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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长公主再一次神色黯然地从驸马屋里缓缓行出,长长的指甲一指:“你,出来!”

一个丫鬟从阴影处行出。

“叫什么?”嬿婉问。

“回公主话,奴婢名三妮。”

“三妮?哼!长得跟从前二妮一个模样?”

“回公主话,奴婢与姐姐们是三胞胎。”

“三妮,你如此服侍驸马可是想与你两个姐姐见面么?来人!”凶恶的两个家丁冲出来,“将这婢子拖出去绞死,再选人服侍驸马!”

那三妮毫无反应,任凭人将她拖走。

“唉,长公主走了?”管家问。

“回总管,走了。”

“唉,长公主可怜!”管家叹气。

“总管,咱也可怜,都被杀了三回了。”那叫三妮的丫鬟比着手指说,旁边凶恶的两个家丁在一旁隐忍着笑。

老管家一摸胡子,“哼,还有的叫娘生了五胞胎呢,也不知肚子涨破了么?唉,罢了,将驸马那好好整理收拾了,待会领了银子就出府吧,走远些,切莫让公主再见了。”

那本名叫冬妮的丫鬟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冷风就从身后灌进,冬妮打了个冷战,灯已经灭了,她摸索着过去将灯盏点燃,四目环顾,只见房内布置得极其雅致,不见奢华却见尊贵,不见清高却见诗意,冬妮叹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正要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却突然感觉侧面有人!她紧张地一扭头,看见侧面的阴影中似乎做着一个人——一个男人,手一抖,东西差点摔在地上。

执了灯盏走过去,那男子的眉目渐显,温文如玉的清秀,冬妮走近一步,一下就被那深邃的眼吸引住:“是——驸马?”她问。

回答她的是一阵风,吹眯了她的眼,恍惚中那男子似乎笑了一下,冬妮呆了,就那样痴痴地看着,画里的真人大小的人一瞬不停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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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宫苑的深处,黑黝黝的屋里,祈嫔的脚边匍匐着的两只怪兽轻轻的摩擦着牙齿,时不时低低的闷叫显示着焦躁。

“去吧!”祈嫔那血红的唇吐气如兰,一阵风吹过来,两兽消失不见,一缕长长的发攀爬过来到碰着那鞋,她轻笑一声,顺着那长发看去,一具干净素白的宫女尸身横在地上。

祈嫔轻轻地转动着手上的两颗大珠,凝神思索,那指缝间滑润着拉出条条血丝粘液,不一会,手掌心中却是那湿滑的粘稠感,她笑笑一握,将那珠子噗的一声捏爆,一松手,两片薄薄的眼珠落在地上,哈哈哈哈,祈嫔的声音在夜里妩媚而妖娆地响起。

第一夜,皇帝望着虔诚拜月的祈嫔,想起从前头看到言若刚进宫时独自跪在高台处,披着的东西如落花一般被雨水冲刷开去,他多想为她去抓,奚王却跳了出来,高兴地为她撑开一把伞,他的四弟,连他的四弟都可以随心所欲,但他不行,他看见太子徵那意味不明的一眼再悄悄离去。雨水迷了他的眼,雨水中浑身湿透的两人又分开,奚王离去,那桀骜的女子笑得张狂,伞也随风而去,那水从她的发流到脖颈,滑进胸口,将衣襟冲刷开去,他迷醉地看见那洁白半露的胸口,几乎是咬牙离去。想,也不能想,也许有一天,她会是太子的劫。

那一次,他庆幸,他能忍,而她不是自己的劫。

祈嫔起身时,单薄的宫装滑下了窈窕的肩膀,露出胸前白芒的一片,闪着旧时的那份记忆飘荡在泷和帝的迷梦里。她走过来,已经双手抱住了他,轻轻地吻那脖子,喘息一波波,泷和帝没有犹豫搂住了她,倒向一片春意盎然。

啊!短促的一声叫喊。

一个宫人倒在偏僻的角落,她的双眼被挖去,身上的肉被撕咬下一大块。

第二夜,泷和帝想要抓住那醉酒得东倒西歪的祈嫔,仿佛又看到太子徵那隐蔽的势力牢牢地将巫祈言若牵制住,京城一片喊杀声中,眼神迷乱,心智不在的那个人,心里一阵阵地痛。本可以放了她,但他握紧了那手,一转身离去,就快了,太子徵,你会输的,一个有太强烈欲望的太子不会活。

祈嫔跌倒了,她一只手弱弱地抓住了泷和帝的衣角,“你。。。怎么不来?”那酒醉的娇美和双眼的迷雾多想那时的言若,柔弱得如同水一般。泷和帝低头吻那鬓角,一直滑到唇上。

唔。。。一名内监死在花丛里,花朵染上了异样的红,他的双眼被挤爆了填在两朵花芯里,粘稠的汁液拉得长长细细,正一点点试图接近地面。

第三夜,欣妃缩在殿中的一角,无助得看,惊惧地听,可怕的声音,但唤的宫人却怎么也不来,啊!!她捂住了耳朵,为什么,为什么?谁要害我?

泷和帝却搂抱着美丽柔弱的祈嫔哄着,“这样的雷雨,这样的天,原来你也应该怕的。”他想起,最后一次巫祈言若祈雨,雨很大,但雷也来了,一阵阵,象要将人活活劈死一样。然后,太子徵死了,死在言若手里,应生回报时只说了一句:“恭喜二皇子!”他看着应生想,你不过是恨着太子徵,但是,你很快也要恨我了。

景毅说:“二皇子,事成了,但巫祈不能留,莫要像徵一样。”像他一样?不,做太子的当然不能留着她,但是,皇帝可以。景毅,父皇不久了,你若坚持,那我也不顾嬿婉了。

愉贵妃披散头发坐在床头,两眼发着幽光,我的女儿,我的公主,那些人都要给你陪葬。

长公主嬿婉用力握住那黄金簇花团绕的黑玉镯子,言若,你在哪里?——景毅,我在这里!

轰隆,一阵巨雷,玩儿抿着嘴看饶,而饶静静地看雨水中矗立的烯悬。小獌吱叫一声由饶怀中冲出,往烯悬身上缠去,半途突然被乎昭拦住,一下在雨中纠缠着打起来,只听见雷声的间隙一阵阵吱吱噗噗的声音,最后滚成了一个大大的泥团。

“我去杀了她!”饶终于怒气冲天,他看着雨中那人,良久无动静。

“不必。”烯悬人已在屋中,“该来的还是要来。”

宫里一个雨夜,整整死去二十余人。一时间宫中大乱,嫔妃及侍卫都没幸免,妖邪入宫,天下有祸说四起,但皇帝却不临朝了,太子终于露出了笑容,太子妃一个趔趄,昏倒在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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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有令,后宫不谐,妖祸隐匿,凡举宫中各人应细查不祥,不得隐瞒包庇,违令者重罚,检举重赏!”

哈哈哈哈,“原来宫中这样有趣,也不知那巫祈言若在这宫里种了什么毒,皇帝是疯的,贵妃也是,还有哪些是疯子?——你说呢,烯悬!”

祈嫔坐在窗边,装模作样地绣了两针,将崩子扔开,毫不掩饰那眼里的恨意。

“幽琴,遗天宫训,宫人不得危及龙气,迷天他绝不会将这都忘了。”

“哼!你来得,自然我也来得!”

烯悬摇头,“幽琴,你要杀要抓,需在我出宫后,你若执意,只怕你要等不到那天了。况且,你怎舍得你那飞狩?”她直视改换面容的幽琴,“还是,你想他来杀了你?”

幽琴脸上一瞬间的白,“他。。。不会。”

“幽琴,遗天宫中,从来没有不会二字。言若和饶的被逐,小獌和乎昭的下场,你怎会忘了?纵然飞狩不想,但,迷天下令,他会不从么?”

幽琴抿唇怒视,下一刻,烯悬冲上前就是一掌,幽琴立时翻身跳开祭出了那把琴,“哼,想在宫中杀我,妄想!”

“你的反应慢了许多,”烯悬笑了:“飞狩定然不许你来,甚至封了你部分功力。幽琴!”她逼近,“何必,飞狩定然挂念你。”

“哈哈哈哈,”幽琴砰的一声将琴砸在桌上笑得凄厉“他,挂念?哈哈哈。。。”

“烯悬,你怕是忘了很多事吧?”幽琴止住了笑,那双眼模糊着失去了焦点,“遗天宫收留我的时候,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然后是你,因为那时他总在你的身边,即便我与他被挑拣出来做这攻守同盟的一对他也不忘对你说,等他回来,等他。。。”

“宫主是第一个被带走的,而他却是除了饶之外,最后一个离开你的,如今你却不记得。当日飞狩已是手下留情,可是薄情寡义的你却重伤于他。飞狩他,他。。。为了你,”幽琴的脸上满是不甘的愤恨:“被宫主罚了三日蚁蚀之苦,却还下手拦我。”

“你却不记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却还要记得!”幽琴的眉心跳动着诡异的火苗,一脸扭曲。烯悬静静地看她,身为遗天宫第一道宫门的左右守禁使之一,幽琴眉心的幽火就是启开宫门的钥匙。

杀了她!烯悬心中有个声音叫嚣着。一瞬间身体的剧痛传来,她想起幼年时那个倔强却脆弱的女孩儿拉扯着飞狩的衣服,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所有的人,然后偷偷地将血刺刺在烯悬的手上,那种痛——真的很痛。幽琴被带走的时候,明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却还挣扎着对飞狩说:“要来找我啊,要来啊。。。呜。”半声哽咽卡在喉咙。

飞狩,飞狩说了什么?怎么都不记得了。烯悬想,原来他是除饶之外相处最久的人呢,可,为什么,不记得?

“你回去吧,还来得及,莫让他担心了。”烯悬冷静下来,收回了杀气对幽琴说。

“呵,担心!他从来未曾将我放在心上,何来担心?若非同为守禁使,他只怕都不认识我!我。。。是绝不再听他半句,那么烯悬,倒是看看那言若的金环将会在谁手里!”

“哦?你不怕我杀了你,只你一人难是我对手。”烯悬冷冷道。

“哈哈哈,烯悬,啧啧,果然是什么都忘了,我是第一道宫门的左守禁使,飞狩与我缺一不可,杀了我,除宫主外无人再能开那宫门,那只出不进的宫门,烯悬你又能等多久呢?哈哈哈!”烯悬皱眉。

幽琴笑够了,停下,直视烯悬的眼睛:“那巫祈金环于我也无用,但我就喜欢看你败落的样子。”

“那么,烯悬等着看你的本事,告辞!”烯悬转身而去。

飞狩,飞狩!幽琴的双眼的夜里通红着看烯悬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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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料到,被人告上去的妖人不是那圃一入宫就仿若妲己再世的祈嫔,也非原来宠冠后宫的欣妃,而是一名小小的女官。暗中窥视着宫廷中争宠戏码的人们似乎意味阑珊,失望之余却意外那女官美貌妖娆不下欣妃,顿时打足了精神关注起来。

愉贵妃遣来的几名老宫人并几位侍卫矗立在居和殿内,怎么也不肯退让,上座的二皇子桁紧紧抿着唇含怒不语,宋果在一旁急得无法,一面是宫中的副后愉贵妃,一面是自家的主子,有心劝了皇子从命,却怕那高娆小命不得保一去不回,毕竟这宫中出了邪祟又有这样多的人命,若是落实了罪名,真正是大罪不赦。

还有便是那高娆怎样看怎样蠢笨,且二皇子日日都追着她跑,那样的劳累,宋果如何看也不像是会妖术的妖人。

“二皇子通融,奴才们领贵妃命前来前高女官殿前问话,此事关系重大,奴才等定当谨慎行事,若高女官无碍自会返归。”

“哼!本宫却不信,你们白吃我皇家饭,这合宫里众多的侍卫连个刺客也抓不到,分明要捉个替死的,何况恁多厉害的不拿问,光找上我宫里的,怕是欺我不问世事只是个无用的皇子吧!”桁一脸冰冻,众人忙下跪称不敢,却依旧不肯退去。

“皇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一个声音插进来。

“皇嫂!”“恭迎太子妃!”

太子妃清娴隔着厚厚的帘子轻轻一笑:“二皇弟勿急,也知皇弟对宫人的体恤,只是此事干系过于重大,既有人言自然是要弄个明白的,清者自清,若二皇弟的女官并非歹人自然无妨,若以清白身平白受那污言秽语岂是女儿家能受的?”

“二皇弟若信得过做嫂子的,少不得我也同去了,定然不让她受委屈。况且愉母妃掌管后宫多年,公允大度,定不会罔下定论,冤枉了皇弟的女官!”

桁思忖沉吟,望望太子妃的方向,料想太子妃贤惠愉贵妃谨慎,看着他的面子也不会为难,当下道:“皇嫂所言有理,桁之宫人皆怯弱胆小,还望皇嫂多多周全。”

桁使眼色,宋果会意,不一会儿,饶着女装而出,众人都未见过,一时间惊艳无比,太子妃清娴一瞬间断了呼吸,果然是个美人啊。

“随太子妃去吧,莫怕,愉母妃传你去,勿多言。”桁轻声交待了,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饶面上戚戚的样子,心里却怒得开骂,混帐!混帐!收拾我你倒厉害,遇见个真雌的倒跟孙子似的。

暗骂着,却被两老宫人左右搀着一步两回头,“殿下。。。”

“去吧,勿怕!”桁扶着额头。

“殿下,奴婢还回来么?”饶不甘二回头。

“回。。。当然回得。。。”桁被他那姿态弄得也哀切起来,饶怒骂,这样都不行,你个石头养的龟儿子!我再来!

“殿下,”饶再三回头,“奴婢还等得着那葡萄么。。。”软软的声音听了就叫人脚软,再看那眼里泪光粼粼,怎不叫人心疼。

桁眼里竟也起来泪花:“去吧,快去吧,晚了我带一筐葡萄接你去。”饶直想破口大骂,接我去,直接祭我去吧!这蠢材当的,一扭头昂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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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桁那里的女官么?”愉贵妃问,一旁的几位嫔妃并宫女也好奇地打量着一脸悻悻的饶,被一群还不如他美丽的女人参观实在是不好过。

“是,母妃。”太子妃答。

“抬起头来。”愉贵妃道,饶咬咬牙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愉贵妃与传言中疯癫的模样不符,一身严装,容貌甚是端庄美丽。

“果然。。。”愉贵妃眯眼笑开,“又一个绝色美人呵!”众妃也硬挤着笑称是。

“起来吧,瞧瞧,多娇嫩的身子,难怪桁看得紧。”众人也都笑,笑得饶牙痒。

“赐坐!”

“有宫人报称,你乃妖人乱宫,近日宫中命案可是你所作?”一名女官上前问话,饶一一做答,众妃在一旁听。

“身家倒是清白,又有二皇子做保,想是无妨。本宫还要提醒你,虽生了副好模样,切勿学那妖媚惑主的样。”说完,瞥一眼欣妃与祈嫔,两人面上无波。

“既如此便也罢了,来人,赐茶!这小模样的,可别渴坏了,桁急得慌。”愉贵妃笑起来。

饶硬着头皮称是,接过那茶,一瞬间头竟有些昏旋,有些熟悉的香味,却记不起来,但是愉贵妃慈祥地看着,他也瞧不出端疑,喝吧,勿给烯悬找麻烦,入口,暖喉,至胃,腾的一声如火烧。啊!他发不出声,抬头却看见愉贵妃的凛然和众人的惊愕。

身上烧痛,他记得了,这是遗天宫内的秘药,用来压制遗天宫的功力,专用于刑罚有错之人。黄铜的仙鹤香炉上映出那张爬满红色痕迹的脸,十足的妖异恐怖,他知道,这愉贵妃是知道他底细了。

伸手,一掌拍出一道劲风,毫无用处,摇晃两下,他倒在地,那红色的诡异花纹爬布全身,饶模糊地听见众妃的尖叫声便睡过去。

“哈哈哈,报于圣上,就道妖人已伏法,请圣上定夺。”愉贵妃哼一声看众妃,“这等妖人专做狐媚样,可见居心不良,若再有妖人敢犯,定是如此下场!”欣妃皱眉睨一眼祈嫔。

太子妃静静看愉贵妃得意地离去突然笑了,真是好戏,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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桁红着眼摔掉了所有能摔的东西,“高娆如何能是妖人!如何能!!”他喊着,“她便是妖,那这宫里都是怪!那疯婆娘!”宋果在一旁急得低声地劝,“殿下不可,隔墙有耳,我的殿下呀!”

“是幽琴做的?”玩儿忍不住问。

“恐怕——不是!”烯悬叹:“遗天宫历代清出了多少人,怕是有人私藏了那东西。玩儿,又是个故人呢!”

“祥枫,那女官不能留,立刻处死!”

“这。。。二皇子恐怕。。。”

“祥枫!”那人已包含了怒气:“遗天宫的人只会为祸身边人,不死不可!”

“况且,这女子恐怕就是巫祈言若的继任,身为巫祈,最幸福的就是立刻死去!”

“祥枫,我与你父多年来寻觅那遗天宫多年,已尽知机要,此人行踪露也要死得凄惨,速速除去莫生是非!”

祥枫想了想,那日见的人确不是夫人她,罢了,入宫吧。那人来对他一笑转身,清风明月的身姿,俊秀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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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桁着急的问:“你疼吗?”隔着那木栏,桁伸手极力想要碰触到浑身是血一副破败的饶。他想不到才几日不见,那娇娇弱弱的女子,羞答答躲他的人就这样如同破碎的绸布一样横在冰冷的地上。

手是依然碰不到她人,桁硬将肩膀挤进一半,绷直了指尖,仅仅碰着那点点发尖,桁将那发扯起几根攥在手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求了父皇两日才得来见一面,却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唯一可以接近的女子就快死去。

“究竟,究竟,你是妖吗?”桁的一句话仿佛是质疑,那声哽咽却分明说他不信。

饶丢给他一个柔弱的眼神,心里大骂,是妖早用葡萄把你给塞死了,还在这做尸!烯悬这苦肉计太没意思,一身的血不能洗浴,真是地瓜出土的脏。那该死的景毅,竟还藏了秘药,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桁!”有人轻叹一声,来到他身后。

“皇兄!”

“莫在此耽搁了,父皇会怪罪。”太子溯温言道,“我已吩咐了要照拂她。”

桁不舍的点点头,“我会再来看你。”便随太子而去。饶在身后翻个白眼,丢人,一叫就走的小狗儿,好在又能睡觉了。

一路无话,漫天的星斗,太子突然停下屏退了左右侍从,“桁,她不是妖人。”桁一怔。

“皇祖父在时,先太子与那遗天宫的巫祈有染。。。”太子慢慢地说,桁静静地听。

“先太子伏诛,父皇上位,却最忌惮遗天宫三字,凡举相关皆恨之入骨。桁之母妃却受了那巫祈蛊惑,使用遗天宫秘术,几夜宠幸便怀上了皇弟你,此后父皇深忌惮此事,皇弟你满月不久——你母妃便被父皇秘密处死。”桁大惊,太子看他一眼:“据说,皇弟你恐女之症也与那秘术有关。父皇他——疑心皇弟乃异人,非我族类,皇弟常居宫中父皇才得片刻安心。此次皇弟寻得此女子,眼看情意相合——父皇怕是不愿皇弟你有后。。。愉贵妃也是奉命行事。”

“我,皇兄,不!”桁满脸的惊恐,“不,不是!”良久他又喃喃:“我是,我是父皇的亲子。。。父皇,为何如此对我!”他满腹悲呛地一声长叹。

太子投去怜悯的一眼,桁突然紧紧抓过太子的手,“皇兄,救救她,我恐怕此生只得她一人。”

太子摇摇头,“桁,你还不明白么,连你自己也在刀尖上,何况是她。怪只怪那遗天宫太招人忌讳,父皇若不为着你是他亲生恐怕早就。。。为今之计若你不愿弃她,那——唯有抓出真正的遗天宫妖人。”

桁一身冷汗,方才太子明里暗里示意引祸他人,更指父皇绝不会放过他,原来自己不经意竟然立在了父皇与太子之间,自己这样一个人,竟然谁也不肯放过。

他记得父皇曾对他说,他的母妃分明是被先皇后——太子溯的生母所逼杀,自己那恐女之症更是来源于侍女们阴险的折磨,他想恨却恨不起来,先皇后仿佛是中毒死,怎知不是报应因果?太子溯夫妇历来友爱关照,他又怎么恨。可如今他恨了,却不知道在恨谁,太子逼宫之势渐显,父皇深谋远虑步步设防,宫廷里的不安,人心的晃动,最后竟算计到了他一个无用之人所爱的小小女官身上。

究竟是谁,没有放过他?

“皇姑!”

盘踞着瑞兽的屋檐投下长长的阴影,一个宫装的女子立在那里,长公主嬿婉轻轻地一笑。

“桁,他们谁都不可信呢。。。”

“你父皇与那皇后一同杀了你的母妃。”

“桁,你只需知道,如今你父皇和太子都要杀你呢。”

“桁,你父皇是次子,你也是排行为二。巫祈曾说,你父皇的次子与他一样的命呢!”

“你父皇废了前太子登位,你父皇暗害了生父提早登基!”

“桁,太子不会放过你,你父皇也不会!”

桁在一夜间血液冰冷,他说:“皇姑,不可为。”

“那女官只得死。”

“桁只一人力单。”

“桁之助力便在你父皇和溯的身边。”

良久,桁长拜而去,留下一脸碎裂的烯悬,应生从她身后走出:“还有,叫愉贵妃杀死那欣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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