晚饭已经订好了，到时人家会送到包厢来。”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钱钞（因为物质丰富,交通的便利，商品流通增多,原来的银子有太多的不便,朝廷就发行了替代真银的纸质钱钞）递给薛宝钗，“宝妹妹,刚刚在外面碰到乘务员,他说你们前面的座位没有坐，应该退钱给你们，你看看这些钱对不对？”

“这——琏二哥哥,我们在这里已经很打扰你们了,这些钱我们不能收。”

“宝妹妹收下吧，这个包厢是林国舅为我们定的,难道宝妹妹要把这钱送到林国舅那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宝钗只好笑笑收下了钱。

“对了宝妹妹这次去找菡儿有什么事吗？”

“可不是正要请菡姑奶奶帮忙嘛,我们青儿今年从初级女校毕业了,想上菡姑奶奶办的高级女校。”

“这——我们菡儿可能帮不了多少忙,毕竟考试的时候许多双眼睛都看着呢。不过只要你们青儿考取了，我们菡儿到是可以帮她安排一个好的班级。”

“那我们可以先拜访一下菡姑奶奶吗？请她指导一下我们青儿。”

“这恐怕不行,为了防止作弊,前几天菡儿她们几个负责招生的老师就在学校里吃住了。”

“这——”

“哎呀,宝妹妹担心什么啊？青儿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她一定能凭本事考上的。宝妹妹，这样吧，你们到松江就住在我们家,等青儿考过了你们再回去。”

“那太谢谢凤姐姐了。”薛宝钗转头又对贾琏说：“琏二哥哥，听说蝌兄弟找过你？”

“是的，蝌兄弟的作坊破产了，他想在我这里谋一个事做做。”

“你帮他办了吗？他是不是也要到松江来？”

“我们这里的重要的职位上都已经有人了，他来了就只能做最低的，而且升职也没有那么容易。正好金陵也要办一个纺织厂，我已经把他推荐给了那边的主管。它那个厂与我们这里有些不同，主要是做棉袜汗衫之类的，那里正缺人呢，而且金陵刚刚办了一个工商学院，他去那边进修进修，还能谋到一个不错的职位。”

因为薛蝌的关系，对于薛家的情况贾琏还是知道一些的。

现在薛姨妈带着薛宝钗、香菱和薛青依附着薛蝌生活，薛宝钗和薛蝌几乎拿出了他们的全部积蓄合伙开了一个成衣铺子，可是薛蝌有些书生气，薛宝钗又囿于闺阁，他们对于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不能很好的适应，几乎是年年亏损惨淡经营，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差点断炊。

后来薛蝌机缘巧合遇见了回乡祭祖的贾环，从他那里接了几单制作工作服的订单，才让他们度过了最初的困难时期。

可是随着缝纫机的出现，没有能力及时更新的薛蝌的作坊倒闭了。

贾琏还知道其实他们是可以买入一部分缝纫机的，可是他们的资金被薛宝琴借了一部分，薛宝钗又将另一部分用于了薛青的教育。

对此邢岫烟对于薛氏姐妹的行为是很有意见，她常常意有所指的说自己两个儿子的花销都不及薛青一个。可是无奈她是一个没有嫁妆的媳妇，而且她的父母时不时的还需要她的补贴。

薛宝钗对于薛青是寄予很大的希望的，她希望她能考上京城的皇家女子高等学校，借此能飞上枝头实现她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她们甚至还在京城逗留期间在皇宫门口守候皇太子出宫，只为了让薛青目睹一下皇太子的风采，以此来激励薛青。

无奈这个皇家女子学校主要是面向贵族开放的，对于一般老百姓只有很少的名额，薛青以明显的劣势落败，只得转头报考以收平民子弟为主的松江女子高级学校。

对于薛青的铩羽而归，薛宝钗是有一定的心里准备的，毕竟她们现在比她当年还要落魄，薛宝钗当年所学的好多东西薛青却碍于条件没有办法学。

薛宝钗看着薛青那稚嫩而精致的面容，心里默默地流了一把泪，她想起了薛姨妈当年。

而贾琏却看着刚刚送来的晚报笑得合不拢嘴。

“二爷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当然是喜事，朝廷下旨，提高松江理工学院的级别，这样他们学院的院长原来是六品官衔，现在就是五品了，我们姑爷也跟着升到了六品了，你说这是不是喜事？”

“真的？”

“当然真的了，你看报纸上都登了。”

王熙凤又惊又喜，一把拿过贾琏手里的报纸：

“宝妹妹看看，是不是真的。”

满腹心酸的薛宝钗看着神采飞扬的王熙凤突然没有了谈话的兴趣。

两天后他们到了松江，来车站接他们的正是贾菡的丈夫陈晋。

王熙凤看着这个一点没有官架子，殷殷勤勤跑前跑后叫着自己妈的年轻英俊的男子那是满意极了。

他们很快到了贾宅。

这是一个有着一大一小两栋三层小楼带花园的房子，看着外面的高大的玻璃窗，薛宝钗约略算了算，这大的楼房大概有二十间的样子，紧挨着的同类小楼大概也有十来间房间。

贾琏指着这些房子对凤姐说：“这大的是我们家的……”

“小的是菡姐儿的？”

“不，是二妹妹的。”

看着这样的房子，薛宝钗不免很有几分羡慕嫉妒恨：“看来二姐姐过得不错啊。”

话音刚落，鸳鸯已经带着一双儿女和贾菡的两个儿子领着奴仆们迎了出来：“鸳鸯见过老爷、太太，老爷、太太、平儿姐姐，老太爷和老太太、二姑太太正在厅上等着呢。”

这边鸳鸯带着人给贾琏凤姐行礼，跟薛宝钗等寒暄，那边两个小豆丁却等不得，早跌跌跘跘地冲过来：

“爹爹。”

“外，外，公。”

贾琏见了，脸上早笑开了花，快步上前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听不听话？乖不乖？”

“小——舅舅——不——话。”

“爹爹不要听他的，明明就是他最不乖。”

“外——公，”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乖。”又指了指贾萌，“不乖，抢——”

“爹爹不要听他的，是他抢姐夫给我买的玩具。”

……

王熙凤自见到鸳鸯起就怀疑贾琏了，可是现在的她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经不再年轻，没有了曾经娇艳的容颜，也没有强硬的娘家做后盾……

王熙凤忍住满腹心酸，强笑着拉起鸳鸯：“妹妹请起，这么多年了难为你照顾二爷。”

鸳鸯笑了笑恭恭敬敬地说：“太太快请进来吧，平妹妹、薛嫂子，薛姑娘，薛姐儿，请。”

“请。”

薛青到过一些相对富裕的同学家作过客，不过这里的富贵还是超乎她的想象，挑高的大厅里面是富丽堂皇，硕大的枝形莲花水晶吊灯悬挂在正中，迎面一张八仙桌，桌后的条案上当中是一架玉石山子小屏，两边是一对官窑花瓶，桌子两边是带着厚厚坐垫的红木太师椅，下边一溜是同样的太师椅和高几，椅子的后面一边是高高的红木博古架，上面古董和玩器是琳琅满目，另一边是一架紫檀泥金四季花卉的八扇大屏风。

不过王熙凤和薛宝钗都是见过真正的富贵的，她们略略打量了一番，就知道这个客厅比起当年的贾府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经历了抄家之后，贾琏还能过成这样，还是很有能力的。

贾赦和邢夫人坐在太师椅上，等着王熙凤和平儿给他们行礼。

王熙凤她们都是知道贾赦当年求纳鸳鸯的事，现在见他们这么和平的相处——

贾赦仿佛知道她们想法似的，笑着说：“当年我只是不忿老太太偏心二房，所以才出了那么一个下策，唉——不谈了，说起来也是丢人的事，好在你们现在都平平安安的，比起老二那些不孝子孙来你们真是好了太多。好了，过去的不提了，你们刚回来，回房息息去吧。薛姑娘，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你们表姐，或者找鸳鸯。”

说完这些，贾赦和邢夫人就走了，对于王熙凤，这夫妻两还真没有多少感情，只是给贾琏和贾菡撑撑面子而已。

贾赦走后，贾琏和王熙凤说：“现在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住在楼下，我们住二楼，你我和平儿住东面，鸳鸯和两个孩子住西边，三楼菡儿他们偶尔过来住住，其实他们家离这里也不远，走过去也就一刻钟的样子。”

“等那边招生结束我们菡儿回来，请妈到我们那边住两天。”

“好吧。那鸳鸯，薛姑娘你安排一下。”

“赵嫂子已经把客房准备好了，薛嫂子、薛姑娘这边请。”

“谢谢鸳鸯。嗯，怎么没有看见二姑太太？”

“哦，她们学校一个老师过四十岁生日，二姑太太带着茂少爷祝贺去了。”

“你们二姑太太也做老师？”

“是的，我们二姑太太在我们菡姐儿的学校里教那些学生下棋。”

“这样啊。”薛宝钗听得不免心动，晚些时自己是不是可以请求菡姐儿帮忙，迎春这样的事自己也可以做啊，而且自己一定比迎春做得好。

薛宝钗在贾家住了下来，没几天就到了薛青的考试时间。这天薛青考试结束之后回到贾家，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普通半旧布衣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

“宝姐姐？”

“你是宝玉？”

“没想到宝姐姐还记得我，姨妈好吗？”

“她还好。宝玉，你是来找琏二哥哥的吗？”

贾宝玉沉吟片刻，拿出一封信递给薛宝钗，“请宝姐姐将他们交给琏二哥哥。”他说着将怀里的孩子强行塞到薛宝钗手里，然后拔腿跑了。

薛宝钗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宝玉。”

可是贾宝玉跑得飞快，很快他穿过一个弄堂就不见了。

薛宝钗抱着孩子，和薛青两人追了一阵，又找了一阵，哪里有贾宝玉的身影？母女二人只得回到贾家。

贾家人见薛宝钗抱着一个男孩进来吓了一跳，薛青说：“刚刚在门口遇到一个叫宝玉的男的，将这个小毛孩硬塞给姑妈，自己却跑了，我们追了好远没有追到。”

“宝玉？”

“是贾宝玉，他还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们。”

王熙凤接过信，把信交给贾琏，平儿接过了薛宝钗怀里的孩子。

贾琏打开信，“这信是宝玉写的，他说这是他和玉钏儿的孩子，玉钏儿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落到了史湘云手里。史湘云待这个孩子极为苛刻，小孩子才四个月她就借口家里余钱不多了，辞退了奶妈，弄得这个孩子整日哭闹不休，而史湘云竟然不能容忍，时时打骂这么小的孩子。而且史湘云还每每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常常和大嫂子争吵不休，他实在受不了了，准备去山里的一个寺庙剃度出家，这个孩子就算琏二哥哥的儿子吧。”

“这——”贾家人不免面面相觑，此时那个孩子哭了起来，女仆过来抱了孩子下去了。

“这孩子大概是饿了吧，正好绣橘刚生产不久，小莲，你把孩子抱到绣橘那里去。”

“是，二姑太太。”

“唉——这个宝玉，这做的是什么事啊？”

薛宝钗却道：“这也不能全怪宝玉，因为琴儿的丈夫和兰哥儿一起考过两次秋闱，两人现在还是秀才，所以两人有些同病相怜，时常往来。琴儿说兰哥儿时常抱怨这个史湘云自贾代儒死后就霸道得很，经常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的琐事吵架，弄得他都不能安心地读书。这个史湘云啊。”薛宝钗摇了摇头。

“看来宝玉是一时半会找不回来了，可这个孩子怎么办？”

看着大家沉默的样子，贾迎春想了想这个孩子虽然瘦弱却十分漂亮可爱的小脸蛋，不免想起自己幼时的遭遇，她同情地说：

“这个孩子还是放在我的这里，暂时算是我的儿子吧。”

几天后，薛青在贾菡的帮助下成了松江女子高级学校的学生，而自信满满的薛宝钗却因为太多的柴米油盐磨掉了她曾经的才气，没有成为女校的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贾宝玉还是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