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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去哪里?”
“回去。”
“不,陶瑞怡死了,我回不去。我要跟你走。”
“不愿意?那好,我们重新打过。”饶的脸美得雌雄莫辩,却戾气浓重,他散着长发,耳边戴一个流苏金环,上面两颗绿色的宝石闪着幽暗的光,称着那乌红的薄唇,妖艳十足。
烯悬一直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饶的怒气徒然增长,他那艳丽的红色长衣一挥,一条绿光长从他身上长出,升上空中一丈有余。
烯悬眼也不抬,一个挥手,藤蔓呼啦地长出来一个甩卷,立时将玩儿抛起扔到远远的树上。
“不许过来。”她淡淡吩咐。
藤蔓象孔雀的屏张在烯悬的身后,黑雾从黑红的花心中喷出来,一点点将两人脚下的一切掩盖,仿佛两人就在乌云的顶端。挂在树上的玩儿只看见黑雾渐成一团,将两人完全包裹住。
几道绿光射开那黑雾,一声野兽的嘶叫响起,爆响声伴着飞沙走石迸射,树木一根根噼啪着倒下,轰隆一声,黑雾里一声巨响,回声震耳欲聋。片刻,声响平息又变得诡异的寂静,只剩黑雾在无声的流转。
玩儿看见黑雾翻滚在地上掩盖了半身,烯悬与饶对面而立,她手上一个血窟窿,正沥沥地流血,而饶脸色紫红,青筋暴现,明显是中了毒。在他们之间,黑压压的藤蔓与那绿色的光影纠结成一团,僵持着拔地有两丈。玩儿才看清那绿色的光影是一条磷光闪闪的怪蛇,红眼如宝石,头如蘑菇,上面还有羽刺,口里的牙细密尖利,一看便知不寻常的厉害。
“小烯,”饶的脸色在变黑“带上我。”他的手上结出一片光刀,拼命的姿态,“不然我情愿与你死在这里。”
“饶,那不关你的事。”烯悬的手里多了一条绳子,她的游龙绞,顶头的晶石由白变粉再变成血红,也是拼命的样子。
“饶!”
“好!”
“乎昭!”“小獌!”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
那黑与绿的纠结立时相应而动,拔高着分离,一个扭转同时向一片灌木丛下扑去。
叮铃的一声脆响,一片虹光横飞而来,直接将乎昭与小獌拦腰挡住,那灌木噗的一声燃烧,一瞬间成为灰烬。
“真是难看!”声音响起的时候,乎昭和小獌立时被弹飞开来,嗤吱!小獌痛叫了一声滚在地上,绿光变暗,饶的手一收将它收回。而乎昭丢弃了几节残枝,迅速裹到烯悬的身后,一副防备的姿态。
两个人凭空出现在灰烬上,一男一女。女的头梳双环堆云大高髻,上面一个黄金百花冠,身着绣金色牡丹的凤尾裙,一手紫红的月琴纹身煞是惊人,脸上贴着黄金花钿,描眉点唇,额上还有月琴纹理的朱砂印,细看仿佛山里出来个狐狸精。那一旁的男子凤形金簪束发,簪上系玄黑镶宝冠带,着紫蓝的长衫,宝蓝织锦的鞋裤,腰间那宝带上镶嵌全是各色宝石,细长的眉眼,唇如涂丹,鼻高俊挺,额上一个双羽的朱砂印,细看仿佛还是山里来的狐狸精。
这两人一现身便跟金子做成一般,哪里都金光闪闪。
“是你们!”饶突然想起来,“从前的那对糖糕子!”
烯悬眯眼一笑:“是粘糕子。”她纠正。
女子皱眉,男子却笑:“我说是谁,却真是你们两个最没出息的,饶,小烯,别来无恙。”
“哼!”饶冷冷的撇他们一眼:“躲在草丛里的最出息。”
“一别数年,飞狩,幽琴,可是来此会友?”烯悬笑道。
“呵呵,自然,不仅为会友,还为请客。”那叫飞狩的男子也笑:“小烯,既还在人世,遗天宫自然是忘不了你,此来还是跟我回去把酒一叙。”
哈哈哈,烯悬大笑:“飞狩,劳烦你空走一趟,我与饶尚未完叙旧情,你那酒待我日后再领!”
哼!幽琴冷哼一声:“你倒念旧,与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有旧情,天大的笑话。劝你莫费力气,乖乖跟我回宫去见宫主,或许能饶你一命!”
哦?烯悬一脸的戏虐,她将那手一亮,“粘女,你若以为如你粘着飞糕一样容易,尽管过来试试!”她手上的指甲飞涨,一根根僵硬着,隐隐冒出一团黑气。
“小烯,莫做无畏之事,你与饶都伤得不轻,何况你们根本也不是我与幽琴的对手,从来都不是。”飞狩一脸的温柔,“受苦,你真的喜欢?”他手里的一个古怪的金色抓钩亮了出来。
烯悬与饶相视一笑:“伤?”
一瞬间烯悬手上的伤退去,饶的脸色恢复了常态,仿佛刚才的恶斗都不曾发生过,连地上的血也未留一滴。
烯悬比比她的指甲:“我们刚才闹着玩,但若不是这样,你们又怎会出来这样早?”
“小烯,莫不是有出息的人将刚才那幻境当真了?哈哈哈哈!”饶笑得浑身乱摇。
“不可能,你竟会启幻境。”幽琴道。
一旁的飞狩突然满脸的狰狞,幻境术是连他都不会的异术,却叫离宫多年的烯悬学会了,还将他骗过。四爪金钩暴涨,一下杀气浓重,幽琴在一旁冷笑一声,一把黑色描金绘牡丹的琴拿在她手中,紧紧地盯住了烯悬。
“嗬,来啊!”烯悬将那黑亮的指甲弹得噼啪响,饶怀里闪出条绿光绕在他手上。
啪!嘭!两声刺响。飞狩和幽琴同时发动,琴波直射,那金钩发出几道利光,饶伸手欲指挥那叫小獌的怪蛇迎战,仔细看那两人却是同时攻向烯悬的,小獌一个扑愣不及,一头就扎进泥里,只剩了长身在外面绕啊绕,饶一愣,急忙将小獌召回就要扑救烯悬那边。
烯悬一笑,指甲一挥,齐齐断裂开飞射出去迎上那金钩,左手向天上一召,一滴血在空中化雾,一阵凌厉的铃声响起,刚阳的力量化做了无形的波动在空中与那阴狠的琴波硬撞在一起,瞬间地动山摇。扑过去的小獌被那波动打弹在地上,吱叫一声,痛苦地一滚又回到饶的身边,饶拍拍它退到一边。
“谁?出来!”飞狩喝到,他的金钩被如藤蔓一样的断甲死死纠缠却还一手拍出罡风,直扑那铃声响处。
砰的一声,一棵大树粉碎,铃声又起,将那掌风弹回。温铭,黑着脸,金光笼罩的走出来,手上的金铃耀眼异常。
“烯悬,你竟埋伏帮手!”飞狩怒道:“呵,还是合真派的弟子,什么时候我遗天宫的人竟与合真派同枝连气了?人家的震妖铃竟用来护你这贱人,烯悬,你真罪该万死,拿命来!”
他怒吼着口中念咒,金钩炽热发红,瞬间大涨着将那断甲撕裂,那金钩罩头而来,就要将烯悬整个人完全钩抓住,小獌急惶惶叫声尖利,乎昭团成一团冲挡在了烯悬面前,可烯悬却勾起嘴角一笑。
叮——铃!温铭手上的金铃竟然飞出他手心,直接向那金钩扑去,眼看撞上,玩儿、温铭、饶、幽琴皆有意地要闭眼屏息闪避那意料中的巨响和摄人的光芒,只听轻轻一声扑哧,如同火烛如水般轻巧,金钩与金铃竟双双回复平常落在地上。
众人大惊,飞狩尤甚。那样凌厉的一抓,即使是遗天宫的巨兽也是一抓化灰的狠绝,竟然让这小铃轻巧地化解。他手一抓将金钩召回,“幽琴,一人一个!”幽琴会意,两人同时出招,琴的幽暗和金钩化影同时而动,温铭刚要挥刀迎上,却见那两人还是同时攻向了烯悬,愣在当下。
金铃叮铃一下跳起,金光迎向那撼人的攻击,此次竟只堪堪僵持,幽琴爆喝一声,双眼血红,指甲将琴弦拉倒最大,一下几支仿若匕首的金钗夹着旋风直直射出,金铃被那金钗顶住金光黯淡渐渐势微。烯悬冷哼一声,将游龙绞一甩,卷开了那金钗,但金铃败势已现,幽琴与飞狩见状更是紧紧相逼。
玩儿见状急切冲出,一挥刀便不管不顾向那两人冲去,幽琴头一晃,发中飞出一根银针射过去,嗵的一声,射穿了玩儿的刀再穿出了他的腿,玩儿一下跪在地上。此时,温铭与饶竟同时而动,饶攻向了幽琴,温铭竟是一挥金刀攻向了烯悬。
烯悬正与那两人僵持,此时竟不躲不闪,背后血雾升腾,喷了温铭一脸,那古怪的血味钻进温铭的头脑中,竟逼得他踉跄几下倒地几乎昏死。那边幽琴尖叫一声,正面攻去的饶狠狠受了摄魂波一击,但他倒下时,分心的幽琴却被那小獌狠狠一口咬在腰间,幽琴狠命地抓那缠在她腰间的小獌,血肉鳞片翻烂,小獌却翻腾着挣扎半天死活不松口。
飞狩却还与浑身是血的烯悬僵持。“你也撑不住,此时乖顺归宫且饶你一命!”
“哈哈,飞狩这话我可不信,幽琴可没想让我活着,况且,今日谁输还不一定!”烯悬突然挥开衣袖,那滴血的衣袖挥起一片血雾喷得金铃通红,金铃叮的一声巨震,一下飞涨。
“震!”烯悬大喝。
一阵阵炽热又炫目的红光由那金铃发出,飞狩被震开去,心口一阵剧痛,幽琴此时被咬得只剩半口气。
“你两人还真是无半点灵犀,还不如一个一个的上。可想幽琴死在此间与我们同葬?”烯悬嘲讽着看那飞狩黑僵了脸。
他回身一抓,小獌立时被金钩抓成两截离开了幽琴,飞狩冲过去抓过幽琴闪身而遁。
玩儿挣扎着站起,举刀。“玩儿,不必!”烯悬看了软在地上的温铭一眼:“他是震妖铃的主人,杀他震妖铃废弃。走!”
“妖女,你对我那金铃做了什么?”温铭冲着烯悬喊。
烯悬抬眼看看天色,一笑,“约定。”头也不回离去,玩儿拖着伤腿跟在后面,捧着两截的小獌,饶愣愣地看烯悬走远不知所措。
“还不走么?”远远地烯悬的声音飘来。
饶一惊,瞬间笑颜如花绽,将小獌塞进衣服,匆匆向那林子深处跳跃而去。
温铭将那金铃捡起,忿恨得又摔了出去,良久终是捡了回去,望着那密林长长吐出口气。
“飞狩,可是恼我如此不济?”幽琴低首幽幽地叹,柔顺地缠在飞狩的身上如蔓草一般。
“飞狩,我的伤口真的疼得厉害,可惜让他们跑了。”
飞狩半眯眼看着远方,突然一笑:“不妨,等你伤好再收拾了他们不迟。”
“幽琴,你我在一起那样久,”他伸手捧起幽琴的脸轻轻地摩挲:“我怎能见你受伤。”幽琴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他搂住她:“烯悬不是好对付的,且宫主令活捉,下次见着由我对付便好。”
“好。”幽琴柔柔地答,任凭他抱在怀里,暗暗地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得意笑容。夜深时,幽琴在飞狩的身边翻过身,一双眼在夜里怨毒非常。
烯悬的伤口还在冒血,饶平静地捧着两截的小獌正在拼接,玩儿拾捡了干柴升起火,然后默默退在山洞口。一团藤蔓滚进来,还勒着几只断气的野兔野鸡,只见它往一只刚死的野兔喉咙上戳出个洞,直接对准黑红的花朵放血,那花喝下血液,不久结出红色的果实,只见噗的一声果实涨大裂开,流出红色的浆液,涂满了烯悬的伤口,烯悬的脸上一下轻松起来。
“他们你还记得?”烯悬问。
“倒还有几分记得。”饶答,吱吱几声叫,那小獌竟然又长在了一起。嗬!饶喘了口气,“还好未伤要害,小东西好大的命。”
“小烯,你还不愿告诉我你那时去了哪里么?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了。”饶抚摸着呜呜咽咽叫的小獌。
“呵,”烯悬苦笑:“不是我不愿,是我不知从何说起。”
“那么,”饶将小獌放下,轻轻握住了烯悬的手:“就从粘糕子说。”
“他们?从前也与我们在一起,幽琴时刻不离飞狩,飞狩也从不离开幽琴,两人粘得紧,我们都称他们叫粘糕子或者粘女、飞糕。幽琴那琴是魔器,很是厉害,飞狩那金钩原是某位前宫主狩猎捕兽的用具,不知被谁炼成了魔器,传说是里面关着某个被极刑处死的遗天宫叛逆,佞气极重,用时需耗费大量体力,如今飞狩尚且只能掌控七分,若能运用到十成,不提宫主,只怕四方尊使也是要让位的。”
“饶,不能硬碰。”
“我知道。”饶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藤蔓乎昭开始给另一只野鸡放血。
“至于我,饶,你真的想知道?”“是!”饶握得更紧,“我想知道你与我分别后的一切。”
烯悬突然笑了笑,双眼迷离仿佛是醉了一般:“他,将你带走,自然也可以把我带走。”
饶沉声问:“然后?”
“然后。。。”烯悬的眼里仿佛结了一层雾。
烯悬轻轻地说起从前,饶仔细地听,渐渐地饶的手越抓越紧,血肉横飞的景象仿佛在血河中淌水,饶的双眼通红,血色褪尽时,一波波的痛苦和煎熬,还有直击心脏的悲伤,疯狂迷乱的恐惧和绝望,都在放手时成了绝响,那一刻时间也成灰。玩儿守在洞口听着也痛苦地抱紧了胸口的刀,饶悲痛地双手抱头缩成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对你这样!”
饶的眼泪妖艳却凄凉,“小烯,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不离开。”
烯悬的眼一刻清明又熄灭,她闭上了眼凉凉的道:“可这样的你——做不到。”
啊!!啊!饶疯狂的嚎哭着,撞着石壁,石头粉碎着刷刷掉。
饶断断续续地声音夹杂着哭嚎:“他叫我选,他说我长得好,若为女定是美人,啊!!呜呜!可我想着你,他为我摘花梳髻,他给我小獌,他教我异术,他。他,脱开我的衣服,说他喜欢的地方都要画上他的印记。他吻我,不分时间地点地抱着我,而我渐渐也想要做女子,直到那天。”
饶继续捶打着石壁,震耳欲聋,烯悬静静看他锤得累了,滑倒在石壁边蜷缩着,“那天。。。”饶的声音慢慢的满是疲累,“他很高兴,他说我已经到了发育成为真正女子的时候,很快我就会成为一个美丽的女子,然后永远站在他身边。他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满是情话,但我总觉得不该是我听的,那不是讲给我听的,那一瞬我只想见你。他越抱越紧,我害怕,他说以后永远不要去见你,我却清晰地想起你,跟你在一起真真切切的快乐。”
“我看见他眼里发红,他的一切都那样危险虚幻,他说要我想着他,一直想,不要想别的一切。我的身体发红发烫,象烧红的虾子,他满意了,他笑了,他说,开始变化了。可我还变不了女子,他难忍的暴戾就像鱼在沸水里翻腾,那一瞬我想离开他,却听见糊涂的他轻轻念——小烯!”
“我完了,我也想着你。三天后,我清醒后是这幅模样,他狠狠给我耳光,一记接一记。从此他不再理会我,我回去却找不到你,是他冷冷下令我逐出,是他这样对你。”
“我恨他,若不是他我也就是个完全的男人了。”饶嘶喊。
“可你也喜欢他。”烯悬讽刺地一笑,“不然也不会大部分是女人身。”
饶哑然,瞬间却愤怒地盯着烯悬:“小烯,你不也一样。月上这小名本是他给你取的,你如今都不忘!”
“哈哈哈,是呢,我也一样!”烯悬大笑着:“你我真可笑,都可笑,哈!”一瞬间她停下冷冷道:“可我还是要杀了他,他如何对我的我永远都会记得,至于你若不想选择站在谁一边,大可离去。我不会杀你,但若你站在他那一边,我想也不会放过你。”
“小烯,”饶充满了悲伤的笑:“你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你看啊。”他动手脱光了衣服,立在那里,身体白皙纤长,□□空荡荡,非男,非女,烯悬只瞟去一眼便道:“只差一点就全是女人了,你必定很喜欢他——你走吧。”
“小烯啊,你再看啊。”饶微笑着伸出手用那指甲沿着胸口下那完美的弧形划进去,一点点血丝沿着弧形流下,仿佛女子嫁衣上的流苏,他的双手划进去,越来越深,让看见的人无不为他感到疼痛,接着胸膛都被切开来,那血也停住了,烯悬看见那团血肉正在古怪的蠕动,仿佛里面全是活物。竟然是巫术么?饶的用心果然不遗余力。连她也被骗过了去。
饶笑着突然将那肉上翻,烯悬看见,果然里面全是活物,一团缠裹着细细的黑线不停地蠕动,慢慢地粘乎乎的黑线脱落几根,往下滑动着,越拉越长在饶的胸前爬行开。烯悬终于看见那全是一条条蠕动湿润的蛇,细细的黑黑的小蛇。那蛇线如下雨般从饶的身上爬下来,落在地上渐渐钻进土中,饶将那皮一扯,整团肉都离开了他的身体,竟是假的,他擦拭过的胸膛平整结实,完全是男人的胸膛。
他一招手,一旁的小獌吱吱叫着飞快地弹过去挂在那腰间,昂首欢叫。他指着腰间的小獌说:“我除了要紧处,其实都是男人!小烯,一开始我就选择了你,而他破坏了这一切,如今我对他只有恨。我真的恨他,恨他的私心,恨他对你的不好。”
他走过去搂住烯悬:“再见到你很好,可我更恨了,为什么我不是真正的男人?在他身边,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快活,小烯,我只要你。”
他吻她的手,“我想做个真正的男人,永远守着你。”烯悬的指甲抚上了他的脊背,轻轻地划,四目相对仿佛又回到了那暖风之中。
“饶,你是真正的男人。”烯悬的脸上褪去了那层皮,恍惚如水中月的容颜却有一丝软弱,“饶,你是最好的,谁也没有你这样的好。”饶也笑,笑得泪光凄迷。
玩儿的手几乎要将那把刀捏碎,但依然僵硬地守在洞口。
夜里林中传来声音牵扯他的神经,身后,他不想看不想听的一切依旧在进行,这是一种奇怪的仪式,可他却很想加入进去,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饶吻她的手,直到那软细的手掌开始放松,饶将自己埋进那手掌,小心翼翼感受那温暖,仿佛孩童的娇嗔。烯悬还他一个如烟似雾的眼神,他手一抖,碰到了一处伤口,但烯悬的手一下挡开了他。但饶坚定地将她的手握住,开始唱古老的歌谣,那是镇魂的歌谣,忘却烦恼的古老歌谣,能让她忘记一切苦痛的歌谣。
在歌谣里,他们都看到了过去。在那艳丽的阳光之下,有无数的人影,他们相握着的手,就在人影中交握着紧紧地不分离,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情感,从歌谣中透露出来,听见的人无有不明白的。而思念也是,饶与她都在回忆着另一个人,他们都有着最真诚的爱慕和思恋,那一定是岁月中建立起来的极其难忘的感情。饶在歌谣中恍惚看见了那个人静静的微笑,伸过来的手掌心里还躺着一朵静静的花。而她却牢牢记住了看见那人时的快乐和痛苦。
歌谣中的情感在破裂,在挣扎,在死亡,最后平静地消失殆净。恢复了清明的烯悬与饶坐在彼此的身边,他们用最清晰明白的方法与过去的情分做了告别,从此后,他们只有彼此,再没有其他人存在与他们之间。
玩儿呼的一声立起,手上的青筋尽显,他死死盯着那前方的林子,听那越来越近的声音,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听不要想那身后的一切,那个叫饶的竟然能跟她坐在一起,他只要想一想那个画面就难过,怎么也无法克制的难过。
他拔刀,冲出几步,手越发抖得厉害。林子里漆黑的一团东西走近,野兽一般凶恶的双眼闪着骇人的光芒,僵持,玩儿不能多走出一步,那双眼也不逼近半分。
“我想——”饶犹豫着,他腰间的小獌兴奋地吱吱叫,烯悬也笑,那长长的指甲轻松夹住小獌一扯,呼的一声扔出去,你一定能够将我对他的记忆给抹去,不要让它过来捣乱。
小獌打滚尖叫,弹去身子就要冲过去,一旁的乎昭啪的一声拍过去,一个绞缠,将小獌死死按住,小獌张嘴就是一口,利齿咬得乎昭也花叶颤抖。一蛇一藤纠结地滚打成一团。小獌嘶叫着,乎昭愤怒地滚打下。
“饶,一切从今日开始!”
“我们都忘记与他的情分,从此之后,再见面就只有恨意了,别忘记,一定别忘记啊!”
腾的一声,野兽的吼叫声冲着玩儿扑啸而来,一团阴深深的影子极速飘忽而来对上了那影子。黑影舞乱,吼叫癫狂地左突右闪想要冲破影的缠斗,当那影子深深罩住那吼叫声后,仿如野兽般的人绝望地拔高身体,愤怒而悲恸地向着玩儿身后的洞口长长嘶叫一声,洞顶巨震碎石飞走,连那影子也停了下来,玩儿的身后,一对艳丽绝世的人并肩立在洞口,他们身后一蛇一藤纠结得无法解开。
“嗬!这两个都是你的杰作吗?饶。”烯悬笑看那野兽一样的男子,正是饶那五魔使的头目,面上一半黝黑的刺青,另一半全是坑洼伤疤,脖子上还有一片烂肉未愈。而那黑影渐渐转身相对,肌肤上全是黑红的斑点,如剧毒的蝴蝶,脸上带着凄凉,鸣蓝也入魔了,再不是那个有些小聪明的白皙女子,连她最在意的容貌也一并舍去了,唯一无法舍去的是双眼中极度的不甘心和毫不掩饰的恨意。
“三罪!从今后你只需听命于我、烯悬。这两人皆是伙伴,不得为难!”饶这样吩咐,那叫三罪的头目脸上的刺青仿佛波动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饶一眼,终是恭敬低首。
“鸣蓝,这条路可是你自个选的,将来莫怨他人!”烯悬看了低首不语的玩儿一眼,一转身离去,饶一手将小獌从藤蔓中拉扯出来,也跟去。
三罪愤恨地一转身入了林子,鸣蓝,披散着发走近玩儿,她伸手想要抚上他的脸,却看见了手上狰狞可怕的斑点,僵直了手停在空中,“玩儿,我知道你不可能离开她,你真傻呢——你会后悔的。。。我也傻,无论怎样,我不能看着你送死。瞧,我现在是魔了,以后我会守着你的,谁也不可以伤你,连主人也不行。”她的眼里连半滴泪也没有却让人觉得无比的悲伤。
远远地林子里,野兽一般的哭嚎一阵阵。在夜里那声音说不出的凄厉和诡异,透着极度的不祥传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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